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弥撒亚

布萨德的灵魂体
    “啊！”舒服地□□一声。梅姬下意识地往更温暖的地方偎去。
    无声地摇了摇头，一只□□的手臂伸过来，拉住被单一角，将她露在外面的肩膀盖住。可她却执扭着将手臂又伸了出来。
    轻声叹了口气，维西翻身搂住梅姬的身体，连带着将她的手挤在自己怀中。
    温情的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遥远的梦境中，同样有个男人与她紧紧相拥……！男人？！男人！！！？慌忙挣脱开他的怀抱。
    梅姬在看清面前的男人后，失控地大叫，“怎么又是你？一次次占我便宜你很开心啊！”
    维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梅姬，静得让梅姬觉得异常冰冷。
    “你被抱回来时，身体很凉，我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你。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温文的话语，让梅姬回过神来，他怎么会是那个男人呢？那人的身体那么冰冷，像死人般的冰冷。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维西没有说话，深黑色的眼眸里布满阴翳。默默起身，穿上放在床边的衣服。此刻屋子里静得出奇，除了穿衣服时的沙沙声，便是彼此呼吸的声音。
    梅姬知道自己错了，心中一阵忐忑，所以更加不敢开口。
    直到穿着妥当的维西准备步出房门时，她才发出一声细若蚊声的声音。“对不起，我错了！”
    维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然后呢？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我……，我只是不想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是吗？你有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想对不起我，还是不想对不起他？”
    “当然是不想对不起你了。如果不能爱你，却成为你的妻子，对你来说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背对着梅姬的身影轻轻晃动了一下，可是他的语气，却依然温柔。“不能爱我？因为他吗？”
    梅姬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如果不是他……！”刚想解释原因，话语就被维西打断。
    “如果我强行将你留在身边呢？”
    “你要考虑清楚，必竟和一个不能爱你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那你呢？和一个你不爱的人在一起会痛苦吗？”
    认真地想了想后，梅姬摇了摇头，“不会，因为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还可以接受！”
    “哈哈！”嘲笑的声音自维西口中发出，他本来想将自己胸中的怒火压抑下去的，可是最终，它们还是无法控制地爆发了。
    往墙上狠狠捶了一拳，维西目露凶光地低垂着脑袋。“你能接受我也是因为他吧？”
    梅姬被他刚刚过激的行为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知道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会让他生气，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激动，果然帝王的心胸最狭隘，即使对方是维西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嗯，必竟我没有选择权！”
    维西扭头注视着坐在床上的梅姬，忽然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女人。能将那么伤人的话，说得那么无辜。
    迎视着维西眼睛里迸射出的逼人寒光，梅姬心虚地挠了挠头发。“那个，你不愿意地话，可以把婚约取消。”
    “为什么？”
    “刚不是说了吗？因为维络的契约，我不能爱上任何人啊！”
    “契约？什么契约？”
    面对维西的疑问，梅姬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天啊，我忘了，你根本不认识维络。”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眼诧异地望向维西，“你该不会是见过他了吧？”
    维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陷入了YY的境地，恢复常态地点了点头，“在救你时，看到了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男人。”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这个世界那么小呢？两个长得像的人，偏偏全让我遇上了。”然后，冲着维西比了比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维西听话地走过去，却没有坐下，静静地矗立在床边。
