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弥撒亚

“噗！”刀没入肉的声音。
    当那冰冷的淡蓝色血液飞溅到梅姬脸上时，她才缓缓回复自己的神智。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匕首，雅诗妮的脸上露出恐怖的愤恨。
    “你居然会识破我的幻境？”
    站起身，望着一旁陷入深睡中的维络一眼，只见他苍面的面孔上，布满凝重的气息。
    一定是个噩梦啊，如是想着，梅姬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维络像是陷入无意识状态，根本没有回应。
    抬头对着雅诗妮露出一抹警告似的表情，“你别伤害他！”
    雅诗妮无所谓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也要死了！”
    此时的惩罚之刃已经开始吸取她的血液，淡蓝色的鲜血，正顺着刀尖向上渲染。
    “告诉我，你怎么识破我的幻境的？”
    梅姬看着她，眼里闪过片刻挣扎，随即化成淡然。“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错了，维络拉着我的手奔跑时，我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可是你不知道，他是根本就没有体温的！”
    “哈哈，弥撒亚啊！真没想到，没有了智慧灵魂的你，居然还能够这般聪明，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
    “既然认输了，那就告我要怎么唤醒他！”
    雅诗妮的嘴角，绽开一朵如同鲨鱼般的嗜血笑容。“你……去地狱倾听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据我所知，一万年前，我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
    “你是没有对我做出过什么！但是你忘了吗？一万年前的水族之战！你帮助人类杀死了多少水族的人民？凭什么同为大地生灵的我们，却有不同等的待遇？凭什么都属于智慧类物种的我们，要分个高低？水族是人类的祖先，当初创世者最先创造了水族，然后水族中的某些人裉掉鳞片，化鳍为腿，才走上了陆地成为了人类。凭什么要让身为祖先的我们，臣服于后辈之人？难道就凭你的一已之私？就因为人类与神族的外形相像？弥撒亚啊，你们是何等的自私！”
    “当年的事情，我依稀有些回忆。如果不是你们想要发动水灾，将人类世界吞没的话，我怎么会带领人类反抗你呢？”
    “就算是如此，我们所犯的错，也不致被你灭族吧？如今整个水族就只除下我一个人。一个人，守着这座孤岛的感觉你能体会吗？以前同我嬉戏的同伴们，我的亲人们，甚至是我的一切美好回忆全都埋葬在这里……！本来我是想杀了你，以慰藉亡者的在天之灵，没想到最后却被你所伤……，也好，等待了一万年，我也该归为寂静了！”说完，她的唇边荡漾开一朵绝美的笑容。
    长长的手臂，在梅姬的惊呼声中，伸向肚子上的匕首。“嘶……！”刀割过肉的声音。下一秒中，一个四肢被疼得不住抽搐的人鱼躺到水中。她淡蓝色的血液融合到海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出令人悲伤的光芒。漂亮的尾鳍，轻轻翻动了两下，便隐没在海水里。
    与此同时，一个闪着蓝光的魔法球自海水深处涌上，不住翻滚的球身，带动了平静的海水，一圈圈地涟漪扩散开来。
    向着光球伸出双手，光球向是得到了吸引一般，飞速奔向梅姬。
    人球合一的一刻，梅姬原本空落落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碍她觉醒的脚步。
    此刻，她的头发已经变成浅色，是那种接近金黄的淡橙色。她的心，也摒弃了先前的浮躁，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平和，像是新生，又像是死亡，她应该感到恐慌，可是却被一种久违的幸福包围，也许这就是为神舍弃自我的救赎吧！
    低头看了看依然沉睡的维络，来时的大船已经没了踪影，正在思索怎么回程之时，深海里，发出一声如同婴儿哭泣的鸣叫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海面开始沸腾起来。然后一个庞然大物，从海里浮出，数以吨计的海水被它拱起，像海啸般的往四周涌来。
    梅姬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庞然大物，没想到，在她的注视下，那个巨大的生物，竟然发出了人一样的声音。
    “弥撒亚大人，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梅姬有点晃神，片刻后才明白，刚刚的声音是自己脑海中涌现的意识。似乎她具有了能同动物沟通的能力。于是她试着用自己的意识回答。
