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传

27 相见时难,别亦难


    长!”
    我坐在潭水边,旁边就是商少长。
    我暗暗咬牙,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居然会第一次被男人亲吻,第一次被男人温柔的抚慰,第一次听男人讲故事。
    第一次,这三个第一次都发生在一天,最该死的,都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
    商少长似乎没看见我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他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故事:
    “以前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他看见我的眼神象在看一个怪物,笑了笑,“我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讲古的人。”清清嗓子,又继续道:“那个男人是个杀手,很厉害的杀手,他要杀的人,全天下的人没有一个可以逃过他的追捕!”
    我淡淡道:“这似乎有点象在说你。”
    商少长轻轻一笑,道:“不,我同他相比,是远远不如……再接着说,那个女人却是个神医,她的一双手从来没有杀过人,连蚂蚁都没有踩过,却有着几乎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
    我讶然地听着商少长讲古,看他眯着眼睛,眼神悠悠地望着远处,仿佛在说一个非常重要的,心中尘封已久的故事。我轻轻道:“然后呢?”
    商少长似乎出神了半晌,许久才慢慢道:“然后,便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了……那个杀手在一次刺杀中受了重伤,却被那个女神医救了……然后两个人便日久生情,那个杀手决心放弃杀人,想做一个平凡的丈夫,那个女子也同他一般,想做一个幸福的妻子……然后,他们就有了两个孩子……”商少长眼神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悲伤与迷茫,喃喃道:“他们本来,这二个人是可以快乐,但简单而平凡地做一对夫妻的……”
    我惊讶地看着商少长,这个一直脸上带着笑容,总是玩世不恭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落出这样深沉迷茫的表情。他说的难道仅仅是一个故事么?虽然他说的只是寥寥几语,但我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故事令他反应如此,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我轻轻抓住他的衣袖,道:“然后呢……”
    商少长缓缓道:“然后……然后就是,杀手在一次狙杀中,为了保护他的妻子和孩子,终于让他的对手夺去性命,而她的妻子本来便身子虚弱,在逃跑中大伤元气,未过两年,也过世了……留下了两个孩子,当时大的十四岁,小的……还不到两岁……”
    我抬起头,看着商少长望着远处的眼神,轻声道:“这两个孩子……”
    商少长慢慢笑了,眼眸中重新有了温暖,他摸摸我的头发,柔声道:“对……你猜的不错,他们是我的爹娘,你在茅屋中看到的画像,便是他们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居然十几年过去了,小绿也一下子长成这么一个调皮的小丫头……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呢!”
    我看着商少长,这个在我的眼中第一次变得不一样的商少长!我任商少长将我揽进怀里,慢慢道:“你不要多想……你才不会老……”突然想起了什么,握起拳头重重地打在他胸膛上:“你这个色鬼!要会老才怪!”
    “哈哈哈哈――你啊!”商少长哈哈大笑,未等我反应过来,突然用力将我抱住,在我脸颊“啧”地亲了一下,笑道:“我给你吹笛子听,好不好?”
    我又嗔又怒地看着这个男人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嘻嘻哈哈的样子,心里却隐隐觉得,我虽然对他又打又骂,却是永远也不会对他真的生气。在他一句句的“小丫头”中,在他偶尔的拥抱中,突然我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与安心……这个商少长,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呢?
    正在胡思乱想中,商少长的笛声已缓缓响起。
    我紧闭的唇边慢慢落出一丝微笑,记得在重阳的夜晚,我们在院中的初遇时,他便是一身青衣,一管竹笛地出现在我的梦中……竹笛一如那时的悠扬动人,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到那幅画像中的女子,商少长的母亲。当时她与那个杀手的见面,是不是也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相思?否则,那女子纵使与他亡命天涯,风餐露宿,却还是写下了那短短的小诗:
    我有丝长长,丝似洞庭波。
    君有意连连,意似长江水。
    洞庭波不断,江水流不止。
    此水终不竭,此意终不悔……
    (此章已完
    从我个人来说,我很喜欢这一章,也很喜欢这个结尾,这首小诗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写下的,很简单,但我很喜欢,小绿的父母的爱情,是一段坎坷的爱情,但我不认为是悲剧,因为小绿的母亲虽然历尽艰苦,但就象诗中所写“此水终不竭,此意终不悔!”,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自己高兴?)
    第二十章 白衣的圈套
    [标记书签]
    小绿坐在桌子上,两只脚一荡一荡,好奇地问:“白姐姐,你怎么会知道夏炎凉就是我呢?”
    我一手拄额,一手随意地拿起桌上的清茶轻呷一口,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在归云庄时,我便总在你身上嗅到一种桔花混合香草的香气,是不是?我后来才知道,总和草药打交道的人身上,一般都有这种香气。”
    小绿认真点头,道:“还有呢?”
    “还有……”我偏头想想,继续道:“还有就是,你在归云庄时,手总是时不时搭向我的手腕脉门,而且认脉很准,若不是在医术上造诣颇深,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呢?而且你在归云庄为我推拿配药,也使我的咳嗽好了很多,这不是留下了很多证据吗?”
    小绿轻轻跳下桌子跑到我身边,抓住我袖子左右摆动:“白姐姐,还有呢还有呢?”
    我伸手轻刮了一下小绿的鼻子,笑道:“还有啊……就是看到墙上的画,那个淡绿衫裙的女子,眉眼象极了你呢,尤其是你最后一问,这就使我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你一定是我认识的人,而我认识的女子,可不就是你么?”
