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手机,林静晨坐在‘床’边,被惊醒的梦再也恢复不了最初,‘揉’了‘揉’自己胀痛的额角,打开台灯,随意的翻开一本笔记。
宝宝安静的熟睡在身边,依旧如同往常,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吮’吸着。
清晨的光照耀在院子里,折‘射’着院前一排开的热烈灿烂的黄菊,一滴一滴‘露’水闪烁着金辉,随着屋内的‘门’扉轻颤,‘露’珠从‘花’瓣滚落,埋藏进泥土。
何成才蹲在厨房内,翻炒着简单的蛋炒饭,又悉心的鲜榨好四杯豆浆,再煮好三个‘鸡’蛋。
徐枫祈睡意惺忪的爬上桌子,大大的伸个懒腰。
“小渝呢?”何成才剥好蛋壳放在他的碗中。
徐枫祈喝了一小口豆浆,嘟囔着:“在漱口。”
“那你们快点,姐一大早就去上班了,等下我送你们去幼儿园。”何成才跑到洗手间前,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哥,哥。”徐辰渝捧着一本散落在‘床’边的笔记本,慌‘乱’的跑到餐桌前。
徐枫祈被突如其来多出来的一本笔记本惊得差点把‘鸡’蛋都落在地上,擦了擦嘴,小脸绷着,“又发现什么秘密了?”
“哥,昨天帮我们的那位叔叔叫什么名字?”徐辰渝眸中带着渴望,小脑袋里正谋算着什么惊天秘密。
徐枫祈从凳子上跳起来,翻开那本写满了整整一个本子的名字,惊愕的从背包里掏出那张那位先生送给的名片,有些疑‘惑’,放在上面一一比对。
“你们在看什么?”何成文正用右手艰难的扣着衣扣,又瞥见两个神‘色’匆匆的小屁孩,忍不住的打趣道:“莫非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哥哥?”
徐枫祈急忙藏好名片,慌‘乱’的摇摇头,“哥,豆浆我喝完了,我去收拾书包了。”
“幼儿园有什么好收拾的?”何成文盯着两个神秘兮兮离开的背影,微微愣怵的坐下。
“他们两兄妹呢?”何成才为弟弟剥好‘鸡’蛋,放在他的手边。
何成文摇摇头,“他们两个今天有些奇怪。”
“他们什么时候正常过?”何成才拿出纸巾为他擦了擦嘴,“等下我送完他们就带你去康复训练。”
“哥,我已经能用假肢了。”何成文试着抬起那只左手,奈何却只能白费力气。
“没事,咱们不着急。”何成才轻轻的抚‘摸’弟弟的脑袋,“我去看看他们。”
房间里,两兄妹正乐此不疲的翻找着衣橱,可惜小身板太瘦弱,够不到最上面被母亲视为珍宝的秘密。
“你们想找什么?”何成才慌‘乱’的把两个小孩给抱下柜子,“小心摔下来。”
“哥,你能抱我上去吗?”徐枫祈指了指最高层的‘抽’屉。
何成才轻叹,“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等下我给你们拿。”
徐辰渝宝贝似的翻找着‘抽’屉里的所有东西,最后目光急切的落在那本淡紫‘色’的画本上。
“你们看这个做什么?”何成才试着和孩子‘交’流,可是两人眼里压根就没有他的影子。
徐枫祈打开画册第一页,一张男人的简单素描映入眼眸中,模模糊糊,却是似曾相识。
徐辰渝急忙打开第二页,还是那张素描,接下来的第三页、第四页……
“哥。”徐辰渝轻呼一声。
徐枫祈面无表情,郑重的合上那本画册,又小心翼翼的放回自己的书包里。
何成才不明所以,试图又一次跟两个孩子沟通,“你们这是怎么了?”
“哥哥,我们快迟到了。”徐枫祈背起书包,拉着妹妹的手跑出卧室。
娴静的商务会所,上百座位的偌大会议厅座无虚席,两大财团主要负责人悉数到场,连带着各自携带而来的豪华律师团。
林静晨正襟危坐,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双眼睛,除了余天,还有事务所内最常胜的两大猛将,其一便是他们的鬼面经理洪添宝,另一人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听闻过他的传纪,同事称为军师王纪宏。
在这个藏龙卧虎的会议厅里,她这个实习律师,似乎来错了地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溜出去,免得让他们最佳战力团瞬间被拉低了分数。踌躇间,紧闭的会议厅又一次被人推开。
想过很多次再相见,想过很多次梦里徘徊,想过很多次奈何桥上你我重逢,想过无数次,真的曾在心里谋划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是这般相遇。
灯光本是一片白炽,为何却是在他身边绽放出五彩缤纷?
