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第一王妃

    可是，即便如此墨十泗也没有动一下。
    江央的双眼再一次发起狠来，只是她强忍着心里的杀气，不让自己表露半分。墨十泗！你太给脸不要脸了！真以为自己出了格鲁就还是格鲁那个叱咤风云的教主吗？
    呸！她江央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墨十泗虽然没有动作，可是双眼的目光的确被江央手上的香肉吸引了，还有那半壶温酒的醇香，完全是对墨十泗最直接的勾引。
    江央看到了墨十泗眼神的变化，嘴角闪过一道嘲讽。再怎么装，还不是要食人间烟火？
    江央顺势对墨十泗温婉楚楚的说道：“你坐下来吃一些吧。我也还饿着呢，刚好我抱了一些柴火过来，温了酒好好的喝一会儿。等你吃饱了，要走要留都随你。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曾经的事不用提了，那个时候我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帮阿旺楠杰。”墨十泗还是一样冰冷的语气。
    江央在心里冷哼一声，帮阿旺楠杰？说得好听，他不就是为了月尊白玛吗？
    江央顺势上下打量起墨十泗来，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墨十泗这一次也是为了月尊白玛而来吧？阿旺楠杰称帝，自己的心上人成了别人的王妃，还顺利生下一个龙子。换了谁心里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一人之上惯了的墨十泗？
    江央莞尔一笑，对墨十泗说道：“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江央纵然再怎么卑劣低贱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恩人受苦。墨教主，就给我是个报答的机会吧。”
    江央见墨十泗没再说话，便知道墨十泗是默许了，只是自己刚才明明难么坚决的要走，现在又要留，有些拉不下面子。
    江央赶紧拉着墨十泗到一旁坐下。
    墨十泗坐到光滑的石板上，看着江央忙活。
    江央把柴火架好了，对墨十泗说道：“墨教主，可否借你宝剑一用？”
    墨十泗知道江央是要以剑取火，不过作为一个武者，又怎么能把自己的武器递给别人？墨十泗拔出长剑，在江央的长剑上划了一下，火花四射。旁边的纤细干草立即燃了起来。
    江央捡拾起干草往火柴堆里放。
    江央把酒温上，拿出香肉递给墨十泗。
    “吃吧，这些东西都是我随身带着的。”江央说道。
    墨十泗接过来，吃了一块，果然很好吃。被唤醒的胃就像永远不知道饱一样，墨十泗不由得便大吃起来。江央看到墨十泗放松戒备的样子，心里闪过一道愉悦。墨十泗现在对她放松了一点警惕，这也算是一种成功。
    不过，她江央要的是更大的成功。
    江央看了一眼温酒，欣喜的说道：“酒温好了，你有口福了。”江央说着，把温好的酒递给墨十泗。墨十泗正要用剑接过江央用长剑挑了的温酒，忽然想到江央之前遭遇的危险。
    她不是弃马车逃了吗？怎么会有这些好吃的？又怎么可能带着一壶浊酒？
    这些东西都是农家村民才会有的，集市上虽也有卖的，可是附近怎么可能有集市？
    江央看到墨十泗蹙眉，心里咯噔了下，莫非是这个不识趣的墨十泗察觉到了什么？
    江央含笑的看着墨十泗，关切一般的问：“怎么了墨教主？是不是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墨十泗抬手制止江央就要伸向他的手，并冷眼看了一眼江央，“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你不是遭三贼抢了吗？”
    提及山贼江央就觉得来气，如果这个木头一样的蠢男人肯帮助她的话，她现在拥有的财富可不比他这个格鲁教主少。
    不过，江央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对墨十泗温婉的说道：“这些东西是我逃命后在一家农户人家里求来的。当时我也是饿得不行了……我……”江央说着，两眼泛着晶莹的泪光，“那家人看我可怜，就给了我这些东西。我一直舍不得吃，带在身边。”
    江央说着，低着头，压抑的呜咽起来。
    墨十泗虽然心里很讨厌江央，可毕竟江央是个女孩子，还哭得这么惨……墨十泗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低头看了一眼香肉，这些江央用尊严求来的香肉已经被他吃得差不多了。
    墨十泗看了看江央，看了看被吃得差不多的香肉，心里溢满了愧疚。
    江央半晌才抬起头来，她一双哭红的泪眼看着心怀愧疚的墨十泗，对墨十泗说道：“在这样的乱世，我们唯有先活下来才行，其他的……又能怎么在乎呢？墨教主，谢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简单的报答你……是我江央无能……”
    “不用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欠我什么，你我之间就一笔勾销吧……谢谢你的吃的，我走了。”墨十泗站起身。
    江央心里紧了一下，她好不容易让墨十泗心里的戒备放松了一些，又怎么能看着墨十泗从她的手心里溜走。
    江央的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火堆，同时扫了一眼墨十泗离开的背影。江央和墨十泗之间就隔着这么一堆火堆。
