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不要生气,不过一个小小的贱婢,想要怎样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严嬷嬷为董严氏揉着额角,低低说道:“只要那个女人不会生下嫡长子,一个贱婢生下的庶长子,不要说夫人您,就是老爷也不会放在眼里。”
“你说的对,我不会生气。那贱婢生下庶长子也没什么,就算到那时老虔婆要抢到身边抚养,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董严氏缓缓的靠向后方,老虔婆想要元秀生的嫡长子,董扬昨夜收用春杏,可能就是想将庶长子养在她房里。
不管是元秀的嫡长子,还是春杏的庶长子,她都不会要的,她只要自己所生的儿女,不会去养其他女人生的儿女。
“严嬷嬷!”董严氏猛地坐直了身体,她险些就忘记了:“快,派人将春杏叫过来,那老虔婆可能会派人去夏芳园,可不能让那人看到春杏,不然,咱们的安排就落空了。”
春杏抢了夏芳园的主屋没什么,昨夜被董扬收用了也没什么,最要紧的是不能让老虔婆知道春杏被收用了!
她有点后悔当日不该安排春杏过去夏芳园,春杏太得意忘形,几乎要坏了她的大事!
“夫人,您不要着急,奴婢这就叫鹦鹉过去将她叫过来。”见董严氏不说话,严嬷嬷忙出去吩咐鹦鹉不提。
“老夫人,昨夜老爷留在了夏芳园。”董母身边的婆子,喜滋滋向她回报。
“我就说,扬儿不会不顾董家的子嗣。”董母一脸的喜色,只要董扬肯留宿夏芳园,她就不怕董严氏独霸董扬了。
“是,是,老夫人说的是。”婆子自然是忙不迭的恭维董母,让她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去,给赏,给厚赏。怎么也是我孙子的亲娘,怎么也会为我董家谋好处,我这个做婆母的也该疼疼她。”
董母笑着,连连叫婆子准备厚赏,要用元秀换一个嫡子嫡孙,换一座牌坊,她也要投入一笔银两,才会有丰厚的回报。
“是,是,夫人,奴婢亲自给那人送过去。”婆子按着董母所说的,取了厚赏,没带一个小丫头,自己一人去了夏芳园。
董母跟董严氏想的都一样,不能让太多人的知道元秀回来了。
“鹦鹉姐姐,您怎么来了……”虽然说被董扬收用过了,但是春杏在看到鹦鹉的时候,可不敢露出不恭敬的表情。
她深知给予她这一切的是谁,那是鹦鹉的主子董严氏,她今后还要在董严氏的手下生活呢。若她想要抚养自己的孩子,还要多多讨好董严氏以及她身边的大丫头。
所以,鹦鹉在院子里一喊,春杏就欢喜的迎了出来,忙不迭的将鹦鹉往主屋让:“鹦鹉姐姐,你快进来,不要被雨淋到了。”
“姨娘不用客气,婢子奉夫人的吩咐,请姨娘过去,就不进去歇歇了。”鹦鹉堆起笑脸,直接就喊了一声‘姨娘’,还谦卑的在她面前自称‘婢子’。
春杏欢喜的要手舞足蹈起来了,她被鹦鹉那一声‘姨娘’喊得浑身轻飘飘的,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了。
鹦鹉这么喊,一定是夫人允许的,她有名分了,她终于有名分了。
“姨娘,可不要让夫人久等了。”鹦鹉看春杏得意的飘飘然,一边在心里鄙夷她,一边催促着。
“哦,好,好,我这就跟鹦鹉姐姐过去。”春杏用手抚了抚衣裙,扭头冲偏房扫了一眼,这才跟着鹦鹉出了夏芳园。
她二人前脚走出夏芳园,后脚董母身边的婆子就到了。
“夫人,夫人,您起身了吗?老夫人让奴婢来瞧夫人了……”婆子一进夏芳园就喊道,她向着主屋走去,眼光却在偏房那里溜了一眼。
这偏房,她还记得,曾经住了那样的一个女人,让老夫人恨了几乎大半辈子。
“这位嬷嬷我在这里。”让婆子想不到的是,元秀没有从主屋出来,而是从偏房走了出来,她一下子呆住了。
“嬷嬷?”元秀唤,神情淡淡,这个婆子为什么会来,她心里清楚,是董母以为昨夜让董扬留宿的是她,这是来表示她的那点施舍的善心来了。
她是怕自己若怨恨上了她,怨恨上了董扬,怨恨上了董家,会伤害将来腹中的胎儿,让她想抚养嫡子嫡孙的愿望落空,从而失去跟董严氏竞争的最有用的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
☆、42
“奴婢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夫人怎么不在主屋,而是到了偏房呢?”婆子不过就是一问,是谁将元秀赶到偏房,她不用猜也知道,除了董严氏不会有第二人想。
“嬷嬷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为什么在偏房,还需要我来告诉嬷嬷吗?”元秀的眼光淡淡从婆子脸上扫过:“嬷嬷若是实在要问,还是麻烦嬷嬷到你们二夫人那里走一遭吧。”
她没有让婆子的意思,就那么让她站在院子里大雨中,董母身边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她刚才那么问也存了挑唆的意思在内。
董扬留宿夏芳园,若自己是个心存计较的,或者自己是个拎不清的,自然会在他面前提起,说董严氏的坏话,说她纵容丫头欺凌身为正室的自己。
董母过于心急,不要说董严氏三年独霸董扬,就算董扬偶尔有一夜、两夜,留宿在其他女人的房里,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夺了董严氏的宠爱。
而且,自己之于董家就是个过路人,不会成为真正的董家人,又为什么要跟董严氏去争去抢呢?!