冷冷的空调风在发间流淌,掀起那本是安静的发丝,一根一根被轻轻撩起。她的心,被高高的捧起,后又重重的被摔下。
“徐总,久仰大名,请坐。”秦氏财团主要负责人秦绛领着来自程氏企业负责人徐誉毅高调入座。
徐誉毅无意的回过头,人海茫茫中,一双炙热的目光就像是那千万伏特的雷电从天而降,正不偏不倚的重击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以为这一世不会遇见那么熟悉的脸,他以为这张脸唯独只有在梦里才能重新汇聚,他以为当无数次眼前出现她的影子时都是心口的幻觉,幻觉让他视线模糊看不清现实罢了。
如今,一袭白‘色’正装,发髻高高盘起,‘精’致的五官上简简单单的抹了一层淡淡的脂粉,恍恍惚惚的映在灯光下,竟如同一道身影从朦胧的远处慢慢走进,由远及近的视线差让他忍不住的狠狠闭上眼,最后重新开启双目。
万千人海中,茫茫无际的空间里,是她一双凤目同样脉脉注视。
满堂寂静,落针可闻。
洪添宝有些尴尬的把突然站起身并且一双眼似乎要把对方负责人给狠狠刺穿的林静晨,急忙站在两人中,轻咳一声:“吴小姐,你还想不想干了?”
林静晨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听见洪添宝铿锵有力的质疑声,毫不解释的直接推开她。
余天站起身,轻轻的搀扶着她险些跌倒的身子,凑到她耳旁轻声说道:“大局为重。”
林静晨闭耳不听,看了身前的男人一眼,又透过他的身侧看向同样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男人,伸出手不由分说的拧着他的脸皮。
余天眉头一皱,她这是想做什么?
“疼吗?”林静晨问道。
余天面不改‘色’的挥开她的手,“吴小姐,我们是来谈判的。”
“我问你疼吗?”她再一次重复的问道。
余天眉头微微‘抽’搐,“有点疼。”
“那这就不是梦了?”林静晨推开他挡路的身子,跌跌撞撞,几乎是狼狈的跑到徐誉毅面前。
徐誉毅双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手杖,忍住心疼澎湃的喜悦,眼底又一次覆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她站在自己面前,是真实的那个人吗?
手,微微颤抖,在众目睽睽中抚‘摸’上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上,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她的皮肤,嗅着她的味道。
“你没死?”林静晨嘴角轻扬,看着他,目光如炬。
“你没死?”徐誉毅的手停靠在她的颈脖间,血液的流动让他感受到了她生命的延续。
“啪!”一声轻响,将众人的神经再一次的拉紧。
林静晨冷笑,抑制不住的仰头大笑,笑到声音嘶哑,笑到满面泪流:“三年,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你死了三年,结果到头来,你还活着,活的真好,满面红光,意气风发,除了我还像个笨蛋夜夜请求你来梦里找我外,你竟还活着,是啊,你没死又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静儿——”
“徐誉毅,你徐家是我林静晨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我的老公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不是他,你永远也不可能会是他。”奋力一推,她将他重重的推开,不留丝毫情面。
“静儿,我没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听说我死了,我没有死,我在醒来后就来找过你们了,是你们不要我了,一场火连个念想都不留给我的被烧的一干二净。”徐誉毅靠在高柱,想要抓住她,却被椅子绊住,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一场火?徐誉毅,那是你徐家赐给我们母子三人的礼物,我不知道我林静晨欠你什么,还是欠你徐家什么,竟让你们徐家赶尽杀绝,连最后的安身之所都给我毁的成一堆灰,还无辜害死了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礼待我们的人。”林静晨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瞪着他,毫不迟疑的拔掉指间的戒指。
徐誉毅愣怵,忍着膝盖处传来的阵阵刺痛,站起身握住她的手,“静儿,不要摘,不要摘。”
“这是你送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一直以为我会带着它去黄泉路上找你,可惜,临到头只是我自编自导的一场戏,你欺骗了我三年,我还自以为是想只要我守着这个就可以过完这一辈子,结果,连你都是一个骗子。”
“静儿,我没骗你,我从来就没有——”
