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另一个现代

明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有些惊喜地笑道：“对不起……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测和并不重要的细节，外行完全看不出来。您表现得异常完美，简直难以置信——您是怎么做到的？”玉生好奇地问。
明雅微笑道：“您真是见多识广。其实我不过是借用了一下远航朋友们的意识量子化技术，把‘灵魂’安装到了人类的身体中而已。”
“人类身体，是用的‘生育田’吗？”玉生问。
明雅有些犹豫地勾起嘴角，然后却说道：“这我就无可奉告了。”
玉生感到有些失望，果然斯诺德莱斯一向都是守口如瓶的种族。她一定是明白，一旦承认了用过“生育田”，那么无论如何都会被追问下去的。她真是猜对了玉生对于学术问题的执着。
“哦，好吧。”玉生琢磨着怎样说服她透露一点“生育田”的信息，然而再一抬眼，却发现宫子衿向这边走过来。
第28章 奇怪态度
“那我就先告辞了。”玉生站起身，对伪装成明雅的雅那女士点点头，赶在宫子衿来到之前离开了。
她觉得既然雅那已经认识了自己，就没必要再和宫子衿纠缠，所以留给她自己处理与不同种族个体之间的人际关系。明天她还会来找雅那，告诉她雅那父子目前的情况，有条件的话还可以让他们通话。想必，很快就能先把雅那一家安全地送回斯诺德莱斯星域，顺道还能把绿叶和极昼也送回去。
至于他们还想打仗，只要不扯上人类，哪怕远航和斯诺德莱斯被智卡佳全灭掉都不关玉生的事情了。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且这也不是玉生本该属于的世界。
推开食堂的大门，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玉生放松地眯了眯眼，大步向着停车场走去。
—————————————————————————————————————————
“哦，玉生，你看到斯诺德莱斯的外交官了？”极昼听说了玉生的见闻，惊奇地问，“她说过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地和我们开战吗？”
玉生明白智卡佳是不能说谎的，所以此时他说的“不自量力”完全是基于客观判断得出的结论。
“没有，我没有问。”玉生坐在沙发上，边看着野生动物纪录片边回答道，“只要能把你们都送回去，就不关我事了。”
“那怎么行呢？你在原先的世界里，难道不是这些种族的朋友吗？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去送死呢！”智卡佳的逻辑是有一说一的，尽管替玉生不愿意看着朋友作死，但若两族真的联手进攻发起战争行为，智卡佳报复起来也绝不会手软。
玉生看了看他纯净的蓝色眼睛，叹了口气道：“虽然在有序度方面有许多共同点而互相靠近，但世界终归是不一样的，历史也会不一样。更何况我一向都不去多管其他种族的内政，就连对于人类，也只是在局势不可控的时候尝试干涉而已。”
“这是一种很伤人心的说法。”极昼评论道。和她们的生物构造相矛盾，智卡佳的观念是和平友善的，而作为一个整体自然会互相帮助——或者说自己帮助自己，那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哦，管它呢。”玉生不介意地摆摆手，“再说，到时候你就能回家了，值得高兴才对。”
“我会带去你对于智卡佳的友善的，玉生，”极昼欢快地摆动着纤细的手指，“咱们是极好的朋友。还有温馨，咱们都是极好的朋友。”
听到这话，玉生不禁想起了千年之前的上弦月。当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大概也比极昼大不了多少吧？死亡，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呢！
“对了，温馨在干什么？”玉生突然问道。
“在烘烤我们最新研究的毛地黄蜂王浆豆渣蛋糕，你要不要尝尝？”极昼高兴地问。
玉生连忙摆了摆手。上次吃的单宁糖霜奶油饼干，已经让她不得不吞咽蜂蜜了。她有点能理解温馨为什么能忍受这样的食物被制作出来——因为他自己从来都不会吃。
“理论上应该非常好吃……”极昼自言自语道，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地向厨房跑去。
玉生抿了抿唇。为什么至少名义上是她的男朋友的人，要给这只不靠谱的小智卡佳尔当专用厨师呢？
叹了口气，她关掉电视站起身，走出后门，向仓库走去。
—————————————————————————————————————————
然而随后的几天，玉生却并没有听说明雅和宫子衿分手的事情。萧罗文带来的信息显示，他们依旧维持这不上不下的状态，明雅既没有按照常理上地、正式地对宫子衿请求结束关系，也没有较为没有礼貌、但事实上也没什么不妥地慢慢避开疏远宫子衿。
玉生原本对她留了个心眼，出于国家安全的角度考虑，没有把雅那父子和绿叶的具体位置的联系方式告诉明雅，如今看来还真是对了。
