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劫

苏若寒坐在窗边，房屋的周围种了许多的芭蕉，天空依然阴沉，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珠一滴滴的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很容易扰的人心烦意乱。然而苏若寒坐在窗边，丝毫不被环境所扰，窗户微敞开，她听着窗外的雨声，低头安静的看着膝上的宣纸，那上面写满了文字。风铃坐在苏若寒的对面，眼神忧伤的看着她：“我想你应该能够看得明白，要救醒魂魄已散的人，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渡魂’。若寒，也许你还不明白‘渡魂’是什么意思。”
    苏若寒认真的看着那些文字没有抬头，只是平淡的说道：“哦，我明白的，这上面写得很清楚。”
    风铃摇摇头：“若寒，这个牺牲太大了，你真的想明白了吗？所谓‘渡魂’，就是将你的魂魄渡到他已经空洞的身体里，而你的灵魂将不再拥有你自己的意识，会完全成为他的所有物。很像以命换命，但这一次，换的却是灵魂，唯有如此，才不至于逆了天道。从此以后，消失在这六界之中的，不再是他，而是你。生生世世，不复存在。”
    苏若寒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她笑着说道：“我已经决定了。那么，你愿意帮我吗？”
    风铃不说话，她扭过头，沉默的看着窗外。窗外，细雨绵绵……
    在她们头顶的屋顶上，淇玉一身紫袍的坐在那里，唇边没有笑意，已经变成黑色眼瞳的眼里偶尔有血色的光闪过，雨水落在他的头发上，他在那里安静的听着。
    苏若寒推开房间的大门，门外仍然下着雨，天空一片灰暗，不见一丝阳光。苏若寒撑起一把油纸伞，迈过门槛，走进雨中。途中路过一些花花草草，风雨无情的肆虐着它们弱小的身躯，雨水敲打着伞面，苏若寒的思绪飘到了昨日……
    风铃沉默了很久，终是只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好的，我帮你。但是，还需要做些准备。”
    苏若寒问道：“几天？”
    风铃答道：“三天足矣。三天之后，我会还你一个完整的沈圣夜。”
    苏若寒点头：“一言为定。”
    ……
    一滴雨珠溅到手背上，把苏若寒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扔掉手中的雨伞，张开双臂，任凭雨水打在身上，用心感受世间的一切，风吹拂在身上的轻柔，雨打在脸上的凉意，还有回忆中阳光照在手心上的温暖。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留恋不已，但她即将要舍弃这一切了，永远。但，决不后悔。
    “心情似乎不错嘛！”。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若寒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放眼去看，却见那人站在眼前，一袭紫衣如霞。
    淇玉笑道：“你的气色比前些日好了许多。可惜，是回光返照。”他没有打伞，也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屏蔽，那些雨毫无顾忌的落在他的身上，淋湿了他的长发和衣衫，他毫不在意，也不见丝毫落魄，在这样的雨中仍见王者的风范。
    苏若寒无奈：“你还拿我消遣。”
    淇玉摊开手，耸了耸肩：“那好吧，不消遣你了。”他看着已经变成落汤鸡的苏若寒，说道，“你看看你有多狼狈。走，跟我回屋。”
    淇玉把苏若寒拽回房屋，随手找了一条毛巾，递给苏若寒，并说道：“擦一擦。”
    苏若寒接过毛巾，愣愣的捧着，站在原地惊讶的看着淇玉。
    淇玉道：“在干什么？你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不似魔类，人类是很脆弱的，所以你仍然是会发烧感冒的。”
    苏若寒看了看手中的毛巾，点点头：“……哦。”却仍然没动，依然惊讶的看着淇玉。
    淇玉皱皱眉：“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吧？”拿过苏若寒手上的毛巾，盖在了她的头上，开始给苏若寒擦拭头发。为怕弄伤苏若寒的头发，淇玉的动作及其轻柔。
    淇玉极为轻柔的动作弄得苏若寒痒痒的，忍不住“噗哧”的笑出了声。淇玉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苏若寒收住笑，忽然问道：“你也为青夫人做过吗？”
    淇玉为苏若寒擦拭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将毛巾往桌子上一扔，淡淡地说道：“没有，从来没有。”然后他面向窗外，不再言语。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他。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房屋内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异常清晰。首先打破这压抑气氛的人是淇玉，他忽然说道：“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苏若寒摇摇头：“没有了。该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告诉铃儿了，我相信她一定会做好。”
    “这样啊。”淇玉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又开始沉默了。
    苏若寒走近淇玉两步，对他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只盼你能够答应。”
    淇玉看着苏若寒，嘴角上挑，笑了一下：“我不答应。”末了，补充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情会求我呢。”
    苏若寒看着淇玉的眼睛：“你必须答应。因为你们和……魔主……欠我与娘亲良多。”她说到魔主二字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我不求你时刻保护圣夜，但求你在他危难之时，伸一把手。”
    淇玉摇摇头：“若我答应了，便一生一世要背负这个累赘了。”
    苏若寒连忙说道：“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淇玉轻笑：“你都要走了，又怎生补偿？”他看着苏若寒，向她走近两步，声音低沉，“他对你，便这般重要？就是死后，你也要为他考虑周全。”
    苏若寒道：“天界必将发生祸乱，以圣夜的性情，他不可能袖手旁观，我不能不为他考虑。还有忆秋，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淇玉沉默半晌，说道：“这人情我定会从他身上找回来。”
    苏若寒笑，缓缓行了一礼：“谢谢。”
    淇玉却不说话了，脸上也没有了平日惯用的招牌笑容，负手而立，只有一派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