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的女人

第二十二章 大生偶遇张敬业


第二十二章大生偶遇张敬业大生从赵明处回到小旅馆,反复思考赵明的话,又发现许多疑问没有答案:如果赵庄根本没有赵子丰这个人,他到底是哪里人?
    小梅怎么会知道他、相信他、一路到广州来找他?如果赵子丰这个名字是假托的,那么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他为什么会假托这个名字?是不是赵明分析的那个原因?大生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这些问题只有找到小梅才能知道答案。
    但是大生相信,不管赵子丰的真实姓名叫什么,一定确有其人,而且此人就在广州,很有钱,很阔绰;小梅就在他家当保姆,服侍他年迈身残的老母亲,不然小梅从广州寄回家的三十万是谁给的呢?
    这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一点没有掺假的。他想,只要小梅在广州,他迟早一定会找到她的,等找到她,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问谁谁不知,偌大的广州,大海捞针,他到哪里去找小梅呢?大生反复思考,突然想起小梅寄钱给他的那张汇票,那上面的地址是广州市滨江区,他当时问过办汇兑的营业员,说好像是广州市郊外的一个区。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喜出望外,以为这下有希望找到小梅的地址了。
    他连忙去问旅馆老板滨江区在哪里,老板告诉他,这个区在广州城东南靠近东江一带。
    于是他决定到滨江区去寻找小梅。大生乘公交车迤逦来到滨江区。这里靠近东江,有山有水,风景秀丽。
    街道沿山水而筑,曲折回环,高低明灭;高楼大厦与青山绿水毗邻,相得益彰;汽车、人流在修树绿荫中穿行,新建的商厦店铺、酒肆歌厅装饰时髦,琳琅满目,接连不断,应接不暇,亦是十分繁荣。
    遥望南山一带建有多处别墅,高墙阔院,楼堂馆舍,绿荫遮蔽,若隐若现,那是有名的贵族区。
    他听说现在的有钱人,嫌市区人口太多,太喧闹,有害身心健康,不利休身养性,纷纷选择在郊区山水幽静处买房居住。
    他相信赵子丰那么有钱,一定就住在滨江区,小梅就在他家当保姆。大生来到这里才知道,即使是广州市的一个区面积也很大,人口众多,纷繁复杂,不是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但是他想,小梅既然在这个区赵子丰家当保姆,服侍他年迈身残的老母亲,她就不可能不出来,或是买东西,或是推着老人出来散步,时间一长,他总会遇到她的。
    于是,他每天在滨江区的大街小巷穿走、查访、询问,期望能遇见小梅或得其消息者。
    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不过他仍未灰心,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找到小梅。
    如今玉郎已去,家里的田地由父母弟妹打理,他再无牵挂,决心继续在这里寻找下去。
    这天,大生想过江到南山一带富人别墅区寻找小梅。他估计赵子丰极有可能居住在南山别墅区。
    他一路询问、几经转车来到江边,只见江中一艘艘轮船鸣笛穿行,岸上绿荫摇曳,各地游人往来不断,甚是热闹。
    他刚要过桥到对岸去,忽然看见桥上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挥手大呼:“我的帽子!我的帽子!”原来他的礼帽不慎被风吹落江中,正随着悠悠江水向下游流去。
    大生见情势紧急,立即甩掉上衣和鞋子,来不及脱裤子,便纵身跳入江中,劈波斩浪,奋力追赶流水中的礼帽,不一会即赶上捞起,他一手举着礼帽,一手划水,游上岸来;这时老者也下桥来到岸边,大生便双手把礼帽送还老人。
    老者接过礼帽,十分感激,他见该青年人如此急人所难,见义勇为,一时无以为报,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里有一万多元,送给你,权当酬谢!”大生连忙推辞说:“您是老者,我是年轻人,做这点事,举手之劳,理所应当,何须酬谢?”老者见他坚辞不受,递过自己的名片说:“年轻人言行如此高尚,值得敬佩!以后,如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来公司找我。”大生接过名片一看,老者竟是张氏集团的董事长张敬业,向老者点点头,随手将名片装入衣袋。
    心想:我找你有何用?我的事量你也帮不上忙。他回到岸边脱下长裤,拧干水分,重新穿上;又找到自己的上衣和鞋子穿上,向老者挥挥手,过桥而去。
    大生来到南山别墅区,翻山越岭,不辞艰苦,逐一调查访问。每个别墅或邻水,或依山,各占一处,皆是高墙深院,保安把门,严守秘密,只说私人别墅,不经主人允许,外人一律不得进入。
    任凭他百般说明、耐心解释,甚至哀告乞求,保安一概不为所动,拒之门外,不予理睬接纳。
    一连数日,家家如此,并无例外,尽管他累得腰酸背痛,两腿发麻,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却一无所获。
    晚上,大生回到小旅馆,筋疲力尽,垂头丧气,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查访小梅。
    再看看兜里的钱,一天天减少,已经所剩无多。尽管他每天米饭面条,不沾荤腥,只求饱腹,算一算也难以为继。
    他想,该去找一份工作了,一边打工,一边继续寻找小梅,否则,就只好打道回府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绝不能答应的事情。
    到哪里找工作?找一份什么工作呢?这时他想起了张敬业,他是张氏集团的董事长,不久前,他跳下河水为他捞起礼帽送还他,他给万元酬金他没要,如今求他帮助找一份工作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想,他如果真心酬谢我,一定会给我一份不错的工作。第二天,大生拿着张敬业的名片找到张氏公司,张敬业如见故人,热情接待了他。
    大生对张敬业说:“我最近经济有些困难,想请张董帮助找一份工作,以解燃眉之急。”张敬业说:“既然经济有困难,前次在江边我拿钱酬谢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是看钱太多,超过一顶礼帽的价值,以为我用心不诚?”
