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花开陌下年

一月二十三号，周六，晴
    哈尔滨最大的礼堂里，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陆陆续续的客人都进了礼堂，礼堂前方一个一身纯白婚纱的女子，一个英挺逼人的男人，客人席位里，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地讨论着这对看起来天造地设的新人。
    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不易？
    一切顺利的进行着，终于新人要交换戒子了，
    这时，却突然响起了背景音乐，夏冷尘一愣，之前他并没有安排背景音乐。
    唯美的音乐中响起了一个熟悉好听的声音，
    苏紫陌的声音！
    夏冷尘更是诧异，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新娘子，正好对上紫陌含着笑意的眼睛。
    然后，她的声音在背景音乐中缓缓响起：
    “那年夏天，我18岁，你19岁，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说：‘我叫夏冷尘，你们的学长’那时，你还不认识我，我却记住了你。
    后来，我19岁，你20岁，我像蜗牛一样一点点努力向你靠近，终于，我们开始一起上自习，一起吃早饭。
    再后来，我们之间就已经隔开了千里迢迢，万水千山。于是，我一个人走失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现在 ，你就站在我面前，带着我的全世界！
    ······”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夏冷尘对着苏紫陌淡淡一笑，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交换完戒指，牧师宣布：“新娘可以吻新娘了”
    看着对面缓缓靠过来的一张好看的脸，苏紫陌害羞地闭上双眼，
    冰凉的唇贴上她的，紫陌一怔，冷尘的唇竟然在微微颤抖。
    睁开眼睛，却看见冷尘一反常态的微微紧张的神情。
    “怎么了？”小小的声音悄悄问面前的人。
    “没事”夏冷尘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声音。
    婚礼结束，夏冷尘换了衣服到大厅里招待客人，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夸着他娶了位漂亮的妻子。
    走到杜桓泽那桌，因为都是熟人，大家就一直吵着一会儿要闹洞房，夏冷尘笑着说改天再单独请大家吃饭，大家才肯放过他。
    “冷尘，苏妍有事走不开，让我把祝福带到”夏冷尘刚要走开，尹娜就和他传达了苏妍的祝福。
    冷尘一愣，然后笑笑：“知道了，替我谢谢她的祝福”。
    礼堂外，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一对幸福的人举行完一场幸福的婚礼，淡淡的笑意悄悄隐去，转身拦了一辆车，飞驰而去。
    其实是不想来的，本来已经让娜娜把祝福带到了，可是最后还是来了，她只是想给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和爱慕一个结局，或者说是一个交待。
    毕竟，结束了一段路，才能让自己安心启程，去走下一段路。
    热热闹闹的一天，夏冷尘一桌一桌地给来的客人敬酒，等大家都散去的时候，他早已经伶仃大醉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顾不上还坐在一旁的苏紫陌，一头扎进沙发上就就睡着了。
    苏紫陌看着进来的人，叹了口气，不是告诉过他不要喝太多酒的吗？
    费劲浑身解数才把冷尘拖回卧室，替他把外套和鞋子脱掉，苏紫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赤红的男人，转身去拿毛巾。
    刚转身，手却被人拉住。
    回过神，看见喝醉的人因为酒精作用而眼神迷离的人正迷迷糊糊的看着她。
    “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苏紫陌轻轻挣脱他的手，和神志不清的人解释着。
    “别走！”刚挣脱开的人又被拉住，而且手臂上的力度明显大了许多。
    苏紫陌苦笑，他也就只有喝醉了的时候才会这么黏人，
    “我不走，就是去拿条毛巾”苏紫陌蹲下，和床边的人其极有耐心地解释着，躺着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死死地拽着她。
    以为他又睡着了，他却突然睁开眼睛，明显因酒精作用而涣散的眼神，
    语气凄凉地开口：“苏紫陌，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等到死吗？”
    蹲在地上的人全身一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抬头，看着微微陷进床里的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深深地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我不走”干哑地说了一句，苏紫陌起身坐到床上。
