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碑

第50章


    
    范谟道:“已然得知。不知大哥问此何意?”    
    龙破微微一笑,又问道:“你觉得宋国以后的形势是好是坏?”    
    范谟沉吟片刻,道:“宋襄公遭此奇耻大辱,德威俱丧,更使国人蒙羞,造成民心浮动,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振作得起来。”    
    龙破道:“对!有这个道理。但只怕他难以振作却偏要振作,以致一错再错。”    
    范谟不语,心道:“一错再错,是何意思?难道宋襄公还敢兴兵向楚国寻仇不成?”    
    龙破见范谟沉思不语,笑问他道:“三弟还记得重耳的从人狐偃说过的一句话吗?他说宋襄公失策被制,使得国力不稳,只怕还有后患,是什么样的后患呢?以三弟的聪慧,想是已有虑及。”    
    范谟惊讶地道:“难不成宋襄公真的会兴兵攻楚?”    
    龙破笑道:“兴兵攻楚,宋国还无此实力。但宋襄公怨气未平,一经触动便会难以收拾,迟早会与楚国有所交锋。我看宋襄公浮夸不实,非谋事用兵之人,战则必败,所以说宋国后患已定啊!”    
    范谟点头,心道有理。龙破接着道:“宋襄公一开战不要紧,却要劳民伤财,更害了无数宋国人的姓命,实在是不该啊!”    
    许多不安定的思绪涌上心头,龙破伸手抚着额头上的印记,道:“哪一方在开战之前都先要购置军械、积蓄辎重,以备战时之需。但事情往往发生在猝不及防之时,由不得人做深厚的准备,更何况依我看宋襄公未必有此过人的前思后虑,所以我们可以替他准备妥当,从中做一回大买卖!能不能赚钱实属次要,反正宋国这次是定要破财,破在我们身上却是最好不过的。我的这番话相信三弟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你立刻支取咱们帐上的所有余金,到各地收购粮草辎重运往宋国贩卖。这事不能耽搁,商情有如战机,只在须臾。”    
    范谟明悟甚快,当即施礼退下,着手办理了。    
第四卷 回归  第四章 初步图谋
    卫严和范谟全都出行在外。龙破在齐都除了督促侍卫们练武,平时闲居无事就在内室里教婉婕和亭夷习文弄墨,间或与他们嬉闹一番,其乐融融。    
    二月六日傍晚,卫严风尘仆仆地赶回纪都,当先就要向龙破报告纪地的情况。龙破却并不着急,让他回去休息留待明晨再议。    
    次日清晨,龙破打早来到卫严屋里。韶女见到他,忙道:“大哥先坐,他还未起床呢,我去唤他。”    
    龙破摇头道:“不必不必,他这是累了。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下,我等会再来。”    
    这时卫严刚好从内室出来,看样子尚未梳洗。他眨动着双眼笑道:“哪里有多累,大哥别把我看成个病人了。”    
    韶女给他们备好取暖的碳火便退到内室去了。    
    卫严讲起纪地的情况,皱眉道:“纪国君主纪桓侯软弱无能、胸无大志,每天只知道在内帷私混或骑猎游玩,全不以国政为要。现下极为宠信虚靖,凡事俱都交由他打理。虚靖原已手握兵权,此时又把持了朝政,便再无所惧,更加横行无忌了。外人传说他在纪桓侯面前竟也毫不礼让,与其平起平坐。尤其是在朝中恃勇邀功、结党营私;在朝外凌烁闾里、假施于民,任谁都看得出他已存有颠覆纪国的企图,只是目前师出无名,尚未敢轻举妄动。据称他正在竭力结纳临淄官员,以防齐孝公干预纪国政事。”    
    龙破听到此处,心中沉思道:“如果虚靖真要谋逆,必定在临淄广布眼线。我这个越使来到齐国聘和一事想他已然知晓,只是不知纪然那边有没有潜伏着他的人?”    
    卫严见龙破沉思不语,想到一件为难的事,不知怎么向他开口,犹豫半天才慎重地道:“大哥,我在那边打听到嫂子的情况,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龙破一怔,想到戚香儿和儿子,忙道:“她怎么样?你快说。”    
    卫严道:“她在三年前便已改嫁了。夫家是纪地名门陶氏家族的长子。”    
    龙破黯然半晌,微叹道:“她是应该嫁人的。这样也好,陶家世代都是诗书门第,想是不会薄待于她,只是不知孩子还好吗?”    
    卫严跟在龙破身边已久,对于他的许多异常言行原本已是司空见惯,但如今见他连妻子变节这等大事都不以为怪,便不得不感到讶异且恼怒了。他生气地道:“什么应该的!难道把老婆送给人家也是对的?妈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不感到羞耻!”    