    “您想错了,我绝不会有这种想法。我是晚辈,为长者做事是应该的,如果拿了您的酬金,就违背了我做事的本意,所以无论钱多少,我都不会拿的。我年轻,有的是力气,还有点文化,经济困难,可以打工赚钱,无须您资助,只请您帮我找一份工作就行了,自食其力,才心安理得。”
    “好!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你是那种不贪心、不爱财的人,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酬谢,特别是一位老者,这也让我更加敬佩你。今天登门,就是要我帮你找份工作,仅此而已,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别的要求,帮我找份工作就行了,有了工作就有了工资,我的问题就解决了。”
    “找份工作,没问题。你刚才说你还有点文化,什么水平?告诉我,让我考虑考虑,给你份什么工作合适。”
    “高中毕业。”
    “更好。公司的滨江仓库距离城区较远,那里需要一名忠实可靠的保管员,月工资三千元。工作虽不算太忙绿,但物储重地,责任重大,希望你谨慎做事,不要疏忽大意。如果干得好,以后,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干;工作重要,工资自然也会更高。”
    “谢谢张董!这份保管员的工作就适合我,我会慎重对待的。自幼父亲就教导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请您放心,无论工作轻重,工资高低,我既然接受下来,就一定会切实做好的。”
    “好吧。希望你的工作像你的人品一样,让我称心满意!”从此,大生离开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来到张敬业的滨江物资仓库做保管员,他每天亲眼看着车辆来往,进货发货,细心清点数目,认真登记入账,看着相关人员签字;每周还要盘点一次,确保货物和账目一致,没有差错。
    仓库门前有两间门卫房,即可值班看护仓库,又可免费住人。大门外就有小吃摊,随便吃一些填满肚子就行。
    大生依然忘不了寻找小梅,每次来人卸货、领货,工作完毕,他总是拉住不放,拜托帮助寻找妻子,他反复介绍小梅的情况,询问有无在哪位老板家见过此人。
    对方听完,有的说不曾见过,让他死心;有的说,现在苏北年轻姑娘来广州老板家做保姆的不少,服侍小孩的、老人的都有,只是不曾询问他们的姓名和家乡居处,待回去问明了再告诉他,让大生觉得有了希望;可是此人下次来时却告诉他,他打听过了,他所见的保姆不叫郑小梅,也不是他家乡那里的人,又叫他失望。
    他每天都在失望和希望中度过,感情像大海的潮水起起落落,却始终不曾绝望。
    他盼望着终有一天有人告诉他:我看到的那个保姆就叫郑小梅,正是你家乡那里人。
    那一刻他会把这些天寻找小梅的痛苦和烦恼都忘掉,立即锁了仓库门跑去找她,把满心的苦水都说给她听。
    他不知道距离这样一天到来还有多远,他还要等待多久。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在考验他对小梅的爱情,在考验他对爱情的恒心和决心。
    但是,不管大生的感情生活如何折磨痛苦,他仓库保管员的工作依旧做得认真负责,卓有成绩,分管仓储的经理几次检查,盘点,大生管理的仓库都是最好的,不仅货、账一致,毫厘不爽,而且库房清洁卫生,货物堆放井然有序,分类清晰,从无混杂,因此大受表扬。
    大生的优秀表现也不时传入张敬业的耳朵,让他更加确信他对大生的看法是正确的:这是个品德高尚、忠诚可靠的青年人,当今社会物欲横流,鱼龙混杂,人多以金钱为行为的目的,能遇到一个有如此品德的青年人实属难得。
    第二十三章别墅新保安不久,张敬业南山别墅的保安留在家乡的老婆生病住院了,家里孩子老人没人照顾,父亲打来电话要他立即回家。
    然而这份工作工资高,待遇好,又不太忙,他不想放弃,便向张敬业说明情况,请假一个月,说假期一满,不论妻子病情如何,他都会按时回来上班。
    张敬业嫌时间太长,怕别墅出事,只准他一周的假期。保安说离家路程太远,光来回路上就得一周时间,还不知老婆病情到底怎样,何时能病愈出院,说一去一回最少也得二十天。
    张敬业坚决不准。他说,南山别墅地处郊外,位置偏远,周围人家稀少;他走了,只有李嫂一个,还是个女人,一旦出事,难以想象。
    他说的也是实情。但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心里已经有了新的别墅保安的人选,因此断然拒绝了保安的请求。
    保安无奈,只好辞职。门卫上的保安走了,偌大的南山别墅,里里外外的事务,就剩下李嫂一人管理,真是总管了!
    她只好把里门上了锁,把小梅一个人丢在里面一个空空的大园子、一幢寂无人声的大楼里,搬到外面大门的门卫室去住。
    她怕小梅寂寞害怕,对她说:“别害怕,这只是暂时的。张董说了,他已经找到新的保安了,不几天新的保安就会到任,那时,我仍旧搬回来居住,照顾你的起居生活。这几天,你就委屈一些。”小梅倒无所谓,说:“你别管我,尽管搬到外面的门卫室去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一个人无拘无束,倒是更加自在。这里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寂寞害怕了,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生活,不用你烦心。而且这样更好,周日我也有新饭新菜吃了,不用再吃剩饭剩菜了。”
    “你想得倒美!你有新饭新菜吃了,我却没有了休息时间,周日不能回家看望老公和儿子了;另外,责任也更加重大,万一有坏人闯入,我一个女人如何应对得了?。时间久了,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看你这话说的,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你要是想老公和儿子了,尽管回去看他们,只别忘了给我送饭就行了。你放心快去快回,神不知鬼不觉,我守口如瓶,绝不会对张董说的。”
    “你不要害我了!这办法根本不行。你想,不知哪一会,万一张董来了,我不在,无人给他开门,不就露馅了?”
    “你不是说两道大门张董都有钥匙吗?只要他能进来,你不在,不是还有我在吗?我就说,你给我买东西去了。”李嫂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张董比猴还精,你说我给你买东西去了,回来我两手空空,还是不免露馅。”
    “叫它不露馅也容易:我一见你两手空空,首先问你:李嫂,你给我买的袜子呢?你就说,你要的那种长筒袜缺货,以后有了再买,不就行了?”
    “不行!这样的把戏,骗小孩还行,在张董面前根本瞒不过去。还有,趁着我回家,你翻墙头跑了,我就彻底完了!”
    “真是好人难做,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既然你怀疑我用心不良,那好,你就受着吧,两道大门,你都日日夜夜守着,两道院子的清洁卫生,一日两遍,你都打扫。我本来想帮帮忙,人家不承情,也只好作罢。反正周日有新饭新菜吃就行了,别的咱也管不着,白白替人家操心干什么?”小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李嫂笑了,说:
    “你也别得意,你的日子也不比我好过多少:大半年过去了,你这肚子还瘪瘪的,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也别说我了,也就继续忍受着吧!这种日子,怕是你比我还要长。”一句话触到小梅的痛楚,她愤然说:“这事能怪我?常言说,好种子出好苗,没有好的种子,哪里能长出好苗子来?哎!也别管好苗、赖苗了,你到底长一棵我也完成任务了,任是一棵不长,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们都别埋怨了,端人碗受人管,暂时还是忍受着吧。我想,事情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李嫂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别墅里里外外的工作全靠她一个人干,日夜操劳,又怕出了事,要她一个人承担责任,吃累不落好,她连连向张敬业告急。
    张敬业告诉她,新的保安他已经物色好了,不日就会到任。这天,大生正在仓库里发货,负责仓储的经理带着一个人来到仓库对他说:“你发完这批货,就把这里的工作教交给他,张董要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大约要给你调换新的工作。”大生问:“给我调换什么工作?”经理说:“张董没说,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之前,张董曾经问我你工作表现怎么样,我说你这段时间干得不错,成绩显著,张董听了很高兴。估计是给你调换比这更好的工作。”大生对仓储经理说了声
    “谢谢”。心想,调我去干什么?给他当秘书?不是说张董的秘书都是女的吗?
