天使录

“不，”洁鲁西回答，“我一点也不觉得愁闷，准确地说，我没感觉。”
“是吗？”剑客趁刚才少女说话的空档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的那份汤，“不觉得愁闷就好，有时候多余的记忆会给你带来负担。”
“真少见！”哈斯林一大早就开始发牢骚，“你不会是把感情连同记忆一块丢了吧，丫头？一路地沉默寡言，我好像只见过你这一种表情。”
“……我好像本来就这样。”洁鲁西看来恢复地挺好，走在积雪半米深的地方竟如同走平地一般。
“是吗？看来你的过去真是你的负担啊！”剑客停了下来，用手遮住从眼睛上方射下的明媚阳光，向远方眺望着。“就在前面，”他用手指了指远方的山谷，“在那下面，小矮人的村落——雷里斯诺。尼多就住在那里，听说他们晚上总是受到妖精的骚扰，这种难缠的魔族已惹了不少麻烦了，所以我得去帮忙赶走这群胆小又麻烦的小妖精。”
“……妖精，在暗魔大军中充当侦察兵的身份。”少女无意中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剑客突然脸一沉，有点忧虑地说，“希望不是大军，虽然玛兰其已经失守了，但玛兰其离这里还是挺远的，暗魔还到不了这里，希望是。”哈斯林顿了顿，“但毕雷特山谷是通往中洲的必经之路，雷里斯诺据说也是因此而富裕的。这次我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劝小矮人离开，放弃自己的村落，暗魔的攻来是迟早的事。”
“……”少女看着剑客，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了微妙的改变。在她心目中，剑客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标准北方蛮人，而现在看来，他多少像一点普通人了。
“好了！”哈斯林提了提背包说，“快点赶路吧，这样中午之前我们就能到了。必须快点，我可不想饿肚子，昨晚我们已经吃完了所有的食物。”
“怎么回事？”还未到村口两人就看到一排用圆木临时搭建成的防御工事。“只是一群小妖精，有必要这么大兴土木吗？”哈斯林问道。
“今晚……将有一声恶斗。”洁鲁西很难得地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剑客有些纳闷。
“木材是新的，”少女指了指上面还留有几枝针叶的圆木说，“看来是刚刚才完成的。而且很高——对付小妖精没必要这么高——这种高度是用来防止攻城梯架上木墙而侵入村中。从那边的剩余木材来看本来打算建成防飞弹的高度，但后来发现时间不够所以改成现在的样子……”
“那么，今晚会攻来武器装备精良，人数众多，那就只有……”
“暗魔大军。”洁鲁西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件最糟糕的事实。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哈其林仰望了一下晴朗的天空说，“真可惜，相信小矮人也都发现了，现在就是逃跑也来不及了，毕雷特马上就会有一场很大的暴风雪了，在这种天气里翻越这座雪山无异等于自杀。”
“……”少女默默地听着，丝毫不显慌乱，仿佛剑客正在谈论极寻常的事物。
“你害怕吗？”剑客看到少女沉默与冷静的神态不由地问了一句，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没理由不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最起码他已经感到恐惧了。
“不。”少女镇定自若的地说。
“……！”哈斯林很是吃惊，“丫头，你真特别！”
“来者何人！”不知觉间，二人已来到木墙下，一名在木墙上放哨的矮人对他们喊道。
“哈斯林！”剑客高声喊道，“自由剑客哈斯林，应尼多的邀请前来助阵！”
“开门！”小矮人回头喊了一声，他显然知道哈斯林是谁，在喊话时毫不犹豫。
门打开了，于其说这是门还不如说是木墙的一部分，门与木墙的样式完全一模一样，当门合上时哪怕你趴在木墙上一寸一寸地也找不出门缝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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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哈斯林拍了拍还不及自已胸部高的洁鲁西的头顶说，“记住，当小矮人对你行礼时一定要还礼，否则会被对方认为是极不友好的表现！”
门伴随着一种“吱咯咯”的声音完全打开了。
一名小矮人率领着一群小矮人战士在门口恭敬地迎候。从这名小矮人穿着的暗紫色的斗篷与头戴镶着银丝的墨绿色帽子可以看出他的身份不低。
“嗨，尼多！”哈斯林快步迎上去，“真高兴又见到你了老朋友！”
“我也一样，老朋友！”虽然尼多尽量控制好自己的尊贵风度，但一见老朋友哈斯林维持不住了。
