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晨出院回家,不知为何,短短三日,所有人都觉得曾经那个活的潇洒的‘女’人不见了。
徐枫祈坐在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两只眼珠子几乎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盯了多久,他不自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很干很涩,忍不住的伸着小手拼命的‘揉’了‘揉’。
林静晨面无表情的坐在曾经徐誉毅睡过的那张大‘床’上,这张‘床’是她用了自己两个月的薪水买来的,也算是整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而他却只睡了一周不到。
软软的‘床’垫,暖和的被子,一旁的台灯独自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她四处张望着,试图在这个不过十五平米的地方里找出属于他的影子。
“妈妈,您饿不饿?”徐辰渝站在她的面前,小手轻轻的托着她的脸颊。
林静晨一声不吭的摇摇头,双手轻轻的放在棉被上,细细摩挲。
陆路看不下去了,回来三天,她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像是失了心的疯子一样坐在这间房里,回忆什么?她还想从这尘埃落定的事实里回忆出来什么?
“给我起来。”陆路压低怒火,咬牙说道。
林静晨抬头,眼里朦胧着一层淡淡的水汽,没有说话,愣愣的看着。
陆路上前将她从‘床’上拖起来,拉着她,踉跄出了整间房。
主屋里,何成才牵着弟弟的手站在一旁,不敢上前阻止。
三个小孩急急的跟着跑出来,只见她们的母亲抱在一起狼狈大哭。
“回去找他,我倒要一个理由,他徐誉毅凭什么这么对你。”陆路抹掉脸上的泪水,狠狠说道。
林静晨低下头,鼻子酸涩。
“你如果觉得没意义,我去替你问。”陆路话音未落又一次跑回屋子里,拿着两个行李箱,将他们的东西打包进去。
“妈妈,您在做什么?”易筱瑾没见过自家母亲这么生气的时候,也不敢多问,就这样站在母亲身前,盯着她手里的箱子。
陆路指挥着徐枫祈,喊道:“把你们的东西都装起来,今天,我带你们回去找你们的‘好’父亲。”
“陆路——”林静晨扣住她的手,摇摇头,“我不想见了,我也不去想了,别‘逼’我。”
“这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犯傻,你不是一直想不通吗?行,今天我就带你回去看看他徐誉毅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失魂落魄的念念不忘。”
陆路继续打包着,又突然回头看向身后杵着的两只柱子。
“你们两个不去收拾行李站在这里当‘门’神啊。”
何成才愣了愣,回复:“我和小文就在——”
“在什么在?让你们两个待在这里,你大姐还有什么心思跟我回去?快去收拾,我家里很大,养的起你们。”陆路拖着箱子走出院子。
易筱瑾不敢吭声的跟在身后,不时望望房间里正在收拾东西的徐枫祈,哥哥姐姐也要跟自己一起回家了吗?
a市的十一月,很冷,‘阴’沉沉的天就像是随时都会飘下雪‘花’般带着刺骨的寒风。
易君贤早早待命在机场,听说人数众多,让自己最好开一个大点的车子过来,于是,他找遍了自家的车库,只得婉转的跟大舅子讨要了一辆公司旅游时需要动用的小型巴士。
陆路瞠目的瞪着自家老公开来的‘豪车’,本想在自家姐妹称一回脸,好歹自己当易太太也是三年了,老公能力也不可能弱,车子嘛,不说继续坑兄开法拉利,至少宝马奔驰总有一辆吧。
谁知……
“你说有七八个人,我总不能开小轿车来接人吧,剩下的难不成坐车顶上?所以我跟大舅子借了一辆。”易君贤急忙解释。
何成才搬着行李上了巴士,很是同情的看向陆路,老公原来是开巴士的,也亏了她掏钱包替他们买机票,委屈她了。
陆路尴尬的轻咳一声,“上车再说。”
一路上,车内气氛压抑,无人说话。
索‘性’陆路的家离机场不是很远,半个小时左右就看见别墅区的大‘门’。
小镇子里住惯的何成文,显然没有明白什么是‘别墅’概念,只见一栋一栋跟他们当初在乡下住过的房舍一样,两三层,有的用着砖头‘弄’了一个围墙,有的还在‘门’前‘弄’了一两块地,种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大片大片地方都是栽种着一些大树,整个地方就是小型的乡村集市。
何成文有些坐如针毡,瞟向自家大姐气若神闲的模样,想想,我们这么多人去白吃白喝,会不会把人家好端端的一家人给吃垮了?
