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季婉没有睡好。
其实开茶园和开茶馆完全就是两个概念,第一个对于季婉来说她也是最近在做了这个思想的,而第二个对于季婉来说,她是一直在准备着。
她将手里的书丢下,然后挑了挑灯芯,希望灯光可以更大一些。季家嬷嬷觉得亏欠她,关键时候让她出来顶替季伟,其实季婉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当初答应谢清言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样的结局。
只是她未曾猜到会是这样的过程。
这钱全部都是季家嬷嬷出的,除去拿下茶园的钱一千两之外,而季家嬷嬷还给了季婉一千两,说起来这个也算是启动资金。谢清言那边的意思也是要给季婉钱,季婉对于这个是完全不客气的,既然谢清言要和她合作,总该让谢清言拿点钱出来才对。
季婉的意思很明确,这个茶园还是写在季家嬷嬷的名义之下,可是老人在这点上却是坚持不同意。她说这既然说出来是要给季婉的嫁妆,那么就要说到做到。而且她觉得这是亏欠季婉的,该用这个来补偿。
季婉不好推辞,便也就答应了下来,但是来日她若是真的要出嫁的话,这个茶园她还是会想办法留给季家嬷嬷的。老人虽然说最喜欢子女陪在身边,更希望亲人在身边陪着一辈子,但是很多时候没有钱的日子当真是难过。
她是在王家呆过了那些日子的,知道没钱的时候吃不饱喝不暖的日子是如何的难挨,一个家庭要幸福不一定说要很有钱,但是起码是要有应急的钱在的。不然这个家庭若是谁生个大病,那么就等于这个轻而易举的被摧毁了。
季婉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去找谁了,她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她怎么将薛宁给忘记了。当初薛宁和姜景成亲的时候。她还特意去看了一下,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如何,这两家本都是茶园里做了十多年的工人,现在要突然回来种地的话,肯定还是不如一般的人得心应手的。
只是季婉担心这姜家和薛家当初肯定是知道账本的事情的,她明日必定要去找找他们,若是他们都肯说真话的,她不介意让他们重新来茶园重新做事,给的工钱绝对是比以前多的,她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她的速度必须要快,赶在秋茶出来之前,要打理这些必定要早日做好决定。
想到这里季婉才将灯火吹灭后才缓缓的上了床。
季婉休息了可是季家嬷嬷却没有休息。张妈妈在一边看着季家嬷嬷,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季家嬷嬷看了一眼张妈妈:“张妈,你说我这样做婉丫头会不会生我的气,我知道这个事情没和她商量就这样做的话,这个丫头多少还是会介意的吧。这些年她当我是亲奶奶一般的对我。你也是瞧着的,可是如今我却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这样对她。”
张妈妈将季家嬷嬷手里的活接了过来,这么晚了还忙着做针线活会伤到眼睛的,她将东西安置好了才缓缓的说:“其实我也不应该多嘴的,这些年婉丫头一直在攒钱。我们都是看到的。她为的就是在开茶馆的事情不用你一分钱,而丫头想了快四年的事就这样没了,心里肯定会有些伤心的。不过她不会生你的气。这些年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丫头是真心的疼你,每次三老爷一来,你没看见丫头的那个眼神,当真是恨不得将他吃了呢。”
季家嬷嬷知道张妈妈的话不假,因为她这个三弟每次一来找她绝对就是会有事情。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个弟弟活活的将这句话表现的现实。但是季婉心里就算不喜欢季老爷,但是从未在季家嬷嬷面前说过什么。
这个孩子就是这样。当年王家对她不好,她也从未说过王家的一句不是,那个时候若不是程英找上门来的话,那个孩子也不会说那些话给他们听。她是那种,人敬她一尺,她必敬人一丈的人,可是若是别人让她的日子不好过了,她势必也不会让那群人的日子好过到哪里去。
之所以这些年她都容忍自己的三弟,还是因为自己的成分多一些吧?想到这里季家嬷嬷说:“这个孩子的孝心我都知道,只是张妈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这个孩子才十二岁,就要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情。要知道茶园可不是茶馆,要做起来是要很费心神的,这个孩子聪明是聪明,可是这方面上,我还是当真不放心。”
“你想多了,当年大小姐不依旧是嫁到乡下,靠着自己做起来了买卖吗?”张妈妈安慰季家嬷嬷,说着当年季家大小姐季静的事情。当年都以为那个大小姐被吕姨娘害惨了,嫁到乡下去过的肯定是凄惨的日子,哪知道最后季静做生意却做了起来了,现在的日子别提过的多滋润了。
虽然现在吕姨娘不受宠,但是吕姨娘好歹生了个儿子,而这边杨姨娘的肚子却没有动静。季家也是乱的一团糟,现在张妈妈不想回去也是有她的道理的,她觉得在乡下伺候季家嬷嬷别提比在季家好太多了。
这些年季婉和季家嬷嬷对她像是亲人一样,根本从未将她当做过下人,还有庄家那个孩子,每次过来若是带好东西必定也会给她带一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乡下的小日子过起来也算是滋滋润润的,何必再会季家里找气受呢。
季家嬷嬷叹了一口气:“我在想明日我还是要和丫头说说,若是她不愿意的话,我就让那块茶园空着吧。我不愿意让我的丫头委屈,这样的事情,一个女孩子家,我还是有些放不下心的。”
季家嬷嬷这样说的时候,显然已经开始思维有些混乱了,一个如此聪明的人在这个时候思维开始混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事情了。
张妈妈开始帮季家嬷嬷分析:“嬷嬷我多嘴,就算茶园空置起来,以后咱们季家的名声想必就不会太好了。这个长柳村多少人想靠着这个茶园吃饭呢?都巴不得茶园能早日开起来,他们就有吃饭赚钱的地方了。你来做的话。丫头肯定是不同意的,而且今日丫头也跟我说了,她是一点也不介意来做这个事情的。她还让我告诉你别乱想了,她既然要做生意,只要是茶叶生意,那个都一样的。嬷嬷,你应该相信丫头啊,毕竟这些年她一直在你身边,她的努力你比外面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不是吗?”