    “回来吧，就当是可怜我不行吗？”床上的人挣扎着爬起来，死死地抱住对面的人开口，这样的话听在苏紫陌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忽而肩膀上就感到一阵潮湿，苏紫陌身体一瞬间僵住，轻轻离开他的怀抱，看见冷尘微红的眼睛。
    一种窒息般的难过涌向心脏，没有声音，没有抽泣，大滴大滴的眼泪决堤而下。
    这样一个高傲的男人！她竟然让他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哽咽的声音，苏紫陌咬紧下唇，压住心底深处的酸楚，把不清醒的人扶倒在床上，转身出去取毛巾。
    到洗手间洗了洗脸，取了毛巾走回卧室，
    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躺在床上的男人，记起一句话来，
    “苏紫陌，你再敢让我找不到试试！”
    那是她离开前的一个月，周末约好一起去爬山，可是半夜室友就发了高烧，所以她根本就忘了爬山的事情，周一上完工图课，刚下楼就看见他堵在她的教室门口，铁青着脸色，看见她出来，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把她拉到墙角，
    “你昨天一天去哪了？”那是她很少见过冷尘生气的时候之一。
    “······陪室友看病，忘了告诉你了”
    那时的他平复了几秒，然后有些愤怒地警告她：“苏紫陌，你再敢让我找不到试试！”
    那时的她还不太懂冷尘说这句话时的情绪，仅仅以为是单纯的生气，可是现在，苏紫陌却在一瞬间明白了这六年她都没懂过的东西，有些在岁月中渐渐模糊的东西竟一瞬间清晰起来，就像那时冷尘的表情。
    那时的她根本没细想过，那表情，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害怕！
    这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样子吧，越是深刻的东西，越是掩饰的天衣无缝，在以前，连夏冷尘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能力，喜怒不形于色，什么都藏得起来。
    一张脸，千年不变，云淡风轻。
    可是，任他再宠辱不惊，不还是在一个女人身上耗了半生。
    一念，尽痴缠；一发，挑千钧！
    苏紫陌揉揉有些肿胀的眼睛，坐到床头，拿起刚刚用温水浸过的毛巾，细致地给已经睡熟了的人擦拭额角的汗。
    原来他们之间竟是这样？
    大学的时候，苏紫陌无聊的时候，偶尔想过他们之间的以后，那时的她觉得，他们之间不过就两种结果，或者是在一起，如果那样就是毕业，结婚再生孩子；要么就是分开，至于原因可能有很多，然后各自走各自的路。
    可是，生活却偏偏给了他们第三种！
    纠缠了六年！或许这是一种考验？看看他们到底够不够深爱？
    只是，只有爱过的人才懂，
    爱的越深，越难开口。
    所以，才纠结难解，事事为难。
    梦梦醒醒的一夜，直到快亮天的时候才睡熟，
    迷迷糊糊间闻到一阵浓浓的香气，挣扎着睁开眼睛，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下床找到拖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客厅，
    看见桌子前的男人正认真地准备着他们的爱心早餐，
    “怎么起这么早？”
    “还不是有人在睡觉的时候肚子还一直叫个不停”冷尘一笑，朝她走过来。
    “去洗漱”一双大大的手揉揉她蓬乱的头发，柔和的声音。
    ······
    一餐结束，苏紫陌满足地摸摸鼓起来的肚子，
    冷尘做的早餐就是好吃！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投在对面的人好看的脸上，紫陌一时间迷失。
    “发什么呆？”对面的人用筷子敲敲苏紫陌的杯子。
    找回意识的人一怔，看见对面微笑着看向自己的人。
    “没事”苏紫陌笑笑低下头喝牛奶。
    以前，苏紫陌不知道一个人到底可以多爱另一个人？
    再深爱，也不过就像古人说的：生死相许罢了。
    可是现在她却知道了，还可以比那样更爱！
    她不知道要怎样描述那一种感受，那几乎是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就像是一种迷恋，没有理智。
    她只需要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让她看到他，听到他，足矣。
    “还发呆？”对面的人再次用筷子提醒走神的人，一杯牛奶，她是准备喝上半个小时才罢休？
    “哦”满嘴牛奶的人应了一声，开始喝牛奶工程。
    “冷尘，我喝不下去了”喝了半天的人终于一脸委屈地抬起头。
    “必须喝，对身体好”对面的人眉头一皱，口气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知道她不爱喝牛奶，每天都找各种理由
    “好吧”
    ······
    “···冷尘，我真的喝不下了”
    “那也得喝”
    “你做的早饭太好吃了，我吃那么多，真的喝不下了”
    “别和我讨价还价”
    “要不你喝吧”
    “这杯不喝，中午就再喝一杯”
    “···好啦，我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