“下车吧,我让保姆来拿行李。”陆路推开车‘门’,先把三个孩子抱了下来。
林静晨站在车库前,抬头看向头顶上雾沉沉的天空。
徐誉毅,这一次,换我来找你好不好,你就在家里等着,我们……重新开始。
徐宅,二楼落地窗前,冬日的冷风从虚敞的窗内涌进一点,携带着静谧的窗帘微微飘动。
一旁的沙发上,熏香缭绕,佣人安静的奉上热茶,又悉心的把窗户关上。
徐霖毅放下棋子,嘴角微微上扬,“你就真的不去看看老爷子?”
徐誉毅面‘色’不动,盯着棋盘,深思熟虑接下来该走哪一步。
“前两日老爷子醒来还在念叨要不要跟你这个忤逆的孙子断绝关系。”徐霖毅打趣。
徐誉毅不以为意,终于慎重的放下一棋,“我不是医生,去了也治不了他的病。”
“可你能治老爷子的心病,好好的去把三弟妹给找回来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不止爷爷‘奶’‘奶’不理你了,连我们这些兄长都会被他们‘逼’得抛弃你这个亲弟弟。”
“哥,我看清了这些事,你们怎么还更不乐意了?”徐誉毅抬头直视,“过去三年,你们一个个的不少在我耳根子旁念着该放手就放手,人死不能复生,这倒好,她不过就出现了那么一眼,你们一个个就要她不要我了?”
“还不是被你的深情给打动了,三弟,你应该庆幸才对,我们这个家庭是多么的宽宏大量,瞧,被你逗玩了三年,还想着替你找媳‘妇’。”徐霖毅一手托腮,闲逸的端起茶杯抿上一口,“弟妹是个好‘女’人,人家好歹也苦苦的为了守了三年活寡,还任劳任怨的为你养大了宝宝,这样的‘女’人,在现在这个社会,难找了。”
“哥——”徐誉毅没了兴致,靠在椅背上,跷起一‘腿’,“有些事,我也不说明白,你们不是会查吗?去查查她做了些什么吧。”
“你是说她上司余天的事?”徐霖毅放下茶杯,嘴角上扬,“都说三少聪明一世,可惜还真是糊涂一时。”
“你们还真查了?”徐誉毅冷笑,“既然如此,那你们还一个个认为她值得?”
“三弟,如果说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上了酒店就一定是睡在了一张‘床’上的话,那也不一定人家就一定做了那什么事。更何况当晚他们是开的两间房。”徐霖毅正‘色’道,“爷爷怕你误会什么,当天就派人去了y市调查,这一查不就清楚了。”
徐誉毅半顷双眸,未曾表态。
徐霖毅继续道:“三弟妹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别想太多了。”
“……”徐誉毅没有回复,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向洗手间。
徐霖毅坐在椅子上,微闭双眼,这是闹得什么矛盾?