    江央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墨教主，你把这些……”江央说着，把布包提在手上就要递给墨十泗，可她却‘没有’看见身旁的火堆。江央的脚踢到了火堆，身子往前倾斜，摔倒下去。
    墨十泗立即反应过来，立即抽出长剑，用剑身挡在江央的身下。用力一挑，江央被长剑挑起。江央看到墨十泗出手，心里一阵激动，这个男人看来就快要被她俘获了。
    江央也知道，如果自己再装下去一定会生疑的，索性用武功让自己飞身站稳。
    墨十泗没有说话，见江央已经站稳了，便要转过身去。
    江央赶紧说道：“对不起……”
    墨十泗愣了一下，他没有想过要和江央有什么交集，不过这个女人无论怎样，都救过他一命。因此墨十泗看了一眼江央，“自己小心点。”
    自己小心点？江央在心里嘲谑，现在这种局势，不知道是谁要小心点呢。
    不过，江央越来越觉得墨十泗好玩了，这个男人，若不是和月尊白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一定会对墨十泗上心的。
    她江央曾经对自己发过誓，凡是月尊白玛的东西，她都要想尽办法抢过来。凡是喜欢月尊白玛的男人，她通通不能原谅。但是，这些臭男人，她都要抢过来。
    墨十泗，就是其中一个。
    江央双眼含着泪光，做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对墨十泗说道：“我本来想让墨教主把这些吃的带到身边的，却没有想到我这么粗心，现在……好端端的东西就没了。也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找到人家。”
    江央一脸的惆怅和神伤。
    墨十泗说道：“再走不远，就有一个小镇。到时候就可以有东西吃了。”
    墨十泗说完，转过头。
    江央追上前，拉住墨十泗的手，对墨十泗说道：“前面真的有个小镇吗？我对娑罗国的国土不了解。”江央不想墨十泗就这么把她扔下。
    墨十泗没有回头，语气不带一丝温度，“不是娑罗国，是不丹。”
    不丹？江央彻底愣了，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不丹了？
    那墨十泗在这儿又是为何？他果然还是舍不得月尊白玛，一直留在不丹这个国度吗？
    江央愣在原地，眼泪扑簌的掉落下来。
    墨十泗听到江央低泣，不知她为何会这样伤心。她以前不是很厉害吗？做了那么多伤害月尊白玛的事情。
    墨十泗无心管江央的事，径直往前走。
    江央依然哭泣着，为了更逼真，并没有调大自己哭泣的声音。呜呜咽咽，显得压抑而逼真。
    墨十泗走远了，江央才收敛起哭泣的样子。
    江央冲着墨十泗远走的方向发狠，“好，你走好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不丹有何用意。月尊白玛那个贱女人还真是好福气，总是有男人替她挡着。就是不知道这些男人还能为她倾心到什么时候。”
    江央奋力的用脚踢了一下火堆，火堆的火四溅，放射出不一样的绚烂。
    江央的手狠狠的捏成拳头……
    “既然我有麻烦他不出手相救，那就让我去救他好了。”江央自言自语的说着，提着长剑便追向了墨十泗离开的方向。
    墨十泗的武功远在江央之上，江央当然知道墨十泗不一会儿就会察觉她江央是跟着他的。
    也正如江央预想的那般，墨十泗忽然停住脚步，不再往前。
    “出来吧。”墨十泗的声音带着冰冷。
    江央赶紧走了出去，在墨十泗跟前窘迫得脸色绯红。
    江央低着头，双眼含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跟着本尊做什么？”墨十泗最烦的就是这些心计深重的女子，对给月尊白玛带来麻烦的女人更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因为江央之前救了他，又给了他吃的。如果江央敢这么跟着的话，他墨十泗一定抽剑杀了这女人。
    江央紧张的站在那里，一双手揉捏着衣角，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墨十泗见江央一直不说话，他也懒得再问。
    江央见墨十泗要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墨公子……”江央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墨十泗停住脚步，面色不带一丝温度。
    江央抬眼，用一双朦胧泪眼看着墨十泗。墨十泗没有低头，最见不得女人哭的他是不会让自己看一个不喜欢的女子的哭态的。
    江央不管墨十泗有多冷漠，含泪的说道：“墨教主，之前你也看到了，我独自一人上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那些山贼有多厉害，墨教主也见识过的。”
    “前面没有山贼了。”墨十泗冷冷的说道。
    江央无力的摇头，“墨教主，我真的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得太多了，有墨教主在，我的心里就特别踏实。我不奢求能和墨教主同路，只希望自己能远远的跟着墨教主。如此，既不会打扰到墨教主，心里也踏实许多。”
    墨十泗还是冷冷的说道：“你不用感到不踏实的，前面就是小镇了，你随便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
    江央就要上前拉住墨十泗的衣衫，墨十泗冷冷的扫了一眼江央。江央顿时收回了手，她继续哭诉道：“墨教主，小女……小女只有这一个请求，还望墨教主能够成全。”
    墨十泗抬头看向远处，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本尊没有什么好成全你的，你起来吧，跪我没用。”
