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是喝醉了酒,你不要怪我。”
“所以……”
“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那世上好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独喜欢浮影?”
“我……”
夏侯嫣的手停在空中,本打算进屋的她忽然听到屋内的吵闹声,顿住了步子。
“紫燕,我真的不能娶你。”
“我不怕做小!”
“紫燕……”
“我……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站在门口的夏侯嫣神色凝重,她从未对谁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像一场风暴,从她的眼中席卷而出,刮走了此刻的宁静。
“小姐……”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小姐?”夏侯嫣冷哼,她不是生气,只是心痛。
紫燕低下头,小声的啜泣着,她知道夏侯嫣是真的怪她了,怪她的痴让她畏首畏尾,怪她的心里有了牵挂,从此不能专心做事。
“小姐你不要怪紫燕,是我,是我那日喝醉了酒。”铁靖忙上前解释道。
“你给我闭嘴!”夏侯嫣怒声看去,竟让铁靖不由的倒退两步,他从未想过,这个较弱的女子也会有这般让他畏惧的神色。
夏侯嫣步步靠近,铁靖心里也没了底,连连后退,只听夏侯嫣的声音冷冷响起,那般不留情面:“铁靖,无论你如何放弃自己也好,无论你在外面的别院豢养了多少女人也罢,你千不该万不该来碰紫燕,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去招惹别人,可是你呢,明明知道你心里爱的是谁,却还在她身上找安慰!”
“小姐我没有!”
“还在狡辩!不知死活的东西!”夏侯嫣怒斥着一挥袖。
铁靖忙垂下头低声道:“铁靖不敢。”
“怎么?不服气是吗?我虽不日日和紫燕呆在一起,却也不是瞎子,你送她珠钗是什么意思?你那有意无意的挑逗又是什么意思?你没事钻进她屋中逼的她脸红心跳再悄悄离开又是什么意思?不错,东方魅是你的主子,我不是!我身边的丫头由不得你践踏!”
“小姐……”
“说不出话来了吧,紫燕是个好姑娘,所以从不曾逼迫于你,她委曲求全为了什么,只为你能看到她的心,可是你若不爱她,却又不断靠近她,你明明知道她是那种爱上了就义无反顾的女子,你却还是去沾染她,这也便罢了,她如今怀了你的孩子,你一句不想负责不爱她,就可以转身走掉,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小姐,我知道错了,可是事情已经如此,铁靖自问不是个好人,沾染的女子不在少数,对于紫燕我更是不敢奢望。”
“是不敢奢望还是本就不想!你搞清楚再说话!”
“小姐……你明明知道的,为何要如此逼我。”
“逼你!”夏侯嫣气的直摇头:“是啊,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是什么!喜欢的时候捧在手里,不喜欢的时候丢在一旁,你来了兴致会去她屋里寻求刺激,你没了兴致她就如草芥!可是我告诉你,女人也是人!也有权利去爱,去选择!不是男人的附属品,更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玩物!你以为我是逼你吗?你想过紫燕吗?她怀了孩子,以后如何生活?即便我愿意留下她,她这一辈子都走不出你带给她的阴影,还有那个孩子,你要她怎么办?生下来还是现在就弄死他?铁靖啊铁靖,一个人不能这样自私的。”
“小姐你别说了!”此时的紫燕早已泣不成声,这些话她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以她的为人她宁可苦自己也不会去勉强别人,况且那个男人还是她心爱之人。
“你也昏头了吗!我这是在救你!”夏侯嫣有时候真狠紫燕这样的性子,明明痛在心里,却为何不敢说出来。
紫燕声泪俱下的看着夏侯嫣,眼里却是感激,更多的则是哀求:“小姐,我知道你待紫燕好,可是紫燕就是这样不争气,爱上了他,紫燕不能让他喜欢,是紫燕的不对,紫燕也认了,若是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紫燕只会觉得开心,不会有半点委屈,我知道小姐会觉得紫燕懦弱,可是紫燕就是这样的人啊,而且小姐这样逼迫他承认了我,娶了我,紫燕也是万万不会嫁的。”
“紫燕!”夏侯嫣闭上眼,胸闷的厉害,对方见状赶忙上前扶着夏侯嫣,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
“罢了,罢了,是我多管闲事了。”夏侯嫣连退两步,直直坐了下去。
铁靖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他瞥了眼紫燕,却见对方早已擦干了眼泪,平静的对他说道:“你走吧。”
铁靖还想说什么,却在夏侯嫣怒视的眼神中噤了声,他只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便退出了屋子。
紫燕看着铁靖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苍凉,终究是爱错了人么,却也是无怨无悔,那怕曾经纠缠,也已足够。
看着紫燕的神情,夏侯嫣只是叹了口气道:“人都走了,看有什么用!”
