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重生，庶难从命

  “现在看来，父亲你的心长得也跟平常人一样。”
  她说完，终收回的晶黑锐利的目光，嘴角微微翘起，讥讽之意隐现。
  “都是偏的。”这话很轻，似感叹似自言。
  但却教屋里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直接又直白当众指责自己父亲为人偏心。
  慕凝雪脸色一白，低垂的眼角却随即溅出幸灾乐祸的笑光；慕世通脸色一沉，几乎带着难抑的怒气咬着牙根瞪向漠然俏立的女儿。
  孟院士也不禁当场倒抽了一口气，随后担忧地看着慕凌枫。
  当面直接顶撞父亲，这可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霎时间，屋内安静一片。
  慕凌枫仍然孑然俏立原地，眉梢额角也隐隐浮现着讥讽，她虽然垂着眼眸，然谁也不觉得她此刻还是一个柔弱可以任人揉搓的女子。
  反而，隐隐的，觉得她高大饱满坚不可摧。
  良久，老夫人掀起眼皮，停下手里拨弄茶盏的动作，她先看了看一脸阴沉隐忍暴怒的慕世通，再瞥过垂头顺眼柔弱可怜的慕凝雪，最后将视线停在俏立原地，表情安静而漠然的少女身上。
  道：“人，言而无信，则不立，大丈夫更理应一言九鼎，侯爷，你说是不是？”
  －－－－－－题外话－－－－－－
  推卸责任，以可怜搏同情，可一不可再也。
  ☆、第8章 变着法子整她
  慕世通的脸色原本沉得发黑，他侧头对上老夫人冷光隐隐的目光，面皮却蓦然泛红。
  又红又黑的交织着，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半晌，他憋着一肚火气，冷冷道：“凝雪，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承担后果，还不赶紧给你三妹下跪斟茶赔礼！”
  “父亲……”慕凝雪不敢置信地抬起泪珠盈盈的小脸，还欲再说。
  慕世通皱眉盯她一眼，“另外，抄写女诫三百遍。”
  慕凝雪浑身震了震，双腿也在瞬间发软起来。
  她死心不息哀求地再看向夫人，然夫人只皱着眉头，冷眼抿唇看着她，居然没有出声为她求半句情。
  慕凝雪暗下死死咬着牙关，袖下指甲已深深掐入皮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得疼。
  事已至此，她总算明白今天这下跪斟茶赔礼的屈辱避无可避，她是非做不可。
  这一切，都是慕凌枫逼的。
  慕凌枫漠然瞥了她一眼，随即看穿她的想法，不禁在心中无情地冷笑起来。
  明明是自己做错的事，论到承担后果之时，却想将所有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她这个表面温柔大方的姐姐，历经前世惨死，她总算看透了。
  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慕凝雪可是典型中的典型。
  慕凝雪花了很大力气，才能努力让自己心中不甘与愤怒平息下来，但她斟茶的时候，双手仍止不住轻微颤抖。
  几经挣扎，慕凝雪双手捧着茶杯，好半天才走到慕凌枫面前，低头弯着双膝，缓缓跪了下去。
  “三妹，对不起，都怪我学艺不精，差点令家人错怪了你。”慕凝雪垂着头，双手捧着茶杯与肩比高，声音虽婉柔动听，却微微夹着一丝难抑的愤怒，“请你喝了这杯茶，原谅我的过错。”
  慕凌枫目光平平，从她手里的茶杯瞥过，凝在袅袅生烟的水面上，神情不怒不喜，道：“大姐，你是否学艺不精，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过错可不是差点害家人错怪我。”
  她微顿，眼光幽静，然锐利晶透，语气平淡中还隐含着讥讽，“你刚才明明言之凿凿说这本诗集就是忌书，你是冤枉我，冤枉我私藏忌书连累慕府满门。”
  慕凝雪柔弱双肩微微抖了抖，“是，我冤枉了你。”
  这句话似乎抽光了她浑身的力气，半晌，她才又道：“请三妹你原谅我，喝了这杯茶。”
  慕凌枫没有吱声，随后伸出了手，接过慕凝雪手里轻颤的茶杯。
  然后，慕凝雪似是受尽屈辱般，咬着嘴唇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而本该离开的孟院士，等着这一幕纷争完毕，目光却还有如凝胶般粘着那本冈目颂不放，双手更是反复婆娑，显然对这本两百年前已经成绝版的孤本十分爱不释手。
  慕凌枫似是不经意瞄过孟院士一般，忽然笑道：“父亲，女儿才疏学浅，这本冈目颂放在女儿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不如让女儿作主，将这本书籍献给翰林院，交由孟院士带回去，你看可好？”
  慕世通愕了愕，他转目看向容光明媚的冷清少女，忽然明白过来，她这么说，不过借此为他挽回颜面。
  “这本书籍原本是你所有，你若愿意献给翰林院，我自然举双手赞成。”
  慕凌枫微微一笑，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孟院士。