“你没死为什么要骗我死了?你没死为什么要对我们母子这般残忍?你没死为什么三年来都不出现一下?你没死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跟着我受苦?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林静晨扯开他的手,那枚简单的戒指滚落在地上,耀眼在灯光下,竟显得那般的凄然苍凉。
“我一直以为你和宝宝都离开了,永永远远的离开了我。”徐誉毅站起身,嘶吼而出,“我找过你们,用我的命,我也会把你们找回来,是你们消失了,那场火让你们彻底的离开了我。”
“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激’动的抱住你,然后不敢置信的躺在你怀里痛哭失声来祭奠我们逝去的三年?”林静晨苦笑,“我现在有多恨你徐家,就有多恨你,你跟他们一样,一样绝情绝义。”
“静儿——”
林静晨伸出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孤傲的脸上明显拒人千里的气势:“别再叫我静儿了,我如今姓吴,全名吴小姐。”
“静儿,我知道你责怪我这三年来的错过,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是静儿,你就是我的静儿,我就是你的徐誉毅,我们是夫妻,我爱你。”徐誉毅挽留着她的手,想要重新握紧它们,而它们的主人却不留余地的强行收回。
林静晨摇头笑道:“我们的婚姻已经在一年前就结束了,两年来不曾联系,徐先生认为我们还是夫妻关系吗?”
“静儿,难道我还活着,你真的一点都不高兴吗?”
林静晨的身子微微一晃,面上凄凉的笑容也渐渐的凝聚,她抬头,四目对视,“如果是三年前,我或许会高兴的疯狂,可惜,时过境迁,这三年我看多了世态炎凉,更尝遍了人间百苦。明白爱情不过就是你们资本家玩的游戏,我奉陪不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匆匆推开会议厅的大‘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徐誉毅站在原地,双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是真实的现实,他的静儿还活着,可是不再爱他了吗?
消防通道里,林静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来的,从二十四层的高楼一口气跑到十层,气喘吁吁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寒风瑟瑟,震得她心口一阵一阵‘抽’痛。
徐誉毅,你活着,真好……
眼泪滑过眼角,她伸手抹去;
我是不详的人,我不配拥有你了……
一滴又一滴,似乎自己越擦越多。
刚刚那一巴掌很疼对吗?我的心,也好痛,真的好痛……
她仰头看着风口,试图将眼泪倒流回眼眶,却徒劳无功,泪水越聚越多。
“擦擦吧,哭起来真丑。”余天递上手绢,靠在扶栏上大喘两口气,“没想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跑起来比男人还快。”
林静晨迟疑,慌‘乱’的站起身,“破坏了你们的谈判,我会负责的。”
“我是叫你吴小姐呢?还是叫你林小姐呢?”余天从容的坐在石阶上。
林静晨低下头,“这里已经没有姓林的‘女’人了。”
“看你这么伤心,一定是很喜欢那位先生吧。”余天笑道。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林静晨长叹一口气,“我跟他的家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平相处了,既然不能,为什么要把他夹在中间受气?更何况,我们都在对方的心里死了,其实,现在看来,死了也‘挺’好的。”
“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余天摊开她的手,将自己手中的手绢放在她的掌心,“这样失而复得的爱情,不是更应该好好珍惜吗?”
“我怕我的出现会带给他更多的厄运。”林静晨轻轻的喘上一口气,“没有我,他这三年过的很平静。”
“那他幸福吗?”余天浅笑,“失去最爱的人,就算过的平静,也是行尸走‘肉’。”
“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把握住他?”林静晨抹掉脸上的泪痕,“话都说出口了,让我怎么去把握?”
“这种事本就是死皮赖脸,像林小姐这种连名字都直接改成‘吴小姐’三个字的‘女’人,一定会是名真正的‘女’汉子,直接扩疆千里,所向披靡。”余天站起身,将她拉起,“现在是否为了表示歉意陪我共进午餐呢?”
徐誉毅默不作声的坐在车里,阳光下,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另一个男人走出,心里隐隐作痛。
“三少,我们需要去一趟医院吗?”陈叔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手腕上袖口被染上点点红霜,而他的脸‘色’更是跟三年前那次大劫难时不相上下,难不成病复发了?