    又一想,这工作虽然名声好听,对我并不是好事,一天到晚困在办公室里,我怎么出来查访小梅?
    大生发完货,向来人办了交接手续,一路疑疑惑惑来到张敬业的办公室,问道:“张董,您找我?”
    “是的。最近工作干得怎么样?”
    “还行。”
    “干得不错,我都听说了,工作尽心尽责,成绩显著;可见你口实如一,不说谎话,这一点,我最满意。”
    “应该的。”大生想,原来叫我当仓库保管员是在考验我,幸亏没有出差错。
    “我答应过你,保管员干得好,我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干,工资再加一千,月薪四千元。”大生有些不解:才干两个月就涨工资?
    一下子就涨一千元?也太快、太多了些吧?他茫然地看着张敬业。张敬业看出大生的不解,说:“工资高,说明工作重要,责任重大,懂吗?”大生又茫然地点点头。
    张敬业把大生叫到面前说:“我有位如夫人住在城郊的南山别墅,那里风景优美,条件优越,只是地方偏僻,需要个忠诚可靠的保卫人员;鉴于你在仓库的工作表现优秀,成绩显著,诚实可信,我决定派你去。怎么样,愿意干吗?”大生听说,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南山别墅的情景:那里他到过,在城东南,山清水秀,风景优美,是贵族聚居区,广州城许多有钱人都在那里买房或建房居住,目的就是为了远离城市喧嚣,享受清静。
    他估计赵子丰就住在那一带,小梅就在他家当保姆,只是那里的保安管理严格,外人一律不得入内,使他不能进入别墅打听小梅的消息。
    如今张敬业叫他到那里当保安,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他说:“能为张董服务,心甘情愿。我一个外地人,城里也没有亲戚朋友,原无所谓城内城外,不过是为了打工赚钱。张董这么信任我,给这么高工资,我自然愿意去,保证把工作干得更好。。”张敬业说:“这样就好。愿你当保安也像当保管员一样让我满意。”张敬业立即叫司机备车,送大生回仓库收拾东西,然后跟他一起到南山别墅,即日上岗工作。
    大生随张敬业来到别墅门前,司机按了按汽车喇叭,李嫂听见,打开大门,见是张敬业来了,连忙上前鞠躬问好:“张董好!”张敬业点点头,指着大生向她介绍说:“他叫王大生,原是滨江仓库的保管,工作认真负责,忠诚可靠,所以我调来别墅做保安。”李嫂见大生高大英俊,有些像她丈夫年轻时的模样,很满意,笑着对张敬业说:“谢天谢地,门卫上有人值班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张敬业说:“这几天你辛苦了,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工作,工资我会按两人计算的。”又向大生介绍说:“她是李嫂,别墅的总管,你在这里的工作归她管理;以后门卫上缺什么东西,有什么要求,就对她说,她会妥善处理的。”大生向李嫂说:“李总管好!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李嫂说:“这么大的园子,其实真正做事的就咱们两个,互相帮助吧。”张敬业带领大生进了门卫室,对他说:这房分内外两间,外面是值班室,有内部电话,遇到事情处理不了的,及时请示李嫂。
    里面是你的居室,所用之物一应俱全。这就是你的岗位。必须二十四小时坚守,不得擅离。
    一日三餐,饭店自会派人按时送来,内外两份,你接到后电话告知李嫂来取。
    又带领大生来到院子里,指着内院说,夫人和李嫂住在里面,那里是禁区,你和一切外人皆不得进入,也不许询问里面的任何消息。
    这是别墅的规定,不得违反。张敬业又对李嫂说:“保安还有什么工作,你给他说清楚;做不好,是他的责任,说不到,就是你的责任了。”李嫂答应了指着大门说:“大门正常是关闭的,除非张董进出别墅和我出去办事,再就是张董指派的人来,其他的也别管是问路的、找人的、卖东西的,官家的、私人的,一律不许开门接纳;这样既能保证别墅安静、安全,也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又指着院子说:“外院的清洁卫生,你负责打扫,内院的清洁卫生,我负责打扫,一日两次,各负其责。再就是,你把手机交给我保管,有什么事需要对外联系,必须通过我,我会视情况而定。”别的规定大生还能理解,唯独交出手机这一条他觉得太苛刻;他看着张敬业,迟迟不愿交出手机。
    张敬业说:“这是别墅的保安规定,目的是为了保证别墅的安全,多少年都是这么执行的,也不好因为你改变制度。你有什么事情要给家人或朋友打电话,告诉李嫂,凡是正当要求,她都会同意的。”大生无奈,只好很不情愿地把手机交给李嫂。
    从此大生在别墅的门卫室住下来。这里的工作又和当仓库保管员不同,虽然制度严格,工作倒十分轻闲。
    每天大门紧闭,全无外人打扰。工作少而规律,李嫂偶尔出去办事,张敬业或一两日或三五日来一次,需要开门;再就是一天两遍打扫院子,——说是打扫,其实捡一捡落叶就行了,因为除了他几乎没有别人涉足这里;一天三次打内部电话叫李嫂来拿饭,每次一拨通电话,不用说话,李嫂就说
    “知道了”。其余时间几乎无事可做。他或坐或卧,或在院子里散步,一个人默默地思念小梅,设计如何找到她。
    干保安不久大生就发现,别墅里虽然制度严格,但也绝不是无暇可寻,无懈可击。
    平时,他慑于纪律规定,坚守岗位,不敢走出大门。可是周日,李嫂回家看望丈夫和儿子,张敬业回城里陪伴夫人,别墅内院一整天大门紧锁,张董的如夫人被关在里面不得出来,谁也不来管束他,除了一日三餐接收饭店给他的送饭,其余时间他尽可以自主支配。
    于是他溜出别墅,锁上大门,一个人悄悄到周围寻访住户、生意人和来往行人,打听有关赵子丰和小梅的消息;但是这两个人总是无人知晓,使他十分失望。
    找不到人,打听不到真实情况,他只有反复思考:这个赵子丰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到底住在哪里?小梅现在到底情况怎么样?这么久,她为什么总不和我联系?
    难道她不想念玉郎、不想知道玉郎手术和手术后的情况?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他想到自己来到南山别墅的境遇,像突然明白了:小梅一定像我一样被没收了手机,困在赵子丰家当保姆,全心全意照顾老太太;看来只有三年后她离开赵家才能打电话和他取得联系。
    如果他一直找不到小梅,也只好等三年后再和她见面、告诉她玉郎的情况了。
    别墅周围的人家他几乎寻访遍了,始终一无所获。如果他不想长久等待,就只好辞职,离开别墅、离开张敬业;可是他又有些不舍。
    因为他断定赵子丰也住在别墅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处别墅,留在这里慢慢寻访,不定哪一天也许会找到小梅;如果离开南山别墅,离开张敬业这么好的老板,没有了工作、工资,他怎么能够长期在广州寻找下去呢?
