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国君

第158章


邵柯梵却已经在瞬间考虑了这个问題,“可在坟墓四周布上结界,施法让画好的噬灵符消隐于无形,覆在结界缘面上,恶灵被法剑吸引而出时,撞到边缘便已经魂飞魄散。”
灭昼和方修眉目舒展开來,相视点头,佩服不已,苍腾国君果然足智多谋,难怪坐拥如此广袤的山河却始终不乱,难怪郑笑寒一次次主动采取措施,皆在不经意间成为一场空梦。
邵柯梵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既是这样,郑笑寒认为他掌握了解决的方式,从而打算先发制人,主动举兵的话……那他在大军前立下的契约,便可不撕而破了。
他心情舒畅了许多,缓步踏入藏书间,才发现简歆已经趴在案上沉沉睡去,双目紧阖,呼吸均匀,面容安然知足,所有的秀发都披散在后背上,一部分绕进臂弯下,柔软地飘动,那本《苍腾异闻考据》掉在地上,摊开了几页。
他的掌心轻覆在她的头发上,目光眷恋依依地注视她,不知为什么,对这本该心满意足的一幕感到伤怀。
简歆的呼吸忽然粗了一些,眉头微微拧起,嘴唇动了动,急切而模糊地扯出两个字來,他的心一慌,赶紧倾耳下去,想要听个清楚,她却再也沒有发出声音。
她在呼唤谁的名字,是“维洛”,还是“柯梵”?她梦见了谁,是她亡灵时嫁与的夫君么?梦中的她,是否正守在秦维洛消失的巨坑旁,声声急切,如泣如诉?
邵柯梵将手移开,却感到千万般沉重,无力地垂下,另一只手则捂住疼痛翻涌的心口,他始终做不到忽略她的那一段过往,他苦苦思念她的那几年,她却与秦维洛卿卿我我,宛若神仙眷侣,甚至他们之间,不知做了多少次那样的事,这一点他从來不敢深想,思绪往往浮光掠影般扫过,唯恐将肺腑伤了个透净。
叫他如何容忍,心爱的女子灵魂与情欲都与其他男子交织在一起,她是他的,一根头发也容不得他个碰,倘若她那时活着,他定让打她主意的人不得好死,可是,她却在他无法看到她的存在时,做了令他悲痛欲绝、却是再也挽回不了的事。
他虽每日对她温柔地笑,然而内心却结了一道好不了的伤疤,每日扯痛不已,可是他实在太过爱她,无论如何也要留她在身边,表面装作早就遗忘,却是独自饮伤。
他一如既往地抱起她,施展隐身术,眨眼间便到了寝房,将她轻放在床上,拉过大红的锦被盖住她的身体,离开时手却忽然被拉住,他有些惊讶地转过身,发现她正笑盈盈地注视他。
“什么时候醒的?”邵柯梵眉头一皱,不会在藏书房中就醒了吧? 那么……
简歆将被子掀开,直起身來,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你为我盖被子的时候,一阵凉意将我包裹,我迷迷糊糊地猜倒是你,就醒來了。”
“是么?”邵柯梵温柔地笑笑,将她按回床上,俯身下來,嘴凑进她耳边,“那要不要一股暖意将你包裹起來?”
“不要。”简歆坚决地否认,手却捏住他的腰带,轻轻一拉,他的红衣和白色里衣一道宽解开來,她抬手按住他厚实的胸膛,感受他慢慢压下來的力道,“……才怪。”
第一百六十二章 坟场相遇
十三万座坟墓森森林立在荒原上,一动不动,钝剑般指向苍穹,似一具具僵止的死尸,惨白着脸,手举过头顶,掌心合在一起,随时准备跳起咬人一口。
十三万无辜生命成为荒草的土料,然而,路经这片广袤坟场的人,难生对死者怜悯的心境,反而生出许多寒意出來,不由得加快步子,光是那密集的外观便让人感到一阵窒息,更不用说阴森的气氛了。
仿佛飘忽的绿虹贯空,一袭绿衣自天边浮光之影般掠來,轻而稳地落到一座坟墓上,黑亮的眸子逡巡一周,并沒有发现任何异常,來人嘴角露出一丝侥幸的笑,同时眉头皱了皱,已经三天过去了,邵柯梵却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他不是掌握了破解之法么?
