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劫

李夜萧捂着胸口，喉头有腥腥甜甜的味道，一口溢出喉咙的鲜血让他咽了回去，表面上已经习惯了冷冷清清，看起来像是没什么大碍一样，却在心中暗自苦笑。怎么可能赢呢？这个人的力量仅次于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则是现在的天界最年轻便当上将军的人，尽管他很优秀，却从未赢过他的父亲，连一次平手也没有。
    沈圣夜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师傅就是师傅，果然厉害。”
    李玉笛握着笛子，用衣袖轻轻擦拭刚刚战斗中沾染上的尘土：“与我交手，你是毫无胜算，你心里最是明白。我知道，你现在根本是在硬撑，伤的不轻吧，是否连说话都已经很是困难了。”
    沈圣夜想要说些话来反驳，以证明自己并无大碍。刚张开口，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忆秋和苏若寒大惊，纷纷都来查看他的伤势。沈圣夜却一伸手，推开了他们两个，一脸严厉的说道：“……退下。”
    沈圣夜捂着胸口，不断的喘息：“果然……已经不行了。”他看了看两个一脸关心他的少女，对李玉笛说道，“我的命你尽管拿走，请放过她们。”
    李玉笛轻声笑了一下：“待我杀了你之后，我会把公主锁进谪仙楼，那个女孩我会取下她的首级。”
    沈圣夜闻言，抬起头冰冷的看着李玉笛，冷冷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应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玉笛冷笑：“是你自己不好，是你害了她们。你本可以救她们，却因为你的固执害了她们，是你太愚蠢，就像你的父亲一样，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行，却还要去做，冰琴就是被你父亲的愚蠢害死的，……痴儿，我明明劝过冰琴很多次的……像那个魔界将领多好啊，死了一了百了，谁也不会牵连。”
    沈圣夜奇道：“魔界将领？是谁？”
    李玉笛道：“你不用知道的，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事情的。”
    沈圣夜淡淡答道：“也是呢。”悄悄的用心语传音对忆秋和苏若寒说道，“我会拖住他，你们快走，不要回头。”
    忆秋摇摇头，也用心语传音答道：“不要，我绝对不要！我相信若寒也不会同意的。”忆秋看着苏若寒，苏若寒冲着她坚定的点头。
    沈圣夜急道：“现在不是表现什么深刻友谊的时间，你们会托我的后腿。……我会去找你们的。”
    忆秋闭上眼睛，表情幽怨：“你骗人！给我们争取时间逃跑，你……是不打算活着回来了吧。”
    沈圣夜沉默，半天也不出一声。
    忆秋继续说着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也太容易看穿了吧。别把我们当作累赘啊！”
    苏若寒拉着忆秋的手，走到沈圣夜的身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一直，一直都是圣夜在保护我们，偶尔也想要有一次和你并肩作战。不是作为被你保护的我们，而是变成能够保护你的我们。”
    沈圣夜看着苏若寒的眼睛，一字字的说道：“九死一生。”
    苏若寒摇摇头：“我知道，但是不要紧的，一定有办法的。”她往怀中摸了一摸，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全靠你了。她拿出一片翠绿的柳叶，轻轻的贴在唇上，吹了一段婉转的曲调。曲终，柳叶一瞬之间变得枯黄，最后化为齑粉，风一吹便散了。我们，能够支撑到救兵到来吗？苏若寒惴惴不安的想着，可她还是要面对眼前的敌人。
    远在百里之外的淇玉正在一路赏花赏雪，好不悠闲。忽然间眼神一变，收起唇边的笑意，对几步开外，默默跟在身后低着头的青影说道：“陪我再走一遭吧。”
    青影抬起头看着淇玉，眼中满是眷恋和悲伤，然后她又低下头，低声说道：“是。”
    当他们找到飘渺之境的时候，见到的是这样的情景。苏若寒跪坐在地上，一只手紧抱着怀中双眼紧闭，脸色灰白的沈圣夜，另一只手在努力支撑着用魔力造出来的紫色屏障。忆秋站在苏若寒的旁边，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帮苏若寒维持着那道屏障，但两个人的力量却已经渐渐不支。屏障之外的李玉笛，手持碧玉笛，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笼中几只垂死挣扎的小老鼠。紫色屏障忽然裂开了一道裂纹，紧接着裂纹越来越多，布满整个屏障，“啪”的一声碎掉了。屏障碎裂，露出来的是苏若寒和忆秋绝望和惊恐的眼神，还有李玉笛略带得意的微笑。
    李玉笛左手一掌把忆秋打出去几米远，趴在地上的忆秋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作痛，根本起不来，只能徒劳的挣扎几下。原来被人打是这么痛啊！那么一直保护着他们的沈圣夜迄今为止都在承受着这样的痛吧，自己还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原来自己是这么过分的人啊！圣夜……讨厌鬼……忆秋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趴在地上哭了。
    “忆秋！”苏若寒惊叫，但她没有时间去关心别人了，李玉笛右手持碧玉笛，向她的太阳穴戳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皮鞭啪的一声抽在了他的右腕上，李玉笛吃痛连忙缩回了手，手腕上一道血淋淋的鞭痕，他冷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紫衣少年和绿衣女子，问道：“魔界却来管我天界闲事，所为何？”
    淇玉唇边带笑，缓缓说道：“不是毫无关系哦。”他看一眼苏若寒，继续道，“这少女乃我魔界中人，我自然不能让你伤她分毫。”
    李玉笛疑惑的看了看苏若寒：“哦？”
    淇玉笑道：“她乃是半人半魔，难道你瞧不出来么？对呀，似你这种微末道行，怎能瞧得出来。”
    李玉笛额头青筋突起，显然是极怒：“你！”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碧玉笛，却迟迟不动手。因为李玉笛是一个强者，无需动手，他就明白眼前这个紫衣少年的力量，用尽全力也许能打个平手，但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绿衣女子。他是个识时务的人，当下便笑道，“好，反正她对我们没有丝毫用处。你们只管把她看住了便是。”
    李玉笛一个闪身，来到了忆秋的旁边，一把抓住忆秋的胳膊，死死地钳住。忆秋大惊：“你干什么！放开我！”
    李玉笛却全不理会忆秋的叫喊，拽着她一路前行，渐行渐远。忆秋大声喊道：“若寒——！”向苏若寒伸出手，企图能够获救。
    苏若寒刚刚屏障破碎，震伤了内脏，此刻血气翻涌，哪有力气站起身，她只能徒劳的伸出手，不断的对着已经远去的忆秋叫到：“忆秋——！忆秋——！”可她什么也做不到，终究看着忆秋被强行拽着，越走越远，最后消失。苏若寒双手猛然重重的捶在地上，“可恶！可恶！”声音中全是不甘和自责。
    而淇玉只是漠然的看着所有的一切，负手而立，丝毫不动。淇玉不动，青影自然也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