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冢

第29章


  “生命的倒计时。”
  李云溪她是相信我的,因为我的样子很难让人不相信我是一个濒临垂死的病人。
  每过一天时间,我仿佛都苍老了许多。
  距离上次叶玫的离开,不过才短短的三天,我在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已经没人不信了。
  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是不是要按秒过。
  我对李云溪说,这是报应,让楚家兄妹知道后,一定是要高兴的。
  李云溪走后,第二日楚景默和李龙泽就来了。
  我就知道,李云溪这妮子守不住秘密,不知道这个时候远在他国的楚景然知不知道,但不担心。
  真的就像是回到了年少时一样,楚景默难得心平气和带着善意的目光坐在我身旁。
  我怀念年少时的一切,那是的树荫那时的风,都被我记在了心尖。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几个人一起站在树荫下,大声欢笑嬉闹。
  多好啊,那个时候没有烦恼、没有隔阂、因为我们关系好,所以我们在一起。
  “阿宁。”
  楚景默叫我,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我听到了她话中的哽咽。
  自从知道了病情了之后,我就像是泪腺被割掉了一样,从没掉过一滴泪,红过一次眼眶。
  如今楚景默的这一句阿宁,竟让我刹那间泪流满面。
  是我熟悉的称呼,在我熟悉的人的嘴里叫出来。
  你们听,楚景默在叫我阿宁。
  就像是多年前,某一个午后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楚景默在身后苦苦追我,大声喊:“阿宁。”
  我站下身,转过头看她,高兴的摆摆手。
  “怎么这么慢,快点,我等你。”
  我好像,真回到过去了。
  “你怎么突然就病了,怎么不告诉我?”楚景默抓住我的手,整个人哭的都在抖,心疼的看着我,然后抱住我继续哭。
  “阿宁,我好担心你。”
  真的是......得到原谅了呢。
  “小默。”
  我也出声叫她,依然是熟悉的多年都未说出口的称呼。
  好像很多人都哭了。
  我哭了、楚景默哭了、李云溪哭了、李龙泽哭了。
  现实中的我们哭了,回忆里的我们也哭了。
  李龙泽走到我一旁,温柔的给我捋了捋额角的碎发,对着我笑了笑,那双温柔的眸子里是极力隐藏却也藏不住的泪花。
  “你真有让人难过的本事。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以后不会了。”
  李龙泽略带责备的看了我一眼,可那双眼中更无法让人忽视的,还是温柔和宠溺。
  “别瞎说,我们都陪着你。”
  我点点头,抓住李龙泽的手。
  李云溪的手覆上来和我们一起,楚景默一边擦眼泪一边参与其中。
  缺了安琳,缺了楚景然。
  缺了哪一对相爱的人。
  在未来,还会缺一个叫做许宁之的人,爱而不得的人。
  晚上楚景默不离开,说要留在这里陪着我。
  苏杨说着不可以打扰病人休息,结果被楚景默给推出门外。
  晚上楚景默搂着我,还在哭。
  我还记得她对我说过的恶毒的话,可到了最后,她竟然还是舍不得我的,舍不得到在夜里哭。
  “我给我哥打电话了,他手机不在服务区。”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哥他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回来的看你的。”
  楚景默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的咽了回去。
  睡觉之前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虽然怪你,可我却并不想你离开。阿宁,这算是你给我们的报复吗?李龙泽他说的没错,你让人难过的能力很厉害。多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听后微微笑了下,轻轻地搂住楚景默。
  就是不想你们难过,才不告诉你们的。
  让你们知道我已经离开,比让你们看着我离开容易接受多了。
  你们和苏杨都不一样。
  因为我爱过,所以我能理解苏杨。
  或许在最后,我还会很自私的只握住苏杨的手,告诉他要快乐。
  李龙泽他说的没错,我确实很有让人难过的能力。
  第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楚景默的眼睛都是肿肿的,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叫了声阿宁便就又红了眼眶。
  果真还是个小孩子。
  我催促着让楚景默去上班,楚景默不情愿离开,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身回过头抱住我,在我耳旁说:“对不起。”
  我一怔,手指在空中颤抖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楚景默,没说话。
  我还是喜欢沉默多一些,它可以帮我回答很多。
  我问苏杨要了团毛线,想织条围巾。
  “都这个季节了,你要毛线干什么?”苏杨坐在我旁边帮我拆线团,很娴熟的样子。
  “你怎么猜的这么娴熟,我上学的时候班级里的男生在宿舍没意思就在宿舍织毛衣,你不是也干过这事吧?”
  苏杨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把织毛衣的针和线都递给我。
  “我这是有天赋。”
  “有拆毛线的天赋,也不见得有多值得炫耀。”
  我撇撇嘴,开始我漫长的织围巾的时光。
  “不过话说回来,你给谁织?春天都来了啊大姐。”
  我用针没好气的捅了一下苏杨,转过头也瞪了他一眼。
  “只是织个东西,你管什么季节。”
  “织给谁的?”
  “忘了叫什么了,好像姓苏。”
  “算你有良心。”
  我没理睬苏杨,只想快点把这条围巾织完。
  苏杨冬天经常穿露出脖子的衣服,外套有时候还不喜欢拉拉链,熟悉了之后我提醒过苏杨要穿得多一点,苏杨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担心我离开之后,会没有人提醒苏杨脖子露在外面很冷的,就想着给他织一条围巾。为了更白搭一点,我特意选了白色。
  我低头织围巾,苏杨就在后面给我捶背,还一边捶一边献着殷勤。
  “你给我织围巾,那楚景然怎么办?”
  苏杨突然凑过来,贴近了看我。
  我想了想,拿过水杯喝了口水,抿了抿嘴歪头看着苏杨。
  “说句即俗又欠揍的话吧。楚景然没有我可以活得很好,可你......我想在短时间之内你会很难过。”
  苏杨微微敛眸,躺在我的腿上,仰头看着我。
  “或许有一天我会忘了你,但在这之前,我想我应该是一直爱着你的。”
  “早点忘了我。”
  我轻轻抚摸苏杨的脸,描摹着他的眉眼,把手覆盖在他的眉心轻轻抚平他眉眼间的悲伤。
  “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我却不想。我宁愿难过也不想忘了你。”
  苏杨抓住我描摹着他轮廓的手,十指交叉放在心口。
  我笑了笑,也不知是该心酸还是该高兴,张了张嘴轻声说:“傻子。”
  微微敛眸,笑意更浓。
  我终于知道了被爱着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美好。是有着即便不爱也想细心护在手中的想法的感觉。
  虽然我不在楚景然的手心里。
  奇怪的,我很想苏杨忘了我,快乐的活。却又自私的希望苏杨可以一直记着我,来证明我的价值。
  可一个人死了,又能有什么价值。
  我在围脖上织了一个很小的宁之在角落中,是许宁之的宁。
  父亲曾告诉过我,许宁之的意思是许我安宁,可我却并不安宁。
  现在我把这个宁字送给苏杨,我希望他可得以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许宁之 终于到了这一刻 无言
  
