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舞姬之哑娘

第161章


  今夕往昔,何以为梦!
  垂落在额前的珠玉流苏击打成欢快的曲调,她看着众人在笑,每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每个人都笑的那么灿烂,她于是也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牵着她的手,他的手心很凉很凉,他一直就是这样的温度,就像一块玉,令人觉得舒服。
  她垂着头,看到自己红色绣着七彩龙凤的鞋子一点一点的踩到石板路上,她觉得刺眼,她突然想和他说话,她于是就喃喃的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身的白衣,你站在柳絮飘飘的树下,比我怀里的小白兔还要好看,又好看又干净,你还叫我姑娘,我从小到大,从生到死,怕是只有你叫过我一声姑娘,我那时候听了欢喜。我一直以为是你的声音让我觉得欢喜,后来才明白,我欢喜,只因为姑娘那两个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公主,是尊贵的象征,却都忘了我是女人,连我自己都忘了。”
  “你是女人,我的女人!”他开口打断她的话,用那种溺在手心的温柔声音说道。
  她其实很愿意相信他这句话,她真的想相信,可是心里麻麻的,对这话没有半点涟漪,“你看这四面的城墙,我小的时候也有走过,我最喜欢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面俯视下面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那些人就像小蚂蚁,让我觉得我自己,站的很高,无人可及的高!我的父皇,他喜欢将我架在脖子上听我唱歌,我的母后,她经常把我抱在怀里哄着我入睡。还有司洛哥哥,他虽然对谁都凶,对我却是好的,他教我骑马,带我去城外转悠,我的三哥哥,我一直以为他不是我亲哥哥,所以不喜欢他,可是他也对我好,常常拿一些稀罕的物件来逗我开心……”
  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就像小时候一样向下望去,她依旧在笑着,回忆这些像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额前的珠玉流苏亦是欢乐的跳跃,她抬眼,视线穿过珠帘望着他,
  “你这次娶我,是因为什么?”她问。声音柔柔的,笑脸甜如蜜饯。今天是他们再次大婚的日子,她绕着这大启的都城转了一圈,就仿似从小到大重新活了一次。
  “因为爱你!”他小声的,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声音回答,他觉得有些怪异,她笑的太过璀璨,璀璨的如同美丽的罂粟让他不安,他抬手想去摸她的脸,可是刚动就停下了,身后跟着文武百官,他不能失礼。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睿,我恨你!”她的笑突然止住,后退一步,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她仰头,额前的珠玉叮叮咚咚的碰撞。
  “我恨你!”她的视线如刀绞在他的身上,身体则毫不犹豫的向城下跳去。
  “不!”他叫,他去拉她,他只来得及拉住她的手,“不要,容儿,我们以后好好的,我不会再伤害你,你相信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往上拉她。
  从腰上抽出精巧的短剑,她毫不犹豫的斩断他握着自己的五根指头,声音飘忽,无喜无忧,“他们都死了,我活着,太痛!”她穿着的红色的大衫霞帔,像是一只美丽的蝶坠落在地。
  她的视线穿过天空的云,她看到他穿着一身的白衣,微笑着叫她,“姑娘!”
  她看到自己踏着瑰丽红毯,扑向他的怀抱。
第7章 莫道迁客似沙沉
    莫子聪想,这一辈子,再也遇不到那样一个女子。
    昨日他携着妻妾奉旨启程前去睿国都城。他常年守在横城,虽然无所作,可这位宗睿大帝已经对他动了杀机。
    名义是召集各处城主赴容城共度八月十五佳节,其实真正的,是想在这天下太平的时候,将那些有可能会谋反的人们定罪!
    孩子们以为这一路游山玩水,又能去繁华热闹的都城容城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笑声打闹声充斥一路。就连他的那些娇妻美妾似乎也是那么认为。
    说起娇妻美妾,他拉缰放慢,马儿慢走了几步,跟在身后面的最先一辆马车就赶了上来。
    “夫君,累了吧,上马车来休息一会,太阳这么烈!”一个脸庞娇小的女子掀开车窗帘探出头对他柔柔的说道。
    “想我当年日晒雨淋,天地当盖铺,哪些没经历过,现在只是这般骑骑马,怎么会累?”
    那是他的妻子,一个守规守矩的大家闺秀,这是他理想中的妻子,相夫教子,别无他心。他回到横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娶妻生子。
    年少的时候老是想着当将军,老是想着建一番丰功伟业,名扬天下,想着风流花丛,揽尽天下美人,可是现在,就是想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糊涂过一世。
    他是不是变得懦弱了?