洗手间内,徐誉毅一手撑在心口处,咬紧牙关,双手颤抖的寻‘摸’着整理箱内的小‘药’瓶,仓促的倒出两粒含在嘴中,闭上眼,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心脏。
他的静儿是清白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能让她‘清白’了,无论说怎样的狠话,做出怎么样的狠毒之事,都不能再让她‘清白’了。
夜晚的风,更是冷冽,刮在脸上就像是刀锋滑过,带来一阵一阵轻微的疼痛。
“怎么上来吹风了?晚饭准备好了,先下去吃点东西吧。”陆路打开阳台的‘门’,为她披上一层‘毛’毯。
林静晨紧了紧,嘴角淡淡的含笑,“就想看看a市的夜空是不是也跟y市一样,现在看来,我们真的都是同一片天空下。”
“说什么糊涂话。”陆路握紧她冰冷的手,打开‘门’。
“叮咚……叮咚……”
保姆急忙打开院子的大‘门’,回头看向屋内的先生太太,“来人说他是徐家二少。”
林静晨从旋转楼梯上走下,目光打向‘门’外匆匆走进的身影,身体明显的晃了晃。
似乎是带着寒气入了屋,整个客厅的温度都瞬间骤降了几度。
徐睿毅一眼就认出了三年不见的弟妹,笑逐颜开的走上前,“弟妹。”
林静晨尴尬的点点头,她回a市,好像并没有别的人知道,那徐睿毅现在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会是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徐睿毅直接走到易君贤面前,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
易君贤有些为难的抬头瞥了一眼她们的方向,苦笑,“二少,你这是‘逼’我上梁山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徐睿毅轻轻的拍拍易君贤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易君贤倍感压力,挪动脚步朝着‘女’士的方向缓慢的前行着。
“有事说事,没事就看看孩子们去。”陆路打断这个男人酝酿好的情绪,不用说就能想到他这种表情下要说出的话,一定是被迫的。
“静晨啊,二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易君贤面对夫人的压力,无奈之下只得转移阵营。
徐睿毅嘴角‘抽’了‘抽’,这种情况下,有困难也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得上。
林静晨站起身,亲自走到徐睿毅面前,微微含笑,“二哥找我什么事?”
“其实我不知道静晨回来了,如果知道你回来了,我一定不会这么冒昧赶来。”好歹也得跟家里商量一下才行,现在这种氛围,压力太大了。
林静晨倒上一杯水递上前,“今天刚刚回来。”
“原来如此。”徐睿毅喝了一口水,轻咳一声,“静晨应该还不知道我家里发生的事吧。”
“难不成你家里又死人了?”陆路横‘插’一脚。
徐睿毅哭笑不得的回复一个苦笑,“不是,我知道上次我们骗你是不对,可是这次是真的出事了,前几天三弟回来了,我们以为你会和他一起回来,结果爷爷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一时气急,心脏病发住院了。”
“……”林静晨十指‘交’叉,低下头,“我那时在医院里,身体不舒服。”
“……”徐睿毅语塞,看来这事还是他三弟的错。
“你回去好好的跟徐老爷子说,整件事你应该让他好好的问候问候他的好孙子,徐誉毅他做的这是人事吗?老婆被人绑架,他愣是一面不出,随便静晨生死,这倒好,人家被人救出来了,他拍拍屁股回家了,还真是一个好丈夫,不用你们来找我,我正好也想去找他。”陆路撂下餐巾,拉着静晨就往大‘门’处走。
徐睿毅慢了半拍,急忙跟上,“这事是誉毅做的不对,可是陆路,我爷爷刚刚心脏病发,你应该也不想气死老人家吧。”
林静晨拽着陆路停下她的双脚,“麻烦二哥回去告诉爷爷一声,静晨明天去医院探望他。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跟徐誉毅见一面,有些话,当面说比较好。”
“成,我会替你安排好的。”徐睿毅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至少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筹谋。
陆路面带怒‘色’的盯着徐睿毅离开的方向,紧蹙眉头,“你怎么就拦着我不让我过去,他徐誉毅这件事做得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三少怎么就不是一个男人了?”易君贤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小路,以后要说三少的坏话时,别当着我的面。”
“他本就不是一个男人,你有瞧着一个男人会丢下自己的妻儿不管不顾的?”陆路瞪着易君贤,步步靠上前,目光灼灼。
易君贤侧过身,声音铿锵有力,“反正在我心里,三少是我唯一敬佩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有苦衷。”
“静晨,我们进去吃饭,懒得理他们这些臭男人。”陆路轻柔的挽着林静晨的手,挤开挡路的易君贤,自顾自的走回客厅。
医院内,徐睿毅第一时间上报了最新消息,还相当有成就感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把自己是如何拖延时间的战术夸大其词的说了出来。
徐江怡看完报纸,听着爷孙辆的小算盘,冷哼一声,“我看这事还是得先问问当事人。”
“那个臭小子懒得问他,他还好意思回来说离婚?你听听睿毅刚刚说了些什么,静晨被人绑架了,绑架了那个臭小子竟然丢下她一个人跑回来了。”徐茂宏撑着‘床’‘激’动的坐起身,又忍不住的拿起氧气罩吸了两口氧。
“我看你老也悠着点,免得再进抢救室。”徐江怡坐在他身边替他顺气,“誉毅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和我难道还不清楚?他会丢下自己的老婆孩子一个人跑回来?”
