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错

50 两情相悦时


严季欢的……女人?
    冷瑟脑袋一下懵了,她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深意,已被严季欢抱住怀中,结结实实靠在那个紧实的怀抱中。
    就像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奇遇,两个全无交集的人,居然会喜欢上了彼此。在冷瑟十多年的生命中,这是绝无仅有却弥足珍贵的经历。而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那场绑架,谁又能料到今天居然会如此发展成如此结局。
    难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
    过了一会,严季欢带她飞下了大树,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冷瑟上有些呆傻:“你要带我去哪里?”
    严季欢突然将身子定住,一瞬不瞬地望着冷瑟,冷瑟抬头看他,有些疑惑。严季欢完美无瑕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恍如罩着一层金边,又像是一束圣光,衬得他整个人几乎无法直视……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紧攥住他的手,瞪大眼睛大叫一声:“严季欢!你的面纱呢!”
    严季欢绝美的脸上连眉毛都是舒展的,他扬唇笑了笑,道:“冷瑟,我希望能和你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而不用被揣测你的男人是个来路不明的丑八怪。”
    冷瑟的脸瞬间就发白了,她又不是不记得,上次严季欢被拿掉面纱后,是何等的危险。她连忙拖着严季欢往回走,有些恼怒:“严季欢,你疯了吗?你……你竟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们爱怎么说,就随他们去说好了……你……你这个蠢货!”
    严季欢脸上的笑一闪而过,不由分说将她拉入怀中。他全然不自知,自己已然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他亦从来不知道,对一个人倾心至此,会是如此地轻松愉悦,就像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已被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所占据,恨不得立刻就把完整的自己统统展现给她。
    “冷瑟,你想听我的故事吗?我的出生,我如何成长,以及我为什么会惧怕阳光……”那些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起的秘密。
    “无论说什么故事你都要先给我把面纱……”冷瑟仰起头,愤怒地瞪他,却正对上严季欢突然低头印在她唇上的一个吻。
    看到冷瑟终于成功地被封了嘴,严季欢拉她到湖边坐下。冷瑟由始至终警惕地看着他,既防他突然袭击,又暗暗观察他身体是否有异常。好在,这么久的暴晒以后严季欢的面色依旧如常,并未出现什么可怕的变化。
    他的手将她攥得很紧。
    “我很小就记事,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带我生活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小城里。小城很平静,我们日子一直过得也很平静,五六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偶尔会跟我说一些故事,她说她曾经的愿望是想当一个女侠,所以从门规森严的师门里逃出来,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最后却也没有做成女侠,反而遇到了我父亲。她将一切称之为幸福的劫数。母亲很少提父亲,我则从来没有见过他。”
    “六七岁的时候,有一天,一大群衣着华贵的人突然出现在小城,他们找到了我们,带走了我和我母亲,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有人告诉我,她已经死了。随后,我开始生活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高墙林立,那里到处都是人,但有时候又很冷清。我开始学剑,因为有人告诉我必须变强。在高墙里的日子,吃穿用度比以前好很多倍,但是我过得并不开心,除了失去母亲,每天还会有很多双眼睛监视我。即便是睡觉的时候,我也常常梦见他们在偷窥我或是拿刀杀我娘。”
    “他们是谁?”冷瑟忍不住问。
    严季欢淡淡道:“各种人的耳目。有的是纯粹是来监视,有的是伺机想要对我下手,还有一些是为了保护我。”
    冷瑟握住了严季欢的手,他的手依旧冰凉,不似常人。她没有再说话,却将两只手都捂上去,想要尽量多给他一点温暖。
    “八岁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人动了手。他们把毒掺在我的饭里,我当场发作。那种毒很厉害,我侥幸被救回来,却从此变成了一个身带剧毒的怪物。那时候,我开始知道,我所在的地方和我真正的身份,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亲生父亲,虽然他并不承认。我在那里又生活了四年,直到十二岁。有一次,我被人罚跪,跪了三天三夜,也晒了三天的太阳,差点就在世上彻底消失。从那后来,我便开始厌恶日光。你知道吗,这确实是我的心病,阳光会让我想起那个地方,想起那场让我失去一切的噩梦。可笑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习惯了黑暗,居然已经无法从黑暗中走出……从那次以后,我就被带出了高墙,到了齐月宫。”
    “那……你的父亲呢?”
    “我十五岁的时候,死了。”严季欢淡淡地说了一句,给这段叙述画上了句号。
    他低头,看到冷瑟为他而展现的悲伤表情,忍不住将她放开了,微带苦涩地笑:“冷瑟,我告诉你我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想要你的同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这样才变成了今天这样一个我。就像你所知道的,我的过去一片黑暗,一点希望也看不到,直到遇上你,你是这中间唯一的亮光。所以我一直放不开手,放不下你,即便知道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或许就是你遇到的最大劫数,也还是自私地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冷瑟,有一天,你会恨我吧?”
