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嫣然一笑

198 番外——雅容篇(下)


他知道,有些事情即使再不愿意,也必须处理。
    他找到安嫣,见她一脸柔情地靠在我胸前,那双原本不谙世事的眼睛里早已失了当年的纯真,如今面前的她被附上了一层虚伪的东西。他伸出手抚上她的眼,这双原本打算好好保护的眼睛终究还是被污染了。
    她对他下药,这是他没能料想到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必须得担负起责任。当他看到嫣儿眼中的惊惶和不堪时,他懊恼之余却隐隐觉得有些开心,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其实还是在意他的?他本想去追,但却被安嫣抓住,看着她一脸的无助,他却觉得有些烦闷。虽然知道她有些变了,但竟不知道她的变化会如此之大。只是,终究还是对不住她,他也不再追究了当日之事。
    可是,她竟意图置嫣儿于死地,这是他决不允许的!他将她推离他的怀中,眼神如电地盯住她,见她不自然地偏过视线,他开口质问她:“你为何要杀嫣儿?”
    她一惊,气息顿时散乱开来,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身子微微一颤,咬了咬唇,惨淡一笑,她眼中含泪,反问道:“为什么?”
    他一愣。
    “为什么要将我救活?!”
    他怔住。
    “既然不能一心一意对我,为何要让我醒过来?既然你已经移情别恋,为何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只在乎我一个人只看着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副模样?我恨你!恨死你了!”
    她的质问让他无言以对。
    他记得那日在千灵山上,她曾对他说过:“有些东西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也许当你得到了,便会发现它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相反,如果就让它们一直呆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只要在心里默默地怀念着,那么它的美好与珍贵便成了永恒。”
    其实,她的话不无道理。若他不救活安嫣,那么他便只记得安嫣的美好,而今,看着她因为嫉妒而变得丑陋的脸,他心中只有怅然。她本是那般纯真美丽的女子,却因为他,竟变得这般心计深沉行事歹毒。对她,他始终怀有歉意和感情的,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他伸出手的人,也是他曾立誓要好好珍惜保护的人,却因为他的缘故害她性命,又因为他的移情别恋,而使她成为了这般善妒之人。他不想伤害她,所以,他只有将她送走,因为他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嫣儿,即使是她,他不想终有一日他要亲手了结她。
    只是,明明伤害嫣儿最深的人却是他!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那时嫣儿说出那些话之后,他是怎么回的?对了,他好像说美好的东西只有据为己有才能发挥她的价值。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是禁锢她的自由,被她怨恨仇视,他也要占有她,独自占有她。
    她很是不赞同他的观点,当时她还说:“有些东西你若强硬占据带来的只会是毁灭,到时候你只能懊悔莫及。”
    他当时并不以为然,可是——
    他最终还是将她毁灭了,亲手将她逼入了死胡同中。
    看着她空洞的眼睛,这具身体的灵魂被束缚住,没有了灵魂的她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发了狂一般地占有她,却依旧感应不到她存在的气息。他拥着这样的她,心越来越沉,他知道,她已经被他逼疯了。不想这样的,他不是想要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只是爱她啊!他只是想得到她的爱,只是想回到以前,他的世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的那些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他和她之间会变成这样?
    他费尽心机将毒仙子唯一在乎的侄子绑来,只为了逼她就范,为嫣儿抹去这两年多的记忆。虽然最后嫣儿的确失去了及笄之夜以后的记忆,但他还是没有把握她会不会重新爱上他,于是,一向运筹帷幄的他竟也会不自信地动用了情蛊,只为能让她重新爱上他。
    不知是不是情蛊的作用起效,他与她终于恢复到以前的甜蜜时光,只是,那种如坠梦中般恍惚的感觉让他隐隐不安。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渗入到了南陵,他知道,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了。他怕嫣儿受到波及,想到她凤族后裔的身份被有心人知道后定会对她有所觊觎,所以,他借势将她带到洛家堡,一边暗里安排人趁机肃清南陵。
    他知道,嫣儿认了娘亲定会被留在洛家堡,他若执意带嫣儿离开那也是可以的,但嫣儿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疙瘩的,他可不能在刚与嫣儿有所进展的时候因为这点小事而闹不愉快。于是,他爽快地将嫣儿留在了洛家堡。但他岂是那种让自己吃暗亏的人?于是,他在临行前当着众人的面吻了她。
    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南陵的势力被肃清,引起了背后人的记恨,于是,一批又一批的杀手奔向了他。他其实可以解决那些杀手的,但转念一想,他可以借此将嫣儿引回自己身边,又不用伤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于是,他下了死令,让在暗处保护他的人不许动手,就算是他一个人也可以解决掉。只是,他忘了,那日是什么日子。他对嫣儿动用了情蛊,情蛊并不同于一般的蛊毒。情蛊最开始是一个苗疆的女子因为自己爱人的移情别恋,为了控制其留在自己身边而被研发使用的,这种蛊虫只适用于男子。因此,他虽然很想对嫣儿使用情蛊,但以她女子之躯是无用的。于是,他决定对自己下蛊。那日,他强行让嫣儿服食的其实是情蛊的母蛊,他的体内才是被控制的子蛊。他想,如果嫣儿对他还有感情,那催动情蛊发作后,他只会对她更加无法放手,若她对他并不情意,他出自于内心的意愿,也不会放开她。虽然不能发挥情蛊本身的作用来控制嫣儿,但通过情蛊,他可以感受到嫣儿对他的情感,更何况,子蛊有时也会因为母蛊而产生相呼的效应。
    只是,毕竟情蛊作为一种蛊毒,也是有害处的。这个害处,对他的影响便是每月十五日,他体内的真气便会被子蛊所蚕食,次日才能恢复。杀手刺杀的那一日,便是十五。
    所谓祸兮福之所倚,虽然差点见了阎王,但同时,他终于得到了嫣儿那句承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在他以为,他们终于功德圆满的时候,嫣儿却失踪了。
    能够掌握他的动向,又能心思缜密地从他眼皮底下将嫣儿掳走的人,他知道只有一个,洛苏,那个同样出色的人。他正想追去京师将她带回,却在这时传来安嫣身陷险境的消息。权衡再三,眼下嫣儿并无性命之忧,但安嫣不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神医谷好好的却突然出现在南陵,但他必须救她。于是,他只好将心中的焦虑压下,动身返回南陵。
    安嫣是救下来了,可嫣儿被赐婚嫁给安阳的消息传了过来。他恨不能率兵杀到京师将嫣儿带回,可没想到的是,嫣儿竟然会自己回到南陵,更加撞见了他与安嫣相吻的一幕。也正因此,机缘巧合下,嫣儿竟恢复了记忆!
    他心中又是焦心又是苦涩。他与她才重新在一起,却又生出这般波澜,就像是命运的玩弄。
    她决心嫁给安阳,他无法想象她要嫁给别人做妻子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像是被剥夺了空气一般,窒息地难受。于是,当上官雅珏找上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交易。
    为了她,他宁愿置江山于不顾,因为他发现她在他心中远远比这天下都要来得重要。他知道他这样做的后果,上官雅珏得到皇位之后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他已顾虑不了那么多。可是,他竟不知,上官雅珏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天下之主,他的目的还有嫣儿!
    他是害死她的帮凶!
    当莲华之火将她烧尽时,他就疯了。
    嫣儿,他的嫣儿,就这样没了,彻底没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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