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成殇

“妈妈”
    娃儿手里拿着一张画纸，清脆的嗓唤着正在房间里出神的女人，还没等女人回过神来便快速的扑进了她怀里。
    “这是小辰画的画哦！你看，有爸爸，有妈妈，有小辰，还有漂亮的花花和蝴蝶。”
    娃儿赖在女人怀里，讨赏似的把手中的画儿递到了女人面前，认真地跟她说明着画中的人物。
    女人把娃儿手中的画纸接过来，一眼便认出了娃儿画的是那天他们在郊外的情景。
    怜惜地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小娃娃，女人愧疚地在他额前印上了一个吻。
    别人家的小孩儿跟父母一起出去玩是何等平常的事，可是小辰却苦苦等了五年才能实现。
    “小辰，妈妈求你件事好吗？”
    女人抚着孩子的脸，目光一分钟都舍不得从他身上离开，仿佛以后再也没机会看到一般。
    “什么事啊？只要妈妈说的小辰都答应。”
    娃儿趴在女人的腿上，一双乌溜溜眸儿天真地仰望着她。
    “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小辰答应妈妈，帮妈妈好好照顾爸爸好吗？”
    女人抚摸着娃儿一头细滑的黑发，温润的嗓夹着几分诱哄。
    “为什么妈妈会不在？妈妈又要跟我们躲猫猫吗？小辰不要，小辰不喜欢躲猫猫，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一听到女人说要离开，娃儿立即拉着她的衣袖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害怕。
    “小辰，妈妈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到了那里之后，妈妈就会开心，难道小辰不想妈妈开心吗？”
    娃儿谈虎色变的模样让女人的心不由得纠了起来，却还是狠着心逼娃儿妥协。
    “那小辰跟妈妈一起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不好？”
    “不可以。”
    女人用脸贴上了娃儿温热的小脸蛋，很认真地拒绝了娃儿的提议。
    “小辰不是还要帮妈妈照顾爸爸吗？来，我们拉勾勾好不好？”
    女人伸出了小拇指，期待地望着满脸不情愿的小娃娃。
    娃儿害怕的看着女人伸出的手指，想不答应，又怕女人生气然后立刻消失了。娃儿犹豫地看着自己的小手，伸出又放下，最后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了一眼仍然温柔注视着他的女人，娃儿一边啪嗒啪嗒地流着眼泪一边颤抖着勾上了女人的手指。
    女人松了一口气，心疼地吻了一下娃儿沾着泪痕痕的小脸蛋。
    “小辰真乖，这是小辰和妈妈的小秘密，小辰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道吗？连爸爸都不可以哦！”
    娃儿一边落着泪，一边重重地点头。
    一直到晚上，娃儿都闷闷不乐的，男人开车来到景家把娃儿接回家，一眼便看出了娃儿的异样。
    “小辰，怎么了啊？不高兴吗？”
    男人蹲下身子与娃儿平视，用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娃儿似乎情绪特别低落，连男人的话都不想应，一直闷闷地低着一颗小头颅。
    “小辰，要记得你和妈妈的约定哦！”
    女人推着轮椅走到娃儿身旁，依依不舍地在娃儿脸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吻。知道孩子此时心情不好，女人也不固执地要求他回答。
    “信尧”
    女人把视线落在一旁的男人身边，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靥。
    女人的反常让男人一愣，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听到女人这样唤自己的名字了。
    在女人的微笑示意下，男人在她面前俯下了高大的身躯。
    毫无预警地，女人藕臂缠上了男人的脖项，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个深吻，每一次唇瓣的辗转，都充满了女人浓重的不舍。
    “谢谢你，信尧，谢谢你爱我！”
    一吻终，女人俯在男人的耳畔轻启薄唇吐出了这样一句话，随即她放开了缠着男人的手，微笑地向他们挥手说再见，正常得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看着男人带着娃儿离开后，女人艰难维持的笑容霎时消失殆尽，推着轮椅回到房间，女人“喀嚓”一声把房门反锁了起来。
    把两封分别写着爸妈亲启和信尧亲启的信整齐地摆到桌面上，女人打开抽屉，将准备已久的刀片从里面取了出了。
    拿着冰冷的刀片，女人用尽力气才把身子从轮椅上移到了床上。
    她抬起手腕，用刀片对准了它，那薄薄的刀片在灯下泛着冷冷的金属光。
    女人把头扭向一旁，咬了咬牙，用刀片对着血管狠狠地滑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女人没有丝毫害怕，脑海中，满满地充斥着男人的身影。
    从他们的相遇，到他的表白，再到她的离开，他们之间的故事历历在目，清晰得仿佛是上一秒才发生，原来那些一直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往，从来就不曾忘记过。
    随着血液的流失，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爸妈，言言对不起你们。
    姐，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爸妈。
    小辰，妈妈爱你。
    信尧……信尧，如果还有下辈子，让我再好好爱你一次，来还我今生欠你的债。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流干了一般，女人的身体越来越冷，直至陷入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