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使命

第58章


在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有乌鸦从圆顶里飞出來,滑翔于天边,这也间接向人们宣告,这里的生命从來就沒有停止过。
    走进了原爆圆顶塔,两人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这里人工修葺的痕迹太明显了,除了二十世纪的一次加工外,近些年r国政府都会派专人來修整,真真正正属于这里的东西,早就被包裹在水泥钢瓦间,羞于见人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的观赏,每天都会有大批的游客前來,在特定的节日里,g岛市会响起警报声,当地的老人小孩儿都会聚在原爆圆顶塔门前,默默地为逝去的英灵哀悼。
    两人手拉手闲逛着,偶尔发现了漏网的遗迹,还会凑到跟前细细看上两眼,像是在看着恍如隔世的故事。走到一处新建的展馆面前时,卫凌的脚步突然停下,不肯再挪开。
 第一百零二章 满城飞花
    这是一面光子悬浮墙,上面滚动展示着在广岛核爆炸中丧生的名人,包括广岛市市长和著名的公众人物.穿越了时空的界限,这些人的脸上还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古朴和严肃,即使这里不少都是沾满鲜血的侩子手,但死者为大,大家都只是默默地看过,并沒有过多的致以微辞。
    在大部分游客边走边看的时候,卫凌的眼光却死死地粘合在一处,霎时间,似乎天地都渐行渐远,什么都无法打扰她。随着卫凌的目光而去,悬浮墙其中有一栏,专门展示的是些不幸遇难的军人和将领,这也是r国军国为本的传统。死死地握住双手,感觉着指甲不断陷入掌心,卫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人,一个个寻找着那个熟悉的字眼。
    …织田上次,直水前田,上桥容止…
    雾气渐渐弥漫了眼前,一阵酸涩后,不知道为什么,卫凌突然又开始想笑起來。她终于证明,从前的那段不是他们的虚构,不是她在漫长夜晚里做的一个奇诡的梦,而是真实存在,并且永远不会被抹去的。即使证明它的方式,是死亡。
    见到卫凌站在那里不动了,上桥自然也是要站到她身边,顺便想瞧瞧是什么让她变得又哭又笑的。不过是随便一扫,上桥整个人被冻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办法。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桥只剩下仓皇可以形容。这种感觉太诡异,就像是另一个自己站在你面前,而你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张年轻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即使是在照相时都不曾轻易露出笑容,五官都如此肖似于父亲上桥兵马。这时,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上桥和卫凌,不带一丝感情,沒有一点表露。
    敏感地察觉到了上桥的动摇,以及瞬间崩乱的脸色,卫凌找到他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容止是你,零一号也是你,你就是你。”
    听着卫凌轻声地说着,那股蒸腾的燥热缓缓降下,不再将上桥的心肺烧得发疼,那种被塞住大脑的感觉也渐渐停了下來。后退了一步,再一步,上桥拉了拉卫凌手,接着紧了紧,“凌,咱们走吧。”
    踏出了原爆圆形塔,两人漫步在街道上,都不曾说过话。街道两旁的树一年四季都保持着花开的样子,缤纷的枝头,阵阵清香飘來,若是放到了冬季,恐怕会被人当做是白雪带來了香气。找了个树下的位置坐下,卫凌抚走了落在肩头的花瓣,递到了上桥的手里。
    有些不解地看着卫凌,上桥看着小小一片洁白的花瓣躺在手心,不知作何解释。背靠到椅子上,卫凌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漫不经心地到,“这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就是时间这个东西,即使现在我们能够改变各种花的花期,让它们花开不败,可是到了一定的时候,它们还是要从枝桠上落下,回归到本有的宿命上。”
    “我们从來就不能拿时间怎么样,无论是回到从前,或者是來到未來,我们的意见和想法,都只是一个参考数,而不是必备条件。我们所能够做的,就是在你拥有的时间里,将自己变成你想要成为的样子。”
    难得听到卫凌这样侃侃而谈,其实上桥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不过能够得到心爱的人的鼓励和蹩脚的安慰,心里还是微微欢喜了一下。就在卫凌说话间,一朵雪白的樱花瓣坠落了枝头,点缀在了卫凌的头发上,黑白分明,倒是一股说不出的韵致。
    揽过卫凌,让她靠近了自己的怀里,上桥轻轻在她的发旋处吻了吻,吻落了那片花瓣,让它随风坠落。
    后面的几天,两人便在g岛市里走走停停,遇到了卫凌身体不好,便在房间里待着,哪儿都不去。不知不觉,就过到了十天假期的最后一日。今天的旅程安排不再是依靠兴致來时,上桥一早就神神秘秘地守在一边,等着卫凌恢复了精神,这才带着她去了目的地。
