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歌

    “骗人！”
    尖利的喝声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在对战的四位除外——原本正在出神的亭独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却见淡绿色的光芒陡然暴涨。
    同时爆发的那种……极具压迫感的力量，似乎与刚才那个秋尘搞出来的有些相似呢……
    莫非……是有谁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地爆发了灵力？
    云中眯起眼睛，低语的声音让亭独又是一震：“碧莺……”
    她……是碧莺？！
    “你骗人！”碧莺的声音有些失控地尖锐，看着云中的眼神也开始狂乱起来。
    “……碧莺！”
    云中的语气已经有些危险起来，然而，碧莺却毫不理会地继续大声道：
    “云中！对那个人类女孩的死亡，你究竟准备逃避道什么时候？！你该不会以为，打破诅咒，那个青衣就会回来吧？！”
第七十章 生存理由
    如果这就是你生存的理由，那么，对于想要从你那里剥夺它这件事，我……绝不会说抱歉。
    ——绝艳
    ----------------------------------------------------
    失控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狠狠刺向云中。
    原本还有些迷蒙的梦境，在那个瞬间，撕裂成一片片，随着洁白的落雪，飘散开去。
    【这样的话……还是说出来了呢……】
    没有人听见的感叹，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一旦这种感叹是直接响在自己的心里，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话，可就有些困难了。
    【……混蛋，闭嘴！】相比语调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的秋尘，云中的语调就实在是凶狠过头了，当然，这种凶狠的语调，也并没有人听见就是了。
    “……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失控……呵……”绿烟小筑之内，绝艳摸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三生，“你说，云中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呢？”
    姜姮侧目——似乎绝艳前辈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啊……可是，为什么？就因为碧莺决定对秋……不，对云中动手？
    三生对绝艳的态度也颇为不满：“在决战结束之前就这么放松，你觉得这样好吗？”
    绝艳挑挑眉：“怎么，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只是不对而已……
    姜姮郁闷地扶着额头。
    你这样的态度让我有种“你根本就是和云中他们一伙”的感觉啊喂……
    又保持了一会轻松的表情，绝艳突然变脸一般敛起了笑容：“不管碧莺是怎么想的，又或者秋尘为什么答应交换身体……好了，现在云中要发飙了，秋尘加在这里的压力又完全没有减小我和姜姮腾不出手来……三生，你不觉得你应该出手吗？”
    “……”被绝艳突然而来的变脸惊到，姜姮抽了会嘴角，最后翻着白眼，转头去看水镜——比起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前辈，她对外面的战斗更感兴趣。
    对于这个提议，三生不以为然，或许是因为能够体会的感情不如姜姮丰富，说话的语调倒是没多少变化：“我藏了那么久，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出手。”
    绝艳抿着嘴唇，微皱眉头：“那么，所谓‘这种事情’，是什么意思？”
    “……”
    “云中和你家唯、一、的亲戚碧莺打起来了，你居然说不可能出手？我还真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你亲自动手。”原本就并不认为自己真能劝动三生的绝艳叹了口气，“果然啊……类似于冲动热血之类的情绪，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
    三生面无表情：“如果有才不正常，不是么？”
    “……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碧莺可以算是给了云中当胸一刀，在发觉云中的怒意之后，她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只是不管怎么看，那笑容都是苦涩和勉强更多一些：“怎么，还是不肯醒吗？”
