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身边之如果你爱我

由于身孕，白晓有些郁卒，想她大学生活刚开始才一年天天闷在家里，不让人陪着不许出去，简直成了个活娃娃，只不过肚子里多了个小包子。
    少年修长的手轻轻笼在少女的手上，
    “这边……”
    耳边的呢喃扭转了自己的方向，听见少年松了一口气。
    连日常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可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了，她发现一切的心理暗示都是空乏而不切实际的。
    怀孕第三个月，少女迎来了黑暗，间歇性失明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失明，眼睛完全看不见了。
    漆黑的一片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时而发作，便是抑制不住的崩溃。
    咔嚓——
    “为什么我又碰倒了！为什么我看不见…阿猛！！！…你在干什么……阿猛！！！！你在哪儿啊……”
    “我在。”少年从画室奔跑下来，马上将碰碎的玻璃瓶收拾干净，嘴里轻声安慰着“我在，我在……没事的没事的……”
    她的脾气变得异常敏感，多愁善感，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阿猛心疼她，想让她发泄出来哭出来，经常让狂躁的某少女窝在自己怀中，或是被缠着弹吉他给她听，一弹就是一整天。
    于是少年白色的衬衣总是被扯的乱七八糟……
    新来的阿姨被灌输了很多注意的事项，比如一切的玻璃制品被归为禁止摆放，鉴于少女经常碰倒东西而他怕伤害到她自己，比如客厅延至楼梯一侧的栏杆，她经常走的地方不要放任何东西，再比如茶几、柜子的角等等都是重点防范对象。
    怀孕五个月，她已经逐渐适应了整个生活的节奏，不再时而紧张时而崩溃时而狂躁。除了孕吐比较烦心，少女开始正儿八经地跟江猛讨论胎教的问题。讨论的结果就是每天少年必须用自己无敌性感沙哑的声线给她和小包子念故事。
    点名要听睡美人、白雪公主等等，杜绝卖火柴的小女孩等一系列悲剧。
    于是晚上的娱乐活动变成催眠，少年的童话抵抗能力变得越来越差，催眠效果往往是故事未完两个人不久相继睡着……
    宝宝六个月大了，第一次踢妈妈的肚子，在爸爸面前。
    少年蹲在少女身前，笑得一脸灿烂，就好像听到了最美妙的声音。
    江猛少年白天要画画，她就坐在旁边除了吃什么也不做。明明知道画画是一件需要平心静气的事情，可是白晓还是不想离开，当然这跟江猛的恣意纵容有关，他看着她在眼前，就感觉到安心和幸福。
    怀孕七个月，少女例行的检查结果有些让人不省心，营养被宝宝抢走，显然是供给不够，血压偏高。医生嘱咐这嘱咐那，把白晓同学晕晕乎乎说成了蚊香眼，只记得要好好吃东西，不可以再因为没胃口减少口粮。于是少女握拳，下定决心，加之后勤补给给力，少女抱着吃的间歇不断地努力，几乎形成了一道风景。
    “晓……”少年头上围着蓝色头巾，画笔无法再向下移动，眼中闪动着晦涩的情绪“不要再吃了……”
    尽管时而吃了不久又吐出来。
    少女捧着一堆长辈赞助的营养品，嘴巴一动一动，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听到阿猛的声音，微微低头，指尖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巴巴地重复着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怕宝宝会饿…我真的好没用，动不动就吐，它会没有营养的……”
    瞬间，江猛站起了身，走到她的面前，在她耳边开口。
    “宝宝会健康的，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晓你不要勉强自己……不要这么折磨自己……我会保护宝宝保护你，相信我好么？”
    少女点点头，捂住唇，艰难地咽下去。向少年保证自己尽力而为，不再勉强。
    曾经的美食，因为没了胃口而食不知味。
    她没有想过怀孕腿会浮肿，没有想过胃会变差，没有想过血压会不稳，没有想过她因为子宫压缩膀胱而会出现尿频等等很尴尬的状况……
    很多很多……
    这些代价，都是她没有想过的，即将作为母亲而没有觉悟的责惩。
    而她的阿猛，也在陪着他受惩罚呐。
    怀孕八个月，一切还好，只是因为少女肚子里的宝宝是男是女而如何起名发了愁。江奶奶希望是小小孙子，江爸爸更喜欢小孙女，两个人起了一堆名字。少女索性将起名权交给老公大人，自己往往一睡便是一天。
    而雪薇阿姨的小宝宝，已经出生三四个月了，据说生的粉嫩可爱。
    陪着宝宝度过一整个冬天再晃过春天，五月的天空据说如同以往的湛蓝。
    宝宝九个月大，预产期已经不远，终点依稀可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少女沿着楼梯向上摸索，正要呼喊的少年的名字，阵痛开始愈加频繁起来，少女以为如同往常一样，忍一阵子就会过去，可是也许是宝宝出生的欲望太过强烈，痛苦叠加如同浪潮般，一点一点将她淹没。
    那天的时钟记录了被上帝左右的奇迹，如言：不幸，幸运，往往相伴而行。
    黑暗冲击了她的意识，当江猛疾步从画室里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女向下跌落的场景，刹那间心仿佛被悬到万米高空，窒息般地刺目。
    砰。
    “白晓！！！！！！白晓！！！！！”
    少女的手还紧紧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仿佛是下意识的行为。
    额角，缓缓流下鲜血。
    “小姐！！！”女仆尖叫的声音。
    江猛几乎急红了眼睛，立马叫来了救护车……白晓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羊水因为动荡也是破了……
    “晓，丫头，你要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清醒一些，醒过来啊！！丫头醒过来，不要再离开....”