紫燕回了回神,笑中带泪道:“让小姐看笑话了,紫燕真是没用。”
夏侯嫣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紫燕毕竟不是她,她本就善良,不似她内心阴暗,有仇必报,若是以后东方魅负了她,她是势必要十倍奉还的,反而因为紫燕不是她,她竟然不知如何去安慰她了。
“紫燕,以后的路你可想好了?”
“以后……”紫燕面露彷徨。
“孩子,你真的准备留下这个孩子?极乐民风不算封闭,却也容不得未嫁先孕啊,况且以后孩子问起父亲,你又预备说什么呢?”
“小姐,紫燕没想那么多。”
“是啊,你一心付出,却也不去想自己的孩子吗?孩子是无辜的啊,你若留下他,又不能给他有爹有娘的欢乐,他的童年还会活在辱骂和轻视中,到了那时你又忍心吗?”
夏侯嫣句句肺腑,紫燕更是听的心烦意乱,赶忙跪下道:“小姐,紫燕错了,紫燕给你添麻烦了,紫燕明日就离开,绝对不会让人戳小姐的脊梁骨。”
夏侯嫣看的心疼,忙扶起她道:“你离开我又能去哪呢,况且我不是怪你,只是心疼你啊。”
“小姐的心意,紫燕都明白的。”紫燕说着拭了拭泪,不再言语。
夏侯嫣又道:“我有一句话,不知你可否会听?”
“什么?”
“打掉这个孩子,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不!不!小姐我不能!”紫燕是知道夏侯嫣脾气的,只是让她如此狠心,她实在做不到,况且这孩子是她唯一对那个人的牵挂了。
夏侯嫣知道紫燕会拒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提点她,明知道这提点根本只是空话,看到紫燕的态度,她甚至想到了自己可怜的母亲,为爱倾尽一生,何其辛苦,最后不过一具冰凉的尸体,带着遗憾和苍凉离开人世。
女人的爱,为何总要这样苦!
可是,夏侯嫣知道她终究只是局外人,她能猜度人心,能趋利避害,能为了利益步步为营,她却始终干扰不了别人的情感。
罢了,一切都是命,母亲遇到夏侯博是命,巫族被屠杀是命,自己遇到东方魅是命,铁靖喜欢浮影是命,紫燕深爱铁靖也是命,是命罢了。
夏侯嫣再不认命,这一刻也只剩下无奈。
她摆摆手:“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吧。”
说着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准备离开,紫燕想要唤住她,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夜深了,微亮的宫灯从墙外隐隐透了进来,东方魅是不喜亮的,所以整个西宫到了晚上只觉得冰冷的像个地窖,雪还在下着,落在脸上是刺骨的寒。
身子突然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直叫她不忍离开,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弥漫,融入了这个凄迷的夜里。
“傻丫头,你一个人跑来这里赏雪,却不叫我。”
“你都听到了?”
“嗯。”
“我难过,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傻丫头,那是别人的事,紫燕不是小孩子了,会处理好的,无论她怎么选择,都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明白我明白的,可是我看到她就想到我的母亲,我在想母亲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哀求过父亲,多少个夜晚,母亲是不是也在期盼父亲可以放下仇恨,安心的去爱她,可是她却等待了一生,为何受伤的总是女人!”
