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绣色暖

42 「秋试近」


夏末匆匆而至,禹州城仍是燥热不减。温老爷看中一间铺子,尚在说着价钱,温宁秋试的日子已愈发接近。在魏云驰休养的日子里,温、魏两家的来往日渐减少。
    不过,一切的一切,似乎与阿音没多大关系。她在意的始终只有成天尾随的跟踪狂,然近来也失了踪迹。在她看来,定是拂月阁的事解决了。
    和温宁依然保持着纯洁的同房关系,鉴于温夫人的突击检查,阿音只得与他同睡一张床。唯一能够妥协的方式,就是在床榻中间加一捆被子,是为楚河汉界。
    阿音抽空去书院给温宁送饭,但近日来,温宁似乎不太乐意。阿音几次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要是问急了,他只会说,考试将近,院士要求各自温习。
    虽然他的意图不明,但也难不倒阿音的聪明。心底生疑后的一天内,她从程夫子口中挖出温宁一直想要隐瞒的事,那便是他启程前往王都的日子。
    对此,阿音觉得奇怪,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瞒着?可惜程夫子守住最后的诚信,愣是不把温宁出发的日子说出来,问了其他同学,仍是口风严密。
    *
    入夜,阿音下定决心,必定要撬开温宁的嘴。
    她做了碗杏仁粥,送到房里,想说他读书辛苦,就做点东西慰劳慰劳,熬夜伤身嘛。
    很遗憾,阿音的良苦用心并未得到回应,因为房里根本连个人影也无。
    由于温老爷对温宁秋试的重视,若是让他知道温宁摸鱼不在家,他准得发温宁跪一晚上。阿音想想就觉得发毛,只好偷溜出去找他。
    还以为要大费周章,哪知道在家附近的巷子,就见他打着灯笼,像是在找些什么。
    阿音箭步过去,夺过他的灯笼:“喂!都快考试了!你就不能用点心么!”
    温宁不以为然:“你帮我找找,这巷子里有没有梯子。”
    “梯子?你找梯子做什么?”不知不觉地,阿音竟然开始帮他,“好像没有。”
    “上房顶啊。”温宁说着,往巷子深处走去。
    忽然间,阿音窜到他前头,拦臂挡他:“不在房里读书,你上什么房顶!”
    温宁扶额道:“死念书只会念成书呆子。我就想上房顶吹吹风,像上次一样。你知道吗?在房顶上吹风,整个人的思路就特别清晰。”
    阿音颇为鄙夷地看他:“特别清晰?清晰了,你还睡了?”
    温宁居然没有与之争辩:“看你睡了,我自然也睡了。倦意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看他一个劲地往巷子里钻,阿音不由得拉住他:“好了好了,我带你上去。”
    温宁感到疑惑:“在温家随便飞上去,这样好吗?难道你忘了,周围还有一群昼夜监视的跟踪狂。要是让他们看见,那还得了。”
    “他们早就走了。”实际上,那些人只监视了半个月,这几天来的紧张氛围,都是阿音一手捏造。现在她肯自我戳穿,只有一个目的。
    “早就走了?你昨天不是还说墙外有人么?还泼了一锅热油下去。”温宁大悟道,“难不成你天天泼油水,是做给我看的?”
    “是啊。你也不想想,谁会弱智成那样,明知有人泼热油,还兢兢业业在那里等着?”阿音真不知这个温宁是否在装傻,以他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
    温宁看着她:“那你带我上去。就半个时辰。”
    阿音眼睛一眨:“好啊,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宁意识到什么,却装作不知:“什么条件?”
    阿音抬眼望月:“上去再说。”
    *
    这大半月来,阿音努力练习轻功,总算恢复到以前的水准。这一回,她是动真格的,因为她担心有人会伺机而动,所以时常借由书院溜出去练功,希望到某个时候能派上用场。
    对于她的轻巧技艺,温宁并无太多惊讶,毕竟提供书院路径的人是他,而且最近见她瘦了不少,连走路都快没了声音,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温老爷的房间早已熄灯,温宁坐在房顶上,很是惬意。他仰面躺下:“要是每天都能这样,那就太好了。”
    阿音坐在他边上,两手托着下巴:“可以啊,等你考完试就可以。”
    似乎静了一会儿,温宁说:“我根本不想考试。”
    “你说什么!”阿音压低音量,凑近问他,“你念书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考试吗?如果你不考,之前那么辛苦念书院做什么?死贵。”
    “谁说我念书是为了考试?”温宁挑眉看她,“每个人都要念书,这跟考试没有关系。或者说,我去书院是为了爹,你也知道,我学东西,根本不必去书院,自己念就可以了。”
    “你之前说过了,别卖弄了好吗。”阿音心里一个咯噔,“难道你真的不去考试!”
