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第一王妃

    面对婢女的疑惑，月尊白玛并没有给予正面回答。
    “月尊祭司，您说教主建了国，做了皇帝，会是怎样的威风？”
    “那还用说？教主本来就威风，做了皇帝当然威风更甚了。”
    ……婢女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月尊祭司，您说呢？”婢女们见月尊白玛并没有参与到她们热闹的讨论中来，便问。月尊白玛浅笑，她当然知道阿旺楠杰称王后，叫做法王。而不是皇帝，或者国主之类的。只是，她又如何跟婢女们说得清？索性笑笑，“你们认为是怎样就是怎样吧。”
    这时，一婢女走到月尊白玛面前，对月尊白玛行礼后，道：“禀月尊祭司，医者们都准备好了，就待月尊祭司考验他们，在他们中间选出医尊。”
    经这婢女一说，月尊白玛才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来。
    “好，本座现在就过去。对了，既然今日要选，那就不只选医尊了吧，让那些婢女们也准备一下，本座要选出一等婢女，二等婢女，三等婢女。乐师，司仪也都如此，你们下去安排一下，若今日选不过来，就明日再选。”
    “是，月尊祭司。”婢女退下。
    搀扶着月尊白玛的婢女们却疑惑了，“月尊祭司生怀有孕，如此辛劳对身子不好。”
    月尊白玛摇头，“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辛劳？总是在房间里待着也并不能算是养身子。好了，你们虽然伺候本座也有些日子了，但也需要按着规矩来。本座希望你们能拿出你们的真本事，不要让本座失望才好。”
    婢女们听了，心里还是难免紧张，福身行礼，“是，月尊祭司，奴婢们定当努力。”
    婢女们搀扶着月尊白玛来到药坊外的花园，医者们都已经恭敬的就位了，还有负责考核医者们医药水平的老者们也都各自就位。这些老者，是月尊白玛花了心思选出来的，都是医术精湛之辈。
    月尊白玛走上高位，众人行礼。
    “免礼，今日本座希望看到最优秀的你们，所以你们务必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把成绩做到最好。好了，其他的话本座也不说了，就让各位尊者们出题吧。”月尊白玛说道。
    领头的老者挥手，便有侍卫从房间里抬出一名患者来。月尊白玛一眼便看出那患者所患的是天花，这种病症在这个时代可谓是绝症。
    医者们看到那患者，有的人还能稍稍做得住。有的医者，连看都不敢看那患者一眼。
    月尊白玛挥手，让侍卫把那患者抬下去，得了天花的人是不能经受风霜的，若因为要考核众人就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月尊白玛做不到。
    月尊白玛扫了一眼医者们，“本座说了今日要考核你们，我想你们也都应该准备好了。不知是否有人告诉本座，这人得了什么病？”
    “天花！”
    “天花！”医者们为了表现自己知道，都争先恐后一般回答月尊白玛。
    月尊白玛轻轻点头，“很好，你们说的很对。这确实是天花，是否有人告诉本座，患者得了这种病应当如何治疗？”
    月尊白玛的话一出，众人都沉默着。
    整个花园都沉寂下来，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医治天花这种绝症。
    月尊白玛打量着众人，“你们都是跟着学医的，难道对天花这种病就一点了解也没有吗？”
    这时，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对月尊白玛说道：“启禀月尊祭司，这种天花绝症是无法治疗的，就算是神医再世也无法救治。”
    月尊白玛挥手，让那人坐下。那人便恭敬的坐下。
    月尊白玛对众人说道：“刚才这位医者所说的，并没有太多错误。的确，天花是一种绝症，一旦有人得了这种病，就很难救治。可是，这种病真的无法治疗吗？”
    老者们互相看了看，也都不知道月尊白玛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他们做赤脚医生这么多年，看了不少疑难杂症，也治愈了不少疑难杂症。可要说天花能救治，还是头一回听说。
    月尊白玛从众人的面色神情上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于是月尊白玛又道：“那有没有人告诉本座，如何预防这种疾病？”
    医者们再次面面相觑。
    这时，另一位年轻人站起身来，对月尊白玛说道：“可以，月尊祭司，古典医籍里说，以天花创口处的脓水敷在皮肤上，可以预防天花病毒。”
    这位年轻人的话才刚刚落脚，便遭到众人的哄笑。
    月尊白玛看着这位年轻的医者，问：“你是看的什么医书？”
    其他人更是哄笑起来，还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医术会给出这么荒唐的医术？
    “说啊！你到底看的什么医书。”那年轻人身旁的一位医者，冲着他低语起来。那位年轻人也都知道大家在嘲笑他，面色通红。
    “是……是……小的在游学途中，从一位老者手中得到的医书。”年轻人说完，面色已经红透。
    其他人听了这位医者的话更是笑了起来，“说得跟武林秘籍一样，真是神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年轻医者为自己辩驳。
