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罪

35 怀旧


“衡儿,你要明白,你是一个帝王,一个注定要指点江山的帝王,所以为了你的天下,注定要舍弃一些,切莫像你父皇一样……”少妇欲言又止的表情带着道不尽的凄苦。
    小少年跪在祠堂前,歪过脑袋来看她,“母后,像父皇怎样?”在他仅有的一点点记忆里,父皇英勇智慧,是他不可超越的理想。
    少妇点燃一支香,恭敬而庄严地□□香炉里,弯腰作揖,幽幽道,“强求。”
    小少年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有些不理解,但抬头,看着少妇格外严肃的脸,顿时消了音,只听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不,你不懂。”少妇灼灼地盯着他,眼里隐隐地有说不尽的担忧,“不过,哀家会慢慢让你明白的,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
    **
    一路上,小少年思索着之前的事,小声地嘀咕着些什么。突然一颗桃核就那么砸了过来。碰到他的额头,弹跳到地上滚了滚便不动了。他哎哟一声,捂着额头,抬起头来,看着树上那个一身小宫女装扮的少女。
    “好个没规矩的丫头,报上名来,朕要让人砍你脑袋!”小少年扬起桀骜的脸,食指怒指树上那个咧嘴笑得一脸白痴的少女。
    少女从怀里掏出另一颗桃子,无视他的怒目,两眼像是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好奇地打量着他看,嘴上却不空闲,咔嚓咔嚓地又啃了起来。
    “你……你老盯着朕作甚!朕说要砍你脑袋!”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地看,小少年不由地羞红了脸颊,侧过身去,嘟囔道,“若……若是你好好向朕求情,朕……朕可以免你死罪,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诶?”少女一把扔掉了啃了一半的桃子,把手往身上擦了擦,噌噌地爬下了树。看着自己刚到胸口的别扭小少年,她呵呵地笑了起来,一手毫不留情地扯了扯他的脸颊,“脸红了,莫不是在害羞?”
    “放肆!”小少年恼怒地挣开她的魔爪,“现在你怎么求情朕都不会放过你!除非你给朕磕一百响头,并大声说你错了,朕才可勉强饶你死罪。”
    少女讪讪地放下手,嘻嘻地笑道,“你可是姓齐,名衡?今年十一,身高一米四,星座处女,血型A型,少时聪慧,青年……哦不,不能剧透。”她自言自语地摇头,还自顾自地轻轻拍打自己的嘴。
    “虽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朕确实是齐衡不错……”小少年哼了哼,很是自得。
    “哇!见到真人了!”少女两眼顿时铮亮,兴奋地握住他的手,“小女丁香,幸会幸会!”
    “你……”小少年看着自己被她紧紧握着的手,又一次羞红了脸颊,“你……你为何见了朕,如此地高兴?”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男……”刚说到一半,少女突转话锋,“传说中的,难得一见的,一见如故的人!怎么可能不兴奋嘛,呵呵。”少女暗暗擦汗,擦点就剧透了。
    “真的?”
    “真的!”少女坚定地点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扬起了嘴角,“好,朕允了。”
    **
    之后的日子,小少年虽然总会被她气得跳脚,却忍不住时不时地跑去找那个喜欢站在树上啃桃子的人。
    “丁香,土真的可以灭火么?”小少年疑惑地盯着那个捧着一簸箕沙土的少女。
    少女憋红了脸,刷刷几下就把土倒进了火力,瞬间,之前烧得旺盛的火焰被烟尘给代替了,少女傲娇地扬起下巴,好似在说,你瞧。
    小少年目瞪口呆,“这是为什么?”
    少女拿出锦帕擦着手,“这个原理不复杂,只是我懒得说,十一年后,会有人告诉你的。”
    “嗯?”小少年不解。
    “呵呵……当我什么都没说。”少女闭了口,暗恼自己一不小心又给剧透了。
    “丁香。”
    “嗯?”
    “等我长大了,娶你做妃子,好不好?”
    “不好!!!”少女瞬间炸毛,在原地跳脚,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这种想法赶紧忘掉!”
