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

第45章


  她不委屈了,那他就难过了,年羹尧在西北战场,正是用他的时候,怎能不给年家一个恩典。清韵呢,弘时也那么大了,总不能叫他们父子之间有什么仇怨。
  舒伦说:“真的可以,不过一个名分。况且,我是皇后,你也是喜欢我的,我还想其他的做什么。”他这才同意。
  如今,舒伦是皇后,李嬷嬷这番话,外人听来定要说大不敬,可细想了,才知是体己贴心的话,真向着她的人,才会问胤禛是不是喜欢着别人,不喜欢她,然后替她出主意,想法子。
  舒伦说:“他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
  李嬷嬷一听,笑道:“那就好,皇家里多的是薄情的,圣上和你心意相通这很难得。只可惜,没个孩子。”她见舒伦低头,低声说:“说道你的痛处了?”
  舒伦摇了摇头:“该痛的好些年前就痛过了,我如今,只守着他罢了。”
  李嬷嬷说:“有个孩子还可以分一分神儿,你只守着他一个人才最苦。后宫里那么多女人,人人都等着他呢。”
  舒伦说:“我信他。”
  李嬷嬷说:“傻孩子,本想开导开导你,你却一根筋,不过也说不定,你们两个能是个例外。”
  舒伦抚了抚手腕上的美人镯,没说话。
  李嬷嬷默了好一会儿,跟舒伦说:“你若能够的话,去咸安宫一趟吧,二阿哥这些年,哎,入冬以来,身子越发不好了,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儿呢。”
  舒伦心里突然一紧,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依靠
  胤禛称帝以后,二阿哥仍在咸安宫禁着,一切就如原来一样,什么都未变,只是将弘晳封了郡王,让他在城外郑家庄居住。
  弘皙这一走,咸安宫里就只剩下他和几个伺候的人了。
  自上回,他们匆匆见了一面,这中间又是好几年了,如今,同在宫中住着,相见一面却也很难。
  傍晚的时候,胤禛来她宫里瞧她,竟穿了件西洋人的衣服,头发也弄的变了样儿,舒伦乍见之下,吓了一跳,仔细看了会儿,才知是他。
  胤禛说:“这西洋人的衣服穿着很爽利,咱们的衣服,衣摆太大,你觉着可好看?”
  舒伦看了看他,低声说:“就你能搞怪,多大的年纪了,还弄这些,也不怕奴才们笑话。”
  他自小就是这个脾性,那时候,拆个时钟,弄坏个望远镜,都是常有的事儿,这会儿又穿西洋人的衣服,弄西洋人的头发。
  胤禛说:“偶尔玩一玩不伤大雅,反而怡情。至于奴才们,我看他们那个敢笑话。你还没说呢,到底好不好看。”
  舒伦细细打量了说:“好看,我瞧着,比外头那些洋人,穿着好看。”
  胤禛得意,说:“自然。”
  舒伦笑他:“自己夸自己,没羞。”
  胤禛也不辩驳,说:“我穿着这衣服,叫西洋画师画了张像,我看了一眼,画的很好,等装裱了,拿过来让你看。他们也有夫人的衣服,只可惜,胸脯子那边露了一大块儿,不庄重,要不然,你也可以穿一穿,也可以叫画师给我们画一张合像,那样就好了。”
  他语气里透着惋惜,舒伦说:“你要真想画,咱们穿的正式些,叫画师们画一张就是了。”
  胤禛说:“那样没意思,不新鲜。”
  舒伦说:“天天哪有那么多新鲜给你瞧。这些年看着稳重了,却原来还是小时候的性子。”
  胤禛解着衣服上的扣子,说:“早没了少年心性了,只在你面前觉着轻松,才玩一玩。”
  舒伦接过他的手,替他解衣服上的扣子。
  胤禛抵着她的头说:“兴许是登了帝位,成了孤家寡人的缘故,我只觉着,心里越来越依赖你了。”
  舒伦看着他的眼睛,里面蕴着一片深情。
  舒伦说:“你坐下下来,我给你梳梳头。”
  他在梳妆台前坐了,舒伦将他的头发解开,一点点的给他梳。
  梳子还是他当年亲手给她做的,她一直留着,用了好些年。
  胤禛看见了,说:“这个都旧了,我再做一个给你。”
  舒伦说:“不用了,这个我用着很好。”
  胤禛一笑,有些撒娇一般,说:“你给我按按头,我头疼的很。”
  舒伦替他捏着鬓角,想起李嬷嬷跟她说的事,她犹豫了会儿,说:“四郎,我想跟你说件事?”
  胤禛问:“什么?”
