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榻前的帝女

第13章


  生意做得火热,她们功不可没,所以赏银也给得大方,在主子同意下,她采取分红方式来奖励她们。
  至于她自己本来事就多,光是为了摆平凤扬尘招来的「麻烦」就够她忙得焦头烂额,还得压下凤氏族人们的不满,再加上不时上门打秋风的远亲旁戚,她几乎无暇打探宫里的动静。
  她没忘记自己是清华公主杜清浅,总有一天她要回到皇宫,凤宅只是她暂时的歇脚处,待返宫的时机一成熟,她便会抛下手中的一切离开。
  因此她一切从简,仅用了师父雷仲春的名义开了间小小的回春堂药铺,把老想著替她作媒的师父丢去回春堂当坐堂大夫,每日面对处理不完的疑难杂症,没空在她耳边念著该嫁人了、女大不婚就要留成老姑娘,她的日子轻松多了。
  「不只是春浓,疏雨和你的红利我全盘算好了,早叫人搬进你们屋里,一大箱子的金元宝,我够义气吧!」宁可多捞一点也不让二爷败光,他花钱如流水,视金钱如粪土,她心痛呀!
  「香罗,适可而止,拿太多,明帐上不好交代。」向晚眉头微蹙,对多拿的银钱感到不安。
  「帐是我做的,该得多少银两写得一清二楚,绝不多贪一枚铜板,你大可放心。不过,又被你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了,好吧,我不问二爷『又』败了多少银两,就问后院那匹马是怎么回事,死柱子奚世说二爷要吃马肉,我不懂马也看得出它是匹日行千里的好马,他吃得下去?」不怕噎死了。香罗小心眼地想著。
  向晚眼含笑意,「所以此事我还得和二爷讨论讨论,一匹马只取三两肉太不划算了,我会劝他改吃人肉。」
  那家伙该吃的是自己,腰腿肉割成薄片,涮涮人肉也是趣味十足,包准他大开眼界。
  「向晚,你转移话题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别再闪避了,那匹漆黑如墨的神驹有个价吧,说来听听。」只要涉及到银子的事儿,她脑子特别灵光。
  「不多。」
  「不多也有个数,我洗耳恭听,毕竟银子要从我管的帐房拿出。」只要她不点头,千两以上的白银没得搬。
  「一开头。」向晚比出一根指头。
  「喔!一千两,那还差不多。」二爷终于做了件对的事,没吃亏,她猜也是这个数,千金易得,良马难寻,划算。
  「十倍。」她添了一把柴。
  「十……十倍?」香罗表情微僵,脸上的得意半凝。
  她又洒点火油。「黄金。」
  「……黄金?!」香罗整个嘴角歪了,杏阵微微抽动,两簇小火苗在眼底跳动。「只为了吃几口马肉。」重药下足了。「……」马肉?
  「不过也情有可原,他一向奢华惯了,是个挥霍的主儿,真让他用几两银子买几斤山羊肉回来吃,想必他也是不乐,算了吧,瞧瞧他一屋子花不完的金山银山,千金买笔也是小事一桩。」爷儿有钱,就是摆阔,谁看不顺眼又能怎么样,人家就是投胎到好地方了呗。
  「我要杀了那个从里烂到外的浪荡子!他敢败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我……给我刀,我要砍他七、八十刀泄恨——」她的银子,她的血汗,她的……心肝宝贝啊!
  「冷静,香罗,别冲动,他是……二爷哪,你喝点茶降火,嗯?这茶凉了,有涩味,幽人,你再去沏壶黄芽雪茶,用逸公壷泡。」
  「喝个屁!」香罗气急败坏的冲出去。
  看著杀气腾腾离去的一抹桃红,神清气爽的向晚敛眉低目,端起放凉的茶水轻啜一口。
  「是的,姑娘。」十五岁左右的黄裳丫鬟规矩学得不错,不疾不徐地曲身一福,取走紫砂茶具另行冲泡。
  她一走后,向晚托著腮看向书房外的老槐树,一只灰色杂毛的小膨鼠捧著栗子轻啃,两颗小牙不停地嗑嗑嗑……
  始终沉默的木清开了口,「姑娘,你太不厚道了,主子分明想见你,你却把香罗姑娘推到他面前,这不是害了她吗?主子那性子呀!可是无人敢领教的糟。」也只有你敢在老虎嘴边拔毛。这句话他放在心里,没敢说出口。
  向晚噙著笑,睨视他。「凡事让他太快活总是不好,二爷这些年也猖狂了些,把咱们这几个姑娘家给耽误了,外人只当有四大美婢持家做主,却不知二爷才是咱们的主子,不好,真是不好呀!」
  那位凤二爷过得太逍遥了,为了不想成为争权者的拉拢对象,他躲得也够辛苦了,该是时候露露脸,享受一下站上风头浪尖的滋味。
  唯恐赶不及看热闹的木清搓著手谄媚笑道:「姑娘,那我们去不去,香罗姑娘只会被主子当成碍眼的,一脚给踹到天边去。」
  「这倒是实情。」幽人送上刚沏好的热茶,向晚饮了一口,神情安适地舒了口气。「木清,备轿,姑娘我身子娇弱走不得路。」「是的,姑娘,轿子马上到。」他欢快地应答。