“那静晨被绑架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去救?”徐江怡揶揄,“我看他就是去救了,也装作没救。”
“他吃饱了撑得。”徐茂宏怒吼一声,“你去打电话让霖毅把徐老三给押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徐睿毅站在病房前拨打手机,信号响了一声被直接挂断,他愣了愣,以为是不是对方错按了,又一次拨回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徐家大宅里,亚欧攥着手机直接关机丢在一旁,漆黑的屋子里,沉重的呼吸声。
他‘摸’着黑走到‘床’脚,想要开灯却被另一只手给半途拦截。
“不……不要。”声音嘶哑,就像是临死前的那种无力。
亚欧蹲在徐誉毅身边,手里攥着‘药’管,想要对准他的手臂打上一针,却被他不‘露’痕迹的避开。
缩在角落里,徐誉毅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如同万蚁钻心的剧痛,一寸一寸骨头缝里就像是被‘插’入了一根钢锯,锯子来回摩擦着他的骨头,痛,无论他怎么按‘揉’都解不了半分的痛。
他不能开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如此狼狈不堪的他,缩在‘床’脚,将自己的身子藏匿在最黑暗的地方,抵抗着身体里那阵阵挥之不去的梦魇。
“三少,快用‘药’吧。”亚欧低沉的声音不敢贸然上前,他很痛,这种瘾子发作,别说骨头疼,连皮肤都会痛,一碰就像是被人给割了一块‘肉’的剧痛,那种生生的凌迟感,把人的意识一点一滴的消怠而去,最后,只想解脱,不是死,就是继续用‘药’,直到,所有器官失去功能,自动衰竭。
“不到五天……不到五天……”徐誉毅撑着一口气,从开始到现在,才四天,四天而已,四天毒瘾发作了。
“三少,别赌了,你赌不过的。”亚欧送上针管,“你用‘药’吧,我以后每天送来,别忍着了,你会受不了的。”
“多长……时间了?”他看着亚欧手里的东西,闭上眼,不去想不去看不去理会。
“不到半个小时。”亚欧再送上前一步。
“我以为……我撑得过去……原来……才一小会儿。”汗水滴落在手背上,他虚脱无力的倒在地上,任凭亚欧手中的液体冰冷的注进自己的体内。
不再挣扎,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那种痛,‘抽’筋剥骨,割皮剔骨,身体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才不会痛,他想咬牙,刚一咬下,整个口腔里的牙齿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敲碎般,他想抱紧自己压抑疼痛,刚一碰上皮肤,那就像是用刀子在割开自己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挑开。
他不能动,发作起来,动一下都是酷刑,痛到他恨不得捅上自己几刀子来以痛止痛。
亚欧颤抖的放下手里的针管,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来这种‘药’的瘾子会在三四天左右发作,我会替你多‘弄’一些出来,别再像今天这样自找苦头了。”
徐誉毅脱力的躺在地毯上,两眼发愣的看着窗外那一轮独自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嘴角微微的勾勒出一抹让人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人来了。”亚欧打开窗子,临行前不忘回头看看那个已经恢复正常,正襟端坐,一丝不苟的徐三少。
‘门’在他跳下窗户的那一刻打开,一道身影站在漆黑的房‘门’前,没有开灯,只是带着危险的神‘色’环视一圈毫无异样的屋子,轻唤一声:“三弟。”
徐誉毅打开卧室的灯光,脱下薄薄的一层羊绒‘毛’衣,‘露’出内衬一件单薄的衬衫,“大哥这么晚了还不打算睡觉吗?”
徐霖毅走进屋内,那股还没有来得及挥散出去的汗水味道,他皱了皱眉,“刚刚那人是谁?”
