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无尽囚生

门被打开时一个小男孩走进来，勤务助理跟在他身后。
    “我们A组不是什么货色都能挤进来的。”小男孩开口道。
    这个男孩至多10岁，金色发光的短发，瘦小的身材，圆脸大眼，用他幼嫩的嗓音讲着超越年龄的话。
    “我是A组的总经理，恭喜你5910，现在正式进入我的F区A组。”孩子的长睫毛忽闪着，一脸稚气地说。
    奂美很惊讶，这个小孩子竟然就是A组的总经理宾尼！
    宾尼坐进低矮的小沙发椅中，不停地抖动着双腿。他抬头对勤务经理说：“克林，你把守则给她。”
    勤务助理把一个足有两厘米厚的册子交给奂美。
    “另外，无尽城永恒不变的法律可能你已经知道了。惩罚共5级，力度逐层递增，你的任何异动都会被察觉。你们所有奴隶的操作器在部分无尽城高层手中，包括我。”宾尼说完咯咯笑了。
    奂美可爱的小表弟跟他一般大，曾带给她许多欢乐，而眼前这孩子的笑声却令她毛骨悚然。
    “我当然不会滥用这个权利，可是你知道，我更加不会放过每一次你给我的惩罚机会。其实我的大美人们向来听话。好了，夜场快开始了，跟克林去吧。”他说完站起来仰头对奂美露出笑脸。
    出了大门，奂美忍不住问克林：“助理先生，总经理是新任职的吗？”
    克林回头送给奂美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但是他还是开口回答说：“不！从我到这里时他就是总经理，20多年了。你的话太多，你不知道我有权利给你扣分吗？扣够了你就会被赶出A组！去B组甚至是C组！自己看守则。”
    “在C组会怎么样？”奂美接着问。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在D组你活不过7天！”克林说。
    来到大厅的时候，奂美扫了一眼那个巨大的空心柱，她不敢多看生怕看到另一具尸体落下来。
    克林带她进入另一扇大门，在这里她很快见到了名叫雷吉的造型师。雷吉是一个白皮肤黑头发的中年男人，他刚刚帮一位红头发的女人整理好头发。奂美立即被这女人似火的红发迷住了，它们在女人头上是这样的生机勃勃，而拥有它的女人长一张陶瓷般精致的面孔。可惜的是美则美，却仿佛缺少了头发所特有的生机。她见到奂美进来对她笑着点头，随后女人被一个警卫带出房间。
    “雷吉，这是新进的女奴。”克林对雷吉说。
    “交给我吧。”雷吉爽快地回答。
    “有一些变化，要求发给你了，一定严格照做！我还有事，做完叫我。”说完便走了。
    雷吉叫奂美先坐着等一会。他出去不多久返回来后顿时变得满脸愁容。
    “亲爱的小美，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他说着扯出一个生涩的笑。
    “怎么了？”奂美问。
    “上面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可不知道，总经理竟让我给你一身根本不合适的衣服穿，不仅不合适，我觉得你可能会失去很多得分的机会。”雷吉说。
    “你是指男装和短发吧，没关系的，你就按照他说的做吧，那样的造型我能接受，反倒是现在的我不太习惯。”奂美说。
    “如果男客不喜欢你不选择你，你就会被扣分，大家都想多得分攒勋章。在恒王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短头发不穿裙子的女孩，可能其他星球不同，但是在恒王星，甚至来自外星的贵族们，他们的审美几乎一致，向来热衷于更漂亮，更具魅力的女人。”雷吉说。
    “男客人……”她垂下头低声说。
    其实奂美一早就知道，被贩卖到外星的地球人大都被迫从事性服务。她并未心存侥幸，只是还不愿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雷吉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我想这些可能跟你想的一样，可是你要知道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呢！”
    现在她将要直面这个问题了，眼中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在亲人和朋友那里得到多么多的宠爱，如今她就要承受多么多的痛苦与羞辱，可悲的是那更可能是数倍的。
    “哦，可怜的人儿，伤心又有什么用呢。前些天，云儿，恩，她是你的前同事，她自杀了，就那么失去了生命，被扔进了营养池。”雷吉说。
    有什么比死在遥远的外星更加悲惨的呢。她低垂着头，不停地拽着手指头，脑中又一次出现在空心柱中见到的扭曲面孔。
    她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雷吉：“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逃出去吗？”
    “嘘，不要再说了。”雷吉立即打断她，“我这间屋子没有被监听，如果在有监听监视设备的房间，或者被其他人听了说出去，你的惩罚会比以前的更重，你应该已经经历过万虫咬噬了吧。”
