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成凰

第92章


    拓跋苍坐在旁边,视线直直落在前方的藏月宫内。居高临下的位置,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坐在院中发呆的人影。虽然瘦弱如旧,可是小腹已经高高的挺了起来。他与她的血脉,正顽强的不断成长。
    看着孟溪月的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他便越发感激这个孩子。对这个孩子的执着,给了她活着的勇气和动力。那种即将迎接属于自己的小生命的新奇感觉,也令他一日胜似一日的紧张和激动。
    全部的注意力尽数投在了孟溪月的身上,拓跋苍完全没有听到拓跋涵在说什么。直到他提高了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回过神来淡淡道:“她的母妃当年曾经得宠,偶尔看到这种机密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我现在在意的,是对于她母妃娘家势力围剿不足,留下漏网之鱼,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在这个皇宫里面。”
    明白拓跋苍在担心什么,拓跋涵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他皱着眉有些迟疑的劝道:“虽然你担心这后宫之中藏了她的内应,可是就这么一股脑的将所有妃子都遣回娘家也有些不妥吧。毕竟这种时候,还是应该顾虑到那些大臣的想法。”
    拓跋苍微微一笑,凝望着孟溪月的眸光满是柔情。
    “遣送她们回家,并非只是因为担心内应的问题,而是我已经决定了皇后的人选。为了让她重新接纳我,我必须摒除一切可能会引起她反感的因素。即使有人会因此而心有芥蒂,我也顾不得了。”
    拓跋涵不用问也知道拓跋苍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失落之余又忍不住替拓跋苍发愁。虽然一直笃定自己这个皇兄是无往不利的奇才,可是孟溪月这件事却比几十万敌军还要棘手。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她不杀他都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做他的皇后?
    会引起她反感的最大的因素,恰恰就是拓跋苍本人啊!
    不用问,拓跋苍也知道拓跋涵心里在想什么。转身望着拓跋涵,他忽然转变了话题。“在我杀了孟楚生之后,你说他在大牢的时候,曾经亲口告诉小月儿,父皇是杀了她母亲的凶手。”
    “是,我是说过。”拓跋涵不知其意,点点头回答道:“其实之前我就想告诉你的,只是那时候你正在气头上,我也并不相信孟楚生的话,后来便忘记了。直到他死后,这才忽然想起来。”
    “对,就是这件事。如果可以证明孟楚生是在说谎,那么小月儿对我的恨意自然会少上几分。按照这个方向推论下去,说不定还隐藏着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毕竟孟楚生这个人,实在是太老谋深算了。”
    “没错,我竟然疏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拓跋涵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了拓跋苍的意思。那些日子夹在孟溪月和拓跋苍之间,他早就被感情搅昏了头。此刻稍一点拨,立刻醒悟过来。“当时我只记得和月……她解释,却忘了从本质上查清真相。如果能证明苓兮并非父皇所杀,事情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同归于尽
        说到这里,拓跋涵忍不住懊恼地长叹一声:“可惜我当时昏了头,没有想通这一点。 否则只要严刑逼供一番,说不定会知道真相。现在他已经死了,所有党羽也都被铲除。这个谜团,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解开了。”
    越想越是后悔,拓跋涵狠狠地锤在琉璃瓦上。关心则乱,一向缜密的他竟然犯了这样的失误。如今死无对证,这可如何是好洽。
    “既然孟楚生有意栽赃,那么就算是严刑逼供他也未必肯说。”相对于拓跋涵的懊恼,拓跋苍反倒显得很是冷静。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也没有用了。所以,他已经想好了另外的解决办法。“还有一个人,说不定会知道这个秘密。”
    “谁?”拓跋涵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疑惑地反问道。这次的计划和预计的一样成功,他有自信已经将孟楚生所有的党羽都剿灭干净了。那么,这个漏网之鱼,会是谁?
    “孟溪浅。”重新将视线落在藏月宫上,拓跋苍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好似一道闪电劈开迷雾,拓跋涵腾地坐直了身子。
    对呀!他怎么会忘记了这个女人!