“大哥说我这屋子里还藏了别人?”徐誉毅不觉好笑,拿起‘床’头上的一盒烟,随意的挑出一根。
“看得出来你有些心虚了。”徐霖毅走到窗边,挑开一角,从这里远看,整栋别墅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对于一个猎人而言,潜在的危险,就算是漆黑的夜晚也遮挡不住他犀利的目光。
“大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果你没事,我想要休息了。”徐誉毅解开手腕上的表放在‘床’头。
徐霖毅回过身,嘴角带着戏谑的意味看着那道背影,“静晨回来了。”
“……”徐誉毅的身子微微停顿,却又在下一刻恢复平静,安然的躺在‘床’上,“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爷爷让你明天去医院,有些事想问你。”徐霖毅双手斜‘插’在口袋里,“看来三弟的房间得好好的派人监视监视了,这里,太危险了。”
“明天我会去医院的。”徐誉毅闭上眼,“我需要‘私’人空间。”
“当然,三弟已经是成年人了。”徐霖毅带上‘门’,嘴角得意的上扬。
躺在‘床’上,徐誉毅迟迟无法入睡,也许是毒瘾发作过后的松懈,也许是身体不适引起的失觉,他就这么望着天‘花’板。
灯光闪闪的,忽近忽远,模模糊糊。
她回来了,她回来做什么呢?
静儿,我好高兴你回来了,可是,我该怎么去面对你?
又是那一阵撕心的疼痛,藏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的攥紧‘胸’前的衣服,抵御着心口处那揪扯的痛楚。
“呃!”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嘴中散开,铁锈味充斥在口腔中,他伸手慌‘乱’的捂住口鼻,掌心里,湿润的感觉。
他挪开手,灯光下,颜‘色’太过诡异,竟好像是血。
他冷嘲的讽刺,拿着纸巾轻轻的抹去,再抹去……
天际‘蒙’‘蒙’亮,暗沉的夜‘色’中,远处浓厚的云层绽开一道道口子,缕缕被深藏在其中的阳光微微闪烁着光芒。
林静晨起的很早,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一个人坐在庭院前的小亭子里,独自发呆。
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吧,他为什么不出现了?他不是一直想对自己解释吗?为什么现在却放弃了?
这个傻瓜是不是真的误会自己跟余天的关系了?
原来再聪明的人也是当局者‘迷’啊,这么一不留意就走不出来了?
“今天会带小祈和小渝过去吗?”陆路端着两杯豆浆走上亭子。
林静晨双手靠在桌上,十指纠结的缠绕在一起,“我不知道老爷子他们想不想看到宝宝们。”
“那我带着宝宝们在车里等你。”陆路喝了口豆浆,“如果徐誉毅欺负你,给我打电话,我替你讨回来。”
“那么多徐家人在,就算加上宝宝,你认为我们四个人能敌得过人家一大家子?”
“徐老爷子一直都是深明大义的绅士,而且江副理如此优雅的‘女’人怎会容许男人打‘女’人?所以,我们人数不够,作为‘女’‘性’这点还是占了优势。”
“说得好像我们今天是去干群架的。”林静晨淡然一笑。
“今天把怀孕的事说出来,让徐誉毅后悔死。”
“我会说的,他一定会很高兴吧。”林静晨温柔的轻抚过小腹。
“静晨——”陆路止言,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徐誉毅再不是男人,他也不会这么说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林静晨站起身,迎上天边大放光彩的阳光。
清晨的风中带着清新的香甜,绿草幽幽,树叶瑟瑟,路侧两旁,青草尖儿上‘露’水未干,一滴一滴晶莹的闪烁在阳光中,倒映着路边匆匆走过的一抹身影,以及她嘴角不由自主高高上扬的笑意,伴着幸福,一路朝着阳光奔去……
医院里,徐家老爷子站在镜子前,左右仔细打量自己今日妆容,果真依旧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思及于此,还不忘抬起双手很有意境的从自己只剩一撮‘毛’的脑袋上滑过。
“爸爸,我怎么觉得祖父好像傻‘逼’啊。”徐枫昕穿着校服站在病房外,徐霖毅正牵着他来给爷爷请安,结果父子两好巧不巧正碰上徐老爷子的自我催眠。
徐茂宏尴尬的轻咳一声,“今天来的很早。”
“爷爷,您今天起的也很早。”徐霖毅走进病房,顺手关上,“三弟说等一下就会过来了。”
“你让睿毅看着他,免得这个小子觉得对不起人家而临阵脱逃了,今天绑也要给我绑来医院。”徐茂宏躺回‘床’上,又瞥了瞥大孙子手里的纸袋,正飘着淡淡米香。
“爷爷,医院里有您的特定营养餐。”徐霖毅将手中的纸袋往身后藏了藏,“您得忌食。”
“就闻了一下。”徐茂宏咂咂嘴,至于防瘟疫这样防着自己?好歹老爷子我才是一家之主。
“叩叩叩。”警卫轻轻的叩‘门’而进,“徐老,有位姓林的小姐想探视您,不知您见不见?”
