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弥撒亚

被侍女们换上漂亮的晚礼服，她原本是不同意换服装的，可是最终在鲁尔霸道的话语中乖乖就范。
    其实鲁尔并没做什么，他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不换？那我来！”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让梅姬很没骨气地低头。
    今天的皇宫可谓热闹非凡，衣着华贵的王公贵族比比皆是。饶是如此，当身着淡蓝色衣裙的梅姬，挽着鲁尔的手臂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还是令在场的众人大大惊艳了一番。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司仪宣布晚宴开始。
    待女们将丰盛的菜肴陆陆继继呈到桌上。梅姬却没有任何胃口。被鲁尔强逼着吃了两口青菜，她便想要起身告退。谁知，手却被鲁尔紧紧握住。
    “不舒服吗？”
    舒不舒服你不比我清楚吗？心里如是想着，表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佯装柔弱地以手扶额，“有点累了！”
    鲁尔不再说话，大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好像是在提醒她：累，也要撑着！
    正在无聊之时，忽然听到侍卫传来一声禀告。
    “莉莉丝公主携未婚夫维络殿下，及奥斯亲王驾到！”
    随着声音落下，一身明黄色长裙，外加粉红色皮草披肩的莉莉丝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侧跟着依旧一身黑衣的维络。而那个奸诈的奥斯亲王，则挂着一脸看好戏地表情，慢慢跟在两人身后。
    震惊地抬头，正好对上维络投射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的一刻，两个人又各怀心事地匆匆别过，然后陷入沉默。
    “哥哥，真对不起，我来晚了！”挽着维络在梅姬对面坐下，莉莉丝不无炫耀地说道：“你也知道的，小别胜新婚嘛！”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梅姬的脆弱的灵魂。
    鲁尔微微一笑，轻轻瞟了维络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根本不认识一样。
    维络礼貌地颔首，脸上挤出一抹略显嘲讽的笑容。
    坐在对面的梅姬，将他目光中的傲慢一览无余，正在猜测他的用意之时，鲁尔出声打断了所有人。
    “诸位，今天我设晚宴主要是因为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话语停顿了片刻，他低头，望了望身则忐忑不安的梅姬一眼。大手一伸，将她从座位上拉起。
    “我要娶这位女士做艾尔逊王国的皇后！”
    话一说完，低下一片哗然。维络原本低垂着的头，倏地抬起，满是怒火的眼睛直直地盯视着她。
    梅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躲避这场即将发生的人祸。
    就在大家震惊的当口，一个反对的声音响起。只见奥斯挺身站了出来。
    “国王陛下，我认为您的这个决定有欠考虑！”
    鲁尔眯起眼睛，这使他原本狭长的双眼，更具威慑力。“奥斯亲王，做为别国的使节，您没有权利参与我国内政的讨论！”
    奥斯脸上露出意喻颇深的微笑，“陛下，我想您一定不知道吧！梅姬小姐已经跟我们夏迈加的国王定婚了！”
    此话一出，贵族间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紧紧抓梅姬的手腕，鲁尔的手心渗出冰冷的汗水。
    尴尬地看着轻声议论的众人，梅姬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够了，闹剧到此结束！”维络从座位上站起。成功阻止了别人的非议。
    抬头看他，他也正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盯视着自己。
    不理会莉莉丝慌张的轻唤，他像是一只眼中只有猎物的狮子，绕过众人，一步一步走向被鲁尔揽在怀里的梅姬。
    盯着他的身影，梅姬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幕。
    “放手！”说这话的时候，维络的眼睛直视着鲁尔放在梅姬腰侧的大手。
    鲁尔似乎被他冰冷的话语激怒了，用着充满威慑力的口气说道：“维络，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呵呵……！”轻蔑地笑声响起，维络傲慢地与这位艾尔逊的君主对视着。
    鲁尔被他轻佻的模样激怒了，抬手向他挥出一拳。他却如同一条灵巧的游鱼，轻松躲过了攻击。并且顺势将梅姬带离鲁尔的怀抱。
    跳到安全距离的一刻，维络对着所有人宣示出自己的权利。
    “她，只属于我一个人，无论时间怎么变迁，无论轮回怎样运转。她，这个被我用生命烙上烙印的女人，永远只能属于我！”
    露出长长的獠牙，在众人眼前，他毫不犹豫地咬上梅姬颈间的血管……！
    很酥麻的感觉，没有疼痛，没有不适，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挑弄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让人想要沦陷在这轻柔地感觉里。
    鲜血顺着皮肤滴落的一刻，梅姬清楚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平静、那么安然，好像他就是自己的依靠，她愿意为他奉献一切……！
    “主人……！”
    “梅姬……！”
    莉莉丝与鲁尔的叫喊声同时响起。他们想要跑过去拉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可是维洛的结界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够穿透。他们前冲的身体，被结界挡住，直直弹了回来。
