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飘雪

第33章


更何况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也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
  楚步青安静地听他训斥结束,然后说:“舒小文已经被捕,她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弱女子,一时糊涂才致受人蒙骗,她又懂得什么是信仰,什么是投敌叛国。”
  陈怒道:“你不必在我跟前避轻就重,先不提她懂与不懂,哪怕她是受人诬陷,也宁可错杀三千,不放一个。”
  楚步青头皮发麻,后背也有冷汗渗出。
  “您放过她之后,我立刻跟她结婚,我亲自监视她,绝不让她再有机会跟G党有任何联系。”
  楚步青此言,无异于火上浇油,陈听罢,更是暴跳如雷。
  “你还打算跟她结婚?我看最应该将你关起来醒醒脑袋,她是什么?D国叛徒!你现在避而远之尚且来不及,你竟还舍生忘死地往里头跳,难道你也想做G党。”                    
  作者有话要说:  
☆、中统卧底2
  楚步青固执地令人发指:“她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彼此见过父母,舅舅当初也是同意的。”
  陈气得冷笑:“你简直是鬼迷心窍不可救药,你的大好前途都想葬送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吗?这世上瞧得过眼的女人千千万万,你不要太疯癫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说话间其实已递个眼色给许,许抬脚就走,好在楚步青眼尖,早就防着陈有此一招,快步退后,死死地堵在门口拦住许主任的去路,意志坚定地对陈说:“别想偷偷害死她,弄死她我也别活了。”
  陈相当震动:“你当真?”
  “您知道我的性子,我从来说到做到。”
  陈原本攥着满腔怒气,当下却被儿子的话泄了干净,静默了一会儿,冲许老板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无奈楚步青仍死死地挡在门前。
  陈道:“他去让监狱的人停止用刑。”
  楚步青面色大变,赶紧让开出路。
  “父亲。”
  陈骤然听他如此一唤,猛然抬起投来。
  楚步青真诚地喊了一声,眼神露出哀恳的神色,但内心更加坚定。
  “总之我是非她不娶的,我今日与她谈话,她已有归顺之意,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她绝不会出卖D国,绝不会做任何损害D国利益的事情。”
  “你这是在引狼入室,自取灭亡,他是个大麻烦,你迟早是要后悔的。”
  楚步青听陈的语气,似乎略有松口,于是再接再厉。
  “我知道您最担心什么,纸终归保不住火,与其来日被别人捅破,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亲自去见校长,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陈被刺到痛觉神经似的大喊一声。
  “不准去。”
  楚步青抱歉的说:“我来之前已经面见过委员长。”
  “什么!”陈被将一军,腾然而起,整个人直逼到他面前,“你真是胆大包天,为所欲为,你对委员长说什么?”
  楚步青铿然道:“我以我的性命为她做担保,我说我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委员长如何答复?”
  “委员长笑了笑,说让我自己看着办,但是须得记住自己的担保。父亲,现在只求您肯放她一马。她是您孙子的母亲,您重孙子的祖母,您难道一定不肯网开一面吗?”
  雯因因楚步青的以命相保得以幸存。
  二人再次见面时,雯因重新回到医院,当初经历过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刑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雯因,面色苍白,伤痕累累,沉睡整整一天。
  楚步青得知雯因醒来的消息,急忙完成手上的工作,抽身赶至医院。因为大睡了一场,雯因的精神不错,见到他时笑意嫣然。
  二人隔着半张床遥遥对望,彼此相视无言,脸上却都是劫后重生的感慨。
  多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楚步青开口问她:“你有吃过东西吗?”
  他拿眼睛在病房里搜寻一番,又打开床头的柜子,没有发现任何吃的东西。
  雯因道:“一个小时前吃过,请护士帮忙买的。”
  “明天开始帮你订饭,他们有送到病房里来,我也会来给你送饭,就怕有时候来的晚了,应接不上,订饭好歹还有个防备。”
  雯因道:“不必那么麻烦,又不是在这里住多久。”
  雯因既如此说,楚步青也不反对,又问:“你小解吗?”
  雯因啊了一声:“你这也问。”
  楚步青一怔,连忙摆手:“不问不问,方才不是我问的,你听错了。”
  雯因扑哧一笑:“我很好,你放心。”
  “我可不是放心。”楚步青心里多少还是担忧的,不禁问她,“你醒过来后,有人来探望过你吗?”
  雯因低头又立刻抬头,尽力笑回方才的模样:“有啊。”
  楚步青紧张道:“是谁?”
  “你啊。”
  楚步青松一口气:“就我自己吗?”
  雯因假意不解:“不然还有谁?”
