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一世宠溺

        晚上顾西莫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想念了一整天的小女人蜷在沙发上睡得香甜。
    只开了壁灯，电视里还放着她最爱看的韩剧，光影在她的脸上交错着，显得异常美丽。
    他俯下身将她抱起来，尽管已经放柔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夏倾辰。
    “唔……莫莫……”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在那一秒钟内就缩进了顾西莫的怀里。
    顾西莫紧了紧手里的宝贝，感受到那有些冰凉的身体时，不觉皱起眉头。
    “怎么睡在这儿了？看看冻成这样……”他带着些责备，却也是满满的心疼。
    那缩作一团的人儿却连话都没答，只睡得更沉了。
    顾西莫无奈，抱着夏倾辰上楼。
    他和她总是这样，她的一些微乎其微的事儿，他都能心疼上好一阵儿，却又拿她的不在意和不听话无可奈何。
    夏倾辰是顾西莫最心甘情愿的逆鳞。
    轻轻地把倾辰放到床上，勒住他脖颈的双手却迟迟不肯松开。
    “怎么了？嗯？”他轻轻地问，语气温柔到极致。
    “莫莫，明天，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夏倾辰的声音显得无力且凄凉。
    “好。乖乖睡觉。”
    顾西莫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
    夏倾辰，你想去的地方，我当然会陪着你。
    顾西莫真的没想到夏倾辰会带他来这里。
    这儿四周的环境很是清雅安静，微风拂过，树叶间的簌簌声响个不停，真是个好地方。
    确实适合死去的人居住。
    不错，夏倾辰要来的地方，是个墓地，在英国的墓地。
    顾西莫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搂着夏倾辰的手收紧了些。
    而夏倾辰呢，从上飞机开始，就很安静。
    她突然停下来，转身，盯着一块墓碑一动不动。
    顾西莫看过去，那张黑白照上的人，是久违的熟悉。
    陆易寰，别来无恙。
    “哥，我们来看你了，你和妈妈都还好吧？一定很幸福吧，真羡慕你呢……”倾辰说着，嘴角泛起涟漪。
    可是她眼里闪闪的莹光没能躲过顾西莫的眼睛。
    那是她难过的样子。
    可是，他该怎么安慰她，才能让这只伤心的小猫好受一点……
    夏倾辰看着照片，语气徐徐。
    “他是在1年前那场车祸去世的，他就死在我的身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呼吸声，慢慢变轻，然后没有。莫莫，我要怎么给你形容当时我的感受呢？你能想象么，他的血连我的眼睛都覆盖了……”
    夏倾辰说到哽咽，眼里的无措和悲伤那样浓烈。
    顾西莫环住她，却不知如何安慰这样难过的倾辰。
    “他该多伤心啊，他只是想和我一起来看看妈妈，陆易寰，他那么善良，即使死之前都还那么温柔地对我说，‘傻瓜，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妈妈啊……’你看，我多蠢，在他死之前，连个笑容都吝啬于他。”
    “莫莫，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她轻轻地问。
    “傻宝，没心没肺的你哪里能学会残忍这么难懂的手段，他是你的哥哥，他有着你妈妈所有的善良温润，这样的陆易寰，会责怪他所爱着的你吗？”顾西莫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极尽温柔。
    他的目光落在陆易寰微笑的脸上，那个如风一般的男子，他的笑仿佛月光，不炽热，不滚烫，却最能融进心房。
    顾西莫总算是明白，难怪，难怪陆易寰是夏倾辰的救赎，任是谁，见了这样的笑容，也难以忘怀了吧……
    夏倾辰像只受伤的小兽，埋在顾西莫的胸膛呜咽。
    最后终于是安慰住了，又祭拜了妈妈，才让司机把她送回了车上。
    顾西莫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在进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寂静的墓地，眼神绵延。
    这个时候的夏倾辰好像又活了过来，见顾西莫进来了，立刻像小狗一样扑过去。
    顾西莫被她的依赖逗笑。
    “莫莫？”她喊他，似乎是有些小心翼翼。
    顾西莫低头，轻轻回应：“嗯？”
    夏倾辰的眼睛和他对视着，“你生气吗？”
    她这样带他来看陆易寰，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或许也不是……
    夏倾辰被自己的思绪搞得很混乱。
    因为顾西莫这个男人，很难猜透……
    就像现在，他只扔下一句：“你说呢”就闭目养神去了。
    留下夏倾辰一个人凌乱无比。
    “哎，莫莫，你跟我妈妈说什么了吗？”倾辰扯扯他的袖子，好奇地问。
    顾西莫闭着眼，缓缓吐出一句：“没说什么……”
    夏倾辰不信，“人电视剧里男主角都会对已故的丈母娘说些‘我会好好照顾某某某’之类的，你肯定也这样了。嘿嘿，是不是呀是不是呀？”
    顾西莫受不了她那粘人的功夫，睁开眼，盯着她的小脸儿一字一句地说：“我对咱妈说，怎么就净把她的优点传给陆易寰了，怎么着也给我宝儿留点呀……”
    “顾西莫！！！”某人怒吼。
    “哈哈哈……”笑声飘出车外。
    傻宝，不用我说，咱妈也肯定是放心的……
    夏倾辰就那么个性子，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这不，就这么会儿车程，从她下车那欢喜劲儿就能看出来她早恢复过来了。