    或许是吧!
    他想,他就是愿意这样懦弱的过一辈子。
    “嗯,夫君厉害,妾身和孩子们都是依仗着夫君,夫君要保住身体才是!小郎刚刚还哭闹着要夫君抱抱呢!”带着仰慕的眼神望着骑在马上的莫子聪,她的眼睛水灵灵的,声音又是软糯,听在人心里实在是舒服。
    “我一个大男人,手里拿的是刀箭,抱他做什么!”小郎是他的长子,已经三岁,除了小郎,他还有两个小妾生的三个孩子。虽然这样说着,可还是下马,将缰绳递给小厮,掀开马车帘子钻了进去。
    他有时候会回忆一下故人,他父亲的坟墓旁有很多小坟头,那是他的那些故人的,有张远,有小光头,有王二……很多很多的故人,有一些他只知道外号,他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个的写在纸上埋在坟头里。在横城最后的那些日子里,他们曾一起发誓,但有活着的,要给死去的烧纸,他们曾经满脸泥土豪情壮志的起誓过,他们的声音曾响彻横城的天空。
    而如今,那些声音里,就只剩他!
    只剩他!
    他亲手挖的坟头,亲手将写着他们名字的纸放入棺材埋掉。
    那些名字里唯独没有花魅儿三个字。
    花魅儿,挺俗气的名字,就像花楼里挂牌的姑娘。
    她人其实也不怎么样,争强好胜,一点都不像个正常女人。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就有些怅然,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男人,想到这么俗气又大众的三个字,有种想流眼泪的冲动。所以每次他想到这三个字,就会使劲的将头仰起,这样,眼泪就不会留下,这样,脸上的表情就没人看到。
    这次去容城,那位下旨各地城主们都得带着妻儿前去,他不知道在容城等待他的是什么,或许是死,或许是囚禁。不过他想,那位,迟早都要见的,该来的总是会来。若是他死,他希望和自己的妻儿子女一起死,她们都仰仗着他在活,没有他,孤儿寡女,会活的很辛苦,尤其他的身份又如此尴尬,若是一起死,起码在黄泉路上,他还可以照顾她们。
    他觉得自己很绝情,不为子孙谋一点后路,或者还是他懦弱。
    他问妻子想不想带着孩子去另一个地方生活,没人认识的地方,妻子低着头软软的说:他去哪里,她和孩子们就去哪!
    马车一直在走,这一路他教会了小郎骑马,容城快要到了,自妻子说了那话,就无来由的开心,心情越来越好。
    “小黑!”
    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叫。
    马车刚驶入一个小镇,正在往驿站里去,他觉得是自己幻觉了,可还是忍不住掀起帘子,镇子很小,街道也很窄,寥寥几人,一眼就可以全部看过去。
    没有什么女子,更没有如她那般的女子。
    他垂眼,有些失落!马车里的妻子在教小郎识字,妻子和小郎的声音扫了他的郁闷。
    那个叫花魅儿的女子,一直在找一个叫小黑的男人,他是在耀帝班师回朝将大宛军赶出东疆的时候才知道,她嘴里的小黑,是他们敬仰的耀帝。
    也是了,只有那样的男人才会容忍那样的女人,也只有那样的男人才配的上那样的女人。
    他们,都死了罢,要不然坐在容城里的,就不会是那位。
    那日的血流成河
    那日的血雨腥风
    那日的狂风暴雨
    他有听熙和小王说起过。
    他知道,只要那个女人,才有能力做到这些!
    她虽然俗气,虽然不像个女人,却是不凡的!
    死了么,两个人都死了么?
    虽然是现实,可还是不想相信,还是觉得,或许在转头一刹那,会看到!
    他抱过在妻子怀里扭扭捏捏的小郎,有些严肃的说,“已经是男子汉,怎么还这般在你母亲怀里胡闹!”说完这话,他抬头和妻子相视而笑,生活有时候真的像梦,很多时候他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小镇小,驿站也小,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听到两个差人在议论自家的孩子,上私塾的孩子连续几天半天三更哭醒,醒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被打的伤痕淤青,可是房子里都没有任何的人影,也不知是撞鬼了还是怎么回事,那差人打算明天上午溜号半天带小孩去镇子头的庙里上香去。
    应该是个会武功的高人吧,他想,也不知为何要与小孩过不来。
    他并没有在意这件事,镇子里每月都会开一次夜市,刚好今晚有夜市,妻子不爱去热闹的场所,却是极力支持他去。他拗不过妻子的温柔,晚上出晚饭,带着小郎去镇子里的夜市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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