徐誉毅疲惫的闭上眼,他的静儿不要他了,真的不要他了,“跟着他们,别让他们知道。”
陈叔‘欲’言又止,只得缓慢的行驶速度,这是一条四车道的省道,来往车辆不多,唯独这两辆行驶速度不超过四十码的宾利相当惹眼。
林静晨看着车后面紧跟着的车子,似乎能从那块玻璃里望见正坐在里面尾随自己的男人,记得那年刚认识的时候,曾有一条车队跟随自己,是不是那时起其中有一辆车里就有他的身影,他也是如同今天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
“叮……叮……”手机在徐誉毅怀里震动,惊醒了他神游的思绪。
“喂,叔叔。”小孩稚嫩的声音有些怀疑的从听筒里响起。
徐誉毅遥望车窗外的蓝天白云,紧张的心境渐渐的消失,他回答:“难道今天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小男孩的声音很动听,恰如泉水叮咚流过山涧,带来阵阵微妙的感觉。
“叔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徐誉毅嘴角轻扬。
“这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陌生人吗?”
徐誉毅回复:“陌生人怎么可能会一模一样呢?”
“那什么人才会一模一样?”小男孩继续追问。
“除非是亲兄弟,当然也要是双胞胎才行,其次便是那人就是他本人,这世上相像的人不少,但一模一样的,叔叔还真是没有遇到。”徐誉毅顿了顿,继续说:“难不成你遇到了?”
“嗯,所以我不确定,叔叔,我能见见您吗?”小男孩甜笑着,带着些许渴望。
徐誉毅望着车前已经汇入车流中的车影,叹了口气,“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幼儿园‘门’外的公共电话亭里。”
“那能等叔叔三十分钟吗?”
“嗯,我们是言而有信的男子汉,叔叔说好三十分钟可不能迟到哦。”
徐誉毅挂断电话,不知为何,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静儿面前他竟然会选择先去见两个陌生的小孩?但是,他的心里无法拒绝那样一双明亮的眼睛,纯洁的就如一池碧‘波’,将他这些年伪装的心境给曝光的一无所剩,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宝宝们。
“叔叔。”车子还未停稳,两个小孩就从树梢后冲出来趴在车‘门’上。
徐誉毅打开车‘门’,让两个小孩直接上车。
徐辰渝全神贯注的盯着徐誉毅,恨不得将他俊逸的五官看成一张薄纸,然后随意自己在上面勾画描绘。
“怎么了?叔叔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徐誉毅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干净的脸面。
徐枫祈出乎意料的突然抬起小手捧着他的脸,从眉眼上一路往下,绕过他的耳坠看向他的后脑勺,眉头越拧越紧。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了?”徐誉毅握住小孩的双手,‘肉’‘肉’的感觉。
徐枫祈坐回位置上,一手支着额头:我觉得就是他。
徐辰渝毫无疑义的点点头:我觉得有必要带回家了。
“叔叔,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徐枫祈大眼睛眨眨,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徐誉毅宠溺的抚‘摸’小孩的脑袋,“说吧。”
“我妈妈听说了昨天的事,让我们知恩图报必须报答您的大恩,所以,叔叔,能不能请您去我家做客吃顿便饭呢?”
徐誉毅的手停顿在徐枫祈的头上,笑道:“你真的只有三岁?”
“我已经三岁半了。”徐枫祈言辞严肃道:“叔叔,您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孩子的请求吧。”
“妈妈说如果恩人不计恩情而拒绝的话,以后我们便会养成有恩不记报,有仇不记恨,有心而不知悔,会是两个真真正正的‘傻孩子’。”徐辰渝明珠似的眼睛晃悠在他的面前,不时还甚是委屈的扣着自己的掌心。
徐誉毅愣怵,“你们——”
“叔叔,您是一个好人吧。”徐枫祈突然问道。
徐誉毅本能的点头,“难道叔叔不像吗?”
“那您忍心看我们的小小内心受挫?”徐辰渝追问。
“咳咳。”陈叔忍不住的呛咳一声,曾能说会道的徐三少如今竟被两个孩子给揶揄的无话可说了?天方夜谭,天方夜谭啊。
徐誉毅笑意满满,再一次叩上孩子的脑袋,“那就请两个小主人领路了。”
徐枫祈‘挺’直后背,指挥着司机出发。
一路安静如初,只是那铺满了一路的落叶被车轮卷起又飘然落下,为何此情此景那般的熟悉?
