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当家

车出门没多久，澄心让停下。石小知对她现在是小心翼翼：“姑娘有什么吩咐？”澄心倒不习惯，颦一下眉头又想笑，不自知还是不自知的时候多好玩。身份相关，她没有笑他的谨慎恭敬，道：“我要办件事儿，你出这巷子按我说的走。”
    石小知本能的问道：“去哪里？”澄心迅速回到斗嘴状态，鼻子翘起来：“要你管！”石小知吓一跳：“好。”回身老实去赶车。
    澄心姑娘闪了一下，没有对手是人的悲哀。她揉着空落落的心，旁边小豆子捧腹大笑：“哈哈，你现在成哑巴了。”
    石小知对她还会客气，不用回头就是一句：“比你舌头长好。”小豆子脸一黑：“舌头长比不自知好。”石小知神气活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者就是不知，你懂什么！”见前面人拥挤，车停了一下。回身对车帘子扮个鬼脸：“山野夷人，就是什么也不懂。”
    小豆子踢一脚出去，石小知一甩鞭子就是一下。
    澄心看他们嘻嘻哈哈，玩得有模有样，就更失落。此时是主人，再出言挑衅石小知，知道他也不会接话。她苦恼地想，怎么变得这么快？
    还有石小为，现在见到澄心姑娘是一句一个是，一句一点头。也没了以前好玩的地方。再想到石涉，澄心微红面庞，石涉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澄心见到石涉的时候不多，却比以前拘束得多。
    行过熟悉的街道，这是京里，是澄心的家。澄心在这里学会一个闺秀的全部教育，见到自己的未婚夫君理当回避，理当……澄心扮个鬼脸，在心里大大喊了一声，石涉！
    比夫君好听！
    “停下来，停下来！”因为有石小知跟着，澄心只带上小豆子。这两个人都不认识京里的路，澄心一个人当家。
    前方是街道，车水马龙。街道上，有当铺，有古董铺子，有木梳铺子…….石小知不放心：“姑娘要去哪家铺子，我直接赶过去。”怎么路口上停车？石小知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澄心笑眯眯：“我们去的地方，小子不能去。”石小知半信半疑，不过也装出来相信的样子。停车，看着澄心带着小豆子入人流中，不时回头看，马车还在那里。
    石小知从车后绕过去，跟上前面的主仆两人。
    她们过了这街道，走到另外一条街上。
    一家当铺，挂着王记的幌子，四开间的大门，下了门板，一眼可以看到里面。王大倌比原先又胖了，手里捧着茶壶，哼着小曲子，跷着腿。
    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个眉目清秀，一个脸儿不白。
    王大倌认出来，结结巴巴：“澄心！”
    来的两个人，正是澄心姑娘，和小豆子。
    澄心空着两只手，小豆子手中捧着东西。因去陈家备的有礼物，石小知也没看出来。此时澄心大大方方招呼：“舅舅，你最近生意好吗？”
    “不好，从你搅和过，越来越不好。”王大倌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外甥女儿上门不是好上的，一堆的苦从王大倌嘴里出来：“澄心啊，你看着过得挺好？”他估着外甥女儿身上衣服，头上首饰，别的没什么，不过一根银簪子一根金挖耳，有一件珍珠流苏看着不错，王大倌眨眼睛：“你父亲还好？”
    澄心不客气地坐下，人还是不大，却带着老练接上话：“我父亲好呢，他在狱里问舅舅几时进去？”她笑逐颜开：“舅舅，父亲想你呢。”
    “哈哈，澄心真乖，胡说！你父亲想我作什么！”王大倌没糊涂太久。澄心笑得一脸小白牙：“父亲说，舅舅怎么还不去看他，他有好东西给你呢。”
    王大倌瞅瞅外甥女儿的首饰，再看看她脸上难分辩真假的笑：“你父亲在狱里，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说来舅舅也懂，金的银的不算好的。父亲有几件珍玩，”澄心停了一停，王大倌果然眼珠子都直了，脸上露出一听钱自然就有的笑容：“是什么！”
    郑家还藏着什么好东西？王大倌还是不敢相信，不是让人抄了家。
    澄心慢腾腾道：“比如古木啊，石头啊，这些值不值钱？”王大倌觉得有理，郑大人是不是藏的有这种东西，王大倌也不知道。不过回想妹夫郑大人有墨水，斯文人玩石藏木也应该。就遇上抄家的，一块旧木头他也未必懂值钱，没准儿当成旧木头。
    王大倌来了精神：“取来看看？”澄心鼻子朝天：“只看一眼。”王大倌无奈：“一眼就一眼。”澄心对小豆子使个眼色，小豆子不是小心，而是如抱火药般轻轻的，慢慢的，几乎如鹅毛在空中飘的近似无声打开手中捧的盒子。
    外面是行过的人流，别的人没有注意，躲在人后面的石小知眼尖，他看到了！
    洁白玉莹的一块石头，上面闪着微光。只打开一下，小豆子就关上盒盖！
    石小知手捂着嘴，这是？他差一点儿笑出来。虽然还不知道澄心姑娘在作什么，不过显然她对面那人不是好人。
    为什么这就知道王大倌不好，石小知本着一腔护短的心，还有就是出于爱护澄心姑娘的直觉。
    王大倌急了眼，那洁白如雪，皎洁如银的光泽，这是一块有玉的原石！
    只是没有剖出来！
    为什么郑大人不剖，想来他当时有钱，当然不等钱用，当时认为可以赏玩。王大倌心里马上有了一个价值，再想想刚才见到的色泽，他要求道：“再看一眼！”
    “只给一眼看！”澄心大大咧咧：“舅舅，出个价儿吧。这个价儿好，以后有的，我全送过来。”她微笑，坐得稳风不动：“到底，舅舅不是外人！”
    澄心更有一句话：“不然，我就送别人家去。父亲说过，羊脂美玉，多由石中来！”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王大倌用五十两银子写了一张当票给了澄心。澄心又给王大倌看一看，“啪”地盖上盒盖，郑重送到王大倌怀里：“舅舅，你小心存放！”
    王大倌接过来眉开眼笑：“三个月，你不来赎，这个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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