    见他不座，梅姬也不勉强，索性盘起双腿，舒服地靠坐在床头。
    “认识他时，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说重点，契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你起码要尊重一下人家吧！我又不是你的大臣，你干嘛那么凶巴巴地对我说话！”
    维西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然后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刚有凶巴巴的吗？
    接下来，在梅姬的抗议中，维西只好耐着性子，听她从头说起。
    “我和他……！”
    某人坐到了床上……！
    若干分钟后，“我们终于……！”
    某人解下披肩……！
    若干小时后，“我又和他……！”
    某人趴到床角……！
    “我们……！”
    最终某人打起轻微的鼾声。
    扯过床头的被单，轻轻替他盖在身上，梅姬终于收声。谁知被子下的人却翻了个身，对着她梦呓：“契……约，契约……！”
    梅姬疲倦地打了声哈气，“契约啊！明天待续……！”
    第二天，维西没有等梅姬解释，一早就起床去了议政院。他现在忙得出奇，首先是夏迈加公爵莫名死亡的事情，闹得全国上下人心慌慌。再者布萨德的势力庞大，兵权的顺利交接也是横在维西心中的一块大石。
    而布萨德统领的左翼军又几乎全部是他的亲信，要想在里面找到一个即能服众，又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人，是摆在他面前的头等大事，这将直接影响到其它军队的交接。
    “陛下，陛下！”正在做汇报的大臣唤了两声，才将维西的思绪拉回。
    “不知您对为臣的建议有何看法！”
    维西转了转手中的笔，做思考状地点了点头，“我没什么看法，不知道在坐的各位大人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在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有异议地摇了摇头。
    “那就照古特大人的建议实施吧！其他人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今天议政就到这里吧！”
    说完维西起身想走，却被另一位辅佐大臣唤住。“陛下，布萨德公爵的事情，还没有处理！”
    维西停下身子，回头望着大臣说道：“布萨德公爵，因为救我而被狂风卷走，落下悬崖坠亡。追封他为安烈王，骨灰放入英灵殿，届时全国致哀三天。”
    “可是陛下，我认为这样做不妥。第一，布萨德公爵的尸体并未找到，因此尚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经身亡。第二，就算是布萨德公爵英勇殉主，也不能这样草草了事，至少应该加派几个人手好好调查调查。第三……！”
    “够了！”维西面色不善地将他打断，“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话不可信？难道你认为是我捏造了公爵坠亡的事实吗？米拉大人你可知道非议国王是何等大罪？”
    米拉毫无惧色地高昂起头。淡棕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藐视。“虽然国王陛下如此说了，但是一无人证，二无尸身，我相信不止米拉一个人，就是全国上下的百姓们也会心生疑窦。必竟布萨德公爵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夏迈加的战神，是所有军人心中的英雄。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谁都会有异议！”
    维西被他问得哑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就在此时议政院寂静的大厅里响起一个嘹亮的女音。
    “我可以证明！”
    在坐的大臣闻言，全都一脸诧异地向大门的方向望去。
    只见身着淡紫色长裙的莉莉丝静静地立在大门前，身旁跟着一脸恭敬的西斯。
    “陛下，莉莉丝公主非要进来见您，说是有重要证据，能证明布萨德公爵确实已经死亡！”
    冲着西斯摆了摆手，维西示意他退下。西斯便乖乖地立到一旁。大门关合的刹那，莉莉丝嘴角噙起一丝神秘的笑容。轻提裙摆，极其优雅地向在座的众人行礼，然后缓缓走向米拉。
    “米拉大人，我能证明陛下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米拉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证明？你拿什么证明？陛下都说了，布萨德公爵坠入悬崖了，难道你能把他从悬崖下面拉上来？”
    莉莉丝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的确不能将公爵大人从悬崖底拉上来，但是我能把他从地狱里召唤出来！”
    “咝！”在座的人，均倒吸一口冷气。
    “黑魔法，她会使用黑魔法！”
    “难道她是个巫师？”
    “真看不出来，这么美丽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巫师！”
    ……！
    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莉莉丝定定地望着维西。