最终车子停留在一处四合院前,院子不大,种满了一排的黄菊‘花’,金秋十月,菊‘花’绽放如海,带着淡淡的清香,随风而来。
“徐爱誉,他是谁啊?”隔壁屋的大姐姐正待字闺中,一见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器宇轩昂,俊美如斯,那种像是从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那种出尘而不染的气质,瞬间点亮了这一方被岁月给消磨成灰的屋舍,满屋子通亮通亮。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好像是个残废?
徐誉毅坐在木藤椅上,环顾四周,本是暗沉的主屋,小孩子很懂礼节的打开了灯光。
主屋大‘门’上,悬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风一吹,铃铛轻轻而响。
“这位先生,您是小徐他们的客人吗?”‘女’人继续锲而不舍的靠近。
徐誉毅含蓄的点点头,“您是他们的邻居?”
“是啊,从半年前他们搬进来开始,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了,像他们妈妈一个‘女’人要养四个人,还真是不容易,所以啊,平时我总是忍不住的想要接济两个孩子,他们也很可怜,自小就营养不良,直到半年前安定下来才开始会说话的。”
“三岁才会说话?”徐誉毅疼惜的看着两个正在打电话的孩子,心里那股痛意又一次卷土重来。
“我告诉你一件事哦。”‘女’人环顾左右,轻声说道:“他们都说两个孩子有问题,说他们有点自闭,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个小孩可聪明了,每天躲在角落里只知道傻傻的玩游戏,可你永远都猜不到他们在玩什么。”
“在玩什么?”
‘女’人嘴角高扬,“数独游戏,还是那种你看后绝对会眼‘花’缭‘乱’的数字,我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游戏吗?”
“他们一定会回答这不是加减法则吗?”
“……”‘女’人愕然,尴尬的笑笑,“他们还真是这么说的。”
“那他们会玩吗?”徐誉毅盯着孩子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萦绕在心口。
‘女’人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从一旁被当做垃圾的练习本里随随便便就翻出了两个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书籍,“你可以看看他们算的对不对。”
徐誉毅随意的翻开两页。
“他们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只是那个名字又好像不是他们的名——”
“叔叔,我妈妈说她马上就会回来了,让我先带你参观参观我们小镇子。”徐辰渝伸着小手拖掉他手中的书籍丢在一旁,又拉着他的大手,兴致勃勃的走出院子。
徐枫祈捧着自己的存钱罐,屁颠屁颠的跟着跑出去。
安静的餐厅氛围,古典音乐徘徊不断,乐曲轻扬,和煦的迎上午后阳光。
包间内,林静晨一手执杯,一手扣着酒瓶,大笑不止。
余天自顾自的浅酌小尝,随便静耳倾听着某个‘女’人的酒后真言。
林静晨傻傻发笑,又一口含下整杯红酒:“你们都以为我疯了对不对?像他徐誉毅这种男人,有多少‘女’人恨不得倒贴上去啊。”
余天浅笑,“我觉得有内涵的‘女’人一定不会做出那种失仪的事。”
“哈哈哈,你错了,余天,我告诉你哦,我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的确是我自己贴上去的。”她嘲笑的放下酒杯。
被酒‘精’熏红的脸颊被灯光一照,更显媚态。
余天放下酒杯,笑道:“能谈谈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吗?”
“我怎么想的?”林静晨恍恍惚惚的又倒上一杯酒,“我就想如果再让我看见他,我一定又一次把持不住扑上去。”
“果真是‘女’中豪杰,能屈能伸。”余天打趣道。
“呵呵,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重重的放下酒瓶,林静晨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徐誉毅,你他妈的没死怎么就不知道早点出现啊,我还想着要不要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结果,你竟然还没死?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多长时间吗?‘浪’费了我作为‘女’人而言最珍贵的三年,三年啊三年,你丫的以为只是三个月吗?”
余天拦下她准备吹瓶的动作,“既然如此,那怎么就不知道放下那所谓的面子回去找他呢?”
“‘浪’费了三年,还不允许我稍稍的矫情一下?”林静晨拂过余天的脸,傻傻发笑,“不过余天,你怎么突然变成了四只眼睛,还有两张嘴,好丑,好丑啊。”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余天架不住正准备高歌一曲的‘女’人,奈何只得将她扛起带出餐厅。
车上,空调冷风扑打,车路颠簸,忍不住的胃里一阵泛酸。
她焦急的扯动车窗,十指按在玻璃上,却迟迟拔不下来。
见状,余天忙不迭的打开车窗,却不料为时已晚。
“呕!”