    奂美点点头，她对雷吉怀着感激之情，虽然他没帮她什么，但是在这个地方，他是第一个对她表达善意的人，而她自身也急需放下戒心放松自己，长久的压抑已经使她难以支撑了。
    “你也是被人贩卖到这里的吗？”奂美问。
    “不是。”雷吉友善地对奂美说，“小美，没人从这里逃出去过。每一扇门都是极端智能的，它认得我们这里每个人。我劝你放弃那些蠢念头，我对大家都很好，因为我是被雇佣的，隔天我会下班，回到家我就是一个恒王星的普通人。”
    奂美没再问他，她应该满足于这短暂的安全感，虽然很微小。她任由雷吉把顺直的长发剪短，她把自己想象成在地球的时候，等到做完头发她会照照镜子转个圈，感谢理发师，之后还会欢乐地去柜台付钱，出了理发店和姐妹去逛街，之后打电话叫刑明出来请客吃饭……想着想着她又一次哭了。
    剪完头发后她穿上了白衬衫和黑长裤，简单宽松的款式。扣紧了衬衫的每一个纽扣，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基本达到了要求，再简单不过。系上男性象征的深色领带，她便更认不出自己了。
    “我看起来可真像男人，不过在地球上也有些女人这样打扮，很帅不是吗！”奂美一边穿平底的皮鞋一边说。
    “恒王星的不允许女人上班，她们只能待在家中照顾孩子顺从丈夫，她们没人敢不穿裙子。”雷吉说。
    “那这样一定没人能看得上我。”奂美开心地笑着说。
    她的心此刻就像干旱的土地迎来久违的细雨，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那个疯癫的三公子用这种特殊的方法保护她，保护这个能够让鸟复生的异能者，或许怕她因难以承受羞辱而自杀，或者是在精神崩溃下失去宝贵的能力，不论怎样，目前该谢谢他。
    “小美，祝你早日出城！对新人我都要这样祝福她们。”雷吉对她说。
    “谢谢。我还会见到你吗？”奂美问。
    “当然。”雷吉说。
    就这样，奂美从此被关入一个看似自由华丽的小世界。
    **
    克林把奂美丢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与其他女孩一起静待评选估价。
    所有一切都如此的突如其来，不待她去思考。台上女孩们或优雅，或性感，或妩媚。台下则坐满了酒足饭饱的达官显贵，他们尽情的观赏，大声笑，高声评论，而没有半分羞耻之心。
    “先生们，今晚无尽城A级俱乐部地球专场。还没有女伴的尊贵客人们再不快按下那个号码，今天就只能孤单的看表演喝闷酒了呦。”台上带着圆顶帽胖胖的男主持说。
    “喂！我们可不是来听你那些俏皮话的！”台下一个长鼻子外星人高声说，引起一片哄笑。
    奂美观察了一番，台下的客人们有一半是蓝皮肤、头发发光的恒王星人，另一些则是其他星球的人。奇形的体貌有些很夸张，手长脚长细脖子小脑袋的人一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想必所谓的地球场便是这番景象了，在奂美看来是多么的不伦不类、滑稽可笑。她在其中竟然发现了地球人的身影，他们衣着讲究、装腔作势，同时一样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这些男人身边大都有女人相伴。女人们穿着靓丽的礼服，无论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每个都特别漂亮。这么美好的人统统成为男人们卑下的玩物，奂美在惋惜的同时惊觉自己也正被他们用各色眼光打量着。
    她尽量使自己不去在意他们，于是抬头看向坐在高处二层挑台上的客人。显然那些人更加尊贵，他们坐在单独的包厢中，身后站着随从和保镖。正中央的男客穿着宝石镶嵌的白色礼服，礼服很有些与众不同，整场看下来似乎只有他没有穿地球人的衣服，而他的女伴正是在造型间看到的红发女人。女人卓尔不凡的美让她看起来像一位王后。
    奂美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正看向奂美，只是表情冰冷如霜。奂美不知道她是否认出了自己，先前她还是长头发，穿着礼服，而现在她完全变了样。
    台上的女孩被逐个领走，仅留下奂美无人问津。接着大家纷纷去看另一个舞台的歌舞表演，喝酒玩乐，场面热烈。
    奂美松了口气，她转身想回到后台，却被台上的主持人拉住拖下台去。
    “尽你的力去，A组不养闲人，计分经理应该已给你扣了10分，右手腕上的计分器，自己看！”他一边拉扯她，一边对着她的耳朵说。
    奂美被拉扯的很疼却没法挣脱。她抬起手腕，主持人狠狠地按了她的手心，手腕上立刻显示出发绿光的数字：-10。
    “如果你今天没业绩还会被扣去更多。我好心提醒你，达到-100降到B组。”说完奂美被他一把推入人群。
    站在人群中，奂美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没有看别的，而是立刻找到了仍不断有客人进来的入口，而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却是出口。她暗暗记下它的位置，虽然明知道大摇大摆从那里逃之夭夭是在异想天开，但是那里却能给人聊以慰藉的滋味，就像是炎热的夏日里夜晚的满月一般，总会带来些许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