“情爱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即便是圣人,也无法去言说,只是无论别人是怎样的,你只要相信,我永远不会抛下你,我是你一个人的鬼未。”
是啊,我一个人的鬼未,这种感觉真好。
有你真好。
夏侯嫣沉溺在对方温暖的怀抱,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梦中,她落入一片黑暗中,怎么都走不出来,她害怕极了,这时一双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告诉她,别怕,然后,她就真的不再害怕了。
——
极乐十三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一年。
战事起,准备过个好年的老百姓整日活在惶恐中,有在骆家军内从军的人家,早早开始准备起丧事,整个极乐城悲伤四起。
千机军整装出发,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南宫无庸亲自送行,光是送行的仪仗队就摆出十里,好不壮观。
极乐的百姓无不雀跃,齐声高呼“我皇英明”,本以为战乱会因此平息,却不想更危险的内乱却因此而起。
年初四刚过,太子的近卫军也被调入了皇城,足足三千,初六是一年一度的岷山祭祖,南宫无庸不得不出宫,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岷山腹地,同行的除了太子还有皇后和湘妃,九公主也在随行之列,夏侯博因病半月未露面,倒是华家的华海,因手握一只军队,被邀在随行之列,保驾护航。
岷山靠近极乐以北,山明水秀,此地一年四季如春,虽是极乐地界,却仿佛和极乐城呈冰火两重天的奇妙景象,除了祭祖,岷山的百家苑,更是皇室夏季避暑的圣地。
听说为了这次祭祖,南宫无庸不顾丞相反对,甚至比往日祭祖还要奢华,从山脚的石阶一路铺着绒毯到山顶,耗费人力财力不说,更是让极乐的百姓怨声载道。
流言四起,当所有声音都指向南宫无庸的时候,夏侯嫣却在西宫和东方魅悠闲的下着棋。
浮影看着二人不免着急,不是说要发生大事吗?而且这很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怎么看两人都这么不紧不慢的性子。
“你又输了。”夏侯嫣浅浅一笑,灵动的眸子里尽是狡黠。
“罢了罢了,再让你一次。”东方魅拨拨头发,明明不服气却偏偏不愿意承认。
夏侯嫣掩嘴而笑,这才看向浮影,见她面上着急,不免打趣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这时,从外边闪进一个小太监,目不斜视的回禀道:“主人,夏侯府已经有所行动。”
浮影心里一惊,忙道:“不可能啊,昨日我和铁靖去探查的时候还丝毫没动静呢,怎么……”她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小太监,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和铁靖是一等一的刺探高手,都无法躲过紫衣卫的眼睛,这小太监何德何能。
夏侯嫣看出了她的疑惑,随即道:“你不用多想了,你虽然和铁靖刺探的手段之高,可是你别忘了我才是最了解夏侯博的人,当日你说查探了几日都没动静,我就在怀疑,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假秘道吗?本来是夏侯博为了试探我的忠心设下的地方,却被我意外想到,若是这半个月夏侯博日夜赶工,定能将秘道通往城外,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面前的小太监虽然没有高明的刺探手段,早年却是盗墓为生,对这里面的关窍十分熟悉,后来我派他去查看城外,果然发现了秘道的出口,只是十分隐秘,不是行家怕是很难发现。”
浮影听罢只觉得佩服,若是一味的靠她和铁靖,恐怕会耽误了大事。
东方魅看到浮影眼里的敬佩之色,也觉得面上有光,随即对浮影道:“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你速速前往迷踪林将我们的人调往岷山。”
“我们的人?”夏侯嫣看向东方魅。
“这些事我以后再和你细说。”东方魅解释道。
夏侯嫣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又对面前的小太监道:“你去告诉公主,万事俱备,她的东风该起了。”
小太监领了命速速离去,浮影却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东方魅冷声道:“铁靖最近我另有安排,你且先去吧。”
浮影点点头,却也没在多问,待浮影走远,夏侯嫣才道:“你这是在变相的惩罚铁靖吗?”
“这家伙让我惯坏了,再说欺负了你的人,也是对我不敬,这次就让他歇着吧。”
见东方魅不似说假话,夏侯嫣也没再多说什么,二人继续下着棋,好不悠闲。
半响后,终于有人来报:“夏侯雪出宫了。”
打发走了禀报的人,东方魅这才道:“你这个二姐又准备出什么妖蛾子。”
“她出什么妖蛾子,你能看不出来?何必问我,终归不过是自己种的恶果罢了。”
“也是,只是从前倒没觉得她心如此之大,竟比那夏侯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不是更好,一锅端了,也省的我们再费力对付她。”
二人相视一笑,夏侯嫣又道:“只是太子看到二姐姐的真面目不知作何感想,自己这次帮这个女人出宫,却不想是引火烧身,以他的个性怕是又要去买醉了。”
“不下了!不下了!”东方魅气恼的一甩黑子。
“你又生哪门子气!”夏侯嫣也甩掉白子,气呼呼的撅起了嘴。
“哼,我就是不高兴你提太子!”
