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帮闲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必须忘记


    皇后钮钴禄哲敏笑吟吟地示意我坐在下面的椅子上,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欣然接受,而是假装不敢,摇摇头道:“皇后娘娘在上,奴婢可不敢随便坐下,奴婢还是站着说吧。”
    “叫你坐你就坐,听话也是一种服从,坐下!”
    我站起身,走向皇后叫我坐下的椅子,陡然间,我觉得这把椅子幻化成一把刑椅,四边生出吃人的獠牙,随时准备将我吞进去嚼碎了。
    皇后看着我坐下,她拿起一盏茶,吹了吹上边的花片,慢悠悠地说:“安黛儿家里还有几人啊?”
    我心中一惊,糟糕,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安黛儿的档案,并不知这个小丫头家里有多少人丁。
    “回,回娘娘,奴婢上次在御花园里摔了一个跟头,把脑袋摔坏了,竟是忘却了自己的家世,这点纤儿姐姐可以作证。”
    皇后惊讶地张了一下嘴:“这样啊,那好吧,本宫就直接切入正题。本宫这次是想叫你帮本宫一个忙,出宫去寻一些上等苦丁茶,哎,这太医院啊,把苦丁当什么好东西了,还要审批后才给。”
    我本想同以往一样,告诉钮钴禄哲敏,苦丁这东西,产于闽浙一代,产量很少,运输路长,容易导致品质变化,所以宫外的茶户本身进的苦丁茶就少,当然是奇货可居。
    但我忍住了,因为那是西林觉罗梓珊才可以有的风格,那种侃侃而谈,那种自信满满,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引用的,用了必将露馅。
    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我说话,我却话锋一转。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字“好”。
    看得出来,皇后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就修正了自己的神情,她差人取来一千两银票和一张宫牌,告诉我这张宫牌只在山海关以内有效。出去了就是叛逃。
    我低着头接过物品,淡淡地回答:“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
    回到住处。骊纤儿就像当初的紫嫣那样,欢蹦乱跳地跑过来:“黛儿,哦,不,是安姑姑,你要出宫啦!真是好羡慕!”
    我故作严肃地逗她说:“你啊,就爱打听闲话。去。干活去!”
    骊纤儿赶紧闭上嘴。拿起抹布就要往外走。
    我上前拉过她:“姐姐别走啊,我是在逗你呢!”
    纤儿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好像还没将我的身份转换好:“安黛儿姑姑,您可别这么说,在这宫里,姑姑就是姑姑。侍女就是侍女,她们有本质性的差别,不可混淆,我想我以后还是叫你姑姑吧,不然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我们这些小兵小卒可就惨了。”
    哎,我心里叹了一口气。
    ……
    来到专门的卖茶的深春坞,例外十来位茶妹一同招呼我。
    “小哥,快来买茶啊,特级明前茶!”
    “我们这有特级毛尖!”
    我望了望那些鳞次栉比的店家招牌,挑了一家标着“明目败火清心”牌子的老店走了进去。
    “客官好请问客观要什么茶,我们这里有西湖龙井;惠明茶;洞庭碧螺春;顾渚紫茶;午子仙毫;黄山毛峰;上饶白眉;峨眉竹叶青;天山绿茶;永川秀芽;休宁松萝;恩施玉露;都匀毛尖;天尊贡芽;太平猴魁;庐山云雾;安化松针;紫阳毛尖;江山绿牡丹……”
    老板自顾自地背着茶名,显摆着自己家名品荟萃,我打断他说:“老板,我知道您家茶很多,不过我只想要一种茶,既是苦丁茶。”
    “苦丁茶?”老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苦丁茶名为茶,实为药。我不知道小哥是给谁买的,不过这品茶吧,药效快,弊端也多。它确实可以清心轻身,但是,育龄女子饮用后有绝育的功效,小哥若买来去去火,还是可以的,家中女子不可多食。”
    “绝育啊,哦,还可以这样,受教了,家里有人长了毒疮,急需苦丁茶败毒,所以……”
    老板还是十分犹豫,我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对他说:“我愿以双倍价格收购二两。”
    “不是钱的事!”老板马上急了:“好吧,我就和你实话实说吧。按照茶行的规矩,苦丁茶要限量卖,要是你大批量的买,就要出具相关处方。”
    “出具处方,那莫不如去药店买好了。”
    “你错了,小哥,去药店还要带需要这个茶的人,这个茶最近看得严,没办法,你就体谅一下吧。”
    我掏出了所有的银票,足足一千两,对着老板狡黠地笑着说:“一千两买二两,还不够么?与其说是上边不让卖,倒不如说是老板们看货看的紧,想要囤积库存,到市场上最紧缺的时候放出来,难道不是么?”
