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美人扇

第38章


你不是常夸自己长得好么,好男人就要一个好姑娘来配啊。”说是这么是说,其实秀秀觉得,一个人也挺好,就像她这样。可是韵姐怎么办呢?一入宫门就回不了头了。
    “这不是在等着你?”离朱戏谑道。
    “你废话,赵离朱。你不愿意说,我来帮你说。你不娶妻,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但是这个人不能跟你在一起,你爱的人只有她一个,可是你别无他法,不想爱上别人,亦不想耽误别人的青春,也不想哪天真的一不小心有了孩子是不是?”
    “你四哥现在可还没有孩子,如果他一直没有子嗣,那么你也不能有,因为你不想和他争。左右他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如若他哪天一不小心就去了,那么只能由你继承皇位,你不想,于是就装作一副自己很无心朝政的样子,事实上你也确实无心朝政。”
    “可是你这样不累么?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堕落么?喜欢的不能努力争取,躲在这里喝酒听琴算什么本事!如果真的想给她自由,那就先让自己振作起来,你这个样子,她能放心吗?你知不知道,韵姐这些日子过得很是伤情?你知不知道,她时常跟我打听你的消息,因为她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她常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泣?可是你不声不响,不闻不问,连个解释都没有,你还算不算男人!”
    “你表面上很花,可其实你一点也不花,我从接触你的第一秒,我就已经感受到了,你一直在伪装,可是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啊。是不是要韵姐来骂骂你,你才会醒啊。你以为你很了解她是么?你以为她比你好过么?她是女孩子,又是家中长女,身上有责任,不像你这么洒脱。我不知道那天韵姐去见你,你都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之后她大病了一场,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亦没有倒下,她在试着忘记你,忘记你带给她的伤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当面和她把话说清楚吧,我不想看到她那么难过,亦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无所事事,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你比谁都在乎,你比谁都珍惜拥有过的感情不是么?”
    秀秀一番话说完,顿觉口干舌燥,她夺过离朱手中的杯子,猛灌了一口酒,辛辣堵在喉头,真真难受,她今日对离朱说这番话,其实也是酝酿了许久的。这番话,她早就想对他说了,也早想这么对自己说了。早该对自己说,放手吧,放手吧,这样下去,大家都会很难过。谁又能真的一下子放下呢?也许赵喻还是喜欢她的,只是不若当年的情意了,一切都变了,感情中如果掺杂了某些世俗的东西,就贬值了,也不纯粹了,早就不是原来的追求了。
    秀秀想:我们所追求的,可能永远也得不到,而我们得到的,却已经不是原来的追求。那些失去的东西,再也追不回来了啊!人总是在追求中,失去某些最珍贵的东西,这是人的劣根性。
    离朱被秀秀如此一说,一下没回过神,他像是失了魂一般,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他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小看了她,或者一直不敢相信她有如此的能力,竟然能看清许多自己不想承认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恰好也是她拥有的东西。秀秀,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内心,又藏着什么秘密呢?他忍不住想要去了解,想要去探寻。她的秘密,藏得很深。
    离朱接过杯子,双手攀上她的肩,神情严肃地问她:“秀秀,既然你觉得我不应该如此,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呢?告诉我秀秀,我应该怎么做?”
    秀秀噎了噎,如果她能知道方法,应该早就忘了赵喻了吧。情伤果真是世间最难治愈的伤,难道真的只有时间来治愈了么?
    时间,果真是最折磨人的东西。时间,总是在想念的时候,走的尤其慢,抽丝剥茧般,让人体无完肤。
    气氛有些冷,冷的有些可怕,其实两人都懂,再这么说下去也无济于事。人似乎就是这么犯贱,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跳黄河不死心,爱情不是毒瘤,不能狠狠心,一刀切了了事。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离朱半开玩笑地道:“秀秀,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秀秀回过头,微微一笑,亦问他:“离朱王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离朱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秀秀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春。”
    然后两人默契地笑了。果真是天涯好知己。
    当两人笑得够了,说的累了,离朱问她:“秀秀,你会不会弹琴?”
