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法则

小澈也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值钱，不过人家既然出了这个钱，自己也不能太不识相，下台时候的小澈已经是抱着就义的心走向那张拍下他的台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贵宾区里居然只坐着一个人——这居然是个男人！
    小澈本以为是自己走错，尴尬地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坐在那里的男人一把拽住：“你要去哪？花了这么多钱难道只能看一眼不成？”
    在被这个男人抓到手的同时小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尽管坐在贵宾区的这个人长得文质彬彬也十分清秀，但这没法改变他是个男人的事实啊！
    想到那些钱，小澈握紧的拳又松开，挤出了一个类似面部抽筋的笑容坐在了那男人旁边。尽管早知道现在越来越多人开始勇于承认自己的取向并不是bg，但是他还是真的接受不了。胃里的酒也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开始闹腾，小澈如坐针毡地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喝着酒，
    “来一杯？”男人看着小澈尴尬的样子主动开口。
    小澈忙摇头：“不用了，您喝。我不太会喝酒的。”
    那男人好像是故意要为难一下小澈，歪头示意旁边的侍者倒了满满一杯递给小澈：“总要给我点面子不是么？”
    这句话真是要命，小澈不接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酒：“那谢谢您了，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男人对小澈的乖顺看似很满意，还朝小澈举了举杯。浅浅抿了一口后，小澈就把杯子放下，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旁，那男人知道小澈是第一次挂牌，自然把这一切理解成小澈腼腆。于是主动揽住小澈的肩膀，明显感觉到小澈打了个冷颤，但是反而无由来的兴奋起来。
    “害怕？”
    小澈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还是不愿意承认：“没。”
    男人仿佛是看透了小澈内心的挣扎，一只手按住小澈的肩膀，另一只手开始肆无忌惮地伸到小澈的衣服里轻轻地抚摸。
    苏澈此时脑袋的理智全都爆炸着让他推开这个男人，男人感觉到小澈的抗拒，在小澈的腰上捏了一把，满意地看着小澈惊叫出声。而男人则顺势欺身而上，压住小澈，并贴上小澈的嘴。
    如果单纯只是嘴碰嘴，小澈完全可以自我安慰是被狗咬了一口而已。但是那男人显然不满足，先是轻舔，后又用力吮着小澈的下唇，察觉到小澈没有反抗，更是肆无忌惮的把舌头伸进了小澈嘴里。
    小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精神近乎崩溃，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推开了身上的男人，飞速跑出了酒吧。
    跑出去呼吸到外面空气的一刹那，小澈扶着一旁的电线杆吐得天昏地暗。他已经没法思考接下来怎么赔偿这些违约问题了，更没法考虑那些医药费最后要怎么办。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事小澈还能忍受，那这个男人的亲近就是压垮小澈的最后一根稻草。
    酒吧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而且那男人如果追究起来恐怕经理还要负责任，小澈心底觉得很对不起经理，但还是过不去自己心理那一关——哪怕是个又老又丑的女人都罢了，居然是个男人。
    小澈这副样子没法回家，只能先去网吧平静一下。依旧是双击暮色的头像，开始自言自语。
    澈：本来听了你的话，我就想着回学校上课。可惜小爷我最近走背字，有人污蔑我偷东西，这辈子除了盗号，我还真没偷过人东西。
    澈：然后在学校打了一架，那男的比我壮多了，我一拳过去才想起来，如果真要动手的话，我恐怕会被打得很惨。
    澈：你知道么，我今天在酒吧差点被一个男人给上了。不吹不黑，当时老子差点吓哭了，刚才缓过劲来吐得要死。
    暮色：我今天才知道你喜欢男人，是个弯的。
    小澈看到暮色发来的话先是愣住了，暮色这略带喜感的回复让小澈哭笑不得，不禁爆了句粗口。
    澈：滚你妹的，老子特么的比电线杆都直。
    颜嵩失笑，他其实心里也担心小澈，怕他这么小的年纪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但就这回复看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呢。
    暮色：既然是差点上了，不也没上成么，倒是你不好好学习去什么酒吧？
    澈：小爷这是生活所迫，你这种二世祖不懂的。
    看着小澈一口一个“小爷”“劳资”，颜嵩知道这是因为小澈年纪比自己小，但是心理上又想寻求和自己的平等才成了口头禅，于是换了个方式，以比较平等的口吻而不是教育的。
    暮色：生活本来也很难，我也有自己的苦恼啊，比如挂科什么的，比如我喜欢的女神不喜欢我。
    小澈终于逮到能嘲讽颜嵩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澈：这方面我比你强多了，成绩不说优秀起码也不至于不及格，至于妹子，不用我开口，大把的倒贴。
    暮色：嗯，我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帅，也不可能招男人的喜欢，男女通吃，不错啊少年。
    澈：少你老母！
    颜嵩乐得看小澈炸毛的样子，其实他本来算是个好脾气的人，不像大多数搞技术的人一身怪癖，对很多事都很包容，但是对这小子就是想逗他。
    暮色：悟空你又调皮了。
    小澈不再理他了，但是心情好了不少。现在自己死活没钱，那死小子的钱自然赔不起，更不用说酒吧这边的违约金。到是不如和妈妈一块找个地方生活一阵子，自己可以打打工，甚至可以帮有些人写点小程序，做点木马免杀也能够日常开销*[见作者的话]。
    生活也就是这样了，自己现在是已经躺平了任调戏，苏澈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会抱怨上帝的不公，只是偶尔骂两句自己生不逢时而已。
