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赋,云霄往事书

第167章


一边快速的抖抖手:“哎呀,如今没有内力,打人自己也会痛啊!”
  云舒替云翎揉了揉手,道:“你刚才说什么痛?又不小心磕磕碰碰弄伤哪了吗?”
  云翎捏着耳垂道:“黛衣他们要替我打耳洞,我怕痛。”
  云舒道:“怕痛就不打呗。”
  黛衣插进嘴来:“公子,不能不打,小姐同王爷大婚,宫里送聘礼来的人千交代万叮嘱的,说是成亲那日,首饰之类的千万得戴齐了,不能漏也不能掉,不然就不吉利,而且也不符合宫里的规矩。您看这耳坠这么重要,怎么能不戴呢?”
  云舒踌躇着,云翎在一旁望着那明晃晃的针尖纠结着,李承序在门外喊了一声:“亲亲,本王听说穿过耳洞的红颜下辈子还会是女人。”
  “真的?”云翎问。
  小王爷走进来,将怀里的新娘喜服放到紫衣手中,道:“说是这么说的,如果你下辈子还想做女人,就穿呗。”
  云翎闻言迅速瞅了云舒一眼,脸颊浮起一丝绯红,问:“你下辈子还做男人吗?”
  云舒道:“当然。”
  云翎痛快走到黛衣面前:“好,我穿!”
  穿耳洞之前,云翎不客气的将两个男人赶到院子里,说是不愿意狰狞呼痛的表情被旁人看到。两个男人刚在庭院的石凳上坐定,蓦地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嘹亮响起“——啊——”绕梁三月,直入云霄。
  李承序回头看了一眼,甚为惊悚:“至于嘛!穿个耳洞而已,怎么叫的比那些开苞的女人还恐怖!”
  云舒横他一眼,无奈地道:“你能不要在莲生面前说这种话题吗?”
  李承序道:“我不说,那你来说吗?你脸皮那么薄,那种香艳的事你哪里说的出口?!”
  云舒清癯的脸闪过一丝局促:“不用说,我日后自然会教她!”
  李承序耸耸肩,颇纳闷的打量着他,半晌极不相信的摇摇头:“你怎么教?你自己都没有经验,你还是个雏呢!”
  “啊呀呀呀呀呀——”一声绵长而悠远喊叫,小王爷再次销魂地飞过墙院。
☆、第一百七十二章宜兰郡主
  云翎穿过耳洞后,发现院子又多了一位少女。那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戴打扮金贵的很,一身桃红色宫装,皮肤白皙,柳眉杏眼,容貌俏丽的如三春枝头的桃花,美归美已,眸子里却多多少少含了一丝不屑的倨傲。
  李承序将头凑近云翎耳边,道:“这是李宜兰,老头子的四女儿,封号是宜兰郡主。”
  他这话颇绕了绕圈子,云翎想了想,明白过来:“那她岂不是你的四妹?”
  李承序道:“少来,我和她关系可不好,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平日里就喊她名字。”
  云翎道:“那她来做什么?”
  李承序道:“哼,谁知道,我猜多半是同王府里的人一样,好奇的想来看看,这世间究竟有哪个胆大的女人敢嫁给我这样红眼睛的怪物?”
  云翎默了默,不由为李承序感到难过,她一向晓得世人将他的红眼睛当做异类,却没想到连亲身骨肉的亲人,也同样如斯冷漠凉薄。
  李承序没留意到云翎的脸色,不悦地看着李宜兰,道:“你来干嘛?”
  李宜兰鼻孔朝天哼了哼,道:“没什么啊,好奇罢了,提前来看看你未来王妃的模样啊。”
  李承序不耐地道:“看够了就快走,不然你不怕你的颜小侯爷趁着你不在的空荡,被其她狐媚子勾走?”
  李宜兰被一举戳中心事,脸红红的道:“你!”
  云翎迅速打圆场,将话题一转,向云舒道:“哥,我的事颜世伯跟颜惜知道吗?记得叫他们封红包啊!越厚越好!颜惜这家伙这么有钱,不宰宰他我会抱憾终身!”
  云舒道:“不晓得他们知不知道,义父应该通知了吧,不过他们最近不是都在东辽吗,一时半会怕是赶不回来吧!”
  云翎嗯了一声,袖子顿时被一个手拉住,那手的主人一改之前的高傲,迫不及待地道:“你认识颜惜?”
  云翎点点头。
  “很熟?”
  云翎想着也认识了十几年,应该算是很熟,于是再次点头。
  李宜兰眸中掠过一丝不安,盯紧了云翎,似拷问一般:“你们什么关系?”
  云翎总结般地道:“发小,哥们,世交。”
  “哥们?”李宜兰松了一口气:“那你应该知道他的很多事情咯?”
  云翎想了想,颜惜的事情大半她都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
  李宜兰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的高傲神色在一霎那变为无比的亲热,她亲昵的牵住了云翎的手,道:“好嫂子,我们姐两屋内详谈!”