“快让她进来。”徐茂宏正襟而坐,目不斜视的注视着静谧的大‘门’。
“叮。”轻微的推‘门’声,不见其人先见其脚,随后,米‘色’长款外套,里衬淡紫‘色’针织衫,五指修长的落在‘门’沿上,不施粉黛,带着最自然的清新出现。
林静晨对着屋内的老人微微颔首,“爷爷,大哥。”
“静晨来了,快,把椅子移过来。”徐茂宏瞥向一旁站着当柱子的男人。
徐霖毅淡淡一笑,“弟妹这么早就来了,没吃早饭吧,这是我刚刚买的,趁热吃了吧。米记的招牌,听三弟说过你最喜欢的味道。”
林静晨诧异的接过徐霖毅递过来的热粥,莞尔:“劳烦大哥惦记了。”
“静晨啊,上次匆匆一别,爷爷还没好好的跟你说话,来,过来让爷爷看看。”徐茂宏‘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都瘦了啊。”
“爷爷,我本来就瘦。”林静晨坐在一旁,老爷子太过热情,引得她更是手足无措。
“爷爷骗了你,你还生气吗?”
“您是长辈,您的一切都是因为对我和誉毅的关心,我怎会责怪您。”林静晨抬头目视,“上次我发了脾气,是我不对,爷爷千万别计较晚辈的无礼,我反应太‘激’烈了。”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一家子串通来骗你,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老爷子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爷爷有话请讲。”林静晨‘挺’直后背,一副临危受命的感觉。
徐茂宏轻拍她的手背,“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求你别跟誉毅那小子斤斤计较了,他就是一个别扭脾气,有时候一个月总有几天那不舒坦欠揍,静晨是识大体的‘女’人,就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爷爷,这次回来我不是来原谅他的。”
一句话,惊得屋内两人一个颤栗,惶惶不安。
“是他……不理我了。”林静晨低下头,十指缠着十指,“我想他一定是误会我跟上司之间的关系了,我没来得及解释,他就一个人回了a市,这段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很多,前段时间是我反应大了,可是我现在想通了,结果,他却不等我了。”
“傻丫头,既然这样,爷爷替你做主。”老爷子拿过桌上的电话。
林静晨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埋首好像独自沉思着什么,一时之间,病房内,诡异的静默。
徐誉毅坐在车内,身后浩浩‘荡’‘荡’的跟随着徐家一半的警卫,嘴角微微上扬,他们这是防着他偷跑吗?
徐睿毅坐在副驾驶上,咳嗽一声,“三弟,你也别介意,爷爷说这是大局为重。”
“为了我们两个人的事真是辛苦各位了。”徐誉毅闭目养神,他们似乎都把结果想的太完美了。
“咚!”
