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水天娇走进房间,对月尊白玛和阿旺楠杰行礼。
水天娇虽然面色如常,但从前来通报的婢女口中已经听到了只言片语。也从阿旺楠杰的面色上看到了阿旺楠杰的情绪,因此水天娇行礼后,颔首立在那儿等待阿旺楠杰发落。
阿旺楠杰看了一眼水天娇,“你可知本尊找你来所为何事?”
水天娇愧疚道:“奴婢听前来通报的婢女说,婢女央吉玛照顾月尊祭司不周,其他婢女这段时间在行事上也有所怠慢。奴婢猜想,教主传奴婢来是让奴婢好生反省的。”
阿旺楠杰道:“你听说的都没错,本尊确实对你们这些日子的表现有些生气。”
月尊白玛怕阿旺楠杰继续深究下去,只要让婢女们从此有个警醒就好,深究得太厉害也没什么好处。因此,月尊白玛轻声的“哎哟”起来。
“你怎么了?”阿旺楠杰立即把目光收回。
月尊白玛继续哎哟着,说自己想要清净一会儿。
阿旺楠杰没法,只能对一旁的水天娇和其他恭敬站着的婢女们说道:“你们去领30军棍,退下!”
“谢教主。”水天娇和婢女们行礼退下。
阿旺楠杰站起身来,为月尊白玛把脉。这时,阿旺楠杰的余光瞥到还在一旁站着的医尊们,看到这些医尊,阿旺楠杰的心里就无法平静。他这个做教主的尚且能够在闲暇之余多看些医书以备不时之需,可这些以医术吃饭的医尊们却整日怠慢。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也都下去!领五十军棍!”阿旺楠杰阴沉的脸,低吼的声音,让医尊们大气都不敢出。
月尊白玛见医尊们还愣着,赶紧趁着阿旺楠杰转过头时冲着医尊们挥手。年轻的医尊们这才赶紧行礼退下。
阿旺楠杰见医尊们的神色有些不对,赶紧转过头看向月尊白玛,见月尊白玛立即收敛神色,不禁无奈的摇头。
待医尊们都退下了,阿旺楠杰才坐到月尊白玛的床榻旁,“你这样惯着他们怎么行?素日里他们就是觉得在竺巴噶举当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才会懈怠。而今你又纵容他们,这不是让他们根本无法正视自己的错误吗?”
月尊白玛拉过阿旺楠杰的手,“你呀,差不多就得了。你稍稍说他们几句就行了,他们知道了会改的。其实有些事情也不能怪他们,在这荒原之上,整日没什么事情,生活变得极其乏味。别说是他们提不起积极性,就连我也……”
“你怎么了?”阿旺楠杰顿时紧张起来。
月尊白玛浅笑,“我没什么,只是有些闷而已。竺巴噶举现在所在的地方风景独好,看着心里欢喜。可是若每日都这么看着,谁都会产生视觉疲劳的。”
阿旺楠杰明白月尊白玛所说的意思,他道:“我已经在想办法增加大家生活的积极性了。我们停留在这里,而并非别处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才决定的。现在宫室已成,军队已成,什么都已经水到渠成了,不能说搬就搬啊。”
“我明白你心里的苦,我也并没有想要劝你离开这里的意思,这里是不丹,是你阿旺楠杰应该来的地方。我所说的闷是只心境,或许等不丹真正成立了,所有竺巴噶举的教徒都不会再闷了。”月尊白玛道。
阿旺楠杰点头,“待不丹成立,我们不再是流离失所的教派,而是一个国度。有其他国家的使臣前来参拜,也会有别的国家的子民往来穿梭,如此,不丹便不再这么寂寞了。”
月尊白玛点头。
阿旺楠杰的手顺势抚摸着月尊白玛的肚子,“你怀着的可不再是个小教主了,而是未来的王子。”
月尊白玛点头,“是啊,你倒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什么?你说本尊的儿子是鸡犬?”阿旺楠杰故作愠怒。
月尊白玛打趣一般的解释,“我可没有蠢到说自己的孩子是鸡犬,是你这个阿爸拉整日不怀好意,多想了。”
月尊白玛坏笑的看着月尊白玛,“也对,本尊的儿子如果是鸡犬,那生下本尊儿子的女人又是什么?”
“你!”月尊白玛没有想到阿旺楠杰竟然将了他一军。
“教主,月尊祭司。”刚领了军棍回来的央吉玛瘸着腿,走入大殿。
月尊白玛和阿旺楠杰停止了说话,看向央吉玛。
央吉玛赶紧说道:“教主,璃国陛下牟楠前来参见教主。”
牟楠?
