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法则

筛选了很多单子之后，小澈和颜嵩初步确定了要去帮那个大公司网站做后台的单子。尽管工作细碎又繁琐，但收入可观，又能给小澈见见世面，比起天天帮计算机系的大学生写有偿打的代码作业，这起码算是个正经工作。
    在小澈打算登录论坛帐号去申请接单的时候被颜嵩拦了下来：“用我的论坛号，比较容易竞标成功。”
    “可是……”小澈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颜嵩看到小澈的犹豫，开口问：“怎么了？”
    “我想用自己的号，而且，就用我最早的那个号‘澈’。”
    “有什么不一样吗？难道我会骗你钱不成？”难道这孩子还有这么重的戒心？怕自己是在借他之手赚钱最后黑吃黑？
    小澈摇头。他只是想到，如果工作做的好，用颜嵩的帐号自然无所谓，但是一旦被自己搞砸，那坏的是颜嵩的名声。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论坛里人尽皆知的人，而不是披着你的皮。”
    这句话也是小澈心底的话，狐假虎威他不习惯，既然要做，就要做出自己的名望，自己的东西，自己的成绩。
    颜嵩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点道理，还是同意了。尽管小澈那个帐号在这个高手如林的论坛里名不见经传，可是有他和龙叔在后台帮忙运作一下，甚至找站长担保，那还是很有机会拿到这个案子的。不过以这孩子的自尊心，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同意，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在颜嵩还在敲打最后一页代码的时候发现小澈久久没有说话，转头看到小澈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亮着的电脑桌面上还是他刚才反击他时候留下的反攻软件。不过这软件已经算是被小澈大卸八块，把所有段落的代码都拆散开了研究。
    真是个倔强的小子。
    颜嵩一边想着，一边半拉半拽把小澈扯到了床上。还好小澈体重很轻，颜嵩看着过程中依旧熟睡的小澈和他凹陷的脸颊觉得微微有些心疼。
    自己这个年纪在做什么？按部就班地念高中，一个他所在城市的市重点。虽然他也很努力，但是大多数空闲时间就在打篮球，玩电脑，和家人出去旅游。而这孩子呢？酒吧，打工，还差点……虽然颜嵩曾经后悔过要带小澈学习黑客技术，害怕小澈这么偏执的，无牵无挂的性格会让他走上骇客的不归路，最后成为网警通缉令上的一员。可在那之前，小澈总算是有一技傍身，能过的轻松点吧，也许等生活真的安定下来，小澈也会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回归正常轨迹。
    这也是他一开始的心愿。
    一夜好梦，第二天早上颜嵩还有课，在闹钟响后，颜嵩急忙按掉了铃声，蹑手蹑脚准备起床去上课。
    果然失眠了，不过不是因为小澈打呼，而是小澈和一般男孩一样睡姿很不好，胳膊和腿一晚上简直把颜嵩打的苦不堪言。不过这也是小澈为一点可爱的地方吧，颜嵩无奈地想。
    “你今天有课吗？”小澈从被子里坐起来看着刚洗漱完毕的颜嵩问。
    颜嵩从柜子里一边翻找衣服一边回答：“还是把你吵醒了啊，对啊，我要去上课，你一个人在家乖点，中午我老妈会叫你出去吃饭的，无聊了就开电脑玩，我的电脑里还有几个小游戏什么的……”
    “你，能不能带着我去上课？”小澈急忙抓住了正要出门的颜嵩的衣角，然后又立刻松开了。
    这动作也未免太少女了！小澈忍不住暗自吐槽自己。天知道他刚来河南这边人生地不熟，一会等颜嵩去上课了，自己只坐在屋子里玩，还要颜妈妈叫自己来吃饭，这也太过分了吧？可是如果让小澈出去给颜妈妈帮忙，这，这刚认识，他还有点尴尬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颜嵩去上课，哪怕在门口坐着看看代码都好。
    颜嵩思考了一下，小澈一个人在家也确实有些不方便，于是欣然应允：“起床换衣服，快点，路上要带你吃个早饭。”
    小澈一听能跟着颜嵩也是很开心，飞快的洗漱换衣服：“吃早饭？我可活的没那么讲究，路上买个面包对付对付就没问题啦。”
    颜嵩懒得跟他吵，也懒得提什么早饭的重要性，出了家里大门不等小澈反驳就把他拉进了一个自己平日总光顾的早点铺点了两碗馄饨。
    虽然苏妈妈平日也有给小澈做过早饭，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忙，顾不上把小澈照顾那么周全。小澈呢，也一向粗枝大叶不在乎这些细节，所以早饭一向是怎么省事就怎么吃。