    他陷入了困惑。第二十四章李嫂失口大生正式上班了,李嫂离开外门的门卫室,把自己的被褥、衣服和洗漱用品用具拿回内院的门卫室。
    临走前她帮大生把床铺铺好,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重新铺好床,摆放好所用衣物。
    她长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新的保安到任了,外门日夜有人值班了,外院有人打扫了,她只需管理内院的事情,没事时陪郑小姐说说话,逛逛花园,打发时光,消除彼此的寂寞。
    别墅的工作又恢复了正常。她不要再干两个人的工作了,更重要的是她不再担心会有暴徒闯进别墅来,她一个女人无法对付了。
    此时此刻,她卸下了所有忧虑和恐惧,感觉一身轻松。她的卧室比外面的门卫室条件好得多,里间有空调,外间有沙发、电视,既安静又舒适。
    这是张董特许的,算是对她一个张家老保姆的照顾。她很感谢张董,终生愿意为他尽忠效力。
    李嫂在床上躺了一会,她不敢睡着,怕张董突然到来无人开门,又怕郑小姐有不时之需叫她,便起身来到外间,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来看电视剧,一面值班,一面消磨时间。
    中午,小梅来吃饭,看见李嫂满面喜色、重新搬回园内居住了,问道:“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是新的保安到任了?”
    “到任了。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新的保安到底盼来了,今天上午,张董亲自带来的。听张董介绍,新来的保安叫王大生,三十来岁,长得高大帅气。原来他是咱们公司滨江仓库的保管员,工作认真负责,成绩显著,诚实可靠,张董很信任他,所以才会调来别墅当保安的。这下好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你说什么,新来的保安叫王大生?”小梅听到
    “王大生”三个字大吃一惊:难道是他来了?连忙问道。
    “对,叫王大生,怎么了?”
    “他是哪里人?”
    “张董没说,我也没问,听口音好像是苏北人;哎,还真有些像你说话的口音,难道是你们家乡人?你认识?”
    “看你说的,哪有这么巧?现在改革开放,苏北来广州打工的人多了,我哪能都认识?”小梅连忙否认。
    “那也说不定,无巧不成书,也许就是你们家乡那一带的,或者就是你们庄上的呢。晚上去拿饭,我帮你问问他。”
    “好啊!如果是家乡人,也能向他了解一些家乡的情况。”
    “不不,这事我不能帮你问。你看我这张嘴,怎么乱说一通!这要让张董知道了,不说我私自传递消息吗?这可是违反别墅规定的!弄不好,我这饭碗就砸了!”李嫂突然警觉起来,否定了她刚刚说过的话。
    “看把你吓的。你是张家的老人员,服侍过老太太,有恩于张家,张董解雇谁也不会解雇你。”小梅依旧想知道这个王大生的家乡居处,以便判定他是不是他的丈夫,所以这么说。
    “不行不行,老人员也得守规矩,这事我不能帮你问。”
    “这有什么不行?你是别墅的总管,他是新来的保安,你的手下,属于你管,问他个家乡居处是你份内的事,完全应该的。你只管去问,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别说了,这事绝对不行!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我知道他是哪里人也不能告诉你,这是张董给我定下的纪律,我必须遵守。否则,就砸了我的饭碗,连带着我一家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这问题可就大了!今天这事算我什么都没说,你见了张董也别说,就当什么事也不知道。”
    “我偏要对张董说,叫他炒你的鱿鱼。”小梅见自己无论怎么说李嫂都不肯帮忙,故意这么说吓唬吓唬她。
    这一招果然奏效,李嫂害怕了,哀求道:“郑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对张董说,就算我求你了!你是知道的,我丈夫腿残了,不能出去工作,我儿子上大学,要花许多钱,全家人就指望我这份工资生活了,要是我被解雇了,我们一家人就没办法生活了!你家也是穷人家,应该知道穷人家的难处,就算做回好事,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家子。”李嫂拉住小梅不放,再三恳求。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对天发誓,绝对不对张董说。你平时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出卖你呢?再说,我知道新来的保安是哪里人又有什么用?难道还叫他救我出去不成?我和张董是签了合同的,一百万元还没有完全拿到手,现在你就是放开大门让我出去,我也不会走的:你也不想,我就这么走了,谁给我那一百万?”小梅说出自己的实际情况和真实想法,李嫂也觉得她说的有理,相信了,这才放心了,于是点点头,连声道谢。
    小梅说:“这会该放心了吧?我和你一样,心里想的只是钱,钱一到手,立即走人回家;拿不到钱,撵我也不走。我管他谁来当保安?不过是个看大门的,美的丑的都一样,反正我也看不见。其实,这话还是你自己说的,你说新来的保安听口音好像是苏北人,还有些像我说话的口音;还问我:难道是你们家乡人?你认识?我不过觉得好奇,就随便这么一问;是你说晚上去拿饭时帮我问问的,可不是我叫你问他的。”
    “是的是的,都怪我自己多嘴,好说话,多事惹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我这张嘴实在该打。”李嫂说着在自己嘴上狠狠打了一下。
    “我和你一样,也是多嘴,你说我问这么一句干什么?什么作用没起,反倒惹得你满心狐疑。其实,他在外门上值他的班,哪里人,关我什么事?我是成天被关在这里,除了你没有人说话,实在闲得无聊,故意开玩笑逗你玩的。”
    “理解理解。这个院子里,除了你和我,还有谁说话呢?张董两三天来一次,难得说上一句话。人都是这样,遇到事情就想说说。”李嫂似乎不再介意了。
    “你能理解我也放心了,否则,还以为我有什么想法呢,今后我也不敢和你说话、开玩笑了。”
    “今后有话照说,闷在肚子里还憋死人呢;只要你理解我、我理解你就行了,其余的都不重要。”谈话告一段落。
    小梅见李嫂说的可怜,很同情她,估计这事再怎么说她也不肯帮忙了;另外,自己的心事也不可太暴露,让李嫂觉察出来引起怀疑,甚至告诉张敬业,那就更不好了,只好这么说掩饰过去。
    心结终于解开了,于是李嫂放平餐桌,摆好饭菜,两个人开始吃饭。李嫂终于放心了,她转移话题,开始说她这几天的感受:“这几天,你在里面吃,我在外头吃,一面吃饭,一面听着大门外头的脚步声,生怕有人敲门闯进来;想找人说说话,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虽然饭菜都是一样的,就觉得不是一样的滋味,你说怪不怪?”