    “哥哥哥哥……”一串银玲般的呼唤声从倾辰的嘴里溜出来，听得早就等着的季南风嘴都合不拢。
    果然，有个妹妹什么的，真的是不错呢，光是听着这声“哥哥”就够让人舒心的。
    尤其是在妹妹的身后看见她的男人脸黑到爆的情况……
    季南风张开双臂等待那只轻盈的蝴蝶落进自己的怀里。
    “瘦了呢。”他抱住夏倾辰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倾辰撒娇，“嗯嗯，好辛苦的哦。”
    季南风听她这样说，大掌想也没想就落到她那饱受屈辱的一屁股上。
    这下后面的男人真的是快爆了，靠！丫的谁让你打那里了？！
    季南风对着委委屈屈的夏倾辰说道：“谁让你一天逞强不来找我的？还处处躲我，你还记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哥哥？”
    夏倾辰这丫头倔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那一年里，硬是没领季南风的任何“人情关系”，只一个人孤军奋战。
    但是，夏倾辰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之所以那么快成功，靠的并不是什么机遇运气，还不是季南风推了一把。
    可她选择了接受且沉默，因为，她等不及要和顾西莫并肩而行了。
    “嘻嘻，我那不是特殊情况嘛，再说……哎呀呀，莫莫！你扯我干什么呀！”
    夏倾辰被顾西莫像提小狗一样提回到自己的怀里，嗯，果然一下子就觉得圆满了。
    “季南风，最近似乎闲得很？”闲到和她抢女人的程度。
    季南风耸肩，“确实比你闲……”
    有那么一瞬间，顾西莫很想用泥巴盖住季南风那张笑得妖艳的脸。
    他却不知道比起季南风，他顾少爷的笑更让人无语。
    门口传来老管家恭敬的话语，“少爷，老爷让小姐和顾少爷进来了。”
    顾西莫挑眉，眼角都是笑意。
    季南风做出请的手势，笑着说：“请。”
    顾西莫搂着夏倾辰从他身旁经过。
    季南风抬头，他似乎看见顾西莫翘起来的恶魔尾巴了。
    大厅里，季维达正一人专心致志地摆着棋子儿，神采奕奕。
    “外公！”
    已经习惯了某人一惊一乍的性格的季维达淡定地抬头，招手让倾辰过去。
    夏倾辰照例是蹲着将头放在老人的膝盖上，软软地喊：“外公……”
    季维达对这个外孙女也是疼爱有加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刚硬的脸上也是笑容满满。
    “呵呵，亏得你还知道来看看我这老东西。”季维达说得好不哀怨。
    “哎哟~外公你又装可怜哦？哥哥可是天天陪着你呢……”倾辰揭穿外公的哀诉。
    一说到季南风，季维达就一脸可气，“得了吧，那小子一个月能回一次家我都要烧高香了，还指望他陪我？”
    怎么能不气呢，他那么大的家业，季南风却是不屑一顾，对他自己那点儿黑不黑白不白的事儿倒是热爱得紧，以前还有陆易寰替他接着，如今……
    季维达停下自己所想，唉，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他抚了抚夏倾辰的头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外公。”顾西莫站在跟前，诚诚恳恳地叫了这么一声儿。
    季维达再度笑了起来，顾西莫这个男人，深得他的喜欢呢。
    “顾小二，你家那老顽童还好吧？前几天他还嚷着要来同我下棋呢，哈哈……”
    顾西莫也笑，“老爷子好得很，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该来了，到时候还请外公你一定高抬贵手，让着他些罢。”
    这么一番话，成功地取悦了同是棋痴的季维达。
    “要不要来一局？”季维达问。
    顾西莫坐下，“那我就自不量力一回吧。”
    季维达又是几声爽朗大笑。
    而此时，有两个人正眼神交流着。
    ——“乖乖，你男人也忒会拍马屁了吧？”
    ——“你懂什么？他这是为了攻下我爷爷练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敢情也是个娶不到媳妇儿的可怜人……”
    ——“。。。_#”
    于是大厅里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顾西莫和季维达正对奕，季南风和夏倾辰早窝到了房间里商讨“要事”了。
    “真的要这样？你确定？”季南风惊讶地问出声。
    夏倾辰用力地点头，“当然，必须是个秘密！”
    季南风沉眸，似乎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和他被牺牲的可能性。
    “哥哥，你最好了，帮我一次吧，啊？好不好呀好不好呀……”夏倾辰撒娇。
    季南风很快便缴械投降，没办法，哥哥总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妹妹的。
    “好，我答应你……话说你们两口子干这档子事儿的时候，怎么都喜欢拉上我啊，我一三好青年我容易么我？”季南风不解，好人坏人都让他给做完了。
    倾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三好？长得好，吃得好，玩得好么？”
    季南风撇嘴，对她的调戏毫不在意。
    “辰辰，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夏倾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得好幸福，“因为，他是顾西莫呀……”
    是陪伴她十年的顾西莫，是给她所有宠溺的顾西莫，是将她放到心尖儿上疼的顾西莫。
    所以，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