    “怎么可能?你是想我家天翻地覆么?”温宁叹息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高中、出仕……就算来日权倾朝野,又有何用?不能随心而为,再多的钱、再高的权位,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粪土罢了。”
    阿音很是赞同他的看法,她喜欢拂月阁,就是因为那里的自由自在。但是,温宁不一样,一脉单传,全家的希望,他的担子可重多了。“其实,你这番话,该对你爹说。”
    温宁笑道:“我说过啊。”他掀起衣袖,露出上臂,“你看,十年前打的疤,现在还在呢。”
    十年过去,那条疤还是如此狰狞,阿音似乎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烈:“那你不想考,但又不得不去。那你想怎么样?去了王都,闲逛到考试后再回来?”
    温宁望天:“为何一定要去王都逛?天下之大,山川日月轮转,何处不是美景。”
    阿音垂头道:“若是你爹知道了,这回可不是留疤,而是直接上坟了。”
    “说的不错。”温宁叹了声,淡然说道,“我过几天就走。”
    “过几天?这么快!”阿音注视着他貌似诚恳的眼睛,“你不是要瞒着我么?现在又说?”
    “你说带我上房顶,有一个条件。那个条件,不就是我什么时候走么?”温宁慢慢抬手,想抚上她的脸颊,可惜被她避开。
    缠绕心头多日的疑团,总算有了眉目,阿音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去!虽然监视的人走了,但目前还不是很太平。你可别嫌弃我三脚猫的功夫,关键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温宁起身坐着,摇头叹息:“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敢告诉你。”
    阿音有些不悦:“我亲自保护你上路,很委屈你吗?难道你想跟魏云驰一样,被打成重伤,一个月了也出不了门?”
    温宁说:“不是,我是想让你留下。比起我,我更希望你能保护我爹娘。”
    阿音忽然笑得神秘:“这一点,我替你想到了。我早就跟阿明说好了,他会派魏家的武侍守着温家,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爹娘。我看呀,你真正该担心的,反倒是你自己。”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温宁垂眸笑着。
    “说吧,什么时候走。”阿音扬手在他胸前一拍,“我好准备家伙。”
    “七天之后。”
    “好的。”
    *
    临行前的五天里,阿音把温家内外都打理得有条不紊。所有该注意的事,所有该备下的东西,她都备好了。一旦她和温宁离开,温老爷和温夫人连菜也不用上街买,自然会有人送到家里。此外,她还暗中拜托小绘定期来温家收拾,阿明也代为同意了。
    还有两天,温宁就要出发了。阿音帮他打理好行装,趁他沐浴的时候,溜进厨房。
    她从柴火后边拎出一只不起眼的篮子。揭开盖子,里面都是些香烛纸钱。
    细细清点里边的东西,全然不知身后有人悄然靠近。
    “你要去庙里拜神?”是温宁的声音。
    “你洗完了?这么快!洗干净没?”阿音胡乱把盖子扣上。
    “当然。”温宁蹲下身,凑在阿音边上。
    一股男人的气息在阿音鼻尖缭绕,外加他意外好听的声音,听着心头像是垒了一堆稻草。
    温宁拽过篮子,往里边看:“你不是不喜欢拜神么?”
    阿音干笑道:“临时抱佛脚什么的,也是有点用处。这一路指不定会遇上什么,拜个神,求个心安嘛。”
    今夜温宁的声音,特别有磁性:“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在,就可以了。”
    把一句话说得柔情似水、动人心弦,这也算是人生技能的一种。阿音就觉得他这话说得特别老练、特别假,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清楚地感觉心脏顿了一拍。她认真分析了三遍,认为有这反应的原因,必然是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距离问题。
    回过神来,感觉肩头有点暖。她侧目看去,温宁什么时候把手给搭上来了?再抬眼看他,那双赤狐眼睛居然分外顺眼。
    瞧着两人并肩而蹲的姿势,阿音定了定神:“把手放开。”
    温宁笑着:“刚才不是没挣么?”
    阿音面色一沉:“我腿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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