  李承序云舒:“......”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云翎都被宜兰郡主缠住。
  宜兰郡主不厌其烦的询问了N多的问题,当然,话题的中心永远只有一个——颜惜。
  例如,颜惜生辰什么时候,颜惜最喜欢什么颜色,颜惜最喜欢的菜肴,颜惜最喜欢的诗词,颜惜最喜欢的曲子,颜惜初恋的对象......等等等等,恨不得连颜惜平日里穿的内裤颜色都要问的清楚明白。
  无数次问答中,云翎头一次发现,其实她挺了解颜惜。起码小郡主问的问题,十有八九她都答得上。不过那个初恋对象的问题,她搞不大明白,因为颜惜的夫人们实在太多,她确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颜惜的初恋。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小郡主在听到颜惜有十九房夫人的时候,居然淡然的不像话,那感觉平静的像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家里无非养了一群小鸡小鸭小兔子一样。云翎禁不住被她宽大的胸襟所佩服:“你真的不介意他有这么多美人吗?”
  “有什么好介意?”小郡主慢条斯理品了口香茗,悠悠道:“等本郡主嫁过去,自然会将她们全杀了。”
  云翎无言地退后一步,心想小郡主跟小王爷这对兄妹在某些方面还是十分相似的,譬如,杀人就如杀鸡那么简单。
  云翎在心里无声默哀了一次,觉得颜惜万一娶了李宜兰,下半辈子也许会很凄凉,起码五桌马吊的热闹盛宴将永不存在了。唏嘘着他的凄凉,她同情而煽情地冲窗外大喊:“——哥,不用让颜惜封大红包了,就免了吧!”
  小郡主纳闷道:“为什么不让他封了?”
  云翎想了想,感叹道:“我觉得他挺不容易的......”是,真的很不容易,勤奋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上了二十个环肥燕瘦的美艳老婆,这辈子本要享尽齐人之福,可马上又要做鳏夫了......想是这么想的,但怕李宜兰多心,后头的半句还是憋进了肚子里,转了转,换了个话头:“小郡主,你怎么认识他的,你为什么喜欢他?”
  李宜兰默了默,雪腮上漾起一片飞霞,忆起第一次邂逅的画面。
  那一日是深秋时节,细雨潇潇,木槿亭外花色如殷。她捧着一卷诗书自木槿亭外经过,脑中正回想着书中的几句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别离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她不过刚及笄的年华,纵然觉得这些描绘爱情的字眼美好,但却从未有过真正的感触。混混沌沌到了十五岁,最近又听到了庶母们之间的一些只言片语,似乎是她的父王有意将她许配给一位姓颜的小侯爷。父亲的旨令,她自然不会违抗,但对于自己近乎一片空白的懵懂情怀,还是感到十分懊恼。
  多么遗憾,有生之年,她还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便要匆匆忙忙嫁给另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她沮丧的踢了踢身畔的树几脚,抬头却瞥见木槿亭中,一个人正长身玉立,伫在那里。
  她毫不客气的脱口而出:“喂,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姹紫嫣红的木槿花海中,那男子玉扇碧衣,墨发薄裘凭栏而立,闻言他转过头来,眉目如玉,浅笑生春。
  “喜欢就是——”他遥望着远方,深邃的眸子犹如春水荡漾,轻声道:“再也没有一个人,你见到她微笑,会弯起唇角,见到她落泪,欲以身代。”
  他到底说了什么她没听明朗,那一霎她只看到他的微笑,宛若四月里的和煦微风一样绽放。身畔的场景周身的一切都似泼墨的山水丹青画卷般,被透明的清水缓缓渲染开来,画里湛蓝澄澈的天空,萋萋苍翠的芳草,朱红碧绿的亭榭,一线金黄琉璃顶的琼楼玉宇,缓缓的逐一褪色,这华丽旖旎的三千世界渐渐的模糊黯然下去,唯剩下空洞麻木的灰白,极目望去,视线里能见到的,唯余他清雅绝伦的脸,他挺拔若青荷亭亭的身姿,他若拂面杨柳风般的盈盈笑意......
  她讷讷地瞧着他,只觉得这天大地大的喧哗世间,这阑珊繁华的浮躁流年,这斑驳陆离的光影岁月,骤然岑寂下来,静的听的见木槿花怒放的声响,听得见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回归宿命的声息,听得见秋风拂过屋檐翘角的低浅梵唱,那样奇异的光景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清晰而又分明,扑通,扑通,扑通......
  她很快打听到他的名字。
  颜惜,他叫颜惜。
  越潮颜惜,玉扇碧衣。
  颜惜。她微微张开唇角,呵气如兰,如吟诵般的吐出他的名字,这一刻,竟是从未有过的欢喜。
  原来,原来,他就是传闻里,父王要将她许配的那个男子。
  她高兴至极,却不知自己为何那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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