“懒的理你!”夏侯嫣说着就要离开,却被东方魅强行揽入怀中:“我是西宫的主人,我不让你走,你敢走!”
“我就走怎么样!有本事你就把我的手和脚都剁了!”夏侯嫣不甘示弱道,这样的吵架戏码每天都要上演,每次都是东方魅莫名的吃醋闹起来的。
“你长本事了!敢威胁我了!”
“还不是跟你这大魔头学的!”
“好的不学,只知道学坏的!”
“你有好的给我学吗?”
“当然,比如这样。”东方魅贼贼一笑,唇便霸道的贴了上去。
——
岷山祭祖。
当夜狂风大作,竟是下起了拳头大小的冰雹,本设下的酒宴也暂时作罢。
好在岷山常年供皇室享用,早已建成了不小的规模,花园楼阁,私家温泉,可谓是应有尽有。
但凡祭祖,跟随来的官员为了仕途通畅,都会献上舞艺超群的舞姬供人享乐,姿色上乘的则直接送到龙床上。
南宫无庸喝了些小酒,兴致却极好,露天的酒宴作罢后,竟将舞姬们引到了自己的住处,丝竹之声靡靡入耳,穿着暴露的女子倚靠在南宫无庸怀里,妖娆妩媚。
此时表演的歌舞当为破阵子,身穿红衣的女子曼妙的身姿,舞动起大红的水袖,将万马奔腾演绎的惟妙惟肖,忽然曲音一转,却是吹响胜利的号角,喜悦与振奋,一扫刚才的铁马兵戈。
湘妃全程陪同,却像个小丑般坐在一边,看着南宫无庸和别的女人亲热,好不自在,她轻瞥了眼醉意朦胧的南宫无庸,冷哼一声却不动声色道:“皇上,妾身身子不爽,想退下休息了。”
南宫无庸却是扫兴的看她一眼:“从前见你承欢的时候倒没这许多毛病。”
湘妃尴尬笑笑,却也不敢多言,南宫无庸摆摆手道:“去吧。”
湘妃出了屋,看看漫天的雨雾,意味深长的笑了,背后是歌舞欢笑,在她听上去却像是最后的告别,她甚至没有丝毫留恋,大踏步的朝另一边走去。
回廊上,黑衣人长剑一挥,当即解决了湘妃身边的侍女,二人合力将尸体拖到暗处,撒上毁尸粉,瞬间尸体发出吱吱的声音,不消片刻便化作一滩血水,被雨水冲散了。
黑衣人这才拉下面巾,赫然露出一张满是凶狠却十分俊俏的脸庞,不是夏侯博又是谁,夏侯如意冷冷看着地上的血水:“这个臭丫头,早该解决掉的。”
夏侯博拉着她进了屋内,这才道:“那种小角色罢了,你何必挂在心上,我问你,皇上的千机卫果真都去断龙岭了吗?”
