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颤音

第36章


她伸手出来跟她握了一下手:“我是凌卓宁。”
    褚青蘅立刻知道她是谁了,她不但是凌局长的姐姐,而且还时常在报纸上出现,顶着钢琴家和本市某大学音乐系客座教授的头衔,但是对方的下一句还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我是听萧九韶说起过你,嗯,萧九韶是我的儿子。”
    褚青蘅呃了一声,只得道:“抱歉,真的看不出来,您太年轻了。”
    凌卓宁笑了一下,又很快肃容道:“你真会说话,其实年纪摆在那里,再年轻还能年轻到哪里去了呢。”
    从停车场到礼堂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褚青蘅却期望越快到达那里越好,如果萧九韶的母亲问她关于萧九韶的消息,她又要怎么回答?
    幸好凌卓宁没有为难她,只是有点悠闲地开了话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给儿子取现在这个名字?因为我先生是数学系的教授,而我主修音乐,这个名字显然是我们都不会有分歧的。”
    褚青蘅经她这么一点拨,立刻想起著《数书九章》的南宋数学家字九韶,而“九韶九变五声里,四方四友一身中”里形容的却是某种乐音,这样给两人爱情的结晶取名字的确是煞费苦心。
    凌卓宁又道:“九韶这孩子跟我长得像,小时候又很安静像个女孩子,总会被邻居家里的男孩子欺负,所以我从小就送他去学搏击。他一直都是正义感很强的孩子,才会放弃读了这么多年的医科去当法医。”她停下脚步:“我以我作为母亲快三十年的信用保证,尽管别人关注的都是他很聪明、个性坚强,可是我还是觉得那些都比不上他对是非问题的原则。”
    褚青蘅开始明白她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了,她原来并不是对于萧九韶处于监控之下的事丝毫都不知情,只是她“应该不知道”,便也保持一点都不知情的样子,她只是迂回地告诉她,她以作为母亲的信用担保他绝对不可能是暗花。
    褚青蘅看着前方,灵堂已经近了:“我觉得,他的警惕心和保存自己实力的水准也是不错的。”
    凌卓宁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那我就放心了。我在这里就把九韶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不会拒绝。”
    褚青蘅愣了愣:“托付给我?”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我想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凌局长的遗体只有残破的手臂。
    褚青蘅虽然已经失眠了一晚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当看到这景象的时候还是有点支撑不住。那截手臂像是蜡像,只是做得栩栩如生,包括包裹着手臂的衣袖,还有西装袖口上那枚黑色玛瑙袖扣。
    她把花篮放在角落,转过身的时候,凌夫人走过来,一把抱住她:“你来了。”
    褚青蘅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就像昨天无法安慰萧九韶一样,现在也同样无法说出安慰的话语来,她也曾经历过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她知道,这个时候时候语言才是苍白无力到多余的存在。
    隔了很久,她才拍了拍凌夫人的背:“对不起。”
    “傻孩子,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凌夫人的眼眶忽然红了。
    只是因为她再次跟暗花擦肩而过,却始终没有认出他来。她总觉得自己并不是这样没用而软弱的,可是东太平洋号失事以来,她才发觉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三年多前,她是那样信誓旦旦请求凌局长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现在,凌局长故去了,而她却活着。
    这样的生存,和苟延残喘并没有什么区别。
    瞻仰过遗体后,就是送去火化。凌夫人牵着女儿,也拉着褚青蘅一道进去。
    当那截好像蜡像一样的手臂被倒入火中,火舌猛然扬起的时候,凌夫人突然晕了过去。褚青蘅只觉得全身发冷,托起她的背部,掐着她的人中,而他们的小女儿却颤抖着拉着她昏倒的母亲哭泣不止。
    此情此景,让她羞愧得恨不能立刻死去。
 第二十八章
    `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只觉得回家的路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在浑浑噩噩之中便到了。
    萧九韶还没回来,这样的房间,似乎就连空气都是冷清的。她进浴室洗了个澡,可是就是把热水调到最高温,却觉得仍然是全身冰冷,似乎永远暖和不起来了。