    “是啊，我要急着赶到加戈，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能为您效劳是我莫大的荣幸！”说完，庞大的身躯隐入海里，只留下一块床板大的脊背在海面上。梅姬扶起维络就向着它的身躯走去，就在此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具然有像维络一样的，在空气中行走的能力！
    不敢相信自己身体的变化，可不容抗争的事实摆在眼前，让她没有力量反驳。
    摇摇头，驱散脑中忽然涌现的奇怪感觉，她明白，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快点将维络送回加戈，也许鲁尔会有办法让他清醒。
    大鱼载着他们在海面上穿行，海风凌厉，如同尖锐的刀子，割得皮肤生疼。没时间顾忌这些，梅姬紧紧搂住维络那冰冷的身体。她怎么忘记奥斯的忠告呢？雅诗妮的令人绝望的幻境。此刻的维络也正被她的幻境所困扰吧，不然怎么会流露出那么痛苦的神情？
    “我一定会让你没事的，相信我，我一定会的……！”
    天空中聚集起黑鸦鸦的乌云，阴霾的让人感觉有重压迫的窒息。大鱼的速度飞快，看样子能在这场暴雨到来前赶到加戈。
    终于，她看到了属于加戈的地平线，白茫茫的冰海已经是大鱼的终点。
    从它身上下来，梅姬感谢了几句，便拖着维络向前。这时，感知到她气息的冰齿虎已经等在岸上。
    见到他们，不由分说，冰齿虎便背起维络那沉重的身躯，带着梅姬一路向前飞奔。
    听到消息的鲁尔，几乎是跑着赶到皇宫的。焦急地探了探维络的鼻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办法唤醒人！雅诗妮的幻境除非自己的意识攻破，否则没人能破除！”
    “你的意思是放任他沉睡下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除此之外的办法！”
    “还有的，一定还有的！奥斯告诉过我关于雅诗妮的事情……奥斯？？对啊，我可以去找奥斯！”
    梅姬的脸上燃起希望的光芒，却在她欣喜的同时，传来鲁尔微弱的叹息。
    “奥斯回到夏迈加了！”
    “为什么？”
    “因为夏迈加已经与墨哥卡结成同盟，不日将会攻打艾尔逊！”
    “怎么可能？维西已经知道你是光明神的身份了，怎么还会攻打你？”
    鲁尔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以为现在的维西还是万年前那个懦弱的男人吗？”
    “你什么意思？”
    轻轻走到门前，鲁尔挥拳重重打在门板上，霎时，门板应声而裂。
    “他现在成了毁灭神的走狗！”
    梅姬的心顿时沉入谷底，毁灭神卡特加格，那个同命运之神对立的男人。他拥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也拥有着数以万计的门徒，神界的覆灭与他有着不可割断的关联。
    “他觉醒了吗？”
    “没有，他谈不上觉醒，因为在众神沉眠的时候，他一直都掌握着世界。为什么现在会这样混乱？你难道不明白吗？这一切的一切都他的阴谋，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神界，他想要的是将整个宇宙毁灭！卡特加格，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阴暗！”
    “不可能，维西不可能听命于他，维西那么热爱这个世界，怎么会帮助他把这一切都毁了呢？绝对不会！”
    鲁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梅姬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觉醒了多少，但是我想你一定会明白，一个人总想将最美好的东西留下的意识。维西想要毁灭世界，是因为他害怕失去，他想让那些曾经的美好定格在时间的尽头。正因为他爱的太深，所以才会焚毁的彻底！”
    抬头看着鲁尔，梅姬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一切都变了，变得很陌生，变得与自己的认知没有一丁点关系。
    “这是个很可怕的感觉！”
    “何止可怕，甚至可以说是残酷！”
    “你打算怎么办？”
    “奋战到底，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也许弥撒亚的觉醒是个契机！”
    “你现在只有四块灵魂体，还差三块！”
    “不应该说只差一块！维络告诉过我，有一块灵魂体被封印在我的身体里，还有一块在维络手中。现在我只要找回属于生命的那块，我的七块灵魂体就全了！”
    鲁尔不以为意地望向远方，“那又怎么样？你难道真的要为弥撒亚的觉醒而献上生命吗？”
    “鲁尔，你不是说过吗？生命只是这时间的长河中一闪而过的片断！”
    “可是你现在要连这样的片断也放弃吗？”
    梅姬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壮，“有时候，放弃只为更好的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