    他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不是没试过要把她推离漩涡,原本,他差一点就已经和她失之交臂。可是,命运没有薄待他,无形的手让他们再次相聚,让这个他原本绝不允许自己对她产生的非分之想疯长到如此猖狂的地步。
    现下,他再也放不开手。
    严季欢告诉自己,如果连告诉她一切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即便死了,也会充满着遗憾。
    而他的人生一定要由他自己主宰,决不允许留有任何遗憾。
    ……
    与此同时,冷瑟已然闭上眼,用尽所有力气在做一个决定。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带着悲伤气息的严季欢,是她完全陌生的。坎坷的童年,不幸的身世,痛苦的过往,她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他的一切,却像是早已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那么熟悉。是的,她终于能够知道,他的阴沉、坏脾气、执着、疯狂是因为什么,他偶然的幼稚、开心、愚蠢又源自哪里。
    害怕吗?有一点点。惊喜吗?有一点点。快乐吗?有一点点。担忧吗?有一点点。
    他们的生活环境和成长背景完全不同,他们的性格差异不是一般的大,他们过去一起的经历并不愉快,他们不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他喜欢她,她无疑也喜欢他。
    “疼吗?”她睁开眼,摸上他的脸,那样绝美的一张脸,上面隐约有些红色的暗纹,却远没有上次那么骇人。这个男人正在为她而努力克服心病,苦痛自知。而她对他又爱又恨,想要放手却无法自我说服。他打乱了她全部的人生,并宣称自己并未打算就此收手。
    ——人的一生,究竟可以纵情任性几次?
    刹那间,她已经做了决定。
    “严季欢,也许我们并不合适,也许将来的有一天,我会后悔我今天所做的决定,但是现在,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努力看看,好不好?”
    “好。”
    严季欢微笑着将头低下,再一次靠近冷瑟的嘴唇,这一次,冷瑟并没有躲闪,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等着他。
    唇瓣想触碰的一刹那,冷瑟突然觉得,这一刻,仿佛就是永恒。
    *************
    晚上吃饭的时候,冷瑟表现出了与平常完全不同的状态,见谁都是笑呵呵的,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傻笑,有时候还会突然开始发呆,一呆就一刻钟,边发呆边笑,全然忘了自己正在吃饭或是喝茶。
    这样明显的异常自然立刻引起了冷一方全家的注意。冷一方稍微一想便猜到了缘由,笑而不语;冷洛韩看着自家堂妹一脸蠢样,只有嫌弃的份,理都懒得理;只有一枪古道热肠成日无所事事的天下第一美婶娘花颖沉不住气,挺身而出。
    “小瑟啊,有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婶娘也开心开心嘛!”
    冷瑟正在发呆,冷不防被花颖点名,急忙转向她的方向,一脸茫然:“婶娘你刚才说什么?”
    咦?这显然的不对劲,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花颖心里立刻打起了警钟,急忙忙拉了她的手,又去碰她的额头:“哎呀,可不得了了,是不是旧伤还没有养好,又不小心伤到脑子了?”
    冷瑟微微张开了嘴,呈惊讶状,婶娘,你确定你不是在讽刺我傻吗?
    冷洛韩“啧啧”叹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居然沦落到被我娘嘲笑的地步,可怜啊可怜,而后笑着起身,走了。
    冷瑟正要辩解,花颖又“哎呀”了一声,这回却是恍然大悟,喜上眉梢:“莫不是,那云公子甚合你心意?”
    “啊?这个……”冷瑟张了张口,有些为难该如何回答,她自然知道,叔叔婶娘是真的为了她在考虑,但是……
    “小颖啊,我看从今天起,我们替小瑟张罗的这些事都可以作罢了。”冷一方摸了摸胡茬,笑道,“小瑟明摆着已经找到心上人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小瑟这表现,可不和当年小颖钟情于他时如出一辙……
    “什么?他是谁?”花颖大惊失色,这明明,她才给心爱的侄女安排了一次相亲吧。而且那云公子看上去也就一般,她后头还安排了好些看上去更加不错的男子呢……
    冷一方给冷瑟使了个眼色,揽了娇妻的肩,边带她往外走,边安抚道:“那个人,应该明天就会来拜访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虽然小瑟钟情人家,但我们也得好好考察考察,这接下来,可有的忙呢……”
    花颖尚一脸懵懂:“怎么这么神秘啊,他到底是谁呀,我有没有见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日一早,天下第二庄的大门被一个陌生人敲开,小厮胡来尚半梦半醒,便被来人的非一般气势所震慑,慌不择路地跑回去通报主人。
    而后,在这个陌生人堂而皇之走过天下第二庄门口到大厅这段间隙中,庄内所有性别非男的种群,全部被这种名叫严季欢的生物秒杀了。
    丫鬟小红更是冒着天大的危险吵醒了尚在梦乡中的冷二小姐,兴奋得简直不可自抑:“二……二二二二小姐!天上派神仙到我们家来了!太太太……太好看了!他他他……他指名要见你!你快起来去看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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