病房‘门’被人推开。
林静晨慌‘乱’的从椅子上站起,面容上带着被暖风吹拂过的点点熏红,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外的身影,站在原地,身体不由自己的微微颤抖着。
徐誉毅默不作声的走进,自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冷漠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一‘腿’,“爷爷。”
“你没有眼睛吗?”徐茂宏拎着旁边的手杖轻轻的敲在徐誉毅头上,“看看屋子里还有谁。”
徐誉毅不以为意的抬头,然后漠然的低下头,“我只看值得我看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茂宏怒不可遏的拽起他的头,“你自己看清楚了,你老婆,她回来了。”
“爷爷,我以为前几天我说的很清楚了,没想到您一病又忘记了,行,那我再说一遍。”他冷漠的站起身,面朝林静晨,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块冰凝固在脸上,里外泛着寒意。
“你敢再说那两个字,我打断你的‘腿’。”徐茂宏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本打算在气势上强横的压倒这个不肖子孙,奈何人老了缩了点水,矮了他一个脑袋,气势上明显不足。
“无论如何,这是事实。”徐誉毅忤逆老人,毅然决然的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如炬。
林静晨心底一阵一阵的心悸,瞧着他不苟言笑的表情,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林静晨。”他唤她,心脏处狠狠的颤抖着。
林静晨淡淡一笑,“誉毅,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们离婚——”
“我怀孕了。”她嘴角轻轻上扬,温婉的笑容沐浴在灯光中,带着暖意侵袭着他的伪装。
徐誉毅咽下嘴里还未吐出的话,两两对视,他沉默的看着她。
“静晨,这是真的吗?”徐茂宏大笑两声,“好,好,我徐家又要添新人了。”
“爷爷,您别太‘激’动了。”徐霖毅扶着老人,就怕他一个‘激’动血压又上去了。
“我怀孕了,徐誉毅,我们重新——”
“孩子是谁的?”他冷冷的说出一句话,一个重击被狠狠的敲在他的后背上,整个人都踉跄一步。
老人杵着手杖,怒斥,“徐誉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难不成你还怀疑她跟别的男人有染?”
林静晨被他一句话堵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所剩无几,自嘲的勾起一抹苦笑,盯着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移开一眼的男人。
“爷爷,这次相遇,我没有碰过她,您告诉我,这个孩子会是我的吗?”徐誉毅双手撑在椅背上,语气沉冷的说。
林静晨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趔趄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眶湿湿的,“徐誉毅,你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或者在你心里余天更像是个‘好男人’?”
“徐誉毅。”林静晨咬紧牙关,“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的清白?”
“那你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是我的吗?我有碰过你吗?你说啊。”徐誉毅咄咄‘逼’人,将她了无生气的‘逼’在墙角动弹不得。
林静晨忍无可忍的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的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烙上深深的五道痕迹,“你自己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你喝醉的那晚上——”
“那晚上,你不也说我喝醉了吗?一个喝醉的男人能对你一个‘女’人做什么?”徐誉毅冷笑,“林静晨,我本打算留给你一点面子的,是你自己不要脸非得缠着我,是不是余天没本事养孩子了,就想推给我了?”
“啪!”又是一巴掌,林静晨感觉着手掌的麻木,“你不信我,你不信我,你既然可以这么侮辱我,徐誉毅,你说孩子不是你的,是吧,我会证明看,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我林静晨这辈子有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肮脏不要脸。”
“这世上能作假的事太多了,我只相信我看见的。”徐誉毅侧过身,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嗤笑,“我徐家清白了几辈子,没想到临到头却是被我有眼无珠的毁的干干净净。”
“啪!”徐茂宏压下心头的怒火,一棍在打在徐誉毅的身上,指着大‘门’,“你给我滚,我徐茂宏没你这个孙子,滚。”
“爷爷,你孙子受了委屈,怎么你倒替这个‘女’人说话了?”徐誉毅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嘴角微扬,“林静晨,话我也不继续说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林静晨面对他冷傲的背影,双手捏紧成拳,“徐誉毅,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你,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好聚好散。从今以后,我林静晨与你徐誉毅,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苍天可鉴,如违此言,我必不得善终。”
我以为我把我的全世界‘交’给了你,你会如珍如宝的珍惜疼爱,可惜,却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如同垃圾。
我以为只要我放下一切自尊来挽留,你会珍而深重的拥我入怀,可惜,你却将它撇泄千里,不看一眼。
炫目破碎,满目的疮痍,你知不知道你的绝情绝义,让我的世界已覆毁灭,只剩,漫天尘埃缭绕;
原来,你是这样的看待我给的心;
原来,你是这样的对待我给的爱;
徐誉毅,我竟相信你有苦衷,你有苦衷,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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