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翎纪事之御医

77 第 77 章


君懿以手掩唇轻笑道:“可莫要一味讨好。”
    雪瑶叹道:“若是逸飞更重要,我还会在这吗?可见我这心中,国事还是第一,逸飞还在第二呢。”一言既出,自己也有所察觉,点头道:“这办法真是有用。”说着又在盘中拈起一枚瓜子来。
    君懿道:“这是雨泽。”
    雪瑶问道:“不排太上皇、我母亲之类的长辈了么?”
    君懿拿过“雨泽”,作势不还,反放在嘴边做要吃掉的样子,笑道:“咱们向来以孝为首,加排长辈,定是全在这条线上,那有什么意思,咱们只排列身边其他人。”
    雪瑶便接过了君懿手中的“雨泽”,放在逸飞略下方的位置。
    君懿感叹:“雨泽比逸飞只低了这么一丝,连一个瓜子身的高低都不到,真是地位见长了。”
    接着,雪瑶摆了一个代表小焕的瓜子在下面,与线相比,留有很大空白。中间的瓜子在君懿提醒之下越来越多起来,一直到排列结束,小焕之下无非是些关系极浅的人物,就连悦王府大管家陈瑛的瓜子都比小焕的位置高出许多来。
    排列完后,雪瑶舒了一口气:“如此看来,果然我还是不那么需要他。”
    君懿叹道:“朕原以为,他还要高上一些,如今在你心中是这个排位,可见也算是可有可无。”突然灵光一转,脱口道:“若是逸飞有一只小狗,在他离京之时托你照看,这小狗要排在哪里?”
    雪瑶拈起一枚瓜子,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却还是认真地想了又想,把瓜子放在一个位置。
    君懿又道:“若是雨泽的小狗呢?”
    雪瑶又排上一枚瓜子。
    君懿叹道:“连这两只小狗,爱屋及乌之下,都比石家那小子高上许多呢。”
    雪瑶点点头:“皇姐,你说得对。不如就此放手,不再动这门心思了。”
    君懿拿起纸上的瓜子,慢慢地磕着,磕了几枚,开口道:“需不需要朕给他指一门婚事,或者给他个什么差使?位置这么低,也够可怜了,朕都要怜悯起来。”
    雪瑶一笑,道:“此事,凭皇姐做主。”
    君懿沉吟道:“可是,若是他执意非你不嫁,朕用强压不住呢?若这事上有个三长两短的,朕心里也不会好过呢。”
    雪瑶也一时语塞:“那……”
    门外宫女高声呼道:“鹊御君公孙氏到!”
    雪瑶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将手指轻轻在唇上一点。君懿知道她要保密,只不说破,一笑置之。
    与燕王取得联系之后,扬宇和逸飞都放心了不少。能得到燕王势力的庇护,扬宇和逸飞倒是得了许多安宁。在燕王的一处山庄之中,两人略停留了两日,等到了扬宇自己的亲随。
    虽说耽搁,但路还是要赶,扬宇便索性不再隐瞒身份,锦衣华服,随从浩荡,甚至打起了旗号,上了回京之路。
    此时,离锦龙都越来越近,已只有几日的路程。但就在这几日,京畿之地,天子脚下,还有人三番两次向扬宇下手,每次都被扬宇的亲卫打退。
    大家心知肚明,这些人是同一个主子派来的。之前在弗如寺山门的那次伏击,明显是做了万全准备,想要一击得手,却在关键之时露出了马脚,给了扬宇一个警醒,变了打草惊蛇。从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应是调整了部署,索性阴魂不散起来,不断滋扰着。
    坐在平稳宽敞的马车里,逸飞和扬宇都觉得许久未曾这样舒适过。两人第一天坐车时,竟然在车中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起身,吓坏了扬宇的亲随。现在二人坐在车中的茶桌边,谈天说地,十分惬意。
    马车再平稳,也是有颠簸的,桌上茶壶、茶盏、果盘等器皿能够一直不动,全仗茶器底部镶嵌的磁石之功。这茶桌和茶具之间的吸力恰到好处,拿起并不费力,放下却能安稳不摇。逸飞想起当初从军之时,车中也有这么一张磁桌,只可惜那张桌做得粗糙了些,吸力太猛,用起来不得手,远没有扬宇这张桌精巧,深以为憾。
    扬宇心情高兴,却也没忘了正事,放下茶盏向逸飞道:“小易,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这般有恃无恐?可后来却又不杀我了呢?”
