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成殇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会议室突兀地响起来。坐在主位的男人先是皱了皱两道剑眉，当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时脸色又瞬间柔和了下来。
    “言儿，怎么了吗？”
    顶着众人奇怪加惊讶的目光，男人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耳畔柔声问道。那太过温柔的神色，让一大批早已习惯他的冷然的经理，主管又是一惊。
    “信尧，晚上我在福满楼订了包厢，你陪我吃饭好不好？”
    女人糯软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那夹杂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让男人本来因为公事而烦闷不已的心一阵心花怒放。
    “好，那我晚上去接你。”
    几乎是好不犹豫地，他一口就应下了她的邀约。旁边的秘书嘴唇咧嚅了一下，想提醒他今晚还有饭局，但是看到老板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庞，又聪明地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用你来接我，晚上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拜拜。”
    不等男人回应，女人已经率先挂了电话。
    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勾着唇，无可奈何却又纵容地摇了摇头。
    这还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正式地在一起吃饭呢！对于今晚的约会，男人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期待。
    接下来的会议，都在男人好心情的配合下进行得异常顺利。直到会议结束大家都还在纳闷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
    晚上当信尧驱车赶到酒楼的时候便得知那个小女人已经到了。他加快脚步，当推开门却看到包厢里除了那个娇俏的小女人之外还有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子安静地坐在那里。
    男人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常色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包厢里走去。
    女人没有错过他那细微的变化，却面色如常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信尧，我让景年送我来的，你不介意吧？”
    女人眨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在灯光下光华流转，那么清澈，那么无辜，恐怕任谁看了也无法责怪她半分。
    男人在她身边坐下，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她一头乌丝，然后微微向一直安静的女子礼貌地颔首。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起菜好不好？我都快饿扁了。”
    女人皱着秀眉，红唇也不自觉地撅了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仿佛饿了好几天。
    “小馋猫。”
    男人自然是深谙她这些小动作，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
    这样的她，一如初见时调皮可爱，一时间，他竟是百感交集，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她了，此次重逢，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忧郁的，愁苦的，仿佛脑海里有剪不断的愁丝。这样的生机和活力，在她身上出现的次数真可谓是屈指可数。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女人如同每次见到美食一般，露出了满足又贪婪的神情。
    餐桌上，男人并没有多吃，而是忙着给兀自吃得起劲的小女人布菜。
    看着她把粉腮塞的鼓鼓的一副好胃口的模样，男人比自己吃饱还满足。
    忽然，女人手上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肘撑着桌子，盯着那道白切鸡一副苦恼的样子。
    男人顺着她的眼光望去，然后唤来服务员给他拿了一对一次性手套。
    半晌之后，女人碗里多出了经男人细心处理过的嫩滑的鸡腿肉。他不仅把鸡皮给剥了，还细心地把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她碗里。
    “想吃什么就告诉我，你刚才盯着鸡肉皱眉的样子丑死了。”
    男人凑到她耳畔，用仅够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她说。
    女人心下一悸，原来他还记得，这么多年了，原来他还记得她的习惯。
    心底潮湿一片，眼眶也跟着濡湿了起来。
    女人深吸了口气，脸上再次挂上了灿若夏花的笑颜。
    “信尧，景年最喜欢吃小蘑菇了，你给她夹好不好？”
    她摇着他的手臂，眼眸里闪着期待的光。
    他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却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眼角，然后他顺从地夹了一筷子的小蘑菇放到景年碗里。对于她的要求，不管是合理还是无理，他从来就没有办法抗拒。
    “嗯！我吃饱了。”
    女人满足的放下碗筷，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
    “信尧，等一下你送姐姐回去好不好？我还有点事儿。”
    “不行。”
    女人刚说完就被男人厉声拒绝了。
    他性感的喉结滚动了几下，隐忍了一晚的怒气在此刻终于禁不住在体内上下翻滚。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制造机会把他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吗？
    男人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好不容易才把情绪平静下来。
    “我们先送景年回家，然后你要去办什么事我再陪你去。”
    虽然他语气如常，但是女人还是从他紧抿的薄唇看出了他的情绪。
    “算了，我们还是一起回家吧！”
    安静了一晚上的女子此刻心里的苦涩潮涌般地往上冒。
    他们之间的亲昵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仿佛与生俱来。而他的眼里，自始自终也只有她。
    景年，这场战还没开始打就注定你是失败者了。
    白色的宝马平稳的停在灯火通明的别墅门口。
    驾驶座上的男人打开车门下了车二话不说就把副驾驶座上的小女人抱了起来。
    从女人的方向，刚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侧脸，所以她自然也把男人微微颤动的颧骨尽收眼底。
    她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也许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给震慑到了，女人一路都不吵不闹，乖乖的任由他抱着。
    他虽然满心满脑都被燎原的怒火充斥着，但是把女人放到床上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动作。
    即使他生气得几乎失去理智，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舍不得伤她半分。
    他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在他的床前来回踱步，似是在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在生气吗？”
    柔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那么清澈，那么无辜，让他满腔的怒火无名地又上升了好几分。
    “是是是，我在生气，我快要被你气疯了。我有这么遭你厌恶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啊？”
    男人蹲下高大的身躯，把着女人孱弱的肩头。
    他如同暴怒中的野兽，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仿佛她一有什么差错，他就会扑上去把她撕碎。
    女人似是被他吓到了，瘦弱的身子不停地瑟瑟发抖。
    原来他知道，她的意图他都知道。
    不过也是，聪明如他，她的小心计怎么逃得过他的法眼呢！
    “景年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不是吗？何况我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会辛福的不是吗？信尧，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放过我好不好？至少，给我这趟短暂的生命之旅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呵！”
    男人自嘲地轻笑出声，放在她肩上的双手也渐渐滑落。
    放过她？原来他的爱在她眼中一直都只是负担。
    “你真的要我跟景年在一起吗？”
    他似是疲倦极了，连声音都变得无力起来。
    女人因为他这句话心如刀割，脸上却依旧笑容璀璨。
    “是的。”
    她轻启唇瓣，清甜的嗓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把他最后一丝奢望都打得灰飞烟灭。
    他伸手轻抚上她白皙的脸颊，目光深远地看着那精致的五官。无数次，这张小脸重复出现在他梦中，让他夜夜辗转不成眠。
    “好。”
    他酣厚的嗓给出了她期望的答案。可是她却发现她的心在一阵阵发紧。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答应你。”
    耳旁那伤感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还在萦绕，可是那个男人已经“嘭”的一声把门关上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人俯身把脸埋在枕头上，任由泪水濡湿枕畔。白嫩的手儿死死攥着雪白的床单，很努力很努力才不让自己咽呜出声。
    信尧，我只是想看到你幸福，你懂不懂？我只是想要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