    “今天怎么样?又回到老地方吃饭了,还是我陪着,饭菜可又回复了原来的滋味?”小梅应和着。
    “是的,今天又回到老地方吃饭了。外面由保安看家守院,不再担心出事;室内由你陪着吃饭,两人说说话,心情也不紧张了,饭菜又回复了原来的滋味。真好!”李嫂满面喜悦。
    “其实,人的生活就是个习惯,别管在哪里,习惯了就好。我刚到这里时,什么都觉得陌生,胆怯,白天黑夜看着这么大的院子、房子,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看不见,不免胆战心惊,夜晚睡不着觉;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反而觉得这里好,安静,无人打扰。就比如门卫上这个新来的保安,在家里吃饭,老婆孩子一大家子,现在一个人吃饭,孤孤单单的,他能习惯吗?不知他多久才能习惯这种生活。”小梅心里把门卫上的这个王大生当成了自己的丈夫,生怕他初来这里不习惯,于是话题又回到新来的保安身上。
    李嫂不知不觉也跟了过来,她说:“你想错了,听张董说,他在滨江仓库做保管员就是一个人吃饭。”
    “他一个人怎么吃?自己烧饭、还是饭店送饭?”
    “都不是,他不过就在路旁的小吃摊上吃一点罢了,还要自己付钱。你以为都像我们,一日三餐有饭店送餐?这是张董对我们的特殊优待,他一个仓库保管员可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一个人,在路边的小摊上吃饭,好可怜啊!”
    “可怜?哪个打工仔不是这样?所以,他能调来我们别墅做保安,算是走鸿运、有福气了!”
    “这个人真有福气!可是我想不通,公司那么多人,张董为什么会调他来?”
    “还不是因为他工作认真负责,成绩显著,又诚实可靠,才赢得了张董的信任?”
    “不一定。公司那么多工作认真负责,诚实可靠,赢得张董信任的,为什么单单调他来别墅当保安?这可是个重要位子,不是张董充分信任的人是很难进来的。他该不是像你一样,也是张家的老人员吧?”
    “不可能。像他这样,三十来岁,文质彬彬,皮肉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个学生仔,下了学,吃不得苦,干不了农活,出来打工的。”
    “既不是张家的老人员,就凭他一个学生仔,打工的,就能赢得张董如此信任、重用?我有些不相信。”
    “你这么想也许有些道理。但是张董只说因为他工作认真负责,诚实可靠,赢得他信任的;我看,也许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
    “那依你看,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什么?”
    “另一方面,大概就是他的长相了,因为张董很爱美。你是没有看见,这王大生简直就是个美男子!大高个,笔笔挺挺的,不胖不瘦;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白白净净的;别提多英俊了!我老公年轻时也长得不错,家里人都夸他俊;如今看来还是比不上这个王大生漂亮。”
    “这个王大生真的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
    “你开个门缝,也让我看看,饱个眼福?”
    “不行不行,你看了美男子,从此只想着他,不要张董了,我可吃罪不起。”
    “这绝对不可能:他王大生再英俊、漂亮,能值一百万?张董可是答应付我一百万酬金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过就是看一眼而已。不让看就算了,都留给你一个人看个够,咱就白听听吧,从此也知道外门的保安换了新的,名字叫王大生,三十来岁,高大英俊,是个美男子。”
    “你看我这张嘴!说着说着,怎么又说到这个新来的保安了?不是我不让你看,这是规定,我必须执行。”
    “你别说了,这些我都懂。我不怨你,只愿我没有眼福,不得看美男子。不过我可要警告你:看了美男子,可不要嫌弃腿残的姐夫,周日回家一脚把姐夫给踹了!”
    “看你说的,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儿子都上大学了,哪能干那种事?他王大生再美,那是人家的老公,他爱的是他的妻子;疼咱们的,还是咱们自己的老公。”
    “这就对了。他美男子能怎样?也不过就是个保安,打工仔,有钱人没有一个愿意干这差事的,还能指望他帮助咱们?做你的白日大头梦吧!”于是两人哈哈一笑,继续吃饭。
    这天晚上张敬业没有来南山别墅住宿,小梅一个人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辗转难眠,她反复思考着李嫂白天说的话:新来的保安
    “叫王大生,三十来岁,长得高大帅气。”
    “听口音好像是苏北人,哎,还真有些像你说话的口音,难道是你们家乡人?你认识?”这分明说的就是大生,难道真的是他?
    他为什么来广州打工?来找我?玉郎呢?做完手术身体好了?回到村里上学去了?
    不要大生照顾了?玉郎想妈妈,一定要爸爸找我回去?或者,大生和全家人、以及我的娘家人见玉郎好了,不要多花钱了,都叫我回去?
    还是我编的谎话被他们识破了,查明了,山里赵庄根本没有赵子丰这个人,大家迷惑不解,不知道我到哪里去了,派大生来一定找我回去?
    其实,我何尝不想回家?不想儿子和家人?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
    可是拿了人家的钱,订了合同,被关在这里,像囚犯一样被人看管着,怎么回得去呢?
    她忍不住流下心酸的眼泪,滴滴答答,无尽无休。可是她又觉得不是大生:李嫂说新来的保安
    “原来是咱们公司滨江仓库的保管员,工作认真负责,诚实可靠,张董很信任他,所以才会调来别墅当保安的。”大生怎么会到滨江仓库当保管员?
    怎么会取得张敬业的信任?听李嫂的话,这个新来的保安一定是张氏公司的老职工,长期做仓库保管员,工作认真负责,成绩突出,又诚实可靠,因此取得张敬业信任,这次才会调来南山别墅当保安的。
    这里的工资高,工作又轻闲,等于对他的奖励;他也必然感激他,尽心尽责效忠于他,像李嫂一样为他守家护院,保守秘密,做到守口如瓶。
    因为她和张敬业这种关系,虽然签了合同,却是侵犯人权的,不合乎国家的法律,他必须严防走漏消息,因此,除规定了严格、严密的纪律制度,用的人也都是他信任和诚实可靠的。
    然而这个新来的保安并不是广州本地人,却是千里之外的苏北人,说话口音像我,年龄、长相极像大生,又怎么理解呢?
    难道张敬业信任的员工中也有这么年轻的苏北人?就像金玉英?于是她又想起玉英来,心想,如果能见着玉英就好了,叫她帮助打听打听,或者来到门卫上看一下就真相大白了;可是现在根本不可能,玉英不知道她住在这里,张敬业收去了她的手机,掐断了她和玉英及家庭的一切联系。
    在这里,李嫂不肯说,张敬业她不敢问,看来,要弄清楚新来的保安是不是她的丈夫王大生,只有靠她自己了。
    可是她被严严地关在别墅内院里,高墙、铁门,每天又有李嫂看管着,她怎么走出去呢?
    她苦思冥想,彻夜不眠。真的应了那句老话:天无绝人之路,她竟然想出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而且一次奏效。
    第二十五章内院关的女人竟是小梅小梅又等了两天正好是星期天,这是一周之中唯一一天李嫂和张敬业都不在南山别墅的日子,无人看管、监视,她或坐、或睡,或到一楼大厅看电视,或到花园里赏花散步,放飞一周被压抑的思想,自由遐想,无拘无束,任其所为。
    尽管这一天一日三餐都要吃剩饭,无人陪伴,无人说话,她也觉得无所谓:农村人什么苦没有吃过,吃剩饭,算得了什么?