“千真万确。”夏侯如意缓缓道:“所有的千机弩几乎都被千机卫带走,如今皇上身边只剩下一柄防身,太子的人只是寻常兵士,若大哥有暴雨梨花和紫衣卫,自然不愁事不成。”
“我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们的人且先看着,待华海去做这领头人,我就不信逼不出那些千机卫。”
“大哥始终不相信我。”夏侯如意不高兴道,她的消息绝不会有误,而且从西宫传出来的消息,也似乎证实了自己的消息准确无误。
“都这个时候,你还在怀疑我,如今箭在弦上,你我本是一家,我怎会不信你,只是南宫无庸诡计多端,我只是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况且我若不胜,你和太子也永远不可能。”
一句话戳中夏侯如意软肋,的确,她之所以卷进这场风波,唯一的条件便是南宫霄,那日之后,她就犹如中了毒,日日想着南宫霄,这种感情已经从最初的希望他幸福,变成了强烈的独占,而无奈有把柄在夏侯嫣手上,只能任由着夏侯嫣的人在身边监视自己,虽然并没有让自己做任何违背心意的事,却仍然不舒服,能跳出这个桎梏的唯一方法就是和夏侯博合作,找机会对南宫无庸下手,这江山一变,她就不再是湘妃了,她才可以做回夏侯如意,那么她和南宫霄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对,就是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夏侯如意握了握拳,缓缓道:“就如哥哥所言吧,先坐山观虎斗好了。”
——
夜幕十分,忽然着起了大火,从皇后所住的屋子一直蔓延开来,火势一片凶猛,借着风势,愈演愈烈。
惊慌声,哭喊声,哀嚎声,刺耳的穿破了云霄,奔跑的人群,混乱的场面。
太子的亲卫除了一部分留在南宫无庸的住处外,另一部分则跟随太子积极救援,皇后在惊吓中晕了过去,九公主一旁伺候,看到母亲无恙,太子才又跟着其他人去灭火。
另一端,南宫无庸被吵闹声惊醒,却是懒懒的翻了个身,只是抱到的不是美人,却是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间,借着烛火的微弱之光,面前的女子哪还有半分柔情,早已一脸煞气的看着他。
南宫无庸却极挑逗的看着对方,嬉皮笑脸道:“美人,你拿刀的样子可真好看。”
“少废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女子急声呵斥道。
南宫无庸却似乎并没听到,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朕虽然喜欢特别的美人,只是却不喜欢美人用诸如此类的利物指着朕,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女子显然气急,匕首往前一推,大喝道:“起来!”
南宫无庸笑脸盈盈的看着对方,阴柔的脸上始终透着一份儒雅,明明笑着,却让人感受到无限的寒意逼人。
女子也是一愣,这眼神明明不像一个想要活命的人该有的,倒像是……
不等她想完,就听身体传来“喀嚓”一声,竟是自己脖子断裂的声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到死还露出惊恐的表情看着南宫无庸,他是何时出手的,是何时?
南宫无庸拿起女子的衣衫在手上擦了擦,冷眼看着床榻上死不瞑目的女子道:“朕说了,你不该用刀指着朕的。”
推开屋门,早已是一片死寂,躺在地上的太子亲卫齐刷刷的一字排好,竟然都是没有出声的被一刀割断了喉咙,南宫无庸扫了眼院落中的黑衣人,笑道:“华海,你好大的胆子!”
暗处缓缓走出一个铁甲将领,满面的风霜看出是多年征战留下的痕迹,尤其是那双眼睛,始终不会因为年纪大了就失去了神光,竟亮的摄人,来人一身暗色盔甲,披风在风雨中好似一面旗帜般飘扬。
“臣,参见皇上!”
“你给朕行礼,是觉得内心不安吗?”南宫无庸讽刺道。
“皇上,臣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就算是有苦衷,你也不该做这等忤逆之事啊,朕对你不好吗?”
一句话说的华海面色一变,他抬起头,眼里带着怨色:“皇上真的对臣好吗?如果真的对臣好,又怎会将臣的军队逐步蚕食,以至于臣现在的军中只剩下老弱病残,皇上给了臣荣耀,却是做给别人看的,皇上始终不相信微臣不是吗?”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造反?”
“皇上说错了,臣不是造反,只是要选出更适合做这个王位的继承人。”
“好,好,很好。”南宫无庸仰天而笑,突然声音一凝:“你觉得你可以吗?”
华海只觉得南宫无庸的眸子威慑逼人,不禁倒退两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讽刺的呵斥:“华将军想造反,也要问问本太子!”
华海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刚才还在前方救火的太子,此时竟出现在这里,而且看那架势似乎早有防备,气急的他忽然大喝一声:“给我杀!”
声音才落,太子南宫霄也挥动手臂,暗处蹦出的暗卫数量之多,都是训练有素的绝顶高手,有的甚至是华海当年的门徒,就连地上刚才死去的亲卫,也突然从地上活过来,加入了厮杀。
一时间,只觉得漫天血雾在空中弥散,夜却是更深了。
暗夜下,匍匐在墙上的黑衣人冷眼看着两队人马的厮杀,悄然遁走,这时,天空突然被红色的火光照亮,美丽异常。
夏侯博身穿暗龙甲,头戴赤龙盔,一柄长枪锋利毕现,摄人的寒光从长枪的枪头隐隐发出来,鼓舞着他身后的每一个兵士。
此时的他俨然回到了当初随父亲驰骋沙场的样子,多年的隐忍与屈服,终于在这一刻爆发,风雨打在他的盔甲之上,只觉得寒气逼人。
他看向远方,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呐喊:“爹,你看着吧,今日孩儿就拿回属于我们夏侯家的东西,你,看着吧!”