可怜了他的真皮坐垫。
“呕!”
可怜了他的镀金‘门’把。
“呕!”
可怜了他的自动感应空调系统。
“呕!”
可怜了自己的一身高级定制手工剪裁西装。
“呕!”
“大姐,车窗已经打开了,你能不能认准了方向再吐?”忍无可忍,余天亲自扳着正准备再来一炮的‘女’人,毫不迟疑的将她的脑袋拎向窗外。
“呕!”
余天面无表情的瞪着这个故意吐他一身的‘女’人,最后,无可奈何的将她昏昏‘欲’睡的身子放在靠背上,放平座椅。
秋风气爽,敞开的车窗里涌出一股柔柔的风,吹散车内的异味,带走那烦闷的气息,最终恢复平静。
小镇上,徐誉毅盯着徐枫祈手里的存钱罐,蹲下身子,“你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
徐枫祈点点头,“叔叔能帮我挑选一下吗?”
“那你告诉叔叔你想买什么?”徐誉毅环看四周,小铺子数不胜数,各式各样的当地饰品不计其数,他犹豫的再次问道:“你们是准备送给谁的?”
“我想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徐辰渝拉着徐誉毅走进一家手工雕刻。
徐誉毅愣了愣,站在指纹戒指前,心里埋藏的种种回忆又一次蔓延。
“叔叔,妈妈说这里的东西可以跟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制作哦。”徐辰渝将发呆的徐誉毅给拉着走到柜台前,小手指扣在印泥上,“叔叔也放在上面好不好?”
徐誉毅不解,笑道:“小爱誉为什么想跟叔叔一起制作呢?”
“因为我喜欢叔叔。”徐辰渝将他的尾指放在上面。
“我也要。”徐枫祈伸出小手。
“啪!”徐辰渝打碎存钱罐,里面一堆零钱,最大的一张不过只是十块。
徐誉毅看的心酸,从皮夹里直接掏出两百块,“叔叔也爱你们。所以这一次就当叔叔送给你们的礼物好不好?”
徐枫祈严词拒绝,“我们要买礼物,怎么可以用叔叔的钱?”
“我记得一共有三百五十八块两‘毛’,所以叔叔放心,我们的钱够了。”徐辰渝悉心的摊开每一张小小的钱币,摊平后又重复着数了三遍。
拿到戒指,老板贴心的送了三条项链,孩子们都细心的戴在脖子上,笑逐颜开的握着徐誉毅的手走出店铺。
阳光下,小小的身影被大影子遮挡住,三人对视一笑。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爸爸回来了,我一定要带着他来这里,送给他一枚带着我们痕迹的指纹。”徐枫祈眉眼弯弯。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爸爸回来了,我一定要像现在这样牵着他的手,一起逛街散步,然后累了就趴在他的背上。”徐辰渝嘴角弯弯。
徐誉毅远眺:如果有一天看见宝宝们了,我一定会这样满足他们的每一个要求,然后牵着小手一起……回家。
“吴小姐,你回家了,你知道你家里来了一位大帅哥吗?长得真的好漂亮——”隔壁屋的大姐姐目光一转,语塞的瞪着扶着林静晨走下车的男人,那种绅士风格,那种由内而外喧嚣出来的独特魅力,那种貌比潘安的风姿绰约,那种一眼就让人小鹿‘乱’撞的男‘性’荷尔‘蒙’,她噤声的挪开自己的双脚,任着男人扶着林静晨入了屋子。
手,不由自主的扶着石柱,看着男人昂首‘挺’‘胸’离开的背影,眉眼带着幸福,男人啊男人,多么惹眼的一个男人。
“不好意思,她吐了,能不能麻烦你进去替她换一身衣服?”余天简单的擦了擦手,对着‘门’外痴‘迷’望着自己的‘女’人,笑意淡淡的说道。
隔壁屋的大姐姐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荣幸之至。”
“那劳烦你跟她说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放她一天假,希望她能好好的想清楚。”余天打开院子的大‘门’,回头望见那一地娇‘艳’绽放的菊‘花’,嘴角高高上扬。
徐枫祈一走进主屋就奔着卧室跑去,当推开房‘门’时,就瞅见自家母亲大人大字敞开躺在‘床’上,一副我‘欲’焚烧的模样。
徐辰渝探着小脑袋,“妈妈回来了?”