月尊白玛和阿旺楠杰都愣了一下,他这么快就来了?
一说到牟楠,月尊白玛的心都狠狠的揪成了一团,就像马上要看到久别的亲人一般。
阿旺楠杰对月尊白玛道:“你先歇着,我去看看。”
月尊白玛想要跟随阿旺楠杰一起去,可她看到阿旺楠杰眼眸深处的失落,因此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来。
“你去吧。”月尊白玛看着阿旺楠杰离开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她真想看看成为璃国陛下后的牟楠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越是不能去看一眼,心里就越是想念。
这种感觉很奇怪,从来都没有过。
月尊白玛忽然自责起来,她怎么能对除阿旺楠杰以外的男人有这种感觉?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月尊白玛自责着,转过身去。
央吉玛见月尊白玛面色有些异常,赶紧询问起来,“月尊祭司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月尊白玛摆手,“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央吉玛把一盘酸梅拿到手上,喂了月尊白玛一颗。
“月尊祭司,孩子都九个多月了,您受的罪也该到尽头了。”央吉玛忍着臀部传来的疼痛,三十军棍可不是儿戏,若不是央吉玛练过武,早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责罚了。
月尊白玛轻轻咬了一下嘴里的酸梅,酸酸的感觉很是舒服。
“怎么可能结束?你以后做了母亲就会知道了,把孩子生下来是一劫,带孩子长大又是一劫。这漫长德尔路并没有什么尽头可言。”月尊白玛含笑,说罢关切的询问央吉玛的伤势。
央吉玛直言自己没事。
“怎么会没事?三十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会让屁股开花的。”月尊白玛打趣的说道。
央吉玛的面色没有先前那么凝重了,她道:“是奴婢照顾月尊祭司不周,让屁股开花还是轻的呢。”
月尊白玛也笑了起来。
不过,笑声还没有消失,她便问起来,“你看到牟楠了吗?”
央吉玛道:“是璃国使臣来告知奴婢的,奴婢听闻就匆匆前来找月尊祭司和教主了,因此并没有看到牟楠本人。牟楠现在可是璃国的陛下了,璃国千千万万的子民都臣服于他。奴婢也很想看看现在的牟楠是什么样子,曾经他和月儿姑娘没有缘分,让他经历了那么痛苦的一段过往,好在上天给了他一个璃国。”
月尊白玛叹息一声。
央吉玛疑惑,“月尊祭司为何叹息?”
月尊白玛道:“有些话本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本座从第一眼看到牟楠时,就觉得他给了我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看到自己的亲人一般。其实我也想看看现在的牟楠是怎样的,我只希望看着他好。他好,我便也放心了。”
央吉玛道:“奴婢没有过这种感觉,很难体会月尊祭司的心情。不过月尊祭司放心,牟楠已经身为璃国陛下了,没有人会对他怎么样的,他也会越过越好的。”
月尊白玛点头,“但愿如此。”
阿旺楠杰走出大殿,径直去了议事大殿。
阿旺楠杰刚一踏进议事大殿,便看到了坐在侧位的牟楠。
牟楠一身暗金色袍子,发冠高束,显得峻拔帅气也很精神。
牟楠一看到阿旺楠杰,手便狠狠的捏成拳头,似乎要捏出水来。但面色却不带一丝愤怒,牟楠从位置上起身,匆匆走向阿旺楠杰。
“教主,请受属下一拜!”牟楠跪地行礼。
阿旺楠杰没有想到牟楠已经贵为璃国陛下了,却还对他行如此大礼,还自称为属下。
“你快起来。”阿旺楠杰搀扶起牟楠,他打量着眼前的牟楠,真的变了,牟楠真的和以前那个小子不一样了。
“你果然做到了。”阿旺楠杰无比激动。
牟楠点头,“当年我说过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盼的,现在……我做到了。教主,属下牟楠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把璃国给您取回来了。”
牟楠装作很激动的样子,还很配合的挤出两滴眼泪。
看到牟楠如此,阿旺楠杰心里很是感慨。
只是,当阿旺楠杰的目光扫到牟楠紧紧握住的拳头时,心不禁紧了一下。
“月尊祭司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一块稀世璞玉,只要稍微加以雕琢,便能成大器。”阿旺楠杰说道。他不知道牟楠为何会心口不一,但他也只有先稳住牟楠,待有机会了再来查询。
牟楠看了看四周,笑道:“怎么没有看到月尊祭司,属下的性命可是月尊祭司救的,属下曾经发誓,要用一生性命来保护月尊祭司。怎么……没有看到她人?”
牟楠虽然还是含着笑意说这些话的,可无论他如何掩饰,都无法掩盖他内心正熊熊燃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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