    “陛下，这是唯一能证明您的话属实的办法！希望您能允许！”
    维西略一思考，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你可以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将布萨德公爵的灵魂召唤出来。不过，为了大人们的安全，我要拿您的生命作为担保！”说完看了一眼伫立在门前的西斯。
    西斯会意，走到莉莉丝身侧，抽出腰间的佩剑，架到她的脖子上。
    “公主殿下，考虑到黑魔法的伤害性，我不得不这样做，希望您能见谅！”躬身行了一礼，维西便坐回国王的位置。
    其余的大臣见状，也都纷纷后撤，给莉莉丝让开一些空间。
    莉莉丝微微一笑。环视了整座大厅一圈。然后，如同即将上场的演员，向着众人行礼。
    “如果有什么地方吓到了诸位，还望见谅！”
    抬起身时，她那深蓝色的眸子已经泛起诡异的白雾。身体也随着口中的咒语呈漂浮状地半悬到空中。以她为中心，四周布上一圈浅灰色的结界。黑色的怨灵从结界里的地面蹿出，一只、两只、三只……！一团一团，如同黑色的烟雾，数不清一共蹿出了多少只，只知道后来，它们全都聚集到一起，成为黑色的云飘荡在屋顶。
    黑云里闪着电光，越来越多的胶着在一起，发出“兹啦啦”地声响。突然，一道电光冲破结界，射向距离最近的椅子。“啪！”地一声，椅子断裂成两半，瞬间化为灰烬。
    “啊！”大臣中间发出一声胆怯的惊呼。
    维西半眯着眼睛，警告似地望向下方的大臣席。
    席间立时鸦雀无声，安静地，似乎能够听到颤抖的声音。
    莉莉丝完全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只见她微微挣扎了一下，黑云中的闪电如同得到号令，齐刷刷地射向她。莉莉丝的身上生出一层透明的光膜，将闪电的力量吸附进去，形成一个以她为交汇点的杯形闪电群。就在闪电群的中间，渐渐生出一个人形怨灵。最初是一个黑色的半透明体，随着闪电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它开始实体化。头发、面孔、身形、最后是衣着，当他睁开眼的一刹那。
    大臣席中再次发出一声惊呼，“是，是公爵，是布萨德公爵！”
    维西也从坐位上站起，一脸诧异地望着缓缓向他走来的布萨德。
    单膝跪地，布萨德向维西行了一个致以最高敬意的跪礼。
    “陛下，能够再次见到您，我很高兴！”
    维西伸手扶他，手却从他的身体里穿过。没有任何实体感的触觉，使维西相信，他只是布萨德的灵魂体。
    “公爵不必多礼，这次把你从沉睡之地召唤回来，全因众位大臣不相信你已经去世的事实，现在你的灵魂既然已经回来了，我想大臣们一定没有异议了！”
    布萨德站起身，转而望向身后的众人。
    “各位，我确实已经死了，只是暴毙之下，没有时间安排后事。我布萨德军旅一生，无一子嗣，因此公爵之位无人传承，手中兵权也自当归为我王。有幸能归入英灵殿，也是陛下对我莫大的恩赐。各位同僚莫在有异议了，陛下才是夏迈加正统国王。”
    维西紧抿嘴唇没有表态，底下众臣也都沉默无声。
    忽然布萨德转过身，眼神恳切地望着维西。
    “陛下，我还有个遗愿未了，不知陛下能否帮我实现！”
    维西轻轻点了点头，“公爵只管说吧，如果我能够做到，一定帮你实现。”
    “我想见见菲莉达！”
    大厅里的人都倒吸口气，满眼哀伤地看着布萨德。
    维西也没有说话，表情上有着难以言喻的无奈。
    “陛下……！”
    “公爵，你不记得了吗？公爵夫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布萨德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就在此时，天空中闪现出的七彩光芒，从议政厅透明的天花板上照射下来。那光芒时明时暗，色彩交织变幻，照耀在大厅的墙壁上，人身上，如同一个奇妙的梦境，又或者更像是一首优美的变凑曲。
    看着天空中莫名出现的光芒，布萨德的脸上渐渐露出欣喜的神采。
    “菲莉达，是菲莉达……！”
    说完，他便展开身姿，冲天而起。
    维西跟众位大臣们连忙跑到阳台处观望。
    只见漫天的七彩光芒，全数从皇宫处散发。他心里一紧，却看到皇宫顶端同样好奇张望的梅姬。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他便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六翼金龙立时从远处飞来……！
    梅姬立在皇宫顶端地阳台上，被眼前的美景弄得莫名其妙。刚刚还在睡梦中的她，被一阵耀眼的七色光芒照醒。等她弄明白这光是从自己口袋里发出的，还没来得急打开，一个闪烁着七彩光的灵魂体便向着天空飞去。她知道那是菲莉达的灵魂体，只是不明白，一直安安静静跟随着自己的灵魂体，怎么在今天早上突然间暴发了。直到追到阳台，看到天空中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的巨大影像，她才晃然大悟，原来是布萨德在召唤她。
    静静地望着天幕中那幅绝美的画面，忽然间有种泫然泪下的冲动。也许这就是爱情吧！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即使死亡也会在彼此心中深深地铭记。
    天空中飘起闪烁的光点，如同烟花过后垂落的火星般缓缓散下。伸手接住，却瞬间消失不见，只在心里留下一个滚烫的悸恸。那是幸福的感觉，那么美好，那么温暖，让人感到无法言喻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