    “我要亲手抱着你和宝宝…我会告诉她，她的妈妈为了她受了多少苦…你要亲手抱抱它亲亲它的啊…不要离开！！…”
    江猛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他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脑海却化了一片空白，搂她在怀里，不断地说着，眼泪便是掉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便是漫长的等待。
    医院里。
    江猛坐立不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等待着判决一般地煎熬。
    医生如那天一样地跟他说了最坏的情况。
    他签字，黑眸中没有犹豫没有崩溃，只有些发冷，那是些只能听从命运的麻木的痛感。他自责却无法挽回。医生告诉他，她本是高血压导致的晕眩很可能是因为阵痛袭击，导致从楼梯失足跌落。
    他明白，可是那时候，她明明是要上楼找他，跟他说什么的，话说了一半，就空了后续。他知道如果那时候自己不是因为写歌太投入而没有下去，她也不会上来找他。
    一次意外，便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一切，仿佛注定一般，席卷了整个世界，化为无力的空白。
    “怎么样？”
    莉香焦急的声音刺痛耳膜，他微微看向他们因奔跑而潮红的脸。
    “怎么会这样……”江奶奶不久也赶了过来，一脸惊诧“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
    ……
    红色的灯还在亮着，发射刺目的光。
    事实是手术进行地并不是很顺利，当然如同江猛所签订的那样，抉择存在着，可是当中间护士通知大人的身体也不能完全保证的时候......
    少年终是控制不住情绪，一拳砸在了她脸颊旁的墙壁上。警告她放尊重，他无法容忍愿意倾尽一生心力想要保护的生命，被她用如此冷漠的语气阐述。
    医院已经召集了最好的医生，紧急地开了好几个会，的确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可是……
    时间慢慢地前行，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一般。
    终于，第二天凌晨三点的时候，孩子的啼哭声如同天籁，惊醒了手术室外等待的所有人。
    宝宝是个男孩，虽然早产但是健康大体是保证了，被安置在暖箱里。
    可是并没有惊喜。
    事实上，他们都高兴不太出来，小包子的妈妈没有亲眼看到小包子的出生。
    因为白晓陷入了昏迷。
    医生说脑神经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大战，CT上脑部压迫视神经的淤血被撞离了危险区，诡异地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如今少女的求生意志是最关键的因素，如果醒过来，视力的情况很可能会改善。可是如果醒不过来，一段时间下去便与植物人无异。
    少女雪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江猛每天面对的，就是一副麻木的身体。
    他本不善表达，可也习惯说一些闲话了，就好像夫妻间闲聊一样，跟她交流着。轻轻在她的耳边给她唱她最爱的歌，默数着时间。
    他指尖划过她的眼，她额角的碎发--直到呼吸罩。电子仪器上的波纹显示着她的生命，他并不悲伤，他知道她会回来，她一定不会抛下他和他们的宝宝。
    时值七月。
    那是一个上午，少年照例抱着已经两个月大的江小童鞋去医院。
    却发现病床上少女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笑盈盈的。
    “阿猛，我回来了。”
    他惊疑不定睁大眼睛，似乎以为是自己长期幻觉所想象的。
    “老公，我回来了。”她只好哑着嗓子再次开口。
    瞬间，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整个世界的灯光似乎都开启了，亮的他甚至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呼吸抑制不住地抽搐。
    江猛几乎是冲了上去把她揽在怀中，她的骨头很硌，又瘦了一大圈。
    “晓……你终于回来了。”
    被扔在床边的宝宝不哭也不闹，似乎笑盈盈的看着，黑如玛瑙的眼睛灵动异常，像他，也像她。
    医生告诉江猛说她的眼睛视力在不断好转，淤血也在慢慢散开，除了偶尔的头痛，已经没有大碍了。
    ———
    醒来后住院的第二天，她抱着宝宝，粉嫩粉嫩的小脸傻傻的，甜糯糯的笑着，她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对了阿猛，我还不知道宝宝叫什么名字呢？”
    “嗯…”江猛俊逸的面容上，笑容温文尔雅，“叫江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