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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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章 鲛音之术
    “竟然是个人类修道者？”
    那男鲛忽然开口，任翎连忙上前行礼，低声道，“在下任翎，无意闯入这里，请前辈海涵。”
    “无妨，本来就是我设局让有缘之人进来，而你，正巧符合我的要求罢了。”
    任翎忽觉一道神识缠绕自己，几乎一瞬间就离开了，知道是这位前辈对她的探视，便也自觉收敛了气息，“前辈意思是？”
    “想我九儿坐化万余年，”男鲛的音质清脆好听，连说话的口吻都有种单纯的况味，“你还是第一个有缘之人。虽然是个人类修士，让我颇为失望，不过，也好歹终是有人前来了。”
    他顿了片刻，似乎带了丝自嘲的语气接着说道，“我每隔千年就将能够进入此地看见我的要求减免一分，直到今天，只要不觊觎我院内妖丹，又有足够聪慧察觉妖丹变化的人，就符合进入真正的琅玉殿的条件。而你，恰是都做到了。”
    任翎低垂着头，虽然在见到主座上的男鲛时就看出是已然坐化的前辈，仅留存一丝神念而已，但听到他说自己是九儿的时候，双眼蓦地圆睁，“您、您是九前辈？”
    “怎么，你知道我？”九儿疑惑问道。
    任翎连忙回答，“不瞒前辈，在下此次来贵族之地，是为了寻找一物。”
    “寻找什么？”
    “九鲛青泪。”
    “什么？”九儿的声音抖高，依然是好听的，像淙淙激流般，“谁、谁托付你前来的？”
    “这”任翎缓缓抬起头，望着那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表情的脸，知道自己的答复可能会让他失望，“是魔族之王。”
    “魔族之王？”九儿困惑，“人类？”
    “嗯，”任翎点头应道，“是的，人类的魔族之王。”
    话音落后，大殿中沉默了许久，待到任翎以为九儿不再愿意理睬她时，忽又听见他开口了，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我以为会是她。不过，你们人类的魔族之王为何知道九鲛青泪？为何寻它？”
    “这个晚辈也不太清楚，”任翎想起晋辰与鲛王的对话，迟疑道，“似乎是故人所托。”
    “罢了罢了是我奢望太多”九儿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陷入了自言自语当中，“我已故去这许久，却还执念如此就算她来了，一切也是惘然”
    “九前辈”
    “小姑娘，”九儿过了好一阵子才又说道，“我手心之下悬浮的就是九鲛青泪，只是，纵然能看得见，你也未必能够取走它。”
    任翎闻言，好奇地挑眉望去，那王座上的男鲛右手平伸，掌心朝下的悬在扶手之上，在掌心与扶手之间浮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般的东西，那东西里头有一片极小的青叶，青翠欲滴，栩栩如生，看起来与魔王描述的九鲛青泪完全一致。
    “九鲛青泪你带不走的，”九儿道，“不过，既然你有缘来此，我便将九鲛青泪中的鲛人一族最精深高明的功法传给你，也算是一种报答。不知小姑娘你意下如何？”
    “鲛人一族的功法？”任翎不解，“请恕晚辈唐突，据晚辈所知，九鲛青泪应该是九前辈的定情之礼，莫非并不是如此？”
    “没错，九鲛青泪确实是我当年为了求亲准备的定情之礼，只可惜她并没有接受。当然，九鲛青泪也并非纯粹的定情之礼，它其中包含的那片绿叶之上，记载了我鲛人一族最卓绝的功法。我本欲将功法一并托付给她，只可惜那是她急着要走，只说暂时保管在我这里，日后会前来拿取。”
    “您一等就等了这么久吗？”
    任翎轻蹙起眉，忽然觉得那九鲛青泪太过沉重，她一个外人实在又如何能够说拿走就拿走？
    九儿轻笑，“小姑娘一定抱怨她是个负心的人吧？其实不是的，早在我坐化之际，就已经等了她近万年时间。她看似娇弱，却是坚强的性子，答应的事情也决不会食言。之所以这么久不来，想怕也是”由轻笑转到悲怆，“所以，我才会每个千年就减少设限，也是为了这功法不要失传于世。”
    任翎咬咬唇，通常来说，异族之间的功法是不相通的，尤其是族类中精深功法更是会针对族类的独特之处进行设定开发，异族就更不可能轻易习得了，“九前辈，既然是贵族的功法，为何不留给贵族的子孙后代学习呢？我非鲛人，怕是无法学会你们的功法的。”
    “可以的。”九儿笃定道，“而且，此功法暂时不能让我的族类习得，至于缘由，日后或许你就会知道了。”
    “小姑娘，莫要推脱，能够来到此殿本就是你我之缘。此份功法对你来说亦是大有所用，”九儿见任翎陷入思索并不回话，便又再继续说道，“我九儿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你有生之年，如若遇到鲛人一族求救，请务必出一份力，可否？”