    “原本,我并不打算把她也牵扯到孟楚生的事情中来。可是听你说了这件事之后,决定还是派人去找她回来问个清楚。因为我和你一样,认为父皇不可能是杀害月苓兮的凶手。孟楚生的身上,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那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拓跋苍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还是等这件事有了确切的消息之后,我再去见她吧。钤”
    拓跋涵无言地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谈起了另一件事:“惜月那里虽然现在还没有出兵的举动,可是不得不防。好在乐菱公主只知道父皇安插的那些党羽,却不知道咱们这些年同样安排了人手进去。刚刚收到他们的飞鸽传书,说是巫月的援兵已经抵达。看来这一次,辛涯势在必得。”
    大漠与惜月,亦敌亦友数代,彼此虎视眈眈,却从来不曾有过真正的战争。没想到两位新帝刚刚登基,便要战火燎原。
    “来得正好,我已经等不及了。”拓跋苍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泛滥。辛涯发起战争的目的,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想要从他手中夺走孟溪月,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再次注视了一眼孟溪月,拓跋苍起身跳下朝着前殿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背对着随后跟上的拓跋涵,沉声道:“谢谢……”
    “这个道谢,我收下了。”拓跋涵淡淡一笑,迈步上前伸手拍在了拓跋苍的肩上。“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
    孟溪月立在院中,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冬季的第一场雪,却是出奇的大。银装素裹的宫殿,美得纯洁无暇。好像那些血腥的尔虞我诈,只是幻觉而已。
    腹部,越发凸起,里面的那个小家伙,拳打脚踢的幅度越来越大。好像觉察到母亲的忧郁,猛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小兔子,又淘气了。”孟溪月回过神来,轻笑着安抚着焦躁的小家伙。院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好像有什么人来了。
    有些厌烦地皱起了眉,孟溪月转身想要回房。刚走了几步忽然站住,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求求你侍卫大哥,让我去见一眼月儿吧。就一眼,很快就好。”媛妃一袭湖蓝锦袍,头发简单地束起。素雅的打扮,越发衬托出了她倾世的容貌。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满是珍贵的珠宝。一股脑儿地塞进侍卫手里,她泪眼盈盈地哀求道:“我与月儿姐妹一场,此次离宫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求侍卫大哥可怜可怜我,让我最后见她一次吧。”
    看着媛妃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几个侍卫的心不由得一颤。君令不可违,他们自然没有这个胆子放媛妃进去。可是这样姿容的女子这般凄苦的哀求,又让他们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肠赶她离开。
    正僵持间,藏月宫的大门忽然被人拉开。孟溪月披着银灰的裘,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紫媛?”
    “月儿!”媛妃眼睛一亮,急忙推开侍卫冲了过来。伸手将她抱住,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外面风大,进来说吧。”反手拥着媛妃,孟溪月的眼圈也不由得红了。向着几个侍卫点了点头,拉着她走进了院子。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阻拦。手里的珠宝在雪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彩,很快便帮着他们拿定了主意。
    “只是一会儿,不要紧的。”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几个侍卫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七手八脚将珠宝瓜分一空,心满意足地揣进了怀里。
    藏月殿内,七八处暖炉将偌大的房间变得温暖如春。媛妃坐在一处暖炉的旁边烘了片刻,冻得僵硬的手脚总算暖和了起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终究平安无事,你真是福大命大。”媛妃接过宫女递上的香茗抿了一口,向着孟溪月含泪笑道。“只可惜我马上就要走了,以后也见不到你了。”
    “走?”孟溪月不解。“你要去哪里?”
    “你不知道吗?”媛妃反问道。见孟溪月摇头,这才弯起眼睛甜甜地笑了。“皇上隆恩浩荡,下旨让我们这些被迫入宫的妃子归家。我本就无心在这宫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毕竟姐妹一场,所以特意来此和你道别。”
    “有机会离开这牢笼,真是让人羡慕。”孟溪月微微一笑,由衷地为媛妃高兴。
    媛妃眉头轻皱,走到孟溪月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关切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反倒放不下心了。若是我走了,你会更寂寞吧?若是这样的话,你不如去求求皇上。只要他同意,我就留下来陪你。”
    孟溪月一怔,抬眸望向媛妃的眼睛。虽然媛妃掩饰得很好,可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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