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齐眉

108 杀千刀的白琤


齐雪真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她沉睡半年,醒来后天已经变了。她醒来,他没有出现,他把她抛弃了。
    这算什么呢?
    她忽然觉得“爱情”两字顿时变得讽意十足,山盟海誓犹如海市蜃楼,它带来了极致的美丽,可也回报了极致的痛苦。
    他没有错,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谁曾深情款款的在她耳边告白承诺,是谁曾信誓旦旦的在她眼前许诺发誓,又是谁,曾把她奉若明珠珍宝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不过短短半年时光,为什么爱情会经不过时间的考验,淬炼?
    白琤,你的离开,让我饱受煎熬,你可知否?
    齐雪真默默在心里暗自想着,发苦的心脏似乎已经没了跳动的活力。她知道,自己在对待白琤离开的这件事上,已经钻进了死角。她有点怨他,为什么没有等她醒来,便擅自离开她。他经过她的同意了吗?得到她的允许了吗?
    两个星期的观察期一过,医院里的仪器并没有检测到齐雪真的身体有什么车祸后遗症,院长集合了医院的众多骨干精英开了个讨论会,一个小时的讨论会结束后,齐雪真得以顺利出院。
    齐恺丰没来,但陈秘书安排了司机载着齐母来到医院,准备接齐雪真回家。保姆一早便来了医院替齐雪真收拾好行李,随后,二人一起下了楼。齐恺丰已早早办好出院手续,出了住院部,齐雪真便见到了朝她迎面走来的母亲。
    齐母喜形于色,拉着她围着她打转,笑容浮上脸庞,轻轻道:“以后不要再让妈妈担心了,好吗?”
    齐雪真任由齐母摆弄,脸上却没有笑容,只是冷淡点头,没有多说话。她会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等待他的归来。没有人能够阻挡她对爱情的追求,对白琤的执着,以及……对白琤的深爱。
    齐母眼神微暗,但还是把她拉上了后座,让保姆将行李放到车尾箱坐上副驾,才让司机开车回京淮路。一路上齐母一直在试图撬开她的嘴巴,但似乎毫无效果,齐雪真宁愿当个只会点头的哑巴,也不愿开口对齐母应声。
    齐母心里微愠,却安静了下来。
    阳光斑驳铺洒地面,透过车窗,攀越到齐雪真的身上,照着她祥和安宁的脸。齐雪真手肘顶住窗边,右手撑着右腮,目不暇接的看着车水马龙奔流不息的缤纷世界。地球没有变样,B市没有变样,但她的感情世界却已经被搅乱的一塌糊涂。
    齐母试图呼唤,“真真?”
    但石沉大海,齐雪真并没有反应,脸上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动容和疑难。
    齐母觉得胸臆间已经被无力占据,解释和教训都显得多余。她学着齐雪真的姿势,也望着车外生机盎然缤纷斑斓的世界。
    轿车抵达京淮路,进入大院,在齐家小楼前停住。齐雪真揉着发麻的右手,一言不发的拧开车门下车。齐母紧随其后,一路跟上了她三楼卧室。齐雪真跨过门槛,想要关门,却突然转身,差点与齐母面对面撞上。她眼中微微愧疚,忙垂下头,掩去那份不由自主产生的不忍,淡漠的开口:“妈妈,我想休息一会,你不要进来了。”
    齐母一愣,齐雪真已经轻而易举的把门关上,反锁。唯剩齐母愣愣站着,一颗心被戳的千疮百孔,只剩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她站了一会,便下了楼。
    齐雪真换了家居服,躺在卧室阳台的藤椅上,手机拿着新购置的手机,对着它出了会神,然后才按下宁罄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宁罄放下手头的事情,赶来了齐家小楼。与齐母打过招呼,便上了三楼。敲响齐雪真的卧室门,没多久,门开了。齐雪真穿着凉爽的家居服,手覆着门把,朝她一笑。
    宁罄看着瘦了一圈仿佛风吹就倒的齐雪真,眨眨眼睛,吸吸鼻子,果断的上前给了她一个久违的、激动的、欣喜的拥抱。
    幸好,她还活着。
    宁罄将白琤临走前让她转交给齐雪真的信笺交给她,“这是白琤半年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齐雪真接过素白印花的信封,接过时双手似乎在颤抖,抿着唇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又颤抖的将信笺拿出来。指腹将信纸捏出一道明显的褶痕,齐雪真镇住心神,问道:“半年前……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宁罄摇了摇头,却说:“翻开看看吧。”
    齐雪真打开折成长方形形状的信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认真且期盼的阅览信笺上的清雅字迹。
    “真真,我亲爱的宝贝,展信安。”
    “对不起,我决定离开。但愿我的离开,能平息你父母的怨怒,让你的生活重回平静,换得安然。我会永远记得你,希望你在地球的另一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会在遥远的美国一直守护你。我永远的爱人,永远的灵魂伴侣。”
    齐雪真涕零泪下,脸庞清透的泪水滚滚垂落,眼里分明已塞满悲伤,双手却愤怒的撕扯着这张薄薄的信笺,几乎是怒吼大叫,“他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宁罄心疼的揽她入怀,怀中的齐雪真安静下来,闭着眼,喃喃自语:“阿罄,我第一次觉得他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他知道我要什么的啊……为什么偏偏要离开我?”
