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散帝王的桃花

第50章


    辛九裹紧了身上的浅色披风。
    夜风像雨滴砸在手上一样微凉。有点冷。这里是背风的檐下,所以站在风口的人一定更冷。
    楚弈的玄色长袍迎风猎猎,衣缘处翻滚出黑色的浪花,其余的地方包满了风,鼓涨到几乎要蓬起,以至于翻滚的时候像是猛地裂开似的。
    他的面前是十字长队的军士,这些人身穿大庆军队特有的铁甲,手中的长矛对准楚弈身体的各个方位,铁质的矛尖闪着冷寒的光。辛九毫不怀疑,这些长矛都是与边界驻地的库存里一模一样的冷兵器,是开过锋的,还染过人血。
    假如这些长矛每一个都像箭矢一样保持着既定的轨迹不变的刺过来,楚弈这位仅登基一年的皇帝现在绝不会像这样平平安安的站在原地,恐怕早就已经成筛子了。
    辛九站在步撵的右侧,楚弈似有所觉的看过来。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与她隔着大半个百米对视。
    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辛九却能感觉到,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目光变幻的情绪是担忧的。
    今晚见面的方式更像是一场中外合资的电影,言情与剧情并重。
    同样是一双黑色的眼球,可与凤凰琉璃般澄澈的双眼不同,这个人眼神里传递的消息太多,、焦灼、喜悦。
    寒潭深井一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连骨带肉的吞没掉。
    辛九站的位置较为隐蔽,因而楚弈对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手握剑柄的宁太傅露出上下两张森白的牙齿,早已不再年轻的脸上皱纹更多了。他长得算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只是这份儒雅在他捏住剑柄狞笑的时候全部消失殆尽。
    一旦经受了心底渴望的驱使,人,就不再是人了,他只是一个隶属于欲-望的奴隶,被牢牢的掌控在手心却不自知。
    “你做错了一件事。”自以为胜利者的宁太傅越过十字长队走上前,面对着楚弈站立,他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你皇帝当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做错了这件事,我今日绝不会成功。”
    楚弈“哦”了一声。
    “你发现了宁王之子,洞悉了我的计划,却满心以为我会因此而退缩,何其愚蠢!”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宁太傅这个当年先帝面前忠厚老实的臣子,终于在心底登基的第二年露出了藏在口中的獠牙,他试图用犀利的言语来扰乱楚弈的内心,“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机会。”
    “今日的局面,不要怪别人,全都是你由于的自大造成的。”
    萧敬文站在宁太傅身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最好的结局是杀掉永羲帝,最坏的结局是与永羲帝鱼死网破,他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宁太傅这番话他是深以为然的。
    永羲帝再养虎为患,他们就是那虎,而永羲帝则是养虎之人。
    楚弈听到这里,粲然一笑,笑得极为灿烂明亮:“宁大人,同样的话,也是朕要对你说的。”
    宁太傅不屑的一笑,揉了揉眉心,似乎对楚弈的不通情理有些苦恼,一个少年从他身后窜了出来,眼神热切的看着御书房及大敞开的门内那只金黄金黄的龙椅,急切的摇了摇宁太傅的胳膊:“爹,快把他杀了,孩儿想快些当上太子。”
    宁太傅哈哈大笑:“好,爹今天就给你夺了这太子之位!”
