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国君

第197章


简歆微皱眉头,“这是对死者不敬。”她听说郑笑寒修筑十三万座坟墓,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却不知其中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十三万座墓场落满了曼珠沙华,无数朵冥灵花围簇着在一个坟,尽情的汲取着营养,仿佛生生地是从坟上和坟边长出來的。
邵柯梵眼中不再有被她指责的忧虑,冷静地解释,“坟墓中禁锢着被疯灵素激了的恶灵,会被施了术法的剑吸引,郑笑寒计划以此对付苍腾,将恶灵吞噬殆尽,鹰之计划就会落空,苍腾少了一个大威胁,况且曼珠沙华扎根在两国荒原的过渡带上,无人敢越,鹰之与苍腾之间,再也不会爆发战争。”
经过了那么多事,他总算想清楚一个问題,倘若在她误会或不理解他的时候,他自乱了阵脚,那么,事情反而会越來越糟,不能让她先抓住情绪端倪,她有时会犯糊涂,但却是个明理的人,沉着地分析,会解决好一切的。
为了保持她的纯粹和完整,他不愿让她领教那些权谋和城府,这反而造成了误会,今后,得适当向她提一些了,清者自清,她本是明镜,又怎会被污染,有时看出世态污浊,不过是反映而已,镜面并未蒙尘,一派璀璨晶亮,这是她的心灵和人格。
经过长长的宫中冰窖,在尽头的冰槽旁停下,邵柯梵看着槽中的黄衫遗体,绕有兴致地对身旁的黑衣冥灵道,“是将身体上的黄衫脱下呢?还是将你身上的黑衣脱下?”
简歆抱住双臂,“才不,不知道我冷吗!”
邵柯梵摇头笑,“你现在,冷?该冷的冰槽中的身体罢?”
简歆一时哑然,她现在是冥灵之身,在极寒的荒古殿都感受不到冷,何况是在人间?
便将象征着阴司宰夫人的华丽黑衣脱下,在他目光的期待下,躺到冰槽中,感觉魂灵与身体嵌合得差不多,高兴地要一下子起來,头却被他按了下去,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让头部与背部保持同一条线,缓缓推起,边道,“笨,忘记你第一次是怎么起來了?那时你好像很悲伤,很混沌,居然知道怎么起來,才隔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不等他说完,刺骨的冰冷瞬间取代了方才的麻木感,扩散全身,简歆忙从冰槽中跳下來,紧紧抱住他,浑身哆嗦,“太冷了,太冷了,快,快带我出去。”
怀中的她有血有肉有触感,他最喜欢这样的她,这样的她才是完好无缺的,不然,便与战争和死联系在一起,他永远不要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梵晖咒的光芒缓缓从他体内流出,缭绕着他和最心爱的女子,将他们半隐半现地笼罩其中,简歆不再感到寒冷,全身温暖舒适,听他在耳边道,“你看,只要我们好好相爱,不离不弃,无论周围多么寒冷,我们都是温暖的。”
不等她回答,他已施展隐身术,回了寝房中,铜壶更漏仅仅移过他从王宫到若兮洞石门,再从石门回宫所用的时间,在地狱中的跌宕过程被不经意间便流过的分毫取代,将她放到床上,拉过浅粉厚绒毯盖在她身上,“你体寒,好好休息一下,离大婚只有十來天了,可不能出了什么问差错。”
简歆从绒毯中伸出手來,拉住同样冰凉的手,将他朝床上拖,“你还不是受了地狱的寒气,且深入骨髓,梵晖咒又岂是能够一下子就祛除的,快來一起好好躺躺。”
邵柯梵挑了挑眉,嘴角扬起柔和的弧度,“好啊!”
(大结局 加更)第二百零一章 尘埃落定
郑笑寒脸色苍白地看着逐鹿荒原上妖冶灼灼的曼珠沙华,冥灵花似一条平躺的长虹横贯东西,即便是宽约二里的过渡带边缘也将根系牢牢扎入,不留丝毫余地,朵朵如燃向虚空的火焰,如随时出手夺命的反爪。
十三万座坟墓中的恶灵已经被吞噬殆尽,步入坟场中,拔出黑麟剑,剑身已经不再有任何反应,那么,山麓的石基篷屋又有何用,以百姓身份作掩饰的已经扩充的士兵又有何用?
曼珠沙华占据的这条地带,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轻功上乘的高手,皆无法越过,她的视线投向冥灵花丛中的几具剑客遗体,奇怪的是,被毒汁射落下来时,并没有将花株压倒一片,反而被花株穿过身体,如此,曼珠沙华看似便像稳稳扎根于遗体,从其中生生长出的。
她曾见过曼珠沙华,并将其根部的毒提取来惩罚对她不忠的人,然而,该毒将人麻痹至死需要一个过程,逐鹿荒原上的曼珠沙华致命几乎是瞬间的,她畏惧,不甘,愤怒,疑惑,不知这些曼珠沙华株株皆有两百万年的年岁,虽不能像花妖独莜夜那样化作人形,但在漫长的岁月中,皆修炼成了精。
无论逐鹿荒原两侧今后如何风起云涌,鹰之与苍腾,便永远不再有所交集,无论两国存在的历史会延续多长,它们之间的争斗在曼珠沙华盛开于逐鹿荒原上的昨日已然终结。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诡异的花是从何处来的,为何一夕之间开遍逐鹿荒原?她的仇恨,丹成,几位藩王,一次次失败的羞辱,就这样算了么?