  李云溪问我想见楚景然吗?
  说实话,我想见见他,我有些话想要亲口对他说,我不甘心我们就这样生离死别了。
  毕竟那是我一生挚爱,我看得开这世间的一切,却惟独看不开楚景然。
  我并不担心没有我楚景然会怎么样痛不欲生,我只是不甘,我只是想念。
  我终于看清了楚景然和苏杨在我心里的区别,楚景然是我爱人,苏杨是我放不下的人。
  或许比起楚景然,我和苏杨的羁绊似乎更深一点。
  我的手腕还带着那一颗红豆,我盯着看了好一会,然后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看向窗外。
  楚景然,我给你一颗红豆,你可知该怎么想念、怎么祭奠?
  在屋子里呆的久了,都已经忘了外面的空气是甜还是苦了。
  我记得苏杨说过,这医院附近也有一家教堂,走了几步果真苏杨没骗我。
  教堂前站着一位神父,虔诚的祈祷着。
  神父听到声响转过头看我,然后对我微笑。
  我喜欢那抹微笑,不透露太多情感,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太多情感,有的只是仁慈与包容。
  我上前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然后抬头看神父。
  “这里可以许愿吗?”
  神父点点头。
  “说自己想说的话,主听得到。”
  我闭起眼,在心里说出了想说的话,然后又画了个十字架在胸前。
  “我的愿望有些过分,希望主不会责备我。”我说。
  “主是仁慈的。”
  “你也很仁慈。”
  神父看我一眼,泰然的笑了笑,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拿出这段时间一直被我揣在兜里的红豆放在神父的掌心,神父看着我不解。
  “没送出去的思念,我把它交给主,希望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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