    她披着毛毯缩在沙发上等,等着等着就开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寻找到一丝温暖,睁开眼便瞧见近在咫尺的那两颗小痣,衬着白皙的颈项,像是要发光一般。褚青蘅埋首在他的肩头,呢喃道:“你总算回来了……”
    萧九韶皱着眉:“下次别睡沙发,会着凉的。”
    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正要伸臂去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便被她一把拉住衣领。他一下子没站稳,差点压在她身上,幸好及时撑住了。
    褚青蘅迎上去,用一种极为煽情的方式舔了舔他的嘴唇,舌尖撬开他的唇齿。萧九韶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很快夺回了主动权。褚青蘅搂着他的腰,可怜兮兮地撒娇:“你要留下来陪我。”
    萧九韶拍了拍她的背:“别胡闹,我没有准备——”
    褚青蘅支起身,一颗颗地解开他身上衬衫的扣子:“我不管,再说你妈妈也把你交给我了。”萧九韶还待问这句话的意思,就被她在喉结上轻轻一咬,不由在咽喉间溢出低沉的呻~吟。
    褚青蘅对自己的表现也没底,但是她横了心要做一件事,也就像着魔一样。她解开他的皮带的扣子,把整根皮带都抽了出来。她大约能够想到他的心情,光是看他脸上挣扎的神情便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应当和死了老婆又中了五百万那样复杂。
    她松开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是安全期,不用担心。”
    萧九韶沉默片刻,轻声道:“这次海难,我很幸运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可是有很多零碎伤口。”他自己解开了衬衫剩下的几颗扣子,露出了上身的肌肤,不少部位都有细细的伤疤:“按照真皮层受损的情况来看,这些疤痕都难以去除。”
    褚青蘅抚摸着他的伤痕,有些摸起来已经很平滑了,有些却还有点凹凸不平:“你这么说肯定不是要从我这里寻求安慰的。”
    “是,”萧九韶道,“我会找暗花讨回一切。”
    褚青蘅轻轻地亲吻着他身上的痕迹,每落下一处亲吻,就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渐渐紧绷。萧九韶张了张嘴,似乎要□□出来,却只是无声的,连一惯冷淡的表情都开始迷乱。他深深地看着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睡袍被扯开扔到一边,他模仿着她刚才的作为,亲吻着她的肌肤。褚青蘅在他身下微弱地挣扎,轻声低语道:“不要了,不要前戏,我只要你。”
    萧九韶只得用手臂制住她的挣扎,却又怕弄痛她而不敢用力:“乖,别胡闹。”
    可是她只需要疼痛,让自己感觉到还活着的疼痛,让她可以忘记掉遗体火化那一刻凌夫人昏倒在她面前的情景,让她觉得不再这样冰冷到骨子里。她不需要初夜那迷醉的感觉。
    当他进入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自己想要的痛苦。褚青蘅轻轻喘着气,用小腿勾住他的腰:“我很好,你继续吧。”
    她觉得自己是快要疯了,明明表面如此平静,内心的野草却肆意生长——她需要被毁灭,然后重生。而他是温暖的,是活生生的,他们交缠在一起,手指紧握着手指,她是荒村野店里的妖,靠着吸取他身上的人气而活下去。
    这样紧密的结合,让她觉得自己还有一点生气。他一下一下敲进她的身体深处,连接到心脏的位置,好像要敲去心脏外层那坚硬的冰层。
    突然,她的眼角掉下泪来,心脏外层的冰壳皲裂,那种麻木感也似乎开始融化了。
    萧九韶捧着她的脸庞,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占有对方的动作却未见如此温柔,绝望总是会互相传染,他脸上表情迷乱着,似有失态,只是仅剩有的理智让他没有发出声音来。
    若要总结一句话,就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床单上面有血迹和不明液体混合在一道,可以直接报废了。房间里只有台灯是开着的,灯光昏黄幽暗,她像大爷一样端坐着,看着穿着睡裤裸着上身的萧九韶收拾残局。
    只是她这样干坐着很无聊,趁着他换好新床单的间隙,伸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拍:“嗯,你表现挺好的,不管哪方面。”
    萧九韶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说的安全期是骗我的?”
    “算是吧。”
    萧九韶看着她,隔了片刻才隔着被子在她背上拍了一下:“看来你又忘记上次我是怎么教训你了。”
    “你敢!”褚青蘅抬腿踩在他的膝上,“你敢这样,我就再不理你。”
    萧九韶伸手握住她的脚踝,轻轻往后一拉,褚青蘅险些被他拉得摔到地上:“你放手。”萧九韶依言放开了,又转身往外走,褚青蘅在他身后问:“你干什么去?买药?”
    萧九韶回过身来,在她的额头上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我去放洗澡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