  位于西宁城东侧的凤阳酒楼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坐落在全城最热闹的大街旁,往来皆是商家富户,仕绅名流、地方上的耆老……总之,没几个银子还入不了酒楼大门。
  门口植了两棵杨柳,看看那繁密的枝叶,少说也是百年老树,树高有三层楼,刚好遮住二楼的观景台,里头的人推窗一看便是绿意盎然的垂柳,风吹柳絮轻扬,别有一番风雅。
  柳树下摆了张四方桌,左右两张木椅,桌上一副棋,每月逢九在此会棋友,十人先后比试,最后胜出者得以入内,凤阳酒楼免费赠一桌席面。
  这也是做生意的手法,招揽客人,先有人气才有生意,连这种地方都顾到了,难怪酒楼财源滚滚,客涌如潮,赚得满钵流金。
  只是某人根本没空管这些……
  「怎么还没来?黑头参,你再去门口瞅瞅,看看爷的向晚小心肝来了没,爷儿甚是想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都要相思成灾了。
  「主子,小的叫乌参,不是黑头参,啊!」他意思意思抗议一下,主子都叫这么多年了也不改口,怕是自己列祖列宗地下有知,也都放弃纠正了吧。
  被一脚踹开的乌参抖著身子,坐在地上揉揉屁股,不过与其去找向晚姑娘,夹在她和主子中间,他宁愿趴在地上一整天。
  「叫你去你就去,罗唆什么,没瞧见爷不高兴了吗?」不会看人脸色的狗奴才,迟早收拾他。
  「是是是,小的这就在走了,主子别催,向晚姑娘是咱们西宁城的大美人,她一出现准是万人空巷的盛况。」就怕挤得水泄不通,人人抢著看美女。
  西宁城的大美人……美酒在唇畔,欲饮而尽的凤扬尘眸色一冷,噙笑的嘴角微泛不快。「这奴才倒是说得不错,我凤二爷的婢女可是个个天色国香,闭月羞花,貌比天上嫦娥,没福气的人还真见不到的下凡仙女,待会常老哥你得多看几眼,不然下回我可没这般大方,让你一饱眼福。」
  酒席间,一名喝得三分醉的酒客惶恐地作揖,「不敢、不敢,二爷的美婢在下哪敢轻慢,听说全是持家的一流好手,还能帮忙打理二爷的生意,在下著实佩服得紧。」
  「再能干也不过是任男人呼来唤去的女人,三天不打都上梁了,哪有常老哥你本事好,养出跑得像风的名驹,我想著那最嫩的腹肉,嘴都馋了。」片成涮马肉铁定是美味佳肴,嫩而滑口。
  频频拭汗的常胜眼神闪烁,好酒在前却不敢多饮,他不住地往凤扬尘身侧的陪客瞄去,笑得有几分僵硬。
  「一匹汗血宝马被你当成桌上菜肴未免太可惜了,不如让给为兄当坐骑,改日再送几匹小马饱你口福,如何?」神采俊逸的凤寒波笑容如煦地敬酒。
  「不成、不成,我就看上他那匹马,没让我尝上几口,我睡不安稳。」凤扬尘摇著描金扇,一脸誓在必得的馋样。
  「二弟,银子不是这样花的,好歹给咱们凤家留点家底,别到了子孙手里只剩下一堆还不完的债,那就愧对凤氏祖先了。」那是凤氏族人的银两,绝不允许他一人尽得好处,旁人仅捞得残羹剩肴。
  凤寒波觊觎家主的位置不是一日两日的事,照理他比凤扬尘早出生两年,又是凤家长孙,他认为自己比凤扬尘更能胜任大位,凤扬尘唯一占优势的不过是长房所年二十四的他已娶陈氏为妻,妾两名,其中一女已怀有他的骨肉,所谓成家立业,现在的他对家主之位最是虎视眈眈。
  「哎呀!大哥担什么心,咱们凤家是在钱堆上起家,还有百年皇商这块横匾顶著,干的又是为朝廷采办民间货物的买卖,油水丰得很,小弟能力有限,败不完。」他大笑地拍拍堂兄肩膀,使力有点重,拍得他脸上微青。
  目光一闪,鄙夷的凤寒波故作惋惜。「一万两黄金不是小钱,值得你拿出来炫耀吗?至少得问过族中长老。」
  「小钱、小钱,我身为家主,我说了算,穆兄呀!你的茶也别掖著,酒喝多了也要解解腻,叫人泡壶茶来,我这胃腻得很。」凤扬尘抚著肚子,积食难消的样子。
  长桌的另一端坐了位只闷头吃喝而不吭气的中年男子,年约三十五、六岁左右,五官肖似北方汉子,脸型粗犷,肤呈深黝色,但手臂并不结实,应该是茶园的主人而非管理茶园的管事。
  「茶不好,好茶在家中。」他不肯让人见到自己带来的茶叶,藉故推托。「无妨,喝喝看才晓得。」凤二爷状似无聊,拿起一组百两的漆金瓷碗玩起堆高,一古脑儿往上叠,玩得不亦乐乎。
  「我不想涩了贵人的口。」穆清三把茶罐子往后推,态度相当坚决,他的茶里另有玄机,不能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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