  舒伦说:“我想见一见二哥哥。”
  胤禛一听,脸色就变了。
  舒伦忙说:“你别多想,我只是…”
  胤禛不听她说,站了起来,躺到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舒伦跟了过去,坐在床边,抚着他的身子说:“你的心你还不知道么,我现在只当他是个哥哥,再没有其他心思的。”
  胤禛背着身,不理她。
  舒伦喊了声:“四郎。”
  胤禛说:“你该知道,你当他是哥哥,他却不当你是他妹妹。”
  舒伦说:“他不当我是妹妹,又能怎么样呢,我心里早放下了。”
  胤禛闷着声,说:“你根本没有放下,要不怎的时时记着他。”
  舒伦说:“我时时记着的是他么,你最是会冤枉人。”
  胤禛这才翻过身,还一会儿,说:“我也不知怎的偏执成这样,一点儿也见不得你念着旁的人,尤其是他。”
  舒伦低声说:“你总介意他,便是不放心我。”
  胤禛拿了她的手,遮住自己的眼,说:“没有。”
  舒伦拿开手,看着他的眼睛,道:“还说没有?”
  胤禛闭着眼,说:“我怕你不要我。”
  舒伦觉着好笑,她说:“我没有怕你不要我,你倒怕我不要你,现如今,我有什么,只一个你,你呢,你是大清皇帝,天下,都是你的,宫里还有这许多人等着你,是我跟她们争你的。”
  胤禛说:“她们等的不是我。还有,你几时争过,我怎么没见过。”
  舒伦笑道:“谁说我不争,你若多看哪个一眼,我便生气。”
  胤禛痴痴的笑。
  舒伦说:“你还没说呢,我要去见二哥哥,你应不应?”
  胤禛说:“隔几日,等我将手头上的事办了,我同你一起去。”
  舒伦说:“你若也去了,在边儿上坐着,大神一般,三个人皆不自在,那还去什么。”
  胤禛说:“我就知道,你就想着跟他两个人,一处说知心话。”
  舒伦推了推他,说:“你再闹,我不理你了。”
  胤禛最后还是同意了。
  舒伦便在第二日晌午去了咸安宫。咸安宫还像以前一样,处处都有侍卫把守。
  舒伦到的时候,侍卫们跪下请安。
  舒伦叫他们起来,说:“日后你们服侍主子,要仔细些,主子不管有什么要求,或是身上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让我知道,可记下了?”
  管事的侍卫,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仔细小心。”
  舒伦点了点头,说;“很好。”
  她让奴才们都在门外候着,自己进到院中。
  虽说是冬日,四处不见什么绿意,可这咸安宫里,已不是有无绿意的问题,处处都是颓败之意,枯木,黄藤,缠缠绕绕,荒凉的很,地上也是枯枝,落叶,瓦砾遍地。
  舒伦知道他处境艰难,却不想竟到这种地步。
  她在院中站了很久,才从屋里走出来个奴才,许是这里太久没进过人,这奴才怔怔看了她许久,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的,两手一松,手上的铜盆落地,水溅了一地。
  那奴才扣着头,说:“给皇后娘娘请安。”
  听到动静,各屋里才断断续续的有人出来,见了舒伦,都是战战兢兢的跪着请安,怕到极致的样子。
  是呀,先皇在的时候,他们可保一时平安,如今新皇登基,他们这些前朝旧人,废太子的家眷,保不保得住命,皆在新皇一念之间。
  舒伦看了一圈儿,这些人有的是一直服侍二阿哥的奴才,有的则是二阿哥的庶福晋,妾,只是不管是主子奴才,一个个皆是衣衫陈旧,面目苍老。
  舒伦说:“都起来吧,我今儿个不过来瞧瞧,没什么事,你们好好服侍各屋主子,有什么需要,只管跟门口的人说,自会有人送过来。”
  一众奴才婢女受宠若惊一般,皆称是。
  舒伦留了刚才摔了水盆的那个奴才问话,让其他人都回去了。
  她问:“主子爷在哪儿,带我过去。”
  那奴才说:“主子在后头住着。”
  舒伦才到后院,便见门旁倚了一个人,她细细看了,才瞧出是胤礽,不,应该叫允礽了。
  允礽目不转睛的看着,似乎不信来的人是阿菩,他揉了揉眼睛,仿佛要看清一些。
  舒伦跑着,到了他跟前,叫了声:“二哥哥。”她喊出来,鼻子一酸,便哭了出来。
  允礽颤着声,问:“阿菩,是你么?”
  舒伦说:“是,是我。”
  允礽惊喜过甚,连连咳嗽出来,直咳得直不起腰。
  舒伦忙扶着他,替他抚胸口。她说:“身子不好,不说好好的将养,天这么冷,出来坐什么。”
  允礽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已经累得满脸通红,他说:“我听到有动静,出来看看,不想,竟是阿菩来了。”
  听到响动,便要出来,天天如惊弓之鸟,只怕一朝圣上降罪,护不住这些家眷。
  舒伦将他扶到榻上,用被子盖严实了,将填满碳的暖炉,放到他手里,说:“暖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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