经过一阵热烈的老朋友之间的寒喧后，尼多转向了洁鲁西，“这位年轻的少年是帮手吗？”
“噢，老朋友，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这位是洁鲁西，是名少女……不要这么吃惊，虽然开始我也很吃惊，或许会成为我们的帮手，或许不会，因为她失忆了。”
“噢，真是可怜！”矮人轻轻弯下腰，“尼多为您效劳。”
“……”看到洁鲁西没有反应，哈斯林暗地里拉了拉她的衣角。这时洁鲁西才想到应该回礼，便深深地弯下腰，动作有点笨拙，不过还算到位。“洁鲁西为您效劳。”
“真是个有礼貌地青年。”尼多乐呵呵地拍了拍和他的肩膀一般高的洁鲁西的肩膀——他很喜欢有礼貌的年轻人。
“尼多阁下，我想我们该进去了。”尼多身旁的矮人提醒，“城门开的时间有点长了。”
“哦，是啊！”尼多对哈斯林作了个请的姿势“快请进吧，吃午饭的时间到了，相信你们也饿了。”
“这么说暗魔大军确实要来了？”哈斯林问。
“是的。”尼多回答地有点苦涩，“昨晚，又有一群小妖精来捣乱，我们干掉了几个，他们身上穿的皮甲上都印着这个标志。”说着小矮人用粗短的手指沾着酒在餐桌上轻巧地画出了一个张嘴獠牙、吐着红信的蛇头，非常神似，观者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标志－—在场的人都认识这个标志，那是暗魔的首领，黑魁首恶龙的标志。
原本就只有尼多与哈斯林谈话声的餐桌一时间更安静了，只有洁鲁西的汤匙偶尔碰触汤盘壁的声音。
“你们确定他们会来吗？”哈斯林担心地问。
“不知道，”尼多说话显然底气不足，“希望不来，过了今晚，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逃往中洲了。”
“他们会来。”一直不语的洁鲁西突然发话了，“连掌握不了多少法术的小矮人都察觉到天气的异变，那么暗魔的术士自然也察觉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开展杀戮的好机会。不管今晚天气多恶劣，他们必定会来，更何况坏天气对他们魔族的影响是只好不坏。”
一连串让人绝望的分析后矮人开始不安了，他们怕死的程度绝不亚于人类。矮人虽然与精灵一样拥有无限的生命，但他们不能像精灵那样死后可以转世并保留记忆，他们死后只有空虚。
“不要绝望！”剑客看到矮人如此灰心说“我们还有机会，只要赢了今晚，没错只要赢了今晚这一战。相信来的肯定不是大军，暗魔一向看不起比他们矮小的人种（哦，对不起。），所以晚上来的只会是一小部分，不会很多，我们有机会，懂吗？不要绝望否则一切都完了！”
“是的，老朋友，”尼多有点振作了，但看上去还是灰心大于自信，“不能绝望，只要熬过这一晚，我们勇敢的战士大概会撑过的。”
不会有机会的，洁鲁西心里想，就算来袭的暗魔人数不多，但绝对是有能力在一夜之间铲平这里，更何况这里的人早已心灰意冷，失去战斗意识，如果有战争的祭司在这里使用“勇气”口语的话或许还会有点希望，但从刚才看来这里没有懂魔法的人。想到这里，洁鲁西不知为何脑海中闪出一段咒语：伟大的战争之神区斯帝雷，请将绝对的勇气赐给这些受惊的战士吧！“勇气”咒语？洁鲁西困惑了，我为什么知道这个？
“老朋友，我会帮你的，”哈斯林用力拍了拍尼多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们会赢的！”
“但愿！”尼多苦笑了一下。
“你的武器还真多！”哈斯林边舞弄自己手中的长剑边说。
“是的，”尼多在这间堆满武器的狭小房间中不停地翻找什么，“这些都是我的收藏品，或许有点旧，不过刃口还算锋利……找到了！”矮人从一大堆长剑中抽出了一把又细又长的剑。“喏，”他把细剑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洁鲁西，“精灵战士常用这个，小巧轻便，它会适合你的。”
少女接过细剑，在空中随意挥舞几下。“太轻了，”洁鲁西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我想我比较适合挥舞人类剑客所用的普通双刃剑。”
“……是吗？”尼多莫名其妙，但还是给洁鲁西换了一把人类剑客的双刃剑。
“你果然是斯格特的高级剑客，”哈斯林看到洁鲁西在熟练的挥动沉重的双刃剑时说，“一开始看到你的铠甲时还不相信，斯格特会有这么年轻的高级战士？现在我懂了，你的手法真是熟练啊！”
“……是吗？”少女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一直在查看双刃剑的刀刃是否有裂痕。
“看来你能帮我不少忙呢！”剑客面带微笑地说。
“你们要钢甲还是锁甲亦或皮甲？”尼多提着刚翻出的铠甲问。
“哦，不用了老朋友，”哈斯林看着尼多翻出地铠甲心里想恐怕哪一件对他而言都太小了，便婉言回绝，“我不用了，我有自己的便行了，还是给洁鲁西挑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