    “为什么不可以?”小少年受伤地看着她,质问,“你不是说对我一见如故吗?刚巧,我也对你一见倾心。”
    “卧槽!老娘不是来改变剧情走向的!”少女又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记住!你喜欢的只能是十一年后你遇到的那个女子!否则!老娘第一个不放过你!”
    小少年皱眉,对于她时不时地说些他不明白的东西,他虽已经习惯,但难免有些不安,“我不懂以后会怎样,但我现在只喜欢你。”
    少女微微触动,对上他专注的眼神,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什么狠话来,“我……我……我去!”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力地叹息,扬袖便跑开了,“我还是尽早找到回去的方法吧,再见!老娘不想见到你了!”
    **
    小少年找了好多日,再也没看到那个喜欢站在树上啃桃子的少女。颓丧地过着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直到……
    刚下早朝,他便被母后给叫了去。
    跟着引路人,兜兜转转地进了一个小园子,这里他来过,园子很荒废,就一口枯井,好似是前朝的哪个失宠妃子的住处。
    推开破旧的门,入目地便是井口上,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虚弱少女,他一时间竟是丢了魂魄般,嗫嚅道,“丁……丁香……”
    “衡儿,你来了。”淡漠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也吵醒了那个恍若睡着的少女。
    少女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他,安抚地给他一个笑容,无声说道,“不要担心,我没事。”
    小少年大步走了进来,怒目,“母后,你这是做什么?”
    少妇眼眸幽深地盯着他,“这便是,哀家要教给你的第一个,莫强求。”
    “哼!朕不听!”小少年上前就要去揭开少女的绳索,却被两旁的侍卫给拉开了去,“放开朕!朕要砍了你们脑袋!”
    “衡儿,莫要胡闹。”少妇幽幽开口,脸上却漾着一个淡淡的笑容,此时看来,怎么看怎么渗人。
    “母后!为什么!为什么要绑着丁香?”小少年奋力地挣扎着,奈何小小的身子完全不是侍卫的对手。
    “你还不懂么?”少妇摇头叹息,“因为你对她有了不该有的情感,而这,便是你不能有的,强求不得的东西。为了不让她毁了你,哀家只有毁了她。”
    她轻扬手指,便见之前一旁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向她行了行礼,走到少女的身前,从随身背着的木箱里,取出了一把小指大小的小刀,不顾少女颤抖的身躯以及发白的脸庞,面无表情地,如同削面一样削起了少女的雪臂。
    “丁香!”小少年赤红了眼眸,奋力地想冲过去,却被侍卫牢牢地抓着,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听着她痛苦的呻/吟。
    “母后,我会恨你的。”
    “如果非得如此,便恨吧。”少妇依旧一副笑面,只是眼中没了丝毫情感,“哀家养的只能是一个成功的帝王,而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齐衡,你要知道,哀家可以立你,同样,也可以废了你。”
    “母后……”小少年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母后,突然觉得很可怕。
    少妇慢慢地走了过来,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以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哀家成亲十余载,世人却不知,哀家并无子女。所以,你不要妄想哀家会念及什么可笑的母子情谊。”
    “母……”小少年滴溜溜地滚下了眼泪,惶恐不安地看着她,这个喊了十一年母后的人,现在却告诉她这样一个消息,“你……你在骗我。”
    少妇并不回答,就那么微笑着,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小少年看看她,再看看那个满身鲜血的少女,一时之间,仿佛身处深水里面,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凌迟之刑,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而且是在他如此熟悉的人身上。
    “丁香……丁香……”他跪在地上,无力地看着那少女慢慢地弱了气息。
    少女宛如回光返照,突然睁大了眼睛,脸颊上少了一块肉,因而笑容格外恐怖,可小少年丝毫不怕,只那么贪婪地看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别伤心……老娘……老娘来日定会踩着刀锋舞蹈……在万众瞩目的时候……回来的……到时候……你……莫要忘了你之前的……承诺……”
    “嗯!”小少年重重地点头,可那少女再也听不见了。她削下的肉全扔进了井里,盖上厚厚的尘土,再也找不回了。而那天起,齐国的君王,忘了那一日的事,痴傻了……
    回忆如书,谁把旧年重翻,惊起一帘痴梦。
    齐衡愣愣地看着那个白衣女子,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几步走了下去,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丁香,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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