“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一万兵马以潮水之势涌入了火海之中,几乎是见人就杀,丝毫不预备留下活口,刹那间,血流成河,将整个岷山笼罩在一片死亡的气息中。
此时,被擒住的太子和南宫无庸被看护了起来,只等着写下诏书,之后华海见夏侯博来了,这才松了口气,道:“你怎么才出现,不是说好了你的人牵制住太子的人吗?害的我死伤无数。”
夏侯博目光犀利,却不看华海,只淡淡道:“南宫无庸人呢!”
“在里面。”华海答。
夏侯博点点头,就往里面走,华海上前一步拦下他:“你做什么?”
夏侯博看看他,只淡淡一笑,忽然高声道:“给我将这个贼子拿下!”
“夏侯博你!”
“岳父大人,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小婿也是没有办法,他日登基总要找个好名目,且不能让人说我是乱臣贼子,如今你犯上作乱,又刺杀了皇上和太子,皇上在临死之前将江山托付给我,也算是对我父亲当年恩情的回报,而你,当然是畏罪自杀,你说这个名目是不是很好?”
“夏侯博,你好卑鄙!”
“卑鄙?”夏侯博仰天而笑:“如果卑鄙可以夺回我夏侯家的荣耀,那么我告诉你,我愿意!”
说着,已经有人将华海擒住,其他人看着将领被擒都不敢轻举妄动,就在此时,夏侯博一挥手,那些紫衣卫的精兵竟开始了疯狂的屠杀,只不消片刻,便将局面控制住,看的华海一阵错愕。
夏侯博看到华海眼里的惊恐,不免兴奋的道:“怎么,岳父大人难道不认得我父亲当年的紫衣卫了?”
“夏侯博,你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的!”华海破口大骂道。
“是吗?那就走着看吧,看是你死,还是我死。”说着夏侯博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挥手道:“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别让他死的太容易。”
“夏侯博!夏侯博!”
任凭着喊叫声越来越远,夏侯博心里只觉得热血沸腾,多少年没这么痛快过了,决定别人的生死,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当真顺畅!
他扭转头,大踏步的朝屋内走去,也该见见老朋友了。
此时,南宫无庸和南宫霄被喂食了软筋散,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只是二人都尽量保持着皇室的仪容,并不显得狼狈。
夏侯博不满的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捏住南宫无庸的下巴:“皇上,别来无恙啊。”
南宫无庸却丝毫没感到惧怕,脸上的温润之色透着煞气,回道:“爱卿,你终于还是来了。”
“是啊,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呢?不过我实在要感谢华海那个蠢货,若不是他,你又如何会分散了太子的人马,我又如何趁乱进来,不废一兵一卒就擒住了你,说来这江山本来就是我夏侯家的,现在连天都在帮我,哈哈!”
南宫霄在一旁虽没了力气,却还是尽量紧紧靠在南宫无庸身前,他恶狠狠得道:“夏侯伯伯,亏我还一直敬你是雪妹的爹爹,父亲叫我防范你,我却念在情分上,没有对你监视,今天看来,是我信错了你!”
“闭嘴!”夏侯博一拳头挥过去,打的南宫霄吐了血,看着南宫霄死撑的样子,他嘲讽道:“你这个废物除了感情用事你还会什么!不过也亏你是这个性子,不然我怎会寻到这个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你这个蠢货!”
南宫无庸忽然一转态度,对夏侯博道:“博兄,我知道你怪我,可是当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当初说好的,谁先进了极乐便是极乐的王,而你父亲夏侯野却偏偏不遵守诺言在先,非要引起兵乱,当时百姓经历战火,只求安定,你父亲这一反不要紧,天下百姓却是不容啊。”
“呸!”夏侯博怒视着南宫无庸,到现在他都没有悔意吗?明明只是自己父亲的一个跟班,也就是年少有为被父亲看中罢了,有什么资格来告诉他孰是孰非!