    月尊白玛挥手，众人都不再说话，年轻医者也闭了嘴。
    月尊白玛又问他，“既然你都知道如何预防，难道还不知道如何治疗吗？”
    那医者道：“小的曾经也这么想过，奈何医术缺了些页码，小的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救治这种绝症。”
    医者的话音落，四周又是一阵唏嘘声。
    月尊白玛扫了一眼众人，众人才停止了唏嘘声。
    月尊白玛道：“学医，并非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要自己去研究，自己去琢磨。尽信书不如无书，本座希望你们能好好斟酌本座所说的这句话。好了，你们的医术都还不甚精湛，今日的选拔暂时取消，你们的表现让本座感到很不满意，你们各自到掌管军棍责罚的队长那儿领十军棍。”
    月尊白玛的话一出，所有的医者们都愣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以为月尊白玛现在身怀有孕，嘴上虽然说要选拔，实际上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加上教主又忙着要建立新的国度，这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她又怎么可能认真的来选什么医尊。
    今日，他们才知道月尊白玛的厉害，从一出现便不多语，只是观察众人的神色、举止。
    “谢月尊祭司。”
    众人行礼，面色上都有些挂不住。
    月尊白玛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
    月尊白玛走了两步，对一旁的老者们说道：“如果这样笼统的选医尊或许并不能选出什么，不如设立各科类别。如精通医治五脏的，便考擦他五脏方面的药学知识。如善于开刀针灸的，便考擦他们的针灸开刀之术。以此类推。三日内整理出众人所长，然后让本座过目。建国在即，岂能容许你们再浪费时间。”
    “是，月尊祭司。”
    月尊白玛已经离开，可医者们还是感觉浑身不轻松。
    月尊白玛慢慢的往后院方向走去，一步步石阶被打磨得整洁，上面还雕琢着精美的花纹。婢女们搀扶着月尊白玛往石阶上一步步走着。月尊白玛走在石阶上，还能回想起曾经踏着这些石阶来找牟楠的场景。那时候，牟楠和仓央月伉俪情深，他们两个在这后院，如同一对神仙鸳鸯。
    只是岁月磨人，这处房舍一直没有人再住进去，这房舍旁边的葡萄架也不再有曾经的鲜活。
    月尊白玛看着四周的一切，不禁在心里叹息。
    月尊白玛收回目光，看到一旁的婢女，“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吧，这些医者们几日不去看他们，他们便把自己所学的东西都还给别人了。本座可不希望再看到你们这些婢女也都出现这样的状况。”
    婢女们恭敬的道：“月尊祭司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的。”
    月尊白玛点头，“教派要兴盛，需要所有的教徒齐心。一个国家要兴盛，就更离不开齐心和团结了。从这后花园这里看夕阳是最美不过的了。”
    就在月尊白玛还在感叹夕阳无限好的时候，却发现天色忽然压了下来。
    婢女们赶紧搀扶过月尊白玛，“月尊祭司我们回去吧，等会儿该打雷下雨了。”
    月尊白玛点头，转身时，天空便闪过一道闪电。
    月尊白玛只好就近，往牟楠和仓央月曾经住过的房间走去。
    婢女们推开房门，房间里摆设整齐，地面也干净无尘。月尊白玛往里面走进，刚一踏进屋子，门外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月尊祭司，这雨来得太突然了，好在后院还有这么一处房舍供我们歇脚。”婢女感叹。
    月尊白玛点头，“等雨停了我们就回去吧。”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一带雷雨极多。很多时候，明明天气还晴朗的，忽然间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这样的天气多了，也会让人心里愁闷。
    就好像天边永远也散不完的乌云。
    月尊白玛透过窗户看向窗外，带着寒气的风呼呼的从窗外挤进来，婢女们赶紧走到窗户旁，把窗户关上。又从房间里的衣橱里拿出红锦外套，给月尊白玛披上。
    “这房间怎么会有我的衣裳？”月尊白玛疑惑。
    婢女们含笑道：“回月尊祭司的话，这些可都是教主让奴婢们给月尊祭司准备的。教主直到月尊祭司最喜来这里走走，他交代奴婢们说，天气凉了，一定不能让月尊祭司受凉。”
    “是啊月尊祭司，您看教主对您多好，让我们看了都不禁羡慕嫉妒呢。”
    婢女们又是热闹的谈笑着。
    有了这些婢女谈笑，月尊白玛的心里也没那么沉重了。
    “月尊祭司，您还没有把小教主生下来，教主就这么心疼您。要是您把小教主生下来了，教主还指不定怎么对您好呢。”
    婢女们羡慕的说着。
    月尊白玛含笑，阿旺楠杰对她的好，她怎么也不会忘，也感激在心。
    “你们以后也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月尊白玛含笑的说着，本是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婢女们红了脸。
    月尊白玛也不拿她们开玩笑了，“好了，本座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们看看自己，不过这么一句话，竟然脸红成那样。”