    这个周日对于她,意义又与往日大有不同:这一天,她决定实施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周密设定的办法,一针见血,亲自验证这个新来的保安到底是不是她的丈夫王大生;如果是,她之前的一切疑问就都能够解决了;如果不是,她就此消除怀疑,安心守在这里,尽她的职责,等待完成任务,拿钱回家。
    该办法,她反复考虑也没有发现任何漏洞,觉得还是切实可行的。可是进一步想,她又犹豫了:如果确定真的是她的丈夫,他必然惊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追问起来,这么羞耻的事情,她怎么对他说?
    又怎么说得清楚?左思右想,实在难于启齿。这时她想起了与张敬业签订的协议书:自己不好说,就让它来说,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她把协议书从门缝里塞过去,大生一看就全都明白了。
    至于他会怎么想,怎么做,由他去吧。此时此刻,她念子心切,急于得知玉郎的情况,儿子的生命前途比她的脸面重要得多,珍贵得多。
    于是她立即找出那份协议书,看了看,装进衣袋里。可是,认真想想,她又胆怯了:这是什么协议书?
    张敬业付她一百万,她同意与张敬业同居,为他借腹生子,这简直就是卖身契!
    想到协议书的内容,她愧疚难言,无地自容,觉得无颜面对大生,甚至打算放弃这个办法;因为这对于一个有夫之妇是最耻辱的事情。
    在家时,她羞于对他说,现在,她仍然不愿意让他知道真相:她不敢想象,大生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反应,她的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然而她又心存侥幸,心犹不死:这个新来的保安未必就是大生,而且和丈夫见面、了解儿子和家庭情况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她实在不甘心,不情愿,心犹不忍,不舍。
    半年多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儿子,想念丈夫,想念家人和娘家人,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怎么能放弃呢?
    考虑再三,权衡再三,她最终决定,还是放下羞耻,抓住机会,彻底弄清楚这个新来的保安到底是不是她的丈夫,从此消除心中的疑虑,避免以后有遗憾。
    小梅不再犹豫,她立即起身,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穿好衣服,想到要去见大生,又坐到化妆台前认真化了妆,然后找出李嫂门卫室的钥匙,出了卧室,下了楼,来到内院门卫室前,打开房门,从电冰箱里取出李嫂为她预订的早餐,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便一个人吃了起来。
    没有李嫂陪同吃饭,没有人说话,三间门卫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怕人,连室外风吹树叶和花草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小梅一边吃饭,一边侧耳注意着大门外面的动静,以确定新来的保安是否出了门卫室,到外院打扫卫生,她好实施自己的办法,采取行动。
    忽然,她听见大门外面传来
    “呼啦呼啦”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她判断得出这是保安王大生用竹扫帚打扫地面的声音,而且已经接近内院的大门。
    她想象得出大生已经吃过早饭,开始打扫外院的卫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李嫂规定的。
    扫地声越来越大,就在大门外面。时机终于到了!她激动得肌肉有些颤抖。
    她立即放下碗筷,走出门卫室,走到大门前,举起手来,一边使劲拍打大门,一边大声呼喊:“王大生!王大生!”大生正在专心扫地,猛然听见内院里有人拍打着大门呼叫他的名字,先是一惊:内院里怎么有人叫我?
    张董不是规定我不许走进内院吗?瞬间他明白过来:今天是周日,李嫂回家了,内院无人侍候,张董的如夫人一定有事吩咐他去做。
    责无旁贷,他立即放下扫帚,走过去,隔着铁门答应道:“夫人,您有什么事吩咐?”小梅听见大生回答的声音立即停止敲打呼叫,问道:“你是新来的保安吗?”
    “是的,刚刚上任,还不满一周。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的名字叫王大生?”
    “是的,我叫王大生。夫人,您有什么事?”
    “听口音很熟悉,你是哪里人?”
    “苏北泗平县城东王家庄的。夫人,那地方,您也知道?”
    “知道。你的妻子是不是叫郑小梅?”
    “是的,我妻子叫郑小梅。夫人,您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大生,我是小梅呀!”
    “小梅?你是郑小梅?”
    “是的,我就是你的妻子郑小梅。”
    “你不是在表舅家当保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先别问,待会我再告诉你。你告诉我,玉郎呢?他手术做了吗?成功吗?现在怎么样了?”
    “哎!”大生听见小梅问玉郎,顿时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放声哭了起来。
    “喂!大生,大生,你别哭,别哭,慢慢说。”小梅拍打着大门,
    “你告诉我,玉郎,他到底怎么样了?”
    “玉郎,他,他,他走了!”
    “走了?到哪里去了?”
    “半年前,玉郎,他,他就死了!”
    “怎么?手术不成功?”
    “不,根本就没有做手术。”
    “为什么?钱不够?”
    “不是,没有合适的骨髓。”
    “省医院不是老早就答应我们、帮助寻找合适的骨髓吗?怎么至今都没有找到?”
    “我每周都打电话给省医院询问,甚至又一次带了玉郎到省医院就诊,可是,一直就没找到配型合适的骨髓。玉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终于没有等到,就匆匆走了!”
    “我的儿,你的命好苦啊!”
    “玉郎临终前一直念叨着妈妈,几次叫我打电话给你,可是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没办法,我只好叫他姥爷打听表舅的地址,想打电话给表舅,说明玉郎的病情,求表舅放你回来看儿子最后一面;可是问遍郑庄、赵庄,谁也不知道有赵子丰这个人,更别说他的住址。万般无奈,我只好骗玉郎说,电话打通了,妈妈说年底回来看他,要他坚持到年底。玉郎答应了,可是没有等到年底他就走了!”