    “这……”
    我接着辩论:“苦丁茶,又名紫笋茶,四川、云南、贵州、广东、广西、海南等省都有出产,因为其味道苦醇,入口苦而喝后回甘长久,能滋咽润喉,还能清热祛毒,养肝明目,本是良茶一品,却偶被不良之徒用作非法只用——比如毒害孕妇。”
    老板干笑道:“总之吧,想从我这里买走二两,恐怕是不可能的,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在这条街面上一家收几钱,总能收到二两的,不过价钱可就不尽相同了,我看你带这一千两银票,证明你有一定的实力,应该也不会在乎吧。”
    出宫前,皇后一再告诫我不要亮出身份,以防被人算计,我只要把苦咽下去,用高于市场几倍的价格收齐了苦丁茶。
    ……
    身上的钱所剩无几,该是打道回府的时候了,一路上,我都在想着以前的时光,和谭环,和谭小钗,和北诸宸。
    对了,小钗姐在那座道观过得怎么样了?她有没有暴露,有没有变了模样?
    路随心走。我牵着马奔着山海关后山走下去。
    这座道观居然还屹立在斜阳里,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站在山丘上望着远方。
    可喜的是,观中还有人前来看门,只是道观的主人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位道长了。
    “啊,道长。请问那个,那个在学堂教书的女孩子还在么?”
    道长想了想:“那个女夫子啊,在。在,她现在正在教孩子,再过半个时辰吧,就休课了,到时候本道替你们引见一下。”
    功夫不大,道长果然带来一位女子。
    遥看,她还是一位少女的身材。近看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已经变作了一名妇人模样。半老的徐娘。
    “你是?”谭小钗问。
    我几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后来还是用力点点头,说:“我是珊。”
    谭小钗的瞳孔里闪动了两抹亮光,没有说话。
    我焦急地想要追问谭小钗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诶,姐……”
    谭小钗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将我带到了自己的住所。
    “妹妹到底还是来了,你带了假面吧。”谭小钗直言不讳。没有当初装疯卖傻的半点痕迹。
    “姐姐你?你的面容怎么?”我疑惑地指着谭小钗的脸,因为她先前带的那张假面已经荡然无存。
    谭小钗莞尔一笑:“是的,我丢掉了,因为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面容,我发现无需假面,我也和以前不同了。铅华洗尽,心如死水,不变才怪。”
    “可是,姐姐,你的孩子呢?”
    “哈,我把他偷偷生了下来,但对外诉说是被我收养的弃婴,你看,那边那个丢沙包的小男孩就是我的宝儿。”
    我顺着谭小钗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穿着蓝布衣服的小朋友拿着一只花布小沙包,和对面的两个孩子丢着玩。那个孩子笑得很开心,长得很俊秀。
    “他叫什么?”
    “叫……环儿,李为环。”
    “环儿?为什么姓李?”
    “呵呵,我娘亲姓李,环儿就是谭环的名字,为了纪念我弟弟。”
    “什么!姐姐已经知道谭环他……”
    谭小钗站起来,背过我擦去眼角的泪滴,回头笑着说:“是的,在我跌下悬崖的时候,确实昏厥了片刻,但后来谭环拼命呼唤我,我又清醒了,可是我的环儿却……那时候我真的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我的心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就一遍遍的选择欺骗自己——谭环还活着,他去外地做买卖去了,很快就回来。靠着这个虚假的意念,我竟然活下去了,还带大了孩子。”
    我双手拍着自己的腿,流下眼泪道:“都是我害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让姐姐和谭环跟我走。”
    “你错了。”谭小钗坚定说:“这根本不是妹妹的错,是命!命你懂么?就是姐姐命中该有一劫,或不是在这也会在那。况且宫里也不是我们姐弟俩的最终所愿,出来心情大不一样。”
    “可是谭环……”
    “那也是他的命!他因为我迟迟不娶,即便遇见了心仪的你,他也深深藏在心里。知道么,有一次看见你和北诸宸卿卿我我,环儿闷闷不乐,竟是两日没吃下一顿饭。后来我安慰他,你好就是好,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就是他的幸福,他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说懂了,呵呵。”
    “我……”我鼻子一酸,抱着谭小钗大哭起来。
    “你的经历怎样?”谭小钗还是很淡然的问,就像过去那些不愉快对她来说就是天边飘过的云。
    我对谭小钗仔仔细细地描述了出宫之后这一年多的经历,她听完后长吁了一口气:“随缘吧。”
    “可是,姐姐,你说北诸宸到底去哪了?”我还是不甘心。
    谭小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有些事情有些人必须忘记!要记住,得之,你幸;不得,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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