她只想过一段清净的日子,远离董扬,远离董母,远离董严氏。谁要争谁要抢,就尽管去争去抢吧,反正是与她无关的!
婆子尴尬的挤出一抹笑脸,这元秀竟然不受她挑唆,就这么忍了下来。哎,看她这通身的气派,若不是元家败落了,董家是不会将她放在偏远的夏芳园里,现在主持董家中馈的应该是她,而不是那嚣张的董严氏。
难怪老夫人说什么,也要在将她彻底利用之前,要留下她所生下的嫡长子了。
“请夫人恕罪,奴婢只是一时嘴快,不是有意这么说的。”元秀不将她往台阶上让,在元秀那淡淡眼光的注视下,她竟然不敢抬脚,只能站在雨中。
“嬷嬷到夏芳园有事吗?”元秀这才向后移了一步,那婆子急忙顺势走上来:“奴婢奉了老夫人的吩咐,给夫人送来换洗的衣物和一些补品。”
董母赏给元秀的东西,装在一个雕花精美的双层木匣子里,婆子满脸堆笑的将木匣递了上来。
“嬷嬷回去请代我谢过老夫人。”元秀接过了木匣,神情依然是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欣喜,她看婆子似乎没有立即就走的意思,而是拿她那一双小眼睛频频向偏房偷窥,也跟着她看过去:“嬷嬷,要不要进屋里坐坐?”
“不,不用了。”婆子慌张的摇头兼且摇手,进偏房,她是嫌命长才会去偏房里坐坐。若老夫人知道她进了偏房,二话不说直接就能乱棍打死她,再拖到城外的乱葬岗里喂野狗。
“奴婢将老夫人的心意送到,也该回去了。”说着,她慌慌张张的跑了下去,连油纸伞丢在了台阶上也顾不得捡起,就那么直接冲到了雨中,很快的消失了身影。
元秀摇摇头,带着木匣回了偏房,打开:一层是几套禙裙,颜色都极鲜妍;一层放着几样补品,竟然有两支老山参。
虽然比不上董母送元父元母的,那一棵百年老山参,也是极难得的。
略略一沉吟,元秀将那几套禙裙取出来放到拔步床上,又将那几样补品放到了显眼的地方。
春杏一直等到入夜后才回来夏芳园,那时元秀已经用过晚饭。春杏穿着董严氏赏她的桃红褙子,桃红绉裙,到元秀跟前炫耀,还不停的赞扬董严氏的大方、贤惠。
元秀仍然向之前几次那样无视春杏,她现在越是得意,将来的下场就越是凄惨。
春杏见元秀没有任何反应,不由的大为扫兴,嘟哝了几句榆木疙瘩,才悻悻然回主屋去了。
夜了,细密的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董扬再一次被董母身边的人送到了夏芳园里,他没有来偏房,直接去了主屋。
不知董严氏如何向董扬哭诉,也不知董母是如何的强硬,即使隔了一间屋子,元秀竟然还能听到春杏痛苦的呻%吟,简直跟痛苦哀嚎也差不到哪里去。
元秀对春杏所受的痛苦没有一丝的同情,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她决定要爬董扬的床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她可能会得到好处,也可能会得到折磨。
就是春杏的凄惨哀嚎在雨夜里很是渗人,元秀遂将薄被拉起,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而后在淅沥的雨声里渐渐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一连一个月,董扬都是在夏芳园里留宿的,而每一次董扬留宿过后,董严氏必定会将春杏叫过去,或者赏一件衣裳,或者赏一根簪子,或者赏一朵绢花。
董严氏的大度和贤惠,将春杏捧得高高的,越来越飘飘然,更是妄想着自己一举得男,然后成为董扬的第一个妾侍,第一个良妾,这也是董严氏许给她的好处之一。
这一个月里,元秀是看了一个月的好戏,每日入夜之后,董扬就被逼找上春杏,给她的感觉就好似,春杏是那花楼里出来的女子,被董扬轻贱着。
春杏却以此为荣,见天的眉目含春,就差在她脸上写一行大字:春情荡漾。
元秀没有见过董严氏,也没有见过董母,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兼看戏。
可能是董扬狠狠折腾春杏见了成效,一个月后春杏娇羞的向鹦鹉说,她有了。
董严氏听了消息,立马叫了大夫过来,悄悄的给春杏诊脉确认无误,春杏真的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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