手中的剑微微颤动,仿佛受到了什么的召唤,郑笑寒神色一动,眸中焕发出雪亮的光芒,手握住剑柄,“唰”,拔剑出鞘,黑色的剑身暴露在空气中,更是颤抖得厉害,几乎脱手飞去,她向掌心注了不少力道,方将黑麟稳住。
“嗞呲嗞呲”刺耳的声音忽然大作,几乎透明的碎片状恶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附着在黑麟剑身上,相互追逐着噬咬,似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直到剑身被积满,再无容罗之所,气势方才减弱了下,然而,此时的黑麟已经吸了足够的力量。
郑笑寒满意地注视着在剑身上不断流窜的半透明黑点,仿佛看到辛苦栽培的孩子终修成大器,正忠心耿耿地为她所用,良久,终于意兴阑珊,将剑上的恶灵以内力逼散了开去,迅速插剑入鞘。
她忽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題,邵柯梵掌握了破解之法,是否要等到战时方才使用,倘若他是这样算计的话,她不动,则他不动,无论如何她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离紫法师是莽荒之渊首屈一指的法师,她既能设计出如此绝妙的锁魂图,便一定会有解决之法,因此对邵柯梵掌握秘密之事她深信不疑,况且重烛临死之前完全不似说谎的样子。
她气自己沒有及早了结离紫,让她在她未來得及到场的情况下将秘密泄露了出去,如今这十三万座坟墓,她耗费了好大一番心思,也投入了不少国库银两,就这样付诸东流么?
恨与痛一齐涌上心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难道上天注定她此生都无法斗得过邵柯梵吗?她脚下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土地,只有扩大疆土,鹰之才能获取更多的福祉,子孙后代才能少受威胁。
忽然隐隐感受到一股生人的气息,郑笑寒目光一狠,跃下坟墓,在高大墓碑的前面低下身子,抬眼看向气息逼來的苍腾方向,然而,來人由黑点逐渐扩大到可以辨认的轮廓时,她差点惊呼出來:竟然是他!
一身青衫,眉眼冷峻,目光投向荒原,审视一片广袤无垠的坟墓。
与她之后,他便只穿青衫了,即便心里清楚这样会更加令她怀念丹成。
祭尘斜向落在第75603座坟墓之前,正是他们开始的位置,他即便记得不准确,却也像被牵引那般,正好在这里落脚,此时与她隔了十五座坟墓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上次他对她下毒,被她斥走之后,他再也沒有去过鹰之,她亦从來不愿意想起那件不堪的往事,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但她相信对于彼此而言,双方的感情都是纯粹的,那件事却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道伤,又怨又痛,此刻她看着他,解了相思之渴,目光中却泛起愤怒。
祭尘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落到地上,视线触及到墓碑号时,不由得苦涩一笑,伸手抚摸那冰冷的墓碑,喃喃说了一句什么,便又飞身而起,像方才她那样逡巡四周。
而朝着的方向,正是她所在的位置。
郑笑寒眉头紧紧凝起,该不该现身与他相见,他该是邵柯梵遣來观察坟墓状况的,撞见了不免尴尬,然而,他的武功修为极为不错,只要她稍动身形,他一定会发觉她的存在,但就这样等待着他目光扫到自己身上么?
她又气愤又紧张,一时拿不定主意。
“谁?”感受到有生人潜伏在附近,祭尘瞳孔陡然一缩,猛地握紧手中的剑,快速拔出,朝她所在的位置斜斜刺下。
郑笑寒身子向后掠起,绿袖挥出,“嘭”方才避身的坟墓破碎开來,乱石飞天,缝隙间露出青年惊愕不已的脸,“笑寒,是你。”
“是又怎样?邵柯梵派你來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一气之下,掌风过处,最大的那块碎碑石朝祭尘逼去,边缘碎屑不断掉下,洒了半空。
祭尘本已收了招式,避开漫天碎石,却不想她会下如此重手,只满心欢喜朝她迎去,猝不及防被折來的碑石击中胸口,嘴角沁出一丝鲜血來,剑客眼神痛苦,不相信地摇摇头,任身体直直落了下去。
她竟然要杀他,她竟然要杀他……?!那么,就这样死了好了,他最在意的人要置他于死地,他又为什么而活着?
郑笑寒心一疼,飞身过去将他抱住,稳当地落到地面上,单膝跪倒在地,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撩起袖子拭去他嘴角的血迹。
祭尘痛苦纠结的眉舒展开來,一动不动,任她握住他的手腕,替他细细把脉,任她头贴在他的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片刻之后,确定他并无大碍,郑笑寒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祭尘双眸悲哀却知足,静静地看着她,“早知如此焦急,又何必伤我?” 受伤的身体十分沉重,他仿佛正躺在一团软绵之中,享受一种煎熬却舒适的奇异美感,他的双手攀上她的脊背,却被她冷着脸拔下去。
“邵柯梵究竟要你到坟场做什么?”
郑笑寒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她暂时顾不得儿女情长,或许祭尘此行目的正与邵柯梵对坟墓一事的打算有关。
“看看。”祭尘艰涩一笑,“却沒想看到了你。”
郑笑寒心知邵柯梵当是叫祭尘來观察坟墓的情况而已,表面上如此,问到深处亦如此,再说即使有什么阴谋,祭尘是苍腾方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她失望又愤懑地叹了口气,再次垂头,祭尘一往情深的眼神让她的心软了下去,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怀中人,犹豫片刻,忆起他上次在酒中下毒的事,一咬牙,手松开,欲将他弃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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