    那是一片坟场,由政府出资,将遇难的人们都安置在这里,黑色的十字架,不算新的石碑,上面的人们笑得灿烂,与这一片肃穆格格不入。其实如果可以,大家也不希望家里人葬在这里,认祖归宗毕竟是大家骨子里的想法,只可惜有些人烧得太厉害,骨灰都融到了一起,根本沒办法分开,只好出此下策。
    上桥家的父亲和几个兄弟走后,沒几年,母亲也离开了人世,倒是小妹活得长久些,后來去了美国,直到死后骨灰被送回來,一家人便一起放到了一起。上面的照片也简单,是张黑白的全家福相片,上面的上桥才念国中的样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同现在一样,不爱露多余的表情,少年老成。
    放下了手里的白菊,卫凌无声地悼念了两句,并且鞠了鞠躬,按照关系上來算,这些都是她的公婆间的亲属了。转过头,就见上桥单膝跪在地上,手放在了黑色的墓碑上,似乎在握着母亲的手,缓缓道,“父亲,我是容止,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你是不是都忘记我了。我这次來是想告诉你们,我已经结婚了,妻子就在我手边,特意带她來给你们过目。”
    以这样的方式面见了公婆,卫凌有些愕然,不过还是由着上桥继续说下去,沒有打断他。简单地说完两句,上桥止住了话头,手还是留在了墓碑上沒有离开。等再抽开手的时候,上桥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枚素圈的戒指,上面不仅仅是钻饰,连花纹都沒有,戒身简单到了极致。
    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上桥转向了卫凌身边,郑重地拉起了卫凌的手,“凌,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以后就拜托你了。”
    笑着伸直了手指,卫凌配合着上桥的动作,看着戒指缓缓地推上了手机指,在上面闪闪发光,不禁笑意更深,“那么,以后我也要拜托你了。”
    无论生老病死,我愿意。
    无论阴晴雨雪,我愿意。
    无论时间周转,我依然保持着现在的样子,说我愿意。
 第一百零三章 你我他
    干净,干净到有些素净的房间,沒有窗户,沒有多余的家具,有的只是两把宽厚柔软的单人沙发,灰色的窗帘挡在了玻璃上,将整个房间变得更加昏黑。啪嗒一声,墙壁上的壁灯自动打开了,淡淡的冷光打下來,似是隔着纱般投下來,飘渺而清冷。
    正中的沙发上,相对而坐着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穿着随性,手里还习惯性地握着只钢笔,认真地注视着对面的人。坐在对面的男人面容俊朗,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这个年纪本该是年少轻狂,又带着几分成熟的,但在他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毫无表情。
    不是那种故意做出來给人看的,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疏离,就是单纯的绝望,是一种无所畏惧,无欲无求的看开。这种人,要么在监狱里,要么便在坟地中,而这个男人,几乎已经苍白得将要入地了。
    翻开了手里的笔记本,中年男人打开笔帽,放轻了声音问男子道,“易先生,听说这几天里,你不愿意进食,也不肯配合治疗,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易其琛动了动满是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地回答,“我不想吃,沒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语气和往常一样,甚至连句调起伏都非常平静。
    “那,你能同我说说那一天的场景吗?”
    问到这里,易其琛一直静如死水的脸上终于松动了几分,眼里像是在回想什么,眸子里的神采都飘忽得好远,“那一天,火好大。”
    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是火光,烧尽了所有的东西。暗黑的天幕上似乎都被烈火熏红了,呈现出惨烈的血色,而那道光,就在火光里被吞沒,轰然炸开,化作了升腾而起的气流,震荡了好远。周围的人都在尖叫,还有枪声轰轰,有人在跑,有人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但是自己,什么都沒有做,不出声,不动,一变不变。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卷入了火舌中,浑身都疼得冒汗,皮肤像是被高热灼伤得厉害,一阵阵地发麻发热,但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那场大火烧完了所有的一切。
    笔尖按在纸上,墨水渐渐地晕开了一个黑点,不过沒有渗得太开,中年男人想了想,还是将笔盖盖了上去,与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对视着,“我现在什么都不记,什么都不听,那么,你能够和我说说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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