    “我的儿,都是妈妈不好,没有来看你最后一面。张敬业,你这个老混蛋!都是你害苦了我,让我不能最后见儿子一面。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永远忘不了你!……”
    “”小梅听完大生的讲述,又气又怒又后悔,一时万念俱灰,她大哭大骂着,突然头脑一阵晕厥,竟昏了过去。
    大生听见铁门里面
    “扑通”一声,随后竟没了动静,急得他没命地拍打着铁门大喊:“小梅,小梅,你怎么了?玉郎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保重身体!”大生听不见小梅的回答,使劲拍打着大门,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好一会小梅惊醒过来,她站起来,不顾大生劝说,一路跑回自己的卧室,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玉郎啊,我的儿,你走了,可叫妈妈怎么活啊?儿啊,你好狠心,难道你不想念妈妈了?小梅啊,你的命好苦啊!你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却依然救不了你的儿子,你今后在这个世界上再怎么活下去?怎么面对你的丈夫和家人啊?”她且泣且诉,说不尽的悔恨和悲哀。
    大生在门外听着小梅一路哭着跑回去的脚步声由大变微,渐去渐远,任凭他如何使劲地打门、呼喊,仍听不见小梅回来的声音,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玉郎死亡的消息,再无心询问其他情况,悲痛难忍,回房去了。
    他想象着小梅回房后的痛苦和悲伤,多么想再劝劝她,安慰安慰她,可是隔着高墙、铁门,喊,喊不应,进,进不去,他心乱如麻,百般无奈,在大门外反复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院子还没有打扫完毕,他也无心继续打扫;门卫上要站岗,他也不愿过去。
    他只是守着这道大铁门,反复拍打着,叫喊着小梅的名字,期待着小梅再次回来,他还有许多话要问她,有许多话要对她说。
    第二十六章绝望中的希望小梅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捶胸搓脚、撕心裂肺地大哭了一场,泪水沾湿了她的秀发和上衣,枕巾和床单,洗去了她好看的妆容。
    渐渐,嗓子嘶哑了,泪水流干了,她终于停止了哭泣。这时她想起铁门外面急切等待她、劝说她的大生,想起大生问她的问题,她觉得不能再回避,必须回答他,让大生了解她背后的想法和行为。
    玉郎已经死了,永远离开了这个布满鲜花和阳光、亲情和友爱,他多么喜爱的世界,她再也见不到依恋她、疼爱她、日夜盼望见到妈妈的儿子了!
    可是玉郎并没有花她用身体挣来的钱做手术。生前他是多么渴望做骨髓移植的手术,彻底治好他的病,可以重回学校、和同村的小朋友一起上学读书;他的老师和同学把生活费和零花钱拿出来,为他捐了那么多钱,希望治好他的病,还在等待着他回校读书,为实现美好理想、报效祖国而共同学习,可是结果让他们太失望了!
    玉郎为什么就不能多等待一些时间,等到省医院有了配型合适的骨髓?
    如果儿子用她挣来的钱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即使不成功,她也无怨无悔了;可是儿子没有做手术,没有用上她用身体和生命换来的钱,让她遗憾终生!
    是儿子不愿意用这不干净的钱?还是苍天对她这种龌龊行为的惩罚?也许都是吧,她不敢追问和想象。
    总之,她的一切苦心积虑,所有努力和牺牲,最终都归零,等于白费。
    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想什么?隐瞒什么?小梅前思后想,万念俱灰,痛不欲生,对于自己的已往和将来,她不再有什么幻想和等待。
    儿子走了,事情已经如此,不论结果她多么不愿意看到,都无可挽回,不能改变了。
    残酷的现实让她的思想也发生了改变,对于自己背着大生的所作所为,她不想继续隐瞒了——事实就摆在他面前,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她要如实告诉大生,让他了解她的这段经历,知道她的良苦用心,这就足够了。
    对于大生如何看她、对她,任由他去,她不想作更多的维护和辩解。思想已定,小梅不再哭泣,她擦干眼泪,离开卧室,再次来到大门前。
    她举起手来拍了拍铁门,问道:“大生,你还在外面吗?”
    “在,我在,小梅,你终于肯回来了?你不要太难过,事已至此,再难过也无济于事。自从玉郎得上这种病,半年多来,全家人一刻不停地为他筹钱、治疗,县医院、省医院不停地跑,求医问药,尽心尽力,从未耽误过,也算对得起他了。”小梅听了又难过起来,说:“筹钱、治疗,求医问药,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地看着儿子走了!”
    “没办法!”大生摇摇头,
    “不是咱们没有筹齐手术费,是他省医院一直没有配型合适的骨髓。”
    “这个该死的省医院!千刀万剐的胡医生!”小梅狠狠骂道,
    “你既然没有合适的骨髓,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催我们筹集手术费?这不是害人吗?”
    “大约他们也没有想到一直就没有合适的骨髓;或者咱们的玉郎就命该如此:你说,玉郎前面一个患者就有合适的骨髓,为什么到了玉郎就一直没有合适的骨髓呢?哎!大概这就是命吧,是咱们的玉郎命不好。”大生无可奈何,只好这么解释来安慰小梅。
    不想小梅听了又大哭起来,不过,这次她并不是哭玉郎,而是哭她自己。
    “不是玉郎命不好,是我的命不好!小梅啊,你摊上这种命,还挣扎什么?盼望什么?你还活着干什么?”小梅由玉郎想到自己,又放声大哭起来。
    “小梅,你别哭。咱们还年轻,玉郎走了,咱们还可以再生一个。”
    “再生一个?怎么生啊?我被困在这里,死,死不了,活,活不成。”
    “你,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成了张敬业的如夫人?你不是在表舅家当保姆吗?是谁欺骗你来到这里的?”
    “谁也没有欺骗我,是我欺骗了你,欺骗了全家人。根本没有什么表舅赵子丰,全是我编出来骗你们的。我实在没办法开口说,这是我和张敬业签的协议书,你看了,一切就都明白了。”小梅说完从衣袋里掏出协议书从门缝里塞了出去。
    大生看了协议书,不由得怒由心起,他怒火满腔,大声骂道:“这个金玉英,亏得还是我们的同班同学,简直猪狗不如!她怎么能介绍你干这种事?”
    “你别骂玉英,要骂就骂我:玉英听说玉郎得了白血病,要筹集四十万元手术费,急筹不齐,就对我说,她在广州打工,听说有这么个老板,他有这么个需求;开始,我拒不同意,后来,筹钱绝望,百般无奈,我只好……”
    “你糊涂!千难万难,这种事能干吗?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签合同?”
    “我跟你商量,这种事,你会同意吗?没有四十万,能给玉郎做手术吗?”
    “哎!”大生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
    “这事不怪你,都怪我太无能、无用了!儿子得了这种病,家里没有钱,借又借不着,只好逼得老婆干这种事筹钱,我真是太窝囊、太没用了!是我该死,害得你如此悲惨。”大生在门外也痛哭起了,一声一息传入门里小梅的耳朵里,小梅听了如乱箭穿心,万分不忍,她使劲拍打大门:“大生,你不要哭。这事不怪你,全怪我,怪我太糊涂,鬼迷心窍,没有和你商量,就和张敬业签了这种合同,虽然得了三十万,最终也没有救了儿子的生命,白白糟蹋了自己。现在,我知道错了,后悔死了!”小梅回忆半年多的种种心酸遭遇,既伤心难过又痛悔不已,她哭着说:“大生,都是我不好,你狠狠骂我吧!你如果觉得还不能解恨,就进来打我一顿,或者把我离了,再结好的,我也毫无怨言……”
    “不,小梅,这事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太无能,无用,怪咱们的家庭太贫穷,是我的无能和家庭贫困害了你,你是为了救儿子才牺牲自己的。我只能怨恨自己,怎么能怨你呢?如今,玉郎已经走了,咱们不需要那么多钱了。错事不能再错下去,你告诉张董,这事,咱们不干了。你跟我回家吧!”