    楚弈用阴冷、荒诞、看死人的眼光瞧了那少年一眼,一个妓女之子也敢觊觎太子之位?太子……他九儿肚子里怀着的可不就是大庆的太子么。
    既然不想活了,他可以提前送他一程。
    楚弈唇角一翘,拇指微动,御书房屋檐的东北角上猛然射出一柄箭矢,刷的一声穿透少年的眉心,论准头丝毫不弱于辛九所获的技能。
    少年眉心开了一抹红光,脸上还带着渴望的神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楚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辛九身侧,略显干燥的手掌遮住她的双眼以及小半张脸,坚实的手臂环在她腰际,摩挲了一下她的小腹,半晌涩声道:“不要看,对你和腹中的孩子影响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突然来这么一句,
    女主要惊呆了!作者不怀好意的一笑……23333
 第四十八章
    在皇帝谴责的视线下,文公公默默地压低了头,虽然早先被提醒过荣妃娘娘醒来便出去通报,不准带她出来以防被不知轻重的给冲撞了,可当真正见到死人的场景时,文三全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原来皇上那般吩咐竟是因为有叛臣妄图谋逆、领军逼宫。
    文三全身子瑟缩了一下,他到底是不如魏公公能揣度几分圣意,如今得知自己犯了大错,心里忐忑不已。
    好在永羲帝只消消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的心神却全都放在了辛九身上。
    然而听了楚弈的话,辛九一时不慎差点把自己的指甲给掰断了,直到好半天干涩的喉咙里才能堪堪挤出一丁点声音。
    她调整面部表情,努力使自己镇定:“皇上,你不要这样开玩笑……”她会震惊到呼吸不畅的。
    即使她隐隐意识到他说的似乎是真的。永羲帝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一般想达到什么目的时候,他就直接身体力行的去做,而不会转弯抹角。
    但现在她宁愿这人嘴上抹了蜜,说的都是胡话。她明明有记得要避孕,虽说也有安全期中标的人,但她不觉得自己会如此“幸运”。
    “不是玩笑。”他冷颜上勾出一抹浅笑,还很好心的认真提醒道:“别院的那晚。”
    凌乱的被褥,被吻得死去活来的画面,还有后面的蛊毒发作……一幅幅画面在楚弈话音刚落的时候在辛九脑海中崩现而出。仔细想想,这两个月的月事也似乎来的异乎寻常的少,她本来是不放在欣赏的,可是此时经楚弈这么提起,竟发现自己的现象出奇的与女人“怀孕”的症状不谋而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现代的时候,随意打开一部电视剧都能普及到怀孕的知识,辛九自然也多少有些了解。
    她心下一沉。
    系统刚刚说要她灵魂离体,肉身去世,可她现在有了孩子,一旦她死了,那她的孩子该怎么办?系统总不会让她一尸两命吧?
    她心里有点复杂。
    想着这是自己的骨血,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去,总是舍不得的。
    她在心里呼叫系统,但久久没有回复,只余一个程序设定的电子音用平平的语调说明智能一号能量用尽,正在蓄能中。这也就是说,近期她是找不到系统的,也不能与系统讨论任何事,有智商的休眠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单薄到毫无说服力的音频程序。
    宁太傅的独子不过刚刚露面便被皇帝隐在暗处的势力射杀,这让闯入禁宫中的人马军士心头一跳,宁太傅往日里老谋深算的态度的确可靠,可如今前来逼宫,却被一个照面被射死了唯一的儿子,连儿子都保护不力的人,当真可靠么?
    一同怔住也包括宁太傅,他亲眼看见儿子额头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血花,几乎以为那是别人用画笔画上的朱砂,可是当前头那道人影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热嘟嘟的血顺着宁公子稚嫩的脸颊流下来,几乎要烫灼了他的双手。
    宁太傅睁大眼睛看着怀里的儿子。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却在逼宫的当日被杀害,他早便叮嘱过儿子好好待在家中,却耐不过对方撒娇,只得带了他前来,没想到却促成了儿子最后一张催命符。
    他夺了帝位,百年之后,谁来继承?
    就像被人直接在心口上砍了一刀似的,宁太傅的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人渴望权力一方面是想让自己登高的欲-望满足,另一方面则希望子孙将自己打下来的基业传承下去,可能够传承的子孙没有了,他打下来的江山还怎么传承下去?
    宁太傅双手颤抖的抱着儿子的尸体爆吼一声,狠狠的看向永羲帝身后的辛九,一双眼睛阴冷暴虐,恨不得要辛九以身代之的样子。
    楚弈双眼一厉,抬手辛九拥在怀里,宽大的衣袖将她娇小的身子罩在怀里,微微干燥的手掌捂住她的后腰,掌心滚烫。他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抚了抚她脑后的秀发。底下的奴才擅做决定将辛九带来,如今又被宁太傅丧子,必定已经因着他而盯上了九儿,他必须保证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
    媳妇儿和孩子都不能出事。
    宁太傅的兵马都是从庆安城外招来的,甚至半数人都只是听从指令,皇宫里大大小小能藏人的地方早就被宫里的侍卫占据了,如今躲在暗处放箭的一声口令下去能让宁太傅一方倒下一大排,皇宫里的箭矢也是精钢所制,掂在手中的时候可以感觉的出每一支箭都极有分量,因而叛军里中了一箭的人极少有能站起来再继续拼杀的。
    在宁太傅的示意下,萧敬文带领着萧家人马潜入后方渗入皇宫,在条通往御珑殿的小路上,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上掠过,手中长剑出鞘,也不过在月色下银光一闪,顷刻间便收割了不少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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