    小绿天真无邪的笑容慢慢逝去,眼神中落出我从未见过的悲伤与无助,喃喃道:“姐姐……你说的不错……那幅画上的女子,是我娘亲……她在我不到二岁时就……由于太思念逝去的爹爹……姐姐……你说……娘是天下无双的医者,却是治不好自己的心疾……听少长哥哥说,娘一天天愈来愈憔悴,天天在炎凉谷内,轻轻吟唱那首曲子……此水终不竭,此意终不悔!……娘为什么这么早就离开我!我还那么小,若不是有那幅爹娘的画像,才让我记得娘的样子……难道我们两个孩子,都比不过她对爹爹的想念么?……”小绿说着说着,眼泪一滴滴从清澈的眼睛中滴下,顺着脸颊滑落。
    我轻叹一口气,伸开双臂,将静静哭泣的小绿抱入怀中,慢慢抚摸她的头发,看她纤弱的肩头在我怀中微微颤动,柔声道:“小绿不哭……有白姐姐在这里陪你呢……乖乖的不哭……”小绿的眼泪越流越多,不多时,我的衣服便湿了一大片,看着她在我怀中哭泣流泪,我突然心中也感到隐隐的刺痛……这个快乐又天真的女孩子,在她这十几年的生活中,又会有几天是真正快乐的?又是怎样学成这令人惊讶的医术?她要经过多少苦楚,才会有这样的成就……我摸着小绿手上一层薄茧,不由紧紧地抱紧这个女孩子。
    过了许久,小绿从我身上慢慢站起,擦了擦哭得发红的眼睛,怔怔道:“白姐姐……我发现……你真的象我娘呢……你身上有一种非常好闻的气味,我娘会不会也有你这种气味……你长的也和娘亲好象呢……”
    我轻轻拍拍她含泪的脸颊,眼中慢慢落出温柔的笑意,道:“白姐姐真是高兴,你娘一定是一个又温柔又美丽的女子,才有你爹爹喜欢她……白姐姐怎能又比得上你的娘亲,但从今以后,白姐姐定会如你的亲人一般,疼你爱你,好好地照顾你……白姐姐孑然一身,如果有了你这个聪明能干的妹妹,才真是高兴得很!”
    “真的真的??白姐姐愿做小绿的姐姐?”小绿哭得红红的眼睛落出开心的笑容,一把扑过来用力抱住我!大叫道:“小绿真是不敢想这是真的!白姐姐这样聪明,这样美丽,这样――会做小绿的姐姐?”
    我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不是真的,白姐姐可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从未觉得自己怎样的聪明美丽。”
    小绿在我怀中思忖半晌,缓缓道:“我爹爹是当时罕有匹敌的杀手,却没有逃过仇家的暗算,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不能保护……我娘是天下无双的神医,但眼睁睁地看着爹在她怀中逝去,穷尽最好的药石,也救不了他的命!……少长哥哥为了照顾当时还不满两岁的我,却也做了杀手……娘为什么这么傻呢,爹爹……为什么也这么傻呢?……“
    我摸摸她的头发,缓缓道:“傻丫头啊……你怎么会觉得他们傻,你难道忘了你娘留下的诗么?此水终不竭,此意终不悔!你娘到了最后,都没有为此而悔……两情相系,一颦一笑;幸遇伊人,可调琴箫。你应该觉得你的爹娘幸福才是……”我微微抬头,轻叹一声:“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感到幸福?”
    小绿在我怀中吐了吐舌头,突然笑道:“不过白姐姐如果要成了我的嫂子,小绿就更感到幸福!”
    “小丫头胡说!”我连忙道:“我早就决定,这辈子是不会嫁人的!”
    “为什么呢?”小绿一脸纯真的表情看着我:“少长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
    很好很好?他是很色很色还差不多!
    小绿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刮着脸:“我知道了……姐姐一定是还为我总缠着少长哥哥吃醋呢!”
    若说我刚才还只是脸色微红,现在可是脸颊全都红了。我故意板起脸,嗔道:“小丫头,胡说什么!我才不会为他吃。。。吃醋!”
    “我哪有胡说!”小绿向我做了个鬼脸,可马上脸上又失去了笑容,嘟起嘴恨恨道:“人家才不是气白姐姐呢……人家就是想气那个小云子!该死的小云子!臭小云子!混蛋的小云子!……人家就是想让他理睬我!人家就是不想让他离开炎凉谷!人家……”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我却听得眼睛越睁越大,看着小绿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个鬼精灵,居然喜欢上了云逸扬!
    我看着小绿第一次由于害羞而变得酡红的脸颊,突然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平素沉静如水的眼眸中,也第一次闪出狡黠的光――
    我清了清嗓子,笑嘻嘻道:“想让那个小云子留下来,倒也没有怎么难的。”
    “真的?”小绿连忙跑过来拉住我衣襟,连声道:“真的真的?怎么才能让小云子留下来陪我玩?”
    “这个嘛――你附耳过来……”我强忍住笑意,轻轻在一脸好奇的小绿耳边说了几句话。
    “内奸?”
    “不错!内奸!”云逸扬浓眉紧锁,斩钉截铁地说!
    我颦眉半晌,方道:“你说的不错!孟庆刺杀当天,恰巧是归云庄中人最少的一天,而孟庆又恰巧来到归云庄借购买缭绫之名,行行刺之实,这是惑一;而商少长出现,你又中了蚀骨之毒,我们离开归云庄见夏炎凉时,五名刺客早已死在商少长刀下,这中间曲折,若无知情人报,那在路上几名刺客又怎知我们要去找夏炎凉解毒?而且还将我们截个正着,这就是惑二了。”
    云逸扬击掌道:“白姐姐说的不错!这五名刺客已死,死人又怎会给‘温柔’通风报信?那些灰衣杀手又怎知咱们找人解毒?中间谜团重重,若不理清个头绪,真是怕做鬼也要做个冤死鬼!天底下又哪会有这许多巧合?”
    我笑道:“不错!当然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但若是人为而成,所有问题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