“嗯。”徐枫祈点点头,可是这个模样去见那个或许就是他们父亲的男人,是不是有点不重形象了?
徐辰渝小身子潜伏到‘床’边,凑上鼻子,“妈妈大白天的就喝醉了。”
徐枫祈摇摇头,“小渝,你让隔壁屋的大姐姐过来替妈妈换一身衣服,这样出去见叔叔,我怕会直接把母亲高大上的形象拉低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无数个档次。”
“哦,那你等等我。”小身子又一次滚了出去。
隔壁屋的大姐姐正兴致高昂的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捧着一碗看不出什么材料制造出来的‘茶’。
徐誉毅面‘色’不动,久经战场早已连造了一副喜怒哀乐而面不改‘色’,只是含蓄的拒绝了这位‘女’士的邀请共赏‘花’圃的要求。
隔壁屋的大姐姐继续发出请帖,“徐先生,你可知道这漫天开遍杜鹃‘花’的美态吗?你可知道这微风拂面带来阵阵清香的宁静氛围吗?你可知道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势吗?想知道吗?我带你去游玩游玩?”
“不好意思,我的‘腿’脚不便。”徐誉毅作势还敲了敲自己的右‘腿’,一副你忍心让我这个伤残人士跟着你这个四肢发达的‘女’人……爬山吗?
“其实,如果你累了,我可以背着你的。”‘女’人含羞的双手‘蒙’住自己的脸颊,“看,我有每天坚持锻炼哦。”
话音刚落,这位隔壁屋的大姐姐直接趴在地上,顺势就来了一连串无论动作还是质量都不达标的俯卧撑。
“……”徐誉毅尴尬的嘴角‘抽’‘抽’,在他这个曾是部队上的魔鬼教官面前表演这一出,是故意刺‘激’他曾热血澎湃的心脏吗?
“大姐姐,我妈妈回来了,可是喝醉了,能不能麻烦你进来帮一下忙?”徐辰渝阻止‘女’人继续卖力表演,拉着她毫不犹豫的重新跑回卧室。
徐誉毅如释重负的再一次瞥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茶水,站起身,想着要不要改日再来。
“哈哈哈,我告诉你们啊,我家里壁橱里还有一支我珍藏的97年干红,今天,为了庆祝,咱们喝了它如何?”林静晨衣衫不整的跑出卧室,衬衫衣扣被解开,内衬若隐若现。
而她泛红的脸颊上透着阵阵红晕,气息不平,‘胸’口处剧烈的起伏。
徐誉毅惊怵的看着那个朝着他奔跑而来的‘女’人,若问这世上谁的容颜是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毋庸置疑,撇去她一身‘性’感的出现外,那就是那张带着酒气‘迷’‘蒙’的双眼,那种不确定的视线模糊,眼眸中氤氲着水汽,让他心口一紧,身体不由自己的颤抖退后。
隔壁屋的大姐姐拿着外套一把抱住准备继续卖‘弄’自己‘性’感身体的‘女’人,笑道:“意外,都是意外,她喝醉了。”
林静晨掀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女’人,踉跄的走到徐誉毅面前,伸出手,捏住他的脸皮,“疼吗?”
徐誉毅点点头,“疼,这里也疼。”他的手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林静晨低下头,摇摇头,盯着他的心口,傻傻发笑,“是啊,我这里也好痛。”
“静儿,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可以——”
‘唇’,被她死死的堵住,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更不给自己反悔的余地,此时此刻,她只想抱着他,‘吻’住他,找回他们共同失去的三年。
衣角滑落,他瞠目的盯着她外‘露’的风光,双手往上移动,替她扣好。
“……”林静晨盯着他多事的手,自己又任着衣衫滑落。
徐誉毅又一次替她穿上。
“……”双手捧住他的脸,本打算深情款款的四目对视,奈何喉咙处涌上一股异样。
“呕!”
徐氏小兄妹鄙夷的退后两步。
隔壁屋的大姐姐委屈的咬着自己的尾指,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刚刚没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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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妞家宝贝三周岁生日,妞让他们一家四口团聚了,嘿嘿,幸福吧,美满吧,就这样吧。
其实妞觉得《隔壁屋的大姐姐》才是本章亮点,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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