    龙破想不到卫严会气愤至此,肃然道:“她并不知道我还活在人世,何来变节之说?我既然已娶了新妇,她又为何不能重嫁?人非禽兽,孰能无羞!那过去的我已如死人,家国变换,不堪回首,我是不愿再和前身有所牵连啊!”    
    卫严默然垂头,起身朝龙破一揖到地道:“刚才二弟出言不逊辱及大哥,罪该万死!请大哥责罚!”    
    龙破扶着卫严道:“我们彼此兄弟不用如此行礼。大哥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怎么能责怪你呢?好好坐下,细说她和我那儿子的情况。”    
    卫严定下心来,道:“她是很好。那陶公子好象极为宠爱她,甚至同意她把儿子也带进门。我特意去看过你的儿子,人长得壮实,跟你也颇有几分想象,可是听说陶家不让他习武,倒是教他读了不少书。看来那陶家也待他甚好,大哥全然不必再替他们操心了。”    
    龙破沉默片刻,岔开话题问卫严道:“虚靖的所作所为难道无人向纪侯揭发吗?纪侯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的野心?”    
    卫严道:“事情早已不是那么简单了。我打听到这么一个传闻,说有一次虚靖那狗贼和纪侯在一起饮酒,内侍在倒酒时不小心洒到了狗贼的手上。那狗贼当场指挥侯府侍卫砍下了内侍的双手,诬蔑这个内侍什么不敬主上的罪名。纪侯当时竟也不敢多言。”    
    龙破皱眉道:“难道侯府侍卫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纪国就无人敢与他抗衡?”    
    卫严道:“我在纪都探查到朝中官员大多不满虚靖的行经。大夫原均、内史杨尚和辅佐二公子的纪言已俨然形成一派在共同抵制虚靖。特别是曾经做过太傅的纪言,似乎和虚靖最为和不来。他是我唯一听说敢于直接对虚靖表示不满的人。另外有一些下层武将,在军中长期受到虚靖族人的排挤压制,自是怨言甚多。”    
    龙破道:“纪言、原均、杨尚这几人都是纪国的世臣,素得民心威望极高,虚靖暂时当然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他舒展眉头,点头道:“虚靖太过肆无忌惮,定会招致更多人的反对。虽说他掌握实权,但“蛇虽有毒,群鼠能噬”,他迟早会招架不住的。我们也正可以借用那些反对虚靖的力量致他于死地。”    
    卫严道:“大哥是否已经想出对付那狗贼的计策?”    
    龙破微笑道:“事情不能急于一时。你先梳洗一下,等会儿跟我一起去拜访纪侯的大公子纪然。”    
    卫严这才想起纪桓侯还有个儿子就在临淄城里,他们可以从他身上入手展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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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二月,春意迟迟,树木还未抽青,室外仍然寒气逼人。不过这几天天气晴朗,前不久下的一场雪正在慢慢融化,临淄城的大街小巷已经裸露出一块一块黝黑的地面。    
    街道上的残雪格外坚硬,马车行过压出响亮的冰块碎裂的咯吱声。龙破听着那声音,像鼓点一样敲在心间。他的心情随着初升的太阳舒畅起来。    
    纪国公子府坐落在一道显贵聚集的宽巷内。龙破和卫严到达后,纪然亲自出来迎接。    
    三人进入府厅各自坐下。龙破见厅内整洁宽敞,屏风、案几、灯具、雕柱等虽算不上华丽,但都精巧牢固;四周还侍立着四五个衣着净挺的奴仆,由此可见纪然在临淄的生活尚很优越。    
    纪然见到龙破,满心欢喜。他笑颜洋溢地道:“国使总算来了,真让我等急啦!那天在齐宫宴会上国使开导我的话至理深奥,让我揣摩不已,便常常想着要向国使请教。本来我应该登门去拜望你,但恐太过唐突,所以未敢承行。现在终于等到国使驾临寒舍,我真是太高兴了。”    
    龙破见纪然热情直露,心里也甚感欣悦,微笑道:“公子抬举我了。小使只是说了几句闲话,公子千万别往深处想才好。”    
    纪然闻言,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但他的热情不减,仍迫切地道:“我愿意聆听国使的教诲,只求国使能明示玄机。”    
    龙破微笑不答,目光停在纪然身旁的一个不像是奴仆的人身上。这人粗眉细眼、表情肃穆,年约三十左右。他不慌不忙地与龙破对视一眼,很自然地垂下眼皮,毫无一般奴仆受到注视后的紧张之态。    
    纪然见龙破一直注视着自己身旁的从人,似有所悟地道:“真是该死!忘记给国使介绍了。”他说着,手指那个从人道:“这是石固,在纪国曾任内府卫尉,后来被派到我这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现任府内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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