    “回家?你以为张敬业会放我回家吗?我和他是签了合同的,还有保证人,如今合同没有完成,他是绝不会放我回家的。”
    “要不,咱把钱退还给他。”
    “退钱?你还有三十万吗?”
    “没有了。借亲戚的钱,都还给他们了,玉郎化疗、输血又花了好几万,现在只有二十来万了。不过,如果张董同意,我们可以再借。”
    “再借,你能借多少?毁约,是要双倍赔偿的!这个张董我是了解的,你就是赔他六十万,他也绝不同意放人。”
    “那怎么办?要不,趁着今天张敬业和李嫂都不在别墅,咱们就抓紧逃走吧!”
    “逃走?你以为这么容易?你看,这两重高墙,两道铁门,就是为了防止我逃走而设的。张敬业有钱有势有手段,大约我们逃不出广州城就会被捉回来,你的身份也就此暴露了,今后别想在这里做保安,咱们再见面、联系,就根本不可能了。”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你要继续困在这里等着完成合同,而让我每天看着你被张敬业那老东西糟蹋而无动于衷吗?告诉你,我做不到!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被关在里面的是你,我一天也忍受不了!你如果坚持留在这里,我明天就辞职回家,从此再不来广州了!”
    “你急得什么?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吗?你以为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被张敬业那老东西糟蹋吗?如今玉郎死了,你以为我不想再生个孩子吗?这些我都想过,而且不止一次。可是,你想过没有?这里是广州,是张敬业的地盘,周围都是他的耳目;不是咱们的家乡,发生事情没有人帮助咱们。我和他是签了合同、拿了他的钱的,如果我们逃不脱被抓回来,他不但会扣除我下一期的酬金,而且会看管得更严,我以后的日子也会更难过。这事,你我都要慎重考虑,否则后患无穷,麻烦就大了!”
    “你如果这么想,就一辈子困在这里等死吧!你也不看看张敬业那把老骨头,他能让你怀孕吗?”
    “我不会一辈子困在这里等死的。你别急,让我好好想想。”小梅独自沉思起来,她积极开动脑筋多方设想。
    也许是死里求生、急中生智,她好像一下子有了灵感,拍着铁门大声说:“大生,我想出办法了!”
    “你想出办法了?什么办法?”
    “张敬业老迈无能,他不行,你不是在这里吗?你难道也不行吗?趁着今天别墅里没有别人,你爬进来,等你让我怀了孕,咱们既得了钱,又能名正言顺地回家,这样不比什么都好吗?”
    “这,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这高墙大院的,铁门紧锁,张敬业又明令禁止,我怎么进得去?”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快想办法啊!反正周日没有别人,里里外外就咱们两个。你围着内院仔细看一圈,哪里墙头好爬,你爬进来就是了,我在里面等着你。”
    “你是说让我爬墙头进去?这不好吧,会留下痕迹的!万一被发现,查出来,怎么办?”
    “这好办。你把两只脚用两个塑料袋子套上,两只手戴上手套,就不会留下痕迹了,就是有痕迹也看不出脚印和指纹来。万事不可不细心,也不可太细心,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也办不成!”
    “那好,反正是我自己的老婆,发现了就跟他上法院说理!你先到花园里等着,让我仔细勘察勘察,找个合适、隐蔽的地方爬进去。”第二十七章别墅大楼,夫妻幽会大生心情既紧张又激动,他迅速回到门卫室,从门缝里向外看了看,大门外面寂静无人,只有几棵高大的松树分列在大门两边,听得见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确定大门外无人,转身走进室内,找出两个厚实的塑料袋子,分别套在两只脚上,然后用绳子和裤脚紧紧扎在一起,站起来,试着在地上走了两圈,果然看不见脚印,他放心了。
    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想着小梅正在内院里急切等着他,便抓紧走出门卫室,来到内院的高墙下。
    大生仔细察看内院围墙,高大坚固,约有丈许,墙体用水泥砂浆抹了面,平整无缝,常人根本无法攀登。
    这时他才相信小梅的话,张敬业建了两重围墙、两道铁门,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走。
    现在看来,不仅为了防止她逃走,还防止外人入内救她出来。这老家伙,真是老谋深算!
    他一边走,一边察看,处处如此,皆不可攀,他简直绝望了。大生走到围墙的西北角,竟然发现一棵大柳树,合抱粗细,高达丈余,距离围墙不足一米,而且分干粗壮,枝叶茂密,阴翳蔽日,高过墙顶,伸入院内。
    大生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一阵激动:真是苍天可怜我们夫妻,不忍我们继续分离,主动伸出援手,送来一架天梯!
    他对着柳树拜了又拜,然后攀上大树,沿着分干,越过墙头,抓住几束分枝,顺势坠入院内。
    小梅来到花园里东张西望,总不见大生进来,再看看墙体高大平整,很难攀登。
    她正在着急,忽然听见花园西北角
    “扑通”一声响,回头一看,竟是大生从大柳树上坠落下来。她一阵惊喜,连忙跑了过去,从地上扶起大生。
    夫妻相见,紧紧拥抱在一起;四目相视,泪眼朦胧,都有无限感慨。小梅见大生虽然依旧高大帅气,但半年多来陪伴玉郎,经历生离死别,辛苦折磨,已经憔悴了许多。
    大生看小妹,虽然服装时尚,脸上多了一层脂粉,却明显消瘦了,想象得出她经历的折磨和摧残。
    。小梅扑倒在大生怀抱里泪流不止,痛哭不已,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大生首先止住哭泣,他为小梅拭干眼泪说:“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赶快到你的卧室看看,我要抓紧出去;万一被张敬业撞见,就麻烦大了!”小梅说:“他周日留在城里陪伴他老婆,从来不到别墅来。”大生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抓紧时间好,要说话,商量事情,隔着大门不是一样吗,我没必要冒险爬进来。”两人相拥着离开花园,走进大楼,来到小梅的卧室。
    大生打量一周,见卧室虽然不大,但床铺、衣柜、梳妆台一应俱全,说:“你和张敬业就住在这里?”小梅说:“不,这是我一个的卧室,他从来不来。”大生惊讶:“你们不住在一起?”小梅含羞道:“他的卧室就在隔壁,需要我时就叫我过去。”
    “这个老家伙,干这种事也不忘摆谱,太可恨了!”大生愤愤说。两人脱衣上床,一阵鱼水之欢。
    大生穿上衣服说:“我要抓紧出去,万一外面来人,叫不开大门,问题就暴露了!”小梅抱住不放,说:“今天是周日,李嫂不来,张敬业不来,还会有谁来?难得聚在一起,你就多呆一会。”大生只好又脱了衣服,多陪了小梅一会。
    小梅送大生离开大楼,来到花园西北角的院墙下,两人看着高墙和柳树皆高不可攀竟为难起来。
    原来大生进来时是先攀上柳树,再沿着柳树分干越过墙顶,最后拉住几束分枝坠入院内;可是柳树长在围墙外面,分干高高在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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