    “……醒？”隐藏的怒意一丝丝外露，原本就寒冷无比的山巅突然又增了几分寒意，“不管你怎么说……很抱歉，碧莺，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碧莺抬抬下巴，眯着眼睛：“不明白？你是想让我多说几遍来提醒你么……嗯？那个叫青衣的人类女孩早就死了！就算你打破诅咒，也没有用！没有用！”
    “……没，有，用？”云中的语气越来越危险，已经有些微杀意外露，左手的五指无意识地一根根蜷起，似乎正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没有别人能听见的声音，仍然不屈不挠地在他心中响起。
    【哎呀哎呀，真是不得了呢云中，她开始拼了命地挑衅你了哦！】
    【……混蛋，我说了，闭嘴！】
    秋尘【诶诶】了几声，好像突然发现一样道：【话说回来，一边跟我说着这些，一边还要与碧莺对峙……云中，你还真是不容易呢！】
    与秋尘合作许久，对这个合作者的了解也委实有了几分，然而这一刻，云中却是前所未有地痛恨秋尘的一个爱好——捉弄人，并且，手段还是最恶劣的那一种。
    踩人痛脚，打扰对峙，让自己的一切计划都变得无比复杂还美其名曰——“这样不是更有趣么”……
    真是可恶的家伙……这些人类，简直……简直全都该死！
    秋尘用带着笑意的语调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说起来的话，关于那几个孩子的对战，也得拜托你关注一下呢……是不是？】
    【……混蛋！】
    【真是的云中，你这样可怎么跟碧莺斗呢……骂人的台词匮乏到这种地步，可真是……啧啧……】
    秋尘笑叹的语气让云中益发愤怒——怎么听，这都更像是刻意而为的……
    不明原因的，他就是觉得这种语气，是嘲笑啊……
    想说些什么来反驳秋尘的话，然而就在此时，云中又一次听见了碧莺的声音。
    “呵，你一直在想的究竟是什么？”碧莺的脸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却还是说着那些似乎是狂怒之下发泄的话语，“找到助手，逼迫或者诱惑他同意合作……在发现秋尘那个狂妄的心愿之后，你决定用‘绝艳’——又或者是天女大人——来做交换条件，让他帮助你打破诅咒，而你帮他对抗一个世界，并成为神明……呵，且不说这样的愿望有没有可能达成，就算达成了，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你还有着“打破诅咒”这样明确的目标，或许还有让那女孩回来的虚妄心愿，可是，她已经死了，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
    实现愿望之后，你还会有别的目标吗？
    这世上，还有足以支撑你活下去的东西存在吗？
    云中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没打算真的履行那个契约……只要打破诅咒，就够了。”
    “……你……”
    我在说的根本就不是你跟秋尘的契约这件事！你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啊？！
    碧莺受打击的表情极大地娱乐了秋尘：【真是过分啊云中，怎么能这样欺负女孩子呢？】
    为“女孩子”三字无语了一下，云中冷冷道：【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哦好吧，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我们的契约的问题。】秋尘明显不想放过逗弄云中的机会，有些欢欢地道，【当着我这个契约者的面，说出“没打算履行契约”这样的话……云中，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没法反抗你呢？】
    【……我的事情你少管！】
    不管怎么说，背叛自己的合作者，应该不能单纯地算是他自己的事情，而由常理判断，他的合作者，也肯定不会对这种事情放任不管。
    正发怒的云中没发现自己话中的语病，秋尘虽然发现了，却也没打算明说，只是笑着问道：【呵呵……那么，要不要我帮你来对付这位碧莺……前辈？】
    【闭嘴！】
    秋尘话音中的笑意更加明显：【哎呀，毕竟我们也合作了那么久，对我的好意，不要这么急于拒绝好意嘛，真是的，偶尔也诚实……】
    【我一直都很诚实。】云中打断秋尘的话，【不诚实的那一个，似乎是你才对！】
    为云中突然的怀疑怔忡了一下，秋尘发出一声长长的、无意义【唔】，随后叹息一声，依旧笑着道：【不相信的话，好像也没办法呢……哦对了，云中，可不要因为这样的刺激，就失去理智哦！】
    【……】的的确确没办法的云中默然不语，半天才【哼】了一声，又把注意放在了碧莺身上，不过这一次，他的火气，明显更大了几分。
    面对火气变大了的云中，碧莺不遗余力地继续揭伤疤踩痛脚，向对方的心窝子里扎尖刀：“……实话告诉我，云中，你究竟是不是为了青衣，才做这一切？”
    “……问这样的问题，碧莺，你不觉得你逾距了吗？”
    碧莺脸上浮起愤怒的神色：“那又如何？你为了这样的理由……为了这样的理由就……”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云中终于对着碧莺爆发了，“打破诅咒之后我会如何，不用你来管！”
    碧莺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