明雅没有托人来询问玉生，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在乎她的结发夫君和亲生儿子的样子——要知道，斯诺德莱斯的女人之所以被原先的世界定义为女性，是因为她们承担生育任务。尽管事实上对于斯诺德莱斯而言生育的损失很小，但好歹也是自己生出来的，按理来说总归是会比人类的女性对于孩子更疼爱一些。
有一种异想天开的猜测，玉生有时候觉得这是因为伟大外交官雅那女士太融入外族社会，而爱上了宫子衿这个人类男人。但这未免过于不现实，就算雅那想抛夫弃子留在地球，现在斯诺德莱斯和远航与智卡佳的局势紧张之时，也不会不合时宜地这样决定。
她如此做，也许还有其他目的。
于是玉生打算再次去找雅那一趟，和她谈谈她到底有什么计划。
又是中午，蓝色的光时1003在一棵悬铃木旁停下，玉生上电梯来到项目组的办公室，却被告知明雅同志下楼去散心了。
莫思杰告诉她，阿雅和宫子衿少爷在一起。于是玉生打算偶尔做一些不太厚道的事情，偷听一下他们的谈话。
她下了楼，悄悄地走近公司院子内的小花园，看到两人正坐在月季花坛旁边的长椅上。玉生站在一簇暴马丁香的后面，静静地分辨着来自那里的声音。
“……你到底想问些什么？”宫子衿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满，“她已经是过去式了，你还在介意什么？”
“不，我是……”令人惊讶地，明雅的声音却有些局促而怯懦——尽管玉生知道那是装出来的，却也不免好奇，“我只是想了解……”
“你了解得已经够多了。”宫子衿用强硬的语气说道，完全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风格。
明雅没有马上作出答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她才说道：“那……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子衿，我是不是很烦？”
宫子衿显然没有识破雅那高明的伪装，反而因此缓和了语气，安抚道：“我并没有觉得你烦，而是你没必要这么介意。难道你对自己不自信吗？”
然而玉生可以肯定雅那是对自己过分自信了。她恐怕认为自己的演技好到不会被任何人识破，但却没有想到知情人就躲在他们身后。
雅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玉生微微蹙眉，希望这次不甚光彩的偷听能得到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
第29章 不光彩的偷听
“你见过她那神奇的机器，就是你说的那个圆形的很漂亮的……”明雅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玉生能想象得到她故意做出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以符合宫子衿奇怪的审美。然而玉生不得不警惕，因为她所指的显而易见就是玉生的曲率飞船。
“那只是一架机器。”宫子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既没有研究过，也没有进去过。她从没给过我任何解释——我说了多少遍了！那到底有什么可介意的？！”
明雅没有回答，她轻轻地咬着饱满的唇，以一种固执而脆弱的目光越过宫子衿的肩，看向旁边的女贞丛。也许她觉得事情很棘手，然而这个伪装的细节大大博取了宫子衿的同情。
“好啦，咱们回去吧。”宫子衿轻轻拉了拉明雅纤细的手指。她看上去那么精致，而那么脆弱，像一个玉做的艺术品，脆弱到半透明，能看到那白皙的皮肤下细细的静脉。
明雅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宫子衿站起身。然而当他们走到玉生所在的暴马丁香后面，却发现了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那儿竟来了第三个人。
玉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干巴巴地说道：“真巧啊，你们也在这里？这忍冬开的真不错。”话一出口，她便发觉错了，这一片儿种了女贞、暴马丁香、丁香、月季等等常见园艺植物，但是却并没有种忍冬。
“暴马丁香。”明雅微低着头，纠正道。
“啊，对，暴马丁香，木犀亚科女贞属……”玉生感到大窘，却又把女贞的分类套在了暴马丁香上面。
“丁香属。”明雅继续默默地小声纠正。
哦，该死，为什么会说女贞属？玉生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笑容有些僵硬：“是吧。总之它开得不错。”
然而宫子衿可不打算放过她，被打扰了约会的男孩子冷着脸，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我们是先在这里坐下的，您来了也不说一声，并不太合乎礼仪吧，周同志？”
玉生错开目光，感到血液正在往面部聚集，她肯定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这可能是她几百年来第一次脸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