  “三小姐，你真的要将这本冈目颂献给翰林院吗？”孟院士似是不敢置信般，惊喜莫名睁大眼睛看着冷清少女，“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向陛下奏明此事。”
  慕凌枫微微一笑，“孟院士你可是我们大齐国的文士泰斗，将它放在翰林院，我很放心。”
  最后，孟院士如获至宝般带着冈目颂欢天喜地走了。
  翌日，他便上奏皇帝，奏折里自然是极尽称赞慕凌枫如何钟慧灵秀，献出的孤本应列为国宝云云；皇帝本也是十分有才华之人，自然知道孟院士所言非虚，在亲自查阅过冈目颂之后，龙心大悦之下，当即赐下厚赏。
  除了赏下大批的金银珠宝，还特地破例赐了慕凌枫一个编修的正六品官职，当然，她只是挂个名衔，并不入实职，皇帝赐封她官衔，只是为了应孟院士所请，好让慕凌枫能够随时自由出入翰林院典藏各类书籍的地方。
  孟院士知道慕凌枫喜欢看书，他如此所请，也算是对慕凌枫献出绝世孤本的举动来个投桃报李。
  封赏的圣旨一下，当即轰动了整个慕府，尤其令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慕凝雪恨得吐血。
  安喜居内。
  林妈妈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夫人怒视了慕凝雪一眼，气得发狠，随后拿起桌上的杯子使劲往地上一掷，杯子碎裂，茶水四溅，溅到了林妈妈脸上，她也不敢举手擦一擦。
  碎片飞到慕凝雪鞋面上，她也不敢动一动。
  “混帐东西，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夫人脸色阴沉，她盯着林妈妈，恨声道：“我就是让你好好的去收祝寿词，你倒好，给我收了什么忌书！”
  慕凝雪咬着嘴唇，满脸不甘，“母亲……”
  “还有你，凝雪，”夫人一脸无奈，“我不是跟你说，先观察一下谁的嫌疑最大，再定其他计策，你无端拾掇林妈妈替你干的什么蠢事。”
  “私藏忌书？”夫人冷笑一声，声音还着几分怒气几分恼恨，“你知道这是个什么罪名吗？一旦坐实，非但慕凌枫那个丫头犯死罪，我们全家都得受牵连，你还自作聪明的请了外人过来。”
  “我真是白费心思教导你这么多年。”
  慕凝雪不忿地看着夫人，小声道：“我……我……，就算坐实，父亲他也不会将事情张扬出去，最多只会将忌书销毁，将那个贱人赶出府去。”
  夫人看了她一眼，有些颓唐，“凝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就是见不得她跟你长得有三分相似。”
  “我哪有！”慕凝雪撇着嘴角，低头头仍辩道：“我就是气不过，她又没有进宫应选，凭什么白白收了母亲你送去的东西。”
  “哼，你在我面前还不承认。”夫人咬牙，又气又恨地摇了摇头，“那些东西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管是衣裳也好首饰也好，都是你用过不喜欢的，你哪会在意那些，你就是想在我面前表现自己聪明，可你看看你的聪明变成了什么？”
  夫人恨得低咳，半晌才继续道：“你让你的父亲丢尽颜面，你也让我丢尽了颜面；不管日后你多么有出息，永远都抹不掉你曾经给那个贱丫头下跪的污点。”
  “我的女儿居然给那个婊子生的女儿下跪，三姨娘以后看我都不必再低头了。”
  夫人叹息，怒气显然仍未消，“还有，你看今天的圣旨，她就凭着一本书，令龙心大悦；得了丰赏还得了官衔，我看如今你父亲已经开始对你失望，而看重她了。”
  “对了，你父亲昨天不是让你抄三百遍女诫吗？你赶紧抄好，然后亲自送到他的书房，一定要诚恳求得他原谅。”
  慕凝雪怔怔的，傻呆着，“母亲，你真的让我亲自抄三百遍吗？”
  夫人漠然瞥了她一眼，“你若不想从此失去你父亲的疼爱，那你就听话老老实实的抄去。”
  慕凝雪想了想，愧然道：“母亲，凝雪知道错了。可你就这样放过慕凌枫那个贱人吗？上次冒名写信的事，我看八成就是她做的。”
  夫人冷淡地瞥着她，“这件事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你不要再多事；其他的事情也不须你做，你就好好的抄好女诫，讨好你父亲欢心，让他原谅你；记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你，已经在短短时间内，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两次颜面。”
  慕凝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她见夫人已经背转身去；而一直跪在地上的林妈妈拼命朝她使眼色，她便悻悻住了嘴。
  三日后，老夫人寿宴。
  慕世通为京官中的新贵，前来趁机巴结的人好不容易逮着个明正言顺送礼的机会，无数人趋之若骛，前来贺寿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快把慕府的门槛都踩破了。
  慕凌枫作为主人之一，自然也得到前院帮忙招呼客人，而绿竹站在她旁边负责接过客人的礼物拿去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