    逸飞也正在想这件事,马上接口:“依我看来,这事的蹊跷不在他们的作为,而在他们背后的人。只要查出那个人是谁,便知道他想做什么。”
    扬宇摇头道:“我跟你想的正相反,你看,现在他们真正目的若是明确,符合条件的幕后人物当然呼之欲出。”
    逸飞笑了笑道:“我还是觉得蹊跷得很。你是太子一党,这在你们祥麟朝中并不是秘密。但你年纪尚幼,手无实权,虽有皇子之名,却实在的中看不中用。若我是□□的敌人,我可不会针对你,因为你并不属于‘太子的臂膀’这么重要的人物。也许太子会因为你的不测而伤心,但除掉你,对太子的地位、太子一党的实力、太子目前手握的权力,都无法造成任何打击。”
    扬宇被这些评价气的鼓起腮:“证据呢?说我中看不中用,没有什么作为,证据拿出来呀?”
    逸飞道:“证据在你身上。”
    扬宇气鼓鼓地道:“你这意思,若太子哥哥缺不得我,那我早就被铲除了是不是?”
    逸飞似乎没看见他生气的样子,点头道:“正是。”
    扬宇又抱怨了几句,但自己心中已经承认逸飞说的在理,现状不是说变就变的,倒也无可辩驳。只是“易唐云”这个无关人员都能想到的事,这派人来暗杀的首领,又如何不知?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或者,真应该从“他是谁”入手么?
    逸飞见扬宇想得出神,心中突地一沉,出声道:“我觉得,这个派人杀你的人,应该就在京城皇室之中。入了京,咱们可都要当心了。”
    扬宇见说,点了点头,道:“那当然,我也早想到了这一节。这人能串通了地方武官来设计我们,能在整个寺庙范围内下埋伏,能一见我的相貌就识得,又能雇得起这么多身手矫健的刺客,其势力可不小于太子或者燕王啊。”正感叹间,突然喊了声:“不好!”又向逸飞急急地道:“咱们回京时,先去公主府一趟,看看我姐姐。我可就这么一个同母的姐姐,可不能疏忽了。他们对我下手,保不准目标中就有姐姐,我必须得去看看,她平安,我才能放心回宫见母妃。”
    远在朱雀皇城的燕王高晟,也很快得到了七皇子扬宇被暗杀未遂,寻求了燕王势力保护的消息。
    高晟最近在寿王府的日子,可谓春风得意。
    当然,只是别的弄夫这么觉得,高晟自己可是深受其苦。
    高晟原本的计划,便是接近寿王,魅惑寿王,然后以弄夫名义慢慢得到寿王的专宠,以寿王为自己所用。
    潜入寿王府,本来是计划的第一步。谁知芝瑶竟然让整个计划失了控,当晚就金风玉露,春宵一度,高晟便直接跳过接近和魅惑,一跃成了当宠弄夫。
    本来控制芝瑶的计划做得已是万无一失,结果真正见到她,事情的发展就全由她来掌控。可怜高晟还不自知,一心只觉得自己的计划进展顺利。日后要吃什么亏,这可就不在高晟的考虑范围内了。
    在芝瑶的恩宠笼罩之中,高晟想有一点独处的时间都不行。
    不得不说,芝瑶已经将她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寻欢作乐之上了。寻常富家,作乐无非是宴饮歌舞之类,而芝瑶花样百出,新颖无伦。
    比如有一日,她在正堂地面上铺巨大坐席一张,要全家无论主仆,凡身为男子皆戴同样的覆面,穿一身丝薄贴身衣衫,或坐或卧于席上,动作自由,只是不可出声,由她钦点身形最佳者为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乘步辇在府内游街,当晚三人便都与芝瑶同宿,笑语欢声通宵达旦。
    比如有一日,全家都按照古话上的神仙图,穿戴整齐,将园中所豢养仙鹤仙鹿牵起,在院中做戏,按照传说中的故事,大家编排戏文来演,各逞所能。演了几出佳女才郎之流的普通戏码,几位当宠弄夫便专寻那些巫山洛水、警幻仙境一类的来表演。载歌载舞有之,旖旎浮华有之,芝瑶看得开心不已。
    此类行止,在别家算得上惊世骇俗,放荡奢靡,想也不敢想的,但在寿王府,却是日日如此,还每每翻新。
    在这等声色浸淫之中,高晟想要趁乱脱身,总是不能。
    芝瑶总是那么眼尖,他只要动上一动,哪怕几丈开外,她也能知道,他是单纯一动,还是想要溜走。
    如此几次之后,高晟发怒了,向芝瑶道:“我可以自己安静一会么!”
    芝瑶淡淡道:“当然不可以。”
    高晟怒道:“凭什么?”
    芝瑶笑道:“因为你的人整个都是我的,所以你的‘一会儿’也是我的,既然是我的,那么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高晟竟被这种强盗一般正大光明的耍赖镇住了,而芝瑶已经将他推倒在床边。
    遇上了这位命中的克星,凭他千斤之力,也变为鸿毛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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