    “你多高？”吃饱了的颜嵩看着还在狼吞虎咽的小澈问。
    小澈正吃在兴头上，差点噎着，囫囵着回答：“一米七几？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
    颜嵩自己181厘米，和小澈站起来的时候对比要高了一个头皮。这孩子虽然也不算矮，但是瘦弱的很一根豆芽菜一样。昨天在睡觉之前，颜嵩曾经观察了一下小澈露在被子外的胳膊和腿，不说皮包骨也差不多了。
    “一会上完课回来的时候去订个牛奶。”
    “喂，你不要告诉我你还要用牛奶洗脸吧？”小澈觉得颜嵩过的绝对是品质生活，真是滋润，现在就算颜嵩说自己每天要敷面膜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颜嵩的太阳穴跳了一跳：“给你喝的。”
    “别别别！我不爱喝牛奶，我这人好养活，就爱喝白开水。”小澈连忙摆手，这两天所有开销全是颜嵩包的，自己每次抢着付钱都被挡了下来，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再收恩惠？
    颜嵩以前也不爱喝牛奶，不过在初高中的时候老妈每天都会给自己热一瓶牛奶逼自己喝下去。
    “不爱喝也得喝。白开水少不了你的，你住我家里就听我的话，不然现在……”颜嵩知道必须给他点威胁才管用。
    小澈挑起一道眉毛，显然丝毫不怕他：“干嘛？大不了就是让我自己打包滚回网吧，就不信你还能拿别的威胁到我。”
    颜嵩眼中闪着一丝精光：“我看到了你妈妈的电话号码，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准备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你现在在哪。”
    这招戳中了小澈的软肋，于是只能妥协：“不就是牛奶吗，我喝！就算你拿牛奶当洗澡水，我都喝！这下你满意了吧？不许给我妈打电话！”
    “你为什么非要跑出来？我到现在也没太明白。”颜嵩本来一直避免问小澈这件事，不过看小澈这么在乎自己的妈妈，应该不会是和妈妈之间有什么矛盾的样子。那他这么跑出来，他妈妈一定很担心，于是颜嵩也下定决心在问清楚小澈之后要做一件事——给颜妈妈打个电话替小澈报平安。
    不过当然，他也不会暴露小澈的行踪，毕竟小澈不想让家里知道，那就尊重他的意思吧。
    “我只是觉得我身边的人一下都变了。”小澈权衡了一下，选择了和颜嵩说实话，“本来我在学校学习挺好，老师也挺喜欢我，突然出了点事，我学不下去了。在学校人缘不好不坏，女孩们追我的不少，后来对我就变成人人喊打。在家里那边，我妈一开始是大伙都同情帮助的单身妈妈，后来就成了别人嘴里的小三。再后来呀……”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颜嵩听的有点难过。
    “没事，让我说吧。在酒吧里本来大伙都特别照顾我，我也觉得自己这辈子挺不容易的能第一次打工就遇见这样一群人，可惜我最后临走还给他们找了个大麻烦。最后，我妈告诉我，有个叔叔为我在学校打了人的事赔钱，现在就成了我后爸。最巧的是以前在学校追过我的一个女孩变成了我妹妹……”
    “那你不是挺好，齐人之福啊，以后还能左拥右抱被发现了还能说‘这是我妹妹，有户口本为证哦’。”
    “你就别调侃我了。”要是平时小澈可能还会和颜嵩继续耍嘴皮子，但是这会就只剩苦笑了。
    颜嵩也收起自己的玩笑口吻：“所以你就觉得暂时有点接受不了就跑出来了？”
    “主要是，我希望妈妈能融入到她现在生活的家里。不要让她总想着是为了我才嫁过去，看得出来那个叔叔其实很喜欢我妈妈。毕竟以后我也不能在她身边一辈子，有个人陪她过日子挺好，她太苦了。”
    “主要是你怕那个妹妹不喜欢你妈妈吧？如果你走了，你妈妈会全心全意对你妹妹好，而且长久生活在一起总会有感情的。”
    “嗯。如果我在，她永远都会觉得我妈妈偏心，那天一起吃饭，她的表情我都忘不了，真是恨不得杀了我妈妈呢……”
    “那你不怕吗？万一她真的对你妈妈不好怎么办？”颜嵩也疑惑了，如果是这样，那苏澈怎么能放心离开？
    小澈又是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我告诉过她了，如果我妈妈出现任何问题，我就让她去见她妈妈。”
    “……你净说些气话。”颜嵩宁愿相信小澈语气中的阴狠是他的错觉。
    小澈点点头：“嗯，也许是吧。”
    也许是吧，也许我不会对她那么残忍。
    但是如果谁让妈妈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谁付出更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