    江央赶紧从地上站起身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她拉住墨十泗的手臂说道：“墨教主，你一世英名就不能成全小女子这点心愿吗？如果我真的有能力保护自己，又怎么可能愿如此搅扰墨教主？虽说前面就有小镇，可在这种边境地方，什么样的怪人没有？墨教主，如果你是因为我曾经伤害过月尊祭司而故意这么对我，我无话可说。我没有什么好推卸的，当时我只是希望能给自己寻条活路，我想，就算是墨教主站在我这个位置，也会这么做的。”
    “我会这么做？”墨十泗冷哼。
    江央连忙说道：“墨教主，难道不是吗？我眼看着命没有了，家没有了，原本的部落也没有了，我还能怎么做？墨教主，我那么做不过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为了让自己能够有一线生存的机会。”
    “强词夺理。”不提以前还好，一提起以前江央对他的羞辱，墨十泗心里就来气。
    江央再次跪在地上，“墨教主，我真的是无路可走才那么做的。如果我有办法，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清白来做赌注？为什么要让自己的清白之躯呈现在世人的视线里？”
    墨十泗冷冷的说道：“好了，收起你编的这套说辞。你的清白之躯？那娑罗国的金宛名妓又是谁？难不成是我墨十泗认错人了？”
    “你来过金宛？”一提到金宛，江央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如果不是为了实现心中的计划，她也不会走到那个地方，被千人枕万人尝。
    墨十泗道：“本尊没有去过那么肮脏的地方，不过你的名声倒是不小。”
    江央对墨十泗说道：“对，我就是金宛里那个卖肉为生的女人，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原本去了璃国，可是璃国容不下我，我只能来到娑罗国。本想隐姓埋名就此生活在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可是偏偏不甘心。我不甘心生活就这么把我江央抛弃了，我不甘心原本很美好的一切就这么破碎了。”
    “不管你如何不甘心，这些都跟本尊无关。如果你再不让开，别怪本尊不客气。”墨十泗说罢，把江央强行搭在他手上的手掀开。
    墨十泗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可江央立即佯装摔倒。
    墨十泗虽然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搀扶江央，而是决绝的离去。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摔倒’在地上的江央看着墨十泗的背影，冲着墨十泗撒泼一般的哭吼了起来：“墨教主，我江央是脏，脏到不顾尊严，只为了能够好好的活着！我江央是没有能耐，不管怎么被人欺负，只能往肚子里咽！我江央也没有自由，谁把我送给谁，我就是谁的，从来没有谁考虑过我喜欢谁，我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江央的话让墨十泗再一次停住了脚步。
    江央身体如同被掏空一般，继续说道：“不错，我江央最初来不丹，是因为我们酋长把我送给了阿旺教主。后来我去了睚部落，是因为阿旺教主，这个本应该是我丈夫，本应该保护我一生一世的男人把我送给了睚部落的酋长。虽然路上我遇到了你，我故意让你误以为我不知道路，但真的是阿旺教主要我去诱惑睚部落的酋长的。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阴谋，是阿旺让我这么做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这么多的痛苦？我得到什么了？我陪着睚部落那个老酋长睡了那么多天，我得到什么了？回到竺巴噶举后，阿旺并没有奖赏我，他还是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江央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我知道阿旺不喜欢我，我也没想过要他喜欢。只是他……为什么要把我送来送去的？所有的人都把我当一颗棋子，当一个商品。而我这颗棋子，这件商品，只是想活下来而已，我有错吗？墨教主，你告诉我，我有错吗？”
    墨十泗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个女人哭得也太悲惨了，说的话也不像是编的。
    江央冲了过来，走到墨十泗的跟前，看着墨十泗的双眼，“墨教主，难道你觉得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江央说着，拔出身上的长剑，长剑散发出幽幽的光芒。长剑散发出的光芒让人觉得更加寒冷，更加冰凉。
    江央自嘲一般的冷笑一声，“我江央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多么了不起的女人，我想要的不过是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可是，无论我到哪里，做出怎样的牺牲，我最后都还是无法得偿所愿。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希望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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