    任翎苦笑，九儿的要求听起来并不过分，但却说得并不清楚，“晚辈不过是小小修士，未必有能耐相助又当如何？”
    “那自当不提。”
    “前辈，不瞒您说，晚辈受人所托须得带走九鲛青泪，”任翎望向悬浮着的九鲛青泪，“如果我答应您的要求，能不能”
    “学好功法之后，只要你有本事取走九鲛青泪，就尽管带出去罢。”
    鲛人一族天生有一副好嗓子，无论男女都能唱出动人的歌曲，然而在远古时代，歌声是他们最厉害的对敌武器之一。
    九儿让任翎学习的就是已经在当今鲛人一族失传了的‘鲛音’之术。
    ‘鲛音’可以算是一种用声音发动攻击的方法，它攻击的对象并不是身体本身，而是住在身体内的灵魂。
    举个例子来说，它能够攻击人类修士的神识。
    要知道神识是非常脆弱的，如果能够潜入修士的神识中进行攻击和绝杀，那比起什么厉害的灵器法宝来说，可是更高级别的伤害。
    神识一旦受损，是极难恢复的，如果大部分受损，还会导致修士修为倒退，甚至完全报废。
    “要修习‘鲛音’之术，须得先学会唱我鲛人之歌。”九儿缓缓说道，“我这便传你第一首曲子，你待会儿到偏殿练习，三日后再来找我。”
    九儿的歌声可比天籁，一曲唱罢，绕梁不散。
    任翎记忆力极好，只听了一遍就已将曲子记住。来到偏殿后，清清嗓子，照着曲调开始练习吟唱。
    从来没有唱过歌，任翎对自己在这方面是否有天分并无把握，但也觉得就算没有鲛人天生的曼妙歌声，至少将歌曲完整唱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但实际上，问题还真不小。
    “主人”
    在任翎第一百零八遍练习完毕之后，小宝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任翎挑眉，问道，“小宝，可是唱得不好？”
    小宝一时纠结，“也不是说唱得不好，只是”愁眉苦脸地挠挠头，“主人，你第一遍唱和第一百零八遍唱听起来好像一模一样呢，主人的声音很好听没有错，这曲子听起来好像也的确是这么唱没有错，但、但是，就总觉得”
    “觉得怎么？”任翎也觉得怪怪的，但却又找不到怪在哪里，“小宝，为什么同一首曲子，我就是唱不出鲛人的味道呢？”
    小宝连连点头，它也觉得是这样，“会不会必须得鲛人才能唱出它们独有的味儿？”
    “也许？”任翎有些气馁，“不过，更有可能的是，我并没有唱歌的天分。”
    “能够将婉转曲折的歌曲唱得这么的平平无奇，也是一种天分。”三日后，当九儿听完任翎的歌唱，语气中带了一丝兴味和深思，笑着说道，“小姑娘的声音很悦耳，曲调也没错，最大的特点就是让人听了就忘，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我也曾遇过像你这样的人，没想到今天又得一听，我心甚慰。”
    任翎皱眉，不知道这到底是夸还是贬，“九前辈，晚辈怕是学不来鲛人之歌，恐怕‘鲛音’之术”
    “总得试上一试。”九儿笑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对任翎的态度比起先前要亲切了不少，“我教你一套法诀，你再练三日，三日后来寻我。”
    法诀是要融入歌声中使用的，在九儿一番讲解之下，任翎约莫领会了十之五六，又用三天做了消化，再次回到大殿时，除了歌曲依然唱得不灵光之外，‘鲛音’之术的运用成果出乎九儿的预料。
    “你再唱一遍。”九儿沉思了会儿，提出要求。
    任翎老老实实地再唱了一遍。
    大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任翎见状，开始寻思着怎么开口放弃，她知道自己歌声一直有问题，也许因为这样，想要修习‘鲛音’之术就出现了瓶颈和门槛，倒也不觉得太郁闷，毕竟她非鲛人，自然没有那天生的本领。
    “九前辈，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九儿似乎从沉思中清醒，对任翎的话颇为不解，“何意？”
    “晚辈能力有限，怕是不适合学习‘鲛音’之术，”任翎小心措辞，“或许下一位有缘人前来时，再让她一试？”
    九儿呵呵笑着，“怎么？见我不说话，以为自己修习的情况很差？”
    任翎沉默，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
    “我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还没想明白，一个将我鲛人之歌唱到闻之既忘的人，到底怎么将‘鲛音’之术轻易就十成十的发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