郑笑寒心如刀绞,颤抖着双唇,终于承受不住,连续几口鲜血喷在脚边的曼珠沙华上,摇晃着身躯就要倒下,随行的剑客和王夫墨欢忙将她扶住,“国君,请保重身体。”她艰难的举起右手掌,表示并无大碍。
洒落在冥灵花瓣上的鲜血,让花瓣更加妖冶艳红,洒落在根部的鲜血,很快被吸入土壤中,作为营养汲取。
“笑寒。”成为王夫的短短时间内,已沉淀下几分成熟的墨欢一边伸手顺着她的心口,一边循循善诱道,“你一直警惕苍腾某一日会举兵攻入,将鹰之收入囊中,现在曼珠沙华开遍逐鹿荒原,苍腾根本无法攻入,只要我们同心协力,让鹰之更加繁荣昌盛,何惧不能千秋万世?要说力量,鹰之与苍腾相比,确是悬殊过大,想要从苍腾广袤的山泽之地分一杯羹,几乎是不可能的。今后鹰之倘若自身不出问题,算是永远保住了,既然如此,你该高兴才是。”
郑笑寒嘴角扯起一抹艰涩的笑来,缓缓挺直身躯,看向遍地灼灼曼珠沙华,平静的语气中隐着彻骨的恨意,“你倒是看得通透些,可你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不过是看到邵柯梵死而已。”
是的,费尽心思,那么努力地想要那人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她依旧恨,只是多了宿命无可奈何的意味,天意如此,她即便逆天而行,又能如何?
墨欢沉默片刻,撩起锦袍袖子为她擦拭下巴上的血迹,“笑寒,回王宫罢,国内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可不能因为无法改变的事给耽搁了。”
郑笑寒看着身边的王夫,神色有些释然,她立他的初衷,是为防不测,认定他是一个无能胆小的人,即便是苍腾奸细,也不可能对她产生任何威胁,婚后终于确定他清白的身份,且发现他逐渐成为一个睿智而有担当的人,如此,两人并肩携手,同心协力,让鹰之大放异彩,定是没有问题的罢,一个国家的强弱,其实与国土面积并无多大干系的。
正欲转身飞起,她瞥见逐鹿荒原另一侧,曼珠沙华的边缘处,一个青衣人影一动不动地伫立,遥遥面对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瘦了不少,身影分外萧瑟。
她的心猛地一疼,再也,再也无法相见了,即便是面对面,也无法看清彼此的脸,这一世,囿于种种原因,终究是错过了,他们被卷入命运的漩涡,一切由不得自己选择。
那么,来生罢,祭尘,来生倘若相遇,我定不负你。
绿袖一挥,身形已掠出十丈高,王夫伴于右肩,几名随行剑客紧随其后,向鹰之方向飞去。
须将赶赴三地的杨永清召回,三地遣兵来已不会再有什么用,只能是白白送死,至于那封准备给邵柯梵作大婚贺礼,关于刘昭涟事情真相的信,没有任何飞禽能够经过逐鹿荒原,也只能罢了,终究不过是一场空梦呵!
墨欢看向身旁的绿衣女子,她的唇上又沾了新鲜的血迹,又心疼又怜惜地握住她的手,向她的体内灌输力气,“笑寒,有我。”
郑笑寒眸中泛起一丝微弱的波光,也许,她不会在宝座上冷清地度过一生罢,无论如何,过去的,无法实现的,无法改变的,她执念再深,再无奈,也终究只能搁置一旁了,渐渐蒙尘,不再提起,祭尘,终究是祭了尘土呵!
青衣男子注视着一行人消失在天际,方才收回目光,他这样目送她离开,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了罢。笑寒,无论你说过什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是我们都身不由己而已,即便是上次那两番话,我那么理解你,又怎会那么容易被你欺骗。
他看向开遍逐鹿荒原的冥灵花,那次坟场缠绵之后,她说他们之间的爱情不过两国利益冲突下的产物,如今可真的是应验了,曼珠沙华隔开了两国矛盾摩擦的可能性,他们的爱情也就随之而逝,倘若执意强留,试图飞过这一片花海,终究只会剩下一具惊心动魄的遗体。
苍腾,齐铭宫书房,邵柯梵有些讶然地看向伫立一旁的青衣男子,“辞行,为什么?王宫可是亏待了你?”
祭尘年轻的脸上多了几分风霜味,苦涩一笑,“国君对祭尘恩重如山,祭尘铭记于心,只是,如今想要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沉静一段时间,等心结稍缓后,寻一名身无羁绊的女子,与她共同浪迹莽荒。”
邵柯梵微微动容,“这确是一个不错的愿望,你为苍腾几下不少功劳,倘若今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本王定会满足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