    “**么……?”秀秀笑了笑,望向一旁的古筝。刚刚进门时,那个叫白汀的姑娘,似乎就是在弹琴。秀秀见过的女子,都身怀绝技各有所长,惜云嫂子会煮茶品茶,韵姐能歌善舞,也会绣花,至于娘亲,她一向吹嘘的厉害,要说到最擅长什么,可能就是自我吹嘘吧,娘亲是秀秀见过的,最不拘小节的女人。再说那些胡律的红粉知己,也都有各自的喜好,要么会写诗,要么会作曲,要么也会弹琴。
    至于秀秀自己,她一向懒散惯了,当年赵喻教她吹笛,她亦没有认真去学,大概也不怎么会了吧。这个年代,女人没有一技之长,实在很难立足。像红楼一类的女子,如果不是长得媚眼,不是会勾引男人的把戏,恐怕也活不下去吧。
    女人,在男人看来,真的只是个生活的调味品吧,秀秀有些悲哀地想,即便如此,她御史大人也绝不会就此退缩。女人绝不会只做依附男人生活的傀儡,生活要笑,但绝对不是假笑,而是真心实意。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离朱惊讶地望着她。从一开始见到她,她就不停地带给他惊讶,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一定不会烦闷吧。胡律如此护着她,将她该做的都包揽了,一定是对她动了心思吧。其实胡律那人挺好,也挺配她。至于四哥,还是两两放过的好。
    “不就是调素琴……?”秀秀走到案前,用力拨了一下琴弦。做大事的女人一向不拘小节,她是不会在意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的,自己开心最重要。她本来就是个悲催的人,如果连这点权利也剥夺了,那她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划出几个颤音,听的人心里戚戚然。“对人弹琴么,不会。对牛弹琴就会。”秀秀轻哼一声。
    噔的一声,一阵轰鸣在屋子里回响,琴弦的银丝抽打着指腹,磨出一条血痕。秀秀权当没看见,而一旁的离朱,却看得很清晰。
    “秀秀,你……”离朱心疼地接过她的手。明明是细腻小巧的一双手呢,不知道好好珍惜。秀秀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明明在乎的紧,却又那般倔强,可真叫人心疼。
    “没事儿,又不疼。”秀秀摇了摇头,再疼的都经历过,这点算什么?
    “女人,能不能不要对自己这么狠?”离朱半是责备,半是疼惜。
    “也没有多狠。”秀秀看了看,吸了吸手指,“弹琴不会,吹箫还是勉强。”她拿过一旁的玉箫。
    “你的手……?”真的不疼么?是疼了,却不想说罢了。
    “放心,没事儿。”秀秀不在乎地摆摆手。以前她跟赵喻学习吹笛,她一向不认真,以为他一直在身边,总有一天能学会。许多事情是不能拖的,因为时间来不及,如果可以,当年她一定抓紧时间,把想和他做的事情,一齐做完。可后来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想做的,只是很想与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会很开心。
    箫声本就凄凉,被她这么一吹,生生贯出些悲怆。心声被箫声感染,她悲从中来。明明就是无中生有的一些事儿,偏偏就触动了心弦。秀秀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学会了吹这个要命的东西,有些情绪积压在心底还好,一旦释放出来,就像洪水猛兽,蚀骨咬心,再缠绵动听的曲子,用萧声诠释出来,都会给人空落的惆怅,就像一间没有边际的屋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凄声哀唱,再撕心裂肺,可是有谁知道呢。
    秀秀觉得自己对赵喻的感情,就像是埋在心口的一颗雷,只要稍稍一碰,就会天翻地覆。这种控制不住的情绪,压制不住的**,就是她对赵喻全部的感情。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真的只能忍,忍不住也得忍,实在忍不住,就对自己狠心吧。
    ……
    赵喻原本从不光顾这些风流场所,自从温相的小儿子被劫走之后,他就微微上了心,许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他都可以不干涉。
    今日他是跟着秀秀过来的,每到旬休之日,或是自己不忙,他就去她府上看她。她说不喜欢那个名字,他都随她。他很想她,一看不到她,他就开始想她。想看看她平日都做些什么,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过得很好,可是每次走到门口,他又退却了,没有勇气走进去,怕惊扰她,怕她给他冷眼,怕他走进去,她看着的却是别人。
    他想给她最完美的,可是他办不到,这是一个君王的无奈。办不到,那就放手,可是他不忍放手。他跟着他们一路过来,看她进了别人的房间,关上的门,就是两个世界。三年,真的又是两个世界了么?赵喻一个人闷闷地喝酒,凄凉的箫声缭绕心头,心绪有些烦乱,有些难受,有些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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