  楚步青道:“也没有谁,大概我母亲过些时候要来探望你,或许还会跟你说些什么话,那应该都是舅舅让她转告的,你只应付着听一听就罢,不必认真放在心上。”
  雯因答应着:“嗯,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突然抬头,流转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上次婚没有结成,下次来看我,婚戒带过来给我。”
  楚步青伸手去衬衣的口袋里掏摸,随后将一只拳头举在她面前,手掌张开时手心里正托着一对婚戒,神色愉悦道:“给你。”
  自打雯因被捕之后,他就将婚戒从盒子里取出,贴身携带,也是因为做了最坏的打算。
  雯因眼眶一涩,从他手心里取过女戒:“你怎么还随身带着。”
  楚步青松心的笑了笑:“我还没有正式的跪下来求婚,不然来一个。”
  “不用那套虚的,不过我现在都迫不及待想要戴上了。”
  “那我帮你戴上。”
  也不等雯因答应,一只手便已落入他手中。银色的婚戒覆盖在从前砸伤的伤痕之上,六角钻一片沉寂的雪白,犹如雪峰巅峰的皑皑冰雪,雯因举起手指,将钻石对着明媚的光线,折射的光线转换流动,倾洒在她的脸上,便犹如冰雪融化一般的感觉。这世上再顽强的冰雪,遇到烈日,也总有融化的一日,阳光下那份晶莹动人的融化,最是令人唏嘘不已。
  楚步青此时并不懂她的心思,反而将男戒递给她。
  “不然你也索性替我戴上,结婚的时候,也省得麻烦了。”
  “结婚?”雯因喃喃。
  楚步青点头道:“对,等你身体好一些后,我们重新举行婚礼。”
  雯因微微一笑,将他递过来的男戒轻轻推了回去。
  “那就等结婚那日,我再替你戴上。”
  楚步青见她似乎略有犹疑,不禁问道:“你心甘情愿吗?”
  雯因握起他的手,安放在心脏跳动处,目光真挚:“心甘情愿,下辈子也心甘情愿。”
  楚步青重新筹备婚礼时,雯因尚在病重,兼楚夫人因上次婚礼不顺,懒得再招惹是非,因而这一次事事由楚步青亲为,他倒也乐在其中。
  与第一次的低调相比,这一次预备大肆铺张,楚步青恨不得将婚礼闹得满城皆知的地步,以此来保全雯因。狐朋狗友听到消息,一面痛骂遇到强贼土匪一面调侃他舞女的旧事,嚷嚷着礼金一概没有,到了日子就是空口吃白食,更有甚者恨铁不成钢,奇迹于他什么样的功力才至于将外头的乌事闹到婚礼上,一心传授他摆平大嫂二嫂们的高招,楚步青也毫不客气地回骂他们一通。
  雯因选择在楚步青刚开始筹备婚礼时不告而别,那时的她还拖着一身的伤痛。楚步青遍寻雯因不得时,一颗心沉坠下去,整个人都仿佛埋入死灰里。
  日夜防备,他所担心的事情终还是没能躲过,他自然知道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因而查起雯因的下落,借不得许老板的力量,十分艰难。
  楚步青不眠不休找寻数日之后,楚行长于心不忍,适才讲出雯因的下落。楚步青千方百计的防备母亲与舅舅,却没料到当初是父亲暗中见过雯因。
  楚行长将雯因的下落告知楚步青,也将当下局面摊开在他面前:“你去找她没有关系,但是找到之后呢?你须得明白,你舅舅那边不会善罢甘休,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大一个隐患在你身边。他一时不出手,是不愿引起你的怀疑,日后怎样,可不是谁能保证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雯因孤身在一个内地小镇,因为旧伤未愈,连日高烧不退,暂且在一家破旧嘈乱的小镇医院落脚,跟十几个人共挤一间病房。因为看护凶的厉害,不赔钱不陪笑脸,而雯因离开前将楚家的礼金尽数交给了洪嘉筠,委托她在自己离开后还给了楚家,此时住院吃饭处处用钱,只出不入,少不得节省些,自己去提锅炉房提一壶水用,走一段路便喘息一阵。
  楚步青在气味难闻的走廊里等待,见雯因脸色蜡黄,艰难地提着水壶从远处走来,几乎落下泪来,几步上前,夺过她的水壶扔在一边,拉着她的手就走。
  雯因大吃一惊,这几日自我放任的思念悲哀,总以为今生相见无期,再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哪怕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他是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找到自己,她也不能随他而去。
  她跌跌撞撞地被他扶着拖着走了十几步,适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奋起反抗,她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可她再也没有办法跟他结婚,成为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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