    苏澈没想到回到家时候钥匙却打不开门了，俨然是妈妈在屋里把锁扣上了。他心一凉，怕妈妈是不是想不开了，赶紧大力地拍着门。
    本想报警的小澈看到妈妈开门的时候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一颗心又放了下来。
    但是进门之后发现家里还有另一个人——一个男人。
    看着那男人衬衫扣错的扣子，小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又开始反胃。
    “小澈，这位是刘叔叔，你认识一下。”
    小澈遏制住自己想吐的欲望冷冷开口：“我不太想认识这位叔叔。”
    “小澈你怎么能这么不懂礼貌？”
    那男人倒是很和蔼的笑了笑：“不碍事，小澈认生。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咱们去饭店吃饭。”
    苏妈妈送了那男人出去后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一下仿佛苍老了十岁：“小澈，妈妈要和刘叔叔结婚了。”
    小澈看着母亲的面部变化，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能点头。
    “妈妈和你爸爸之间的事没那么容易说清楚，等你长大些再告诉你。学校那边的医药费刘叔叔帮你出了，过几天，你收拾一下就和我一起搬过去吧。”
    “妈，值得吗？”
    苏妈妈抱着小澈的肩膀，小澈明显感觉到妈妈哭了：“值得啊。妈妈没能力供你念完学，没能力供你出国。但是刘叔叔都能做到。所以妈妈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小澈知道妈妈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做了这一切，承受了这么大压力。他那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别人都可以瞧不起她，都可以背后指责她，可是小澈不能，这位母亲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想起自己刚刚恶劣的态度，那男人明明可以用钱压得自己抬不起头，但他还是替自己找了理由，顾全了自己的面子。
    “刘叔叔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妈妈听到小澈这句话，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小澈的眼睛：“小澈，你能原谅妈妈么？”
    “嗯。”
    苏妈妈抹掉眼泪才突然发现小澈身上的西装：“小澈你去做什么了？这衣服……”
    小澈拍了拍妈妈的后背让她安心：“没事，今天学校有领导视察，我去当迎宾了。”
    妈妈也不疑有他：“那一会去和刘叔叔家人吃个饭吧，小澈，你……看在妈妈的份儿上，别说太过火的话，好吗？”
    “好。”事关妈妈的幸福，他当然不会给妈妈丢脸。
    吃饭的时候算是皆大欢喜，妈妈和刘叔叔在席间不断活跃着气氛，小澈也难得的从头笑到尾，只有刘叔叔的女儿——那位未来的妹妹，席间一直没有说话。
    酒过三巡时候，小澈在洗手间门口碰到她。
    女孩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澈：“你妈妈逼死了我妈妈，她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这个拖油瓶还妄图来和我抢家产，不自量力。”
    苏澈笑着看着小女孩：“你家的钱我没兴趣。我相信我妈会对你很好，你不要怀着这么大敌意。”
    “你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了，我才不会接受那个女人当我妈妈……”
    小澈依旧笑着，贴近女孩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我希望你好好和我妈相处，不然小心我让你和你妈妈去同一个地方团聚。”
    女孩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跑回了她爸爸身边，小澈满意地看着女孩吓怕的样子。冷眼看着刘叔叔在帮妈妈夹菜添饮料，妈妈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他知道妈妈虽然初衷是为了他能有更好的环境，但是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幸福的开始。看着这些他其实很安心，有个真正能负担生活的男人照顾妈妈，她会幸福的，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时间总会冲淡。
    而他……
    “小澈，叔叔觉得你学校不是太好，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升学，不如转到好点的学校吧？”
    小澈知道这只是种委婉的说法，是因为妈妈的事和他打人在学校里影响太大，于是没有拒绝：“嗯好的，谢谢叔叔。只是贸然换学校可能怕是跟不上，不然我重读高二吧。”
    刘叔叔好像也惊讶于小澈情绪的转变，更是开心：“那到是好。早听你妈妈说你成绩很好，如果突然换确实可能不适应，重读一年也挺好的。”
    妈妈当然也不会不赞成，她看到小澈现在的样子也放心了。可是谁都没发现在饭吃完后小澈就不见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苏妈妈心急火燎要报警的时候手机上却收到一条短信：
    妈妈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别太担心我。勿念，勿找。开学事后我会回来的。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发消息的时候，小澈已经到了火车站。卡里仅剩卖号的一百块余款，还有打工剩下的零钱，他皱着眉看着列车班次。
    “给我一张到河南的硬座车票。”
    说不清他想做什么，但是家里俨然没他的位置，酒吧找了那么大麻烦也没法弥补，他能去哪呢？这世界上和他有交集的人都生活在这个城市，除了那个人。
    也许小澈并不是想去找他，只是，想尽快逃离这个已经不属于他的家，这个不爱他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