    轻轻舔拭了下从咬痕处流下的血液。伤口奇迹般地瞬间愈合。
    维络睁开血一样的双眸，如同真正的王者般，霸道而不可抗拒望着众人。
    “莉莉丝，对不起，我不能履行自己的承诺。我始终不能忘记她！”
    “不……不……！主人，您对她爱，只是万年时光下恨的缩影。您只是因为不甘心，所以不愿放手……！主人，别抛下我好吗？难道您真的想要毫不留情地践踏我对您的真心吗？”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莉莉丝一改高贵的形象，表现得谦卑而恭顺。
    维络的眼睛，渐渐恢复成原色。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莉莉丝。环视安静的大殿一周，最终将视线停驻在鲁尔身上。
    “墨哥卡王子明天就要到了，你难道想在这么关键的结盟时刻，发生些节外生枝的事情吗？还是，你根本不知道墨哥卡王子的真实身份？”
    一语惊醒梦中人。鲁尔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深吸口气，对着大殿里鸦雀无声的众人下令。
    “今天晚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许对外泄露，违令者——死！”
    低下传来惊恐地吸气声，然后再次归为沉默。
    “滚下去！”
    像得到特赦般，大殿内的贵族们纷纷以逃命的速度向皇宫外涌去。
    当最后一个贵族也消失在殿内，大门再次关合。一瞬间，原本热闹的大殿里，除了莉莉丝偶尔的抽噎外，寂静无声。
    “说说你的打算吧！”双手环到胸前，鲁尔刻意忽视掉梅姬的存在。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冷静地分析情况，梅姬对他来讲，就是一个束缚，一个点燃他所有不理智因素的导火线。
    “光明神鲁尔，你的意识也开始觉醒了吗？”
    轻轻的话语，让鲁尔的灵魂为之一颤。无数个夜里，出现在梦境中的画面，如同片段般涌入脑海。
    宏伟壮丽的天神殿，不分日夜被光芒包围的光明殿，以及属于他的闪耀在天边的最和煦的笑容……！一切一切，如同幻象，却又那么真实地在记忆中显现。
    “思想的觉醒，远没有身体枷锁的强大。没有神力的我，即使觉醒，也形同虚设！”
    抬头，看着窗外黑暗的夜空，一个连太阳都无法掌控的光明神，与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别吗？
    面对鲁尔的默认，梅姬不敢置信地握紧了维络的手臂。
    维络的嘴角噙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故意放慢语速，却将声音说得清脆。
    “当初你去卡兹堡，就是为了寻找弥撒亚吧！”
    梅姬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神色仓惶的鲁尔。见他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话，梅姬的心已经沉入湖底。
    “那是默认吗？”不由自主地轻声问道。语气不重，却让人听得直冒冷汗。
    “梅姬，我……！”
    “别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从维西开始，你们一个个全都把我当成影子。你们对我好，是因为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感到荣幸，还是应该感到悲哀。我只是觉得很痛苦，能够得到你们的宠爱，却又清楚地知道，这份感情是因为另一个人而施舍给我的。我就像个无家可归的乞儿，虽然拥有很多的家财，却没有一件属于我。鲁尔，你有没有搞清楚，你所说的爱，你所说的想念，到底是在对谁说的？如果是对我说的，谢谢你，我全部原数奉还。如果是对另一个人说的，对不起，你像维西一样，将它保留到弥撒亚觉醒之后吧！”
    说完，梅姬挣开维络的怀抱，急急走向大门。手才碰触到门把的一刻。身体便被一只横亘在面前的大手挡住。
    “梅姬，对不起，我不该向你隐瞒。可你不是说过吗？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既然你原谅了我的隐瞒，为什么还要记恨呢？”
    “不，鲁尔，我这不是记恨。我原谅的是你对我的隐瞒，而不是你刻意的欺骗！”
    “我没有欺骗你！”
    “没有吗？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因为没有过去而痛苦？你明明是为了寻找我才去的卡兹堡，为什么还要装做我的恩人一般收留我？鲁尔，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正直的男人，却原来你比任何人都工于心计。你太让我失愿了！”
    横在她面前的手臂青筋突起，大手紧握成拳，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后，鲁尔重重地将它垂下。
    “对不起，怪我太在乎了！”
    天边的星星，已经没有了光亮，暗淡的夜空，像是在诉说这场令人心碎的故事。轻轻推开大门的一刻，冷风卷着落雪迎面刮来，却远不及心底的冰冷。
    “鲁尔，加戈是我到过的，最温暖的地方，我很奇怪，为什么它的四周被冰雪包围，里面却感觉不到寒冷。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因为它拥有你的守护。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光明神。希望你能保护好这份与生俱来的力量！”
    鲁尔垂头望着她美丽的侧脸，天空中的飞雪渐渐停止，融化成细小的雨滴，落在她淡棕色的长发上……！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鲁尔发出一声仅自己能够听清的低喃，“我会的，为了你的觉醒，也为了我永远的梅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