    婢女们还是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教主，月尊祭司应该在里面。”是仓央牙的声音。
    月尊白玛站起身来，往房门处走。
    婢女们搀扶过月尊白玛，“月尊祭司，您就坐着吧，奴婢们去开门就好了。”婢女们赶紧拦住月尊白玛，其他婢女便走到房门处，打开房门。
    从房门外嗖的一下冲进来一个人影，接着又是一个人影。待两个人影在房间里站定了，婢女们才看清他们正是教主阿旺楠杰，和终于爬回队长之位的仓央牙。
    婢女们赶紧跪地，给阿旺楠杰行礼。
    阿旺楠杰径直走到月尊白玛身前，拉过月尊白玛的手，“你怎么样？有没有着凉？”
    月尊白玛摇头，“我一切都好，你不是在忙教派的事吗？怎么也过来了？”
    仓央牙在一旁道：“教主担心月尊祭司的安危，一听说月尊祭司来后院走动了，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半路上就下起了雨，这雨可真不小。”
    从山脚宫室到后院都有一条狭长别致的长廊，长廊上方盖有横木，能遮风避雨。因此阿旺楠杰和仓央牙都没有淋湿。
    阿旺楠杰摸到月尊白玛微微有些发凉的身子，赶紧拉了拉月尊白玛身上披着的红锦外套。
    “我没事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不用像对小孩子似的对我。”月尊白玛对阿旺楠杰道，月尊白玛知道这段时间阿旺楠杰会特别忙，她不应该让他这么操心。
    阿旺楠杰没有回应月尊白玛的话，只是双手帮月尊白玛揉搓着。
    天势越来越冷了……
    还在行走路上的颜玛索、江央、璃国老妇人，浑身冰冷，他们要爬过眼前的雪山，才能走到雪山后的城里。只有到了那里，他们才能找到马车。
    “我们再坚持一下，只要到了山上，下山就容易多了。”颜玛索鼓励着江央和老妇人。
    雪山之地，没有多少人行走。这些路都是住在雪山上的那些人们一点点挖出来的。可挖出来过不了多久，就又会被厚厚的积雪所掩盖。
    高寒的气候，让颜玛索很不适应，但他也只能坚持着。如果他们三人在雪山之上停下来休息，过不了多久他们三人都会变成一尊尊圆乎乎的冰雕。
    唯有坚持……
    “颜玛索，你看！前面有一个冰瓦房子。”江央兴奋起来。
    颜玛索和老妇人看过去，前方不远处的确有一个小山包，山包光滑，不像一般的雪堆。
    颜玛索对老妇人和江央道：“等会儿我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允许我们在里面暖和一下。”
    老妇人咳嗽完后，喘气着说道：“如此甚好，这么冷的天势，我们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被冻坏的。真没有想到这面山坡会这么冷，明明还没有入冬的。”
    三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小冰包的外边，颜玛索对着冰包喊了两声。不一会儿，便从里面爬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穿着厚厚的大袄子，看到颜玛索后一脸的惊愕，不知道颜玛索要作什么。
    颜玛索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后，那人便缩回了小冰包。
    江央回头看了一眼老妇人，见老妇人眼里也含着狠戾的光芒，于是两人点头。江央从老妇人手里接过一瓶东西，颜玛索看到了，瞪大了眼，压低声音问：“你们要做什么？这会死人的。”
    江央狠戾的看着颜玛索，“难道你的双手就是干净的？如果我们不弄死他们，我们就要死！难道你不想成为璃国的皇帝了？不想让月尊白玛回到你的身边了？”
    江央说着，拔掉瓶子的盖子，把瓶子扔到了冰房子里。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冰房子里的人在嚷嚷，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冰房子里的人赶紧往冰房子外跑，刚跑出一会儿，便趴在了厚厚的积雪了。
    待再没有人从冰房间里跑出来后，老妇人才领头进入了冰房子，江央紧随其后。
    颜玛索站在冰房子外，不想跨出第一步。
    进入冰房子的老妇人和江央立即感觉到了冰房子的温暖，房间里还生者火，煮着东西。
    “刚好我们也饿了，吃了这些东西就更有力气赶路了。”江央一面激动的翻着锅里的肉，一面说着。
    老妇人闭上双眼，小寐。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又经历了这些奔波，现在正是劳累的时候。江央见老妇人没有搭理自己的话，便看了过去，看到老妇人闭上双眼，心里一紧，赶紧搀扶着老妇人。
    “太后，您怎么样？”江央最怕的不是颜玛索离开，而是老妇人与世长辞。
    老妇人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困了。你把火再生旺一点，我到床上躺一会儿。”
    江央点头，“行，等会儿肉好了，我再叫您。”
    肉的香味飘到了颜玛索的鼻子里，让颜玛索原本沉睡的胃一下子清醒了。
    咕咕……
    颜玛索的肚子咕咕的叫着，颜玛索再也无法抵挡冰房子的诱惑了，一步步往冰房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