“南宫无庸!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嘴脸!满嘴的仁义道德,就是你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将我父亲多年的心血占为己有,你甚至为了皇位的稳固,不惜血洗紫衣卫,那些都是我父亲十几年的心血,你又知道不知道那些艰辛!若不是我母亲得了先机,保住了这支紫衣卫,我今日怎会有实力和你抗衡,恐怕这一辈子都要活在你的压迫之下!我是军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可是你呢?给我一个狗屁闲职,拿着俸禄不说,还要受那些人的嘲笑,我从不敢妄议政事,就是怕你觉得我有企图,从而对我夏侯家赶尽杀绝,十三年啊,我忍了你十三年!”
“我如今在你手里,只求你不要伤害霄儿,朕的子嗣不多,作孽又深,就算是死也不值一提,倒是希望你能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你是在求我吗?”夏侯博面露得意。
“就算是朕在求你吧。”
“可是……”夏侯博略一顿,阴阳怪气道:“我非要赶尽杀绝呢?”
“夏侯博!做人还是留点余地吧。”
“余地?哈哈哈,你现在跟我说余地?当初你何曾给过我父亲余地!”
“废话少说!”夏侯博忽然面色狰狞,当即扯起对方的衣襟:“现在就下诏书!将皇位传给我!”
南宫无庸毫不惊慌的看着夏侯博,直看到对方心里发毛:“看什么看!死到临头,你还给我装!”
夏侯博显然已经失去理智,胜利在望,总害怕会顷刻成为泡影,他激动的拔出长剑,指着南宫霄道:“你要是不写,我现在就将他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
“你敢!”南宫无庸像是捏着嗓子愤怒道。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夏侯博阴笑两声,当即撕开南宫霄的衣衫,露出胸膛,见南宫霄反抗,他甚至一脚踢到了对方头上,南宫霄一阵晕眩,再没了力气,夏侯博的剑在南宫霄的胸前打着转,冷笑道:“无庸啊,你说我该割哪一块的肉呢?”
“住手!”夏侯如意突然夺门而入,扑在了南宫霄身上。
南宫无庸在一旁冷眼看着,悠悠道:“爱妃,你好像去错了地方。”
夏侯如意冷冷看过去,这些年她在宫里从未开心过,这个男人只爱她的身体,她的脸,何曾真正温柔过,他开心了赏赐一堆冰冷的金银玉器,他不高兴了,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他不敢爱她,甚至处处提防,只因为那些可笑的仇恨。
而那一夜,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是一个男人真正的爱护和体贴,那些温存的话虽然不是说给她听的,却仍然打动着她冰冷的心,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才是男女之爱。
“是啊皇上,如意从一开始就去错了地方,生在不该生的地方,去到不该去的地方,如意做了一辈子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只是这一次,如意想为自己活。”
“为自己活?”南宫无庸嘲讽道:“你是朕的妃子,永远都是朕的妃子,你看看你面前的男人,那是朕的儿子,你再看看现在拿剑的,是你的大哥,即便得到了朕的江山,即便你换了身份,你让霄儿如何自处!他永远不会爱你,永远不会!”
“不!他会爱我,会爱我!”夏侯如意失去理智的咆哮着,她捧起南宫霄的脸,没有顾忌的吻了上去,对方的唇却紧紧闭着,眼里满是憎恶。
“不知羞耻的东西!”夏侯博怒哼一声,踢开夏侯如意,呵斥道:“别坏了为兄的大事!”
“大哥!你答应我会留下南宫霄的!”夏侯如意上前一把握住对方的剑柄。
“此一时彼一时。”夏侯博显然是反悔的语气道:“乖,如意你让开,等为兄得到了皇位,必定给你找最好的男子,这南宫霄你还是忘了吧!”
说着夏侯博挥袖推开了夏侯如意,长剑一挥,径直朝对方胸口刺去,只听“扑哧”一声,是剑刺入皮肉的声音,血从胸膛蔓延,凄迷的红色。
“湘妃!”南宫霄不知所错的看着怀里的女子,那张娇艳如花的脸,还是最绚烂的年纪,此刻,却显得疲惫,是要凋谢后的颓败。
夜色凄迷,缘起缘灭,都不过是一方的执念罢了,风雨肆虐,吹落谁的爱,又成全了谁的爱,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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