张妈妈的意思很简单,孩子始终要长大的。她不可能跟着谁一辈子,所以季家嬷嬷要让季婉去经历一下她的人生。再说季婉这个丫头既然愿意说要做这个事情,自然就是不会放在心里的。更就不会说生气的了。
季家嬷嬷点了点头,然后回答:“就这样吧,明日再和丫头说说,看她的意思是如何想的。我只是舍不得她如此辛苦。不过你也说的对,她的路要她自己来选择。我不可能帮着她一辈子。”
说完季家嬷嬷就躺了下去,张妈妈赶紧过去将被子给季家嬷嬷盖上,这夏日的夜里总是有些微凉,季家嬷嬷的身子是扛不住的,所以她现在就睡在小床上,方便夜里来照顾季家嬷嬷。
这第二日天一亮。季婉就从床上起来了。
这些年她养成早起的习惯,依旧在房间内做了一会瑜伽,然后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早上在乡下的空气特别的新鲜。扑面而来都是清新的空气,这是在现代完全享受不到的生活。古代的污染一点也不严重,相比起来现代就严重了不少。
季婉看着张妈妈将早饭都做好了,然后笑了笑和张妈妈打招呼:“张妈妈,早上好呀。今日又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你猜猜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张妈妈看到季婉的笑脸就自己的心情也就忍不住好了起来,这些年这个孩子依旧喜欢对她撒娇。她自然也就更加的溺爱这个孩子了:“赶紧去洗脸洗手,热水我都烧好了。”
季婉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她刚开始以为古代人是不爱干净的,可是在这点上季婉现在才发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古代人在这方面是特别的注意的,他们不禁爱干净,这个沐浴就是冬日里也不会中断的。
她在洗脸的时候然后闻见了香味:“这是....鸡蛋饼?”
张妈妈笑了笑,然后才回答:“丫头的鼻子真厉害呢?是鸡蛋饼,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吃来着。”
季婉很喜欢吃鸡蛋饼是没错的,她这些年一直对于鸡蛋饼是百吃不厌,所以张妈妈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要做一次鸡蛋饼。今日看的出来张妈妈是希望她高兴,所以她一下就猜到了,昨日夜里肯定张妈妈和季家嬷嬷说了什么了。
季婉知道季家嬷嬷是以为她生气了为她担心,可是她压根真的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的,尤其是在季婉的眼里,这个事情还是她来做比较好。季伟这个人做生意当真是不用脑子的,一直在亏欠还要死要面子,每次都要找季家嬷嬷来解决,再大的金山也会有一日被搬的干干净净呀,按照季伟这样,不出几年季家也就会彻底败落了。
那个时候季家嬷嬷肯定心疼季伟,所以或许真的不一定会将自己的老本钱都拿了出来,想到这里季婉觉得还是等自己有些钱了,暗地里帮着季家一些比较好。
她不希望到时候季家嬷嬷身边一分钱都没有。
想到这里季婉将木盆里的水倒掉后,又换上了一盆新水,看了一下水温就问道:“我奶奶想必这个时候已经起身了吧?我去给她梳洗了,这里就麻烦你了张妈妈。”
季婉说着就端着木盆走了进去,季家嬷嬷这个时候已经起了身子,在一边为自己盘发髻。她的手大不若以前利索了,季婉走了过去接过季家嬷嬷手里的篦子就说道:“奶奶,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好了。不过今日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说,也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季家嬷嬷缓了缓,看着铜镜里的季婉才说道:“嗯你要和奶奶说什么?”
“我想去一趟薛家,我想去问问他们有没意愿来帮我,自然当年的事情他们若是愿意告诉我,那么我会让他们回来的。若是他们不愿意,那么就当我没去过。接下来的事情我都想好了,奶奶你就瞧着吧。”季婉笑了笑,脸上全是自信。
季家嬷嬷一下就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季婉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她是打算做茶园了,而且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老人笑了笑,回答:“嗯,好,你看着办,我家丫头很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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