    宁罄安慰她,“真真,别哭,总有一天他会回到你的身边。”
    但齐雪真却觉得,这一天是如此的遥远。她再一次体会到了,有人用利爪硬生生的将她的血肉分离。空气里蔓延的血腥味加剧了剥骨削皮的痛苦。
    宁罄离开后,齐雪真又呆呆地坐到了藤椅里。遥远的天幕开始幻化出一条星河,闪亮的星辰仿佛组成了她熟悉而挚爱的人脸,星子一眨一眨,那张脸的嘴角似乎也翘起来,对她笑得温柔又宠眷。她失神眺望,嘴里喃喃:“太痛苦了……”
    望眼欲穿却隔海间洋,明明最亲密无间,却又远洋一方。她记得他曾经说过,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我眼中再无悲哀。
    这让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两天后,齐雪真给展睿打了电话。
    四年眨眼而过,转瞬他们已经顺利毕业。展睿已经不是当年腼腆的大一小男生,但却一直将这份喜欢延续四年。乘坐计程车来到京淮路,下车后他深深吸了口气。给齐雪真打电话,“我到了,在门口。”
    不过十分钟,一袭浅紫色碎花长裙的齐雪真出现在他眼前。依旧是美艳妍丽的脸,婀娜苗条的身段,人还是这个人,但又觉得凭白多了一股挥散不去的悲戚。
    展睿喉头微微发苦,却试图掩去眼中的心疼,尽量平复语气里的异样,“身体怎么样?”
    齐雪真挤出笑容,“无碍。”
    展睿默了一瞬,随后微微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抱住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下个星期要去英国了,就当是临别吻好吗?”
    齐雪真轻轻回揽他的腰,点了点头。
    展睿轻轻一笑,松开她,“雪真,我还能帮你。”
    “京淮路你可能没有来过,展睿,我带你走走吧。”
    “好啊。”
    齐雪真带着展睿沿路漫步,两人静静的走着,谁也不曾说话。但静谧很快被展睿打破,他说:“我一点也没有猜到,你会是齐书记的千金。”
    身份、门槛,都太高。
    齐雪真歉疚说道:“很对不起,一直瞒着你。展睿,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展睿停住脚步,侧头看她,笑了笑,“不用谢,我甘愿的。我说了,我还可以帮你,说吧。”
    齐雪真咬了咬唇,决定说:“阿琤已经决定了单方面和我分手,可我不愿意。展睿,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展睿顿了顿,“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齐雪真颓丧低头,“我不知道。”
    “雪真,其实……你找严总更有用。”展睿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掏出了手机把白琤新的号码发给了齐雪真。发完,他收好手机,叹气,“雪真,有时候太执着不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的,谢谢你,展睿。”
    送走展睿,齐雪真回到齐家小楼。上了三楼,把自己反锁在屋内,开始给白琤打电话。电话通了,没过多久,清越磁性的声音响起,“Hello.”
    齐雪真生出了紧张,凝神屏吸,轻抚胸口,轻声说:“阿琤。”
    但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电话便迅速被挂断。
    齐雪真愣住,眼里全是状况外的迷茫。回过神来,继续拨打过去,却不料,号码已经变成空号。意识到自己的号码被白琤加入黑名单后,齐雪真的怒气蹭蹭直上,愤恨的一扔手机,手机在床上弹跳了几下,又安静躺着。
    操蛋的混账!
    齐雪真默默吐了句脏话,双手握成拳,瞬间做了个决定——去美国追杀他!
    齐雪真默默拿过手机,给同在美国的齐恺卓打了电话。在得知哥大的入学通知书在父亲手里时,齐雪真便做了打算,跟齐恺卓说:“二叔,你能联系到白琤吗?”
    齐恺卓道:“他一直没找我,我打电话给他,他知道是我后也挂了。”也许是察觉到了齐雪真的失望,齐恺卓又急急说道:“看来只有找他姐姐才行。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我过几天回去再说。”
    “那好,二叔你要快点回来。”齐雪真口头应了下来,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两天该怎么避开父母,拿着护照私去美国。
    杀千刀的混蛋!齐雪真再次咬牙切齿。
    在齐母的呼唤下,齐雪真姗姗来迟的下楼吃饭。齐恺丰今晚也回来了,齐雪真淡淡的给二人和齐老打了招呼,然后就沉默的埋头吃饭。齐母亲自给她盛了补身子的香浓鸡汤,端给她时她默默接过,生疏的道谢,“谢谢妈妈。”
    齐母眼神发暗,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是一家人,说谢谢干嘛。”
    齐雪真哦一声,没再绕着这个话题,而是提到,“爸爸,我的哥大秋季入学通知书呢?我想过几天等二叔回来提前跟他去美国。”
    齐恺丰臭着脸,不悦的轻哼,“哥大的入学通知书,我撕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齐雪真愤懑的大叫,“爸爸,你怎么能这样——”
    齐恺丰瞬间脸色一沉,阴郁的眼神看着她,怒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去美国找那个男人!我齐恺丰的女儿,岂能失了身份的对着别的男人死缠烂打?哥大就不必去了,我会托朋友联系英国的大学!你给我听好了,安分点,否则别想踏出B市一步。”
    齐雪真愤怒的连牙齿都在颤粟,她把碗筷一摔,哐啷一响,瓷碗瞬间碎裂成片。她怒视齐恺丰,口不择言的吼叫:“你凭什么对我管东管西,我不是你们手中操纵的木偶!父亲又怎么样,这是我的